前一句话要说别人还没听懂是什么意思,后一句话说出口,周围的人全听明白了,感情这是要订娃娃亲了,来着还是北王府的世子爷,两个月前北王世子妃生下了儿子,如今这世子爷是前来看未来儿媳妇的?
只不过萧鸿煊这一说完,宁姐儿哇一声哭了起来,兴许是刚刚给她挂红包不舒服了,林清苒撇了他一眼,带着宁姐儿回了主屋。
当天傍晚满月酒宴结束,这邵令史家刚刚满月的嫡长女和北王府的嫡长孙定了娃娃亲的消息就传开来了。
林清苒还不能开口说没有这回事,萧鸿煊当着众人的面开着这个口,邵家出面说没这回事,不就是不给北王府的面子,不论这世子爷是开玩笑也好,认真也好,光是身份就高出宁姐儿一大截,再者两家关系也不错,林清苒就更不能说什么。
也就只能等时间过去了久了,不会有人惦记着,萧鸿煊这一开口,总是上哪都能成为焦点。
襁褓中的宁姐儿正努力长大呢,比不上大哥的速度,也比不上二哥的速度,小家伙出生的时候是吓坏了所有人,不过如今好歹是平平安安的。
七月至就入夏了,屋子里的冰盆子也不能放太冷,涵哥儿一个月抬头,趴在床上就会仰头虎着眼睛看人,宁姐儿如今一个多月了还不会,仰躺在床上,博哥儿趴在她旁边,小手伸到宁姐儿的手里,宁姐儿握住他了,他嘻嘻的笑着。
屋子里端来了冰镇过的绿豆汤,博哥儿起身,到桌子边让奶娘抱着做好,拿着勺子有模有样的喝起汤来。
这做哥哥的就有做哥哥的样子,俨然是要言传身教。
如今正值午后,日头很晒,林清苒让司琴去一趟书院,给涵哥儿送一些祛暑的汤。
回头床上的宁姐儿已经睡着了,博哥儿要和妹妹睡,但他睡相又不好,林清苒让他睡床上,宁姐儿睡小床内,小床放大床边,贴着能看到。
很快博哥儿也睡着了,林清苒去了书房看账,留两个奶娘在屋子里照看。
林清苒开的几家铺子生意都不错,再加上小两口本来底子就厚实,林清苒寻思着洛都城的铺子开了这么多家也差不多了,就想开拓一下市场,开到别的地方去。
首先第一选就是严城,别的铺子卖的东西去严城没竞争力,娉婷阁的东西林清苒还是有信心的,严城那还有金姐姐在,可以方便很多事。
想着林清苒给金向卉写了一封信派人送过去,继而才开始看怀孕的时候积累下来的账簿
几天后严家那儿金向卉很快给她回了信,挑铺子找伙计的事都不用林清苒操心,只要这边熟悉铺子的人派几个过去,上架的货拿过去,那边一等准备就绪就可以开张,甚至都不需要林清苒亲自跑一趟。
那些铺子的价和林清苒预想的没差多少,比西街的稍微便宜点,金向卉知道她不愿意买严家名下的铺子,给她找了别间的,若是她同意,就先替她买下来,到时候林清苒再派人过去。
做了好几年严家少奶奶的金向卉早就不同往昔,虽说严家将来继承家主的不是她的丈夫,但是一团和乐的家中,她还是从婆婆和大嫂那边学到了很多。
林清苒收到了信还收到了金向卉给她准备的地图,严城中标注的几条繁华的街市,而她给她看的铺子在什么位置也圈出来了,标注的仔细,周围有些什么铺子写的详尽,即便是林清苒不去也能够选的出来。
林清苒这边耽搁了四五天才给金向卉回信,安排好了人随同过去看铺子,若是得当,当即就可以付了银子买下来,不需要金向卉提前替她付这钱。
傍晚,邵子钰还没回来,家里来了客人,蓝国公扶着小舅公前来,身后还跟着铃儿。
蓝家回了洛都城后,举家再度迁回来的还有蓝家的祖坟,他们本来就生活在洛都城的,四月的事情,一忙也过了好几个月才得空。
林清苒把他们迎到了前厅,小舅公的身子时好时坏,他把铃儿拉到自己身边,也是直接的和林清苒开了这个口,“有件事,还要麻烦你们帮忙。”
“小舅公您请说。”林清苒让他不必这么客气,蓝越泽叹了一口气,示意一脸不情愿的铃儿到自己面前来,对林清苒说道,“是为了这孩子。”
林清苒听邵子钰说过,这个叫铃儿的孩子并不是小舅公的亲孙女,但都带来洛都城了,应该是记到小舅公这里才对。
“我答应过她娘,要好好照顾她,但是她总该知道,她的爹是谁。”现在要蓝越泽回想十几年前的事,也有些吃力,他告诉林清苒,他第一次遇见铃儿娘的时候。
“铃儿的娘叫做席依,那都是十四年前的事了,我晃着到了延州城附近的一个镇上,那天下着大暴雨,找了一间庙里躲着,忽然,铃儿的娘就跑进来了。”
身怀六甲席依跑进破庙的第一件事就躲起来,破庙里能躲藏的地方实在是不多,蓝越泽见她要躲,示意她爬到贡桌下面去,破布盖住桌子,没多久有人冲进来找人,也没蒙面,个个长相凶狠,手拿着长剑。
蓝越泽靠在桌子装着一脸惊恐的看着他们,为首的问他有没有见过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经过这里,蓝越泽点点头,说是有个人过来,淋的浑身湿透,见庙里没地方好躲,又跑出去了。
庙门口水渍一片,再加上那些人进来过,到底是进去出来,脚印已经分辨不大清楚,蓝越泽也担心他们会推开自己,他身后挡着的正是布没盖住的地方。
也许是他的样子实在太落魄了,那群人没有生疑,而是出了庙冒雨追着离开了,过了许久,蓝越泽才让躲着的人出来。
一个妇人,身怀六甲,不管她之前是犯错还是什么理由被人追捕,她都是个弱者。
“要抓她的人似乎势力很大,丝毫没有顾忌这延州城附近有很多驻扎的军营,她怀着身孕没有办法长途跋涉的奔波逃命,也没法总是进出城门,我带着她去了延州城里的女儿庙躲起来。”
蓝越泽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往后几月的接触中就能够看得出来这个女子身份不凡,身上戴的东西价值也不菲,还是个貌美的女子。
生下铃儿之后席依的身子就垮了,她要求年幼的女儿穿男装,不能告诉外人她是女孩子,也不允许她离开女儿庙,铃儿六岁那年,席依病死,但她没有告诉蓝越泽和女儿任何关于她的由来,为什么逃命,家在哪里,丈夫是谁。
“在女儿庙的那些年,我时常会去延州城里,最初那几年在延州城里打听席依的人非常多,到处都是她的画像,也是运气好,女儿庙里不能搜,那些人也没有蒙混进来找人,所以才让我们一直躲了这么多年,如今这孩子长的是越来越像她娘了。”蓝越泽担心再不说,到他有一天什么都不记得了,这孩子就再也无法知道自己的爹是谁。
林清苒看了铃儿一眼,小姑娘如今就长的很漂亮,这才多大的年纪,再过几年这美貌不知会吸引多少青年才俊。
“如今的蓝家,还有你们护着,我不担心这孩子的家人找上门来,但谁知道是好是坏,先查清楚了,心里有数,可以先考虑认不认。”蓝越泽还是想先找到了铃儿的亲人,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说,若是不好的,那就让这孩子直接入了蓝家,做蓝家的孩子,也能保周全。
“铃儿的娘有没有留下什么。” 林清苒点点头问道。
铃儿在小舅公身边不肯动,好一会儿才从怀里拿出一块月牙形的玉佩,月牙的两尖端上另外串有玉环,最中间雕工很精细的有一个小圆玉牌,上面刻着一个依字。
“这是我娘留下的。”铃儿低声道,“娘就留下这个。”
“没别的了么?”
铃儿摇摇头,林清苒把她拉到身边,“你还记得你娘和你说过些什么。”
“不要离开女儿庙,不要让人家知道我是女儿身。”席依留下的东西,除了这玉佩之外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关于她身世的话都没交代,她肯定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再被人找到,更不希望她去找别人。
正说着邵子钰回来了,林清苒起身,“小舅公,子钰回来了,这件事,您与他亲自提,铃儿,你随我过来。”林清苒留他们说,带着铃儿去了内院。
一路上小姑娘都没话,林清苒牵着她到了主屋,博哥儿睡醒了在看妹妹,看到林清苒带着漂亮姐姐进来躲到门背后去,害羞了。
“坐。”林清苒让司琴去倒茶,拉着铃儿坐下,柔声道,“那边还要说上一会儿。”
“林姐姐,我不想离开爷爷。”半响,上了茶之后,铃儿手捧着杯子嗫嗫道,“我不想知道我爹是谁,我就想陪着爷爷。”
“没说你会离开你爷爷,只是想知道你爹是谁,你还有没有亲人在这世上。”林清苒拍拍她的手,“如果你还有亲人在这世上,而恰恰他们很担心你,一直在找你和你娘呢。”
“但要是像当年追杀娘一样知道有我之后又要害我呢。”铃儿闷着声,她记事开始娘的身子就不好,后来都是和爷爷相依为命的,不管她有没有家人,爹是谁,她都要陪着爷爷。
“所以我们才更要先查清楚,我们早一步知道,也可以先做出决定,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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