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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升职记》 作者:鲜橙

第十一部分

 ☆、第 41 章

 
  一旁的绿篱早已是喜笑颜开,惊喜万分地说道:“娘娘有孕了!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她双手合十,冲着天连连参拜,又转头说道,“娘娘,咱们得快些把这个喜讯禀报皇上才是!”
  我这会没心情没理会她,只抬手止住了她的聒噪,又问宋太医道:“你没诊错?我月事向来不准的。”
  宋太医抖着手捋了捋胡须,又颤着声说道:“阴搏阳别,寸脉沉,尺脉浮,鼓动滑利,阴中见阳,又有和调之象,确是有孕的脉像。只是娘娘脾肾气血略显虚弱,为保万全,老臣给娘娘开些安胎的药调养一下。”
  我听不懂他所说的脉象,不过意思却是理解了,那就是我确实是有了,只是貌似胎像有些不稳,所以得先保胎。
  保他个爷爷嘴的胎啊!老子一点福利还没享受到呢,这就有了?我擦!坑爹哪!!
  我沉着脸不说话。
  宋太医小心地瞄了我的脸色一眼,赶紧借着要下去开方子的由头退了下去。
  绿篱直将他送出了殿,这才转了回来,先欢天喜地地打发了小宫女去给齐晟送信,又赶紧催促着众人将我扶到了内殿休息,然后又怕我嫌吵,忙遣退了众人,只独自留了下来陪侍。
  我刚才被雷劈得狠了些,所以一直有些愣怔,这时才突然察觉出来绿篱是有些不对劲的,不由得眯了眼睛去打量她。
  绿篱刚才还挂满脸的笑容顿时全消,默默地走到我面前跪了下来,用手轻轻底扶了我的膝,抬头凄声叫道:“小姐。”
  和绿篱住了一年多,我多少也摸到了些她的性子,一般她叫我小姐的时候,基本都是在我被齐晟“厌弃”的时候。
  我淡淡地看绿篱,只是问:“怎么了?”
  绿篱红着眼圈,几次迟疑却是先央求道:“有件事情小姐听了千万要受住了,身子是自己的,小姐万不可再做出傻事来!”
  我一听她这铺垫,心里也不禁有些发虚起来。这是怎么了?至于这么严重么?
  又见绿篱深吸了口气,这才说道:“小姐并未有孕,那宋太医是家里已买通的才这样说的。”
  我一怔,心中猛地涌出一阵狂喜来,顿时激得我坐直了身体,瞪大了眼直直地看向绿篱。
  绿篱咬了咬牙,又发狠地说道:“前两日幽兰殿又召了太医,却是宋太医去的,家里觉得蹊跷,便暗中找了宋太医询问,这才知道江氏那贱人竟然被诊出了身孕来。”
  我心中一喜未平一喜又来,一个控制不住,人噌地就从床边站了起来!
  “小姐——”绿篱惊叫一声,扑过来死抱住了我的双腿,低声哭叫道:“小姐,小姐,您要忍啊,就是被打落了牙齿也要活着血往肚里咽啊!”
  我只觉得满身的血都往脑袋上涌了,低下头紧紧地握住了绿篱的双肩,声线紧张地问:“你说的都是真的?怀孕的不是我,而是江氏?”
  绿篱只是哽咽,泣不成声。
  我急了,使劲摇了摇她,问道:“说话!到底是谁怀孕了?”
  绿篱用力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强抑住哭泣,狠声道:“是江氏那贱人,不过两个月,也正在保胎,家里已经使了人,尽量想法除了她腹中的孽种。可又怕有个万一,那孽种真要是生了下来,便是皇上的长子,皇上又被那贱人蛊惑着,到时候万一要把那孽种落入娘娘名下,那可就成了嫡长子!再立为太子便是名正言顺的事情!所以家里便迫了宋太医,叫他给娘娘也诊出喜脉来。这样一来,若是能提前除去江氏的那块肉,娘娘这里怎样都可,若是除不掉,咱们便要赶在她之前生下皇子来,叫皇上找不到丝毫借口!”
  我擦,这算不算另一个版本的“狸猫换太子”?
  我听得一时只呆愣愣地站着,有点接受无能。原本江氏能怀孕,这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情啊。江氏现在身份见不得光,只要生下了皇子,齐晟为了不委屈那孩子,必然会先将他落到我的名下,然后再过上几年,叫江氏改头换面进入宫中……WWW.xiaoshuotxt.Net
  这几年,也正是我想利用的,只要经营得当,张家与茅厕君齐齐发难,打得齐晟绝无回天之力,到时候只能跟着江氏去阎君那里一生一世一双人去!
  可惜,这一切都被我的“有孕”给打破了。在经历了被醉酒之后,我又悲催的被怀孕了……我有苦难言,真想骂人啊!
  绿篱见我一直没有反应,顿时害怕起来,摇了摇我的腿,急声唤道:“娘娘,娘娘!”
  我这才回过神来,怒道:“这事为什么不早说?!”
  绿篱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然后又扑上前来,哭着解释道:“家里知道娘娘性子烈,怕事先告诉了您,只会叫您漏了马脚,没准一个忍不住还会打到幽兰殿去,到时候反而是正中了江氏贱人的心意,空惹得皇上厌弃。”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一般的绿篱,我很无语,只能颓然地坐倒在床上。皇后有孕的事情,马上就会传遍后宫,然后是朝廷上下……原本好好的金三角,一下子又多出一个角来。这事,我怎么也得给茅厕君一个交代。
  我抬眼看向绿篱,想着怎么说才能叫她明白我才是她真正的老板,可一见小姑娘都哭成这个样子了,我又硬不下心来说狠话,最后也只能严肃地说道:“绿篱,以后行事,必须先向我打招呼,你现在是皇后的侍女,不是张家的侍女,我供你吃,供你穿,以后还要给你找婆家,你的衣食父母是我!你以后要是再给别人干私活,就别怪我断你的饭碗!”
  绿篱吓得愣怔怔的,只一个劲地眨着大大的杏核眼,也不知道到底听懂没听懂。
  我无奈,只能挥了挥手,算是揭过了这一章,交代她道:“你想个法子,给楚王通个信,叫他尽快到我这来一趟。”
  绿篱愣了愣,又扑了过来,压低声音急切地劝道:“娘娘!您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宋太医自会有法叫您不来月信,家里也能找到合适的婴儿,再说您现在就是找了楚王殿下来帮忙,一是宫中人多眼杂,一旦走漏风声就是个“死”字,二是您身子还没调养好,难保一次就能有孕,再者说即便怀上了,日子上也对不上的啊!”
  我开头没听懂,仔细琢磨了琢磨才明白了绿篱的意思,看着她那急切的小脸,我手都抬起来了,又强行忍住了,心里只一个劲地默念道:我不打女人,我不打女人……
  我深吸了口气,说道:“绿篱,你先起来。”
  许是我脸色十分难看,绿篱吓坏了,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怯怯地立在一旁。
  我郑重地交代她:“第一,江氏肚子里的孩子必须保住!你传信给家里,叫他们绝不能动丁点别的心思!第二,齐晟不是傻子,你从宫外搞个孩子来,他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也叫家里死了这条心,赶紧想法把我肚子里的这假货名正言顺地去掉!第三,给家里说一声,就说我十分想念二姑娘,叫她进宫陪我几日。第四,必须尽快安排我与楚王见上一面!”
  绿篱点了点头。
  我松了口气,脸色也缓和了些,看到绿篱还是一脸惊惧之色,不觉有些心软,正想安慰她几句,便听得殿外有内侍扬声叫道:“皇上驾到!”
  我赶紧低声呵斥绿篱道:“擦干了泪!赶紧给我笑起来!”
  绿篱忙低头揉了揉脸,再抬脸时已是笑靥如花。
  我却是有些傻眼了,我擦,这就是真女人啊,变脸比翻书还快啊,我什么时候才能领略到这真谛啊!
  转眼间,齐晟的身影已是出现在内殿门口,也不说话,只站在那里神色不明地看向我。元宵节那夜之后,齐晟再没来过我这里,到如今已是一月有余。因那次他是从床上走的,这次床下再见,我不觉也有些矛盾,一时不知是该做出“惊喜万分状”还是“委屈埋怨状”。
  要说还是绿篱反应快,忙过来扶了我的手臂迎上前去,口中笑道:“皇上来得正好,快哄哄娘娘吧,宋太医给娘娘诊出了喜脉,娘娘竟然像小孩子一样又哭又笑的。”
  我一个激灵,琢磨了一下,赶紧用另只手撑住了腰。
  这个情景落入齐晟眼中,他原本一直如沉水般的面容忽地生动起来,连带着眼中也含上了一丝笑意。
  
 
 
 
☆、第 42 章
 
  我摸不透齐晟的心思,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齐晟却是上前几步,从绿篱手中接过了我,一手托我手臂,一手扶着我的腰,引着我向床边走,口中淡淡地交代着:“这几个月坐行都稳当一些,等身子结实了再说。”
  我被他整得有点受宠若惊,下意识地往前挺了挺腰,可小腹处依旧是一片平坦,想现在就装孕妇的款着实太早了些,干脆闪开了齐晟放在我腰侧的手,干笑道:“怀个孩子而已,哪有这么娇气的。”
  齐晟默了下,慢慢地收回了手。
  殿外忽传来宫女的通报声:“皇上,娘娘,陈淑妃,黄贤妃与李昭仪等人过来给娘娘贺喜,正在殿外候着。”
  我怔了下,偷眼瞄了瞄齐晟,见他微垂着目光,像是没有应声的打算,于是只能自己清了清嗓子,吩咐道:“叫她们进来吧。”
  片刻之后便听得一阵环佩叮当之声,许多个靓装美人姿态袅娜地从殿外进来,顿时莺莺燕燕挤满了内殿。只见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一个赛一个的美,一个胜一个娇,口中虽都向我说着恭喜的话,可小眼神却都粘在了齐晟身上。
  我心里不禁又酸又涩,这许多的花朵一般的美人,竟然都要吊死在齐晟这颗歪脖树上,天理何在啊!既然不懂得怜惜美人,不如就把这宫墙盖得矮点,叫大伙也好爬着方便点。
  齐晟却是有些不耐烦,几句话把一殿的美人都给我打发了,最后还交代内侍道:“皇后刚有了身孕,别叫她们过来打扰皇后,就先免了她们每日的问安吧。”
  我一怔,心中顿时哀嚎,尼玛,老子每日里也就剩下了这点乐趣,你还要给老子断了啊!“慢着!”我连忙唤住了欲退下去的内侍,又严正了一张面皮对齐晟说道:“皇上,礼不可废,我既是六宫之主,就更得带头守礼,嫔妃们的每日问安不能免,我还要带着她们去给太皇太后和太后去问安呢!”
  齐晟不语,眼神晦暗不明地看向我。
  我就想着既然已是开了口,就不如把话都说明了的好,于是便遣退了宫女与内侍,深吸了口气,这才说道:“皇上,我曾和你说过,与其两人相互猜着心思过日子,不如都敞开了说,商量着做事。张家目前势大,我若再生子,怕是外戚势力更要膨大。有孕这事本不是我所愿,这孩子你要不要也全在你的决定。”
  齐晟面无表情,到后面竟是垂下了眼帘,入老僧入定一般不动了。我心里挺着急,原本还能从眼睛肿看出点情绪来,这下可好,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全靠自己蒙了!
  曾有高人说过,和聪明人对招,比较好的法子就是敞开天窗说亮话,你和他斗心眼只会叫他小看了你。而和SB对招,你最好也是实话实说,不然只会叫他误解了你。
  我琢磨着,齐晟就算不是聪明人,可多少也能算得上是个SB,和他说直白些总是没有问题的。我想了想,又说道:“和您说个实话,幽兰殿那边怀孕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您也知道,我本就无意争宠,所以对江氏并无嫉妒之心,反倒是同情怜惜的多。只是,赵王妃虽然算是死了,这宫里宫外见过她的人却是不少,怎么也要等上几年,大伙都把这事忘得差不多了,才好把她换个身份光明正大的搞进宫来。可那孩子却等不得,总不能叫他无名无份地长在这宫中。所以……你若是信得过我,不如就先落在我的名下,占了嫡长的名分,即便日后你想传位与他,也是更容易些。”
  好一番长篇大论,直说得我口干舌燥起来,我伸手去端桌上的一杯凉茶,还不及喝到口里,茶杯却被齐晟握住了,只冷声吩咐道:“叫她们换过热的来喝。”
  我话还没说完,不打算叫人进来打断,便只能恋恋不舍地放下了那茶杯,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接着劝齐晟道:“我还是老生常谈,你也别嫌我唠叨,你总是这样守着江氏不是法子,江氏虽是可怜,可后宫中其他女子就不可怜?你刚才也看到了,大伙看你的眼神都什么样了?这女人啊,最怕的就是不公平,你初一睡了江氏,十五就该换个地方,陈淑妃,黄贤妃与李昭仪你是皇帝,理应三宫六院,江氏也该理解才是,哪里有对着个皇帝要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呢?心在她那就够了,宫中其他嫔妃,多少也该照顾照顾,雨露均沾才是……”
  我话还没说完,便听得“咔吧”一声,齐晟竟是把一直攥在手中的茶杯给捏碎了。
  哎呀!果然还是太唠叨了!
  我忙又弥补道:“算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你自去和江氏一双人去,宫里我来打点,我来打点!”
  齐晟不发一言地从桌边站起身来,阴沉着脸看我半晌,转身便走。
  我愣愣地坐了半天,心中十分不耻齐晟这种一言不合就使性子甩门就走的行径!
  绿篱从外面进来,见到桌上的碎瓷片,惊叫一声扑了过来,执了我的双手仔细打量,着急道:“娘娘这是伤到哪里了?怎么地流了这么多的血?”
  我一怔,去细看桌上那些瓷片,这才发觉瓷片上竟是带了血的,连带着地面上都沾了点点滴滴的血迹。
  我顿时悔恨得只想撞墙,哎呀,这下可毁了,可算是把齐晟给得罪狠了!
  
  绿篱还翻来覆去地看着我的手,试图找出一处两处的破口出来。
  我抽回了手,吩咐她:“赶紧的,尽快把我刚才交代事都办利索了。”
  要说绿篱这丫头的大脑回沟走向虽然有些奇特,可工作能力还是很不错的,只第二天,张家二姑娘便打着思念胞姐的旗号进宫来了。
  张氏的祖父护国大将军张生虽是个瘸子,可人却是长得极好的,又加上张老太太言氏年轻时也曾是个美人,所以张家这姐俩模样都很是不错。若说张氏是朵富丽堂皇的牡丹,那么张二姑娘便是支优雅清丽的白莲了。
  看着面前含羞低头的张二姑娘,我感慨颇深,就这样的美人,可偏偏却要推到别人怀里去。哎呀呀,这不是生生地割我的肉么!
  遣退了殿内所有的宫女,又让绿篱亲自在殿外守着,我冲着张二姑娘招了招手,“坐到我身边来。”
  张二姑娘起身坐了过来,依旧是微低着头,嫣红的唇轻轻地张了张,出声唤道:“娘娘。”
  好大一盆凉水兜头浇了过来,顿时把我心中的一丝绮念冲刷了个干干净净。
  我清了清嗓子,低声问道:“你可识得贺秉则贺将军?”
  张二姑娘面上一红,飞快地闪过一丝惊慌之色。
  我暗自点了点头,如此看来便是有戏了。
  去年夏天老皇帝去阜平行宫避暑之时,有意将茅厕君的几个候选王妃都召去阜平考察一番,张二姑娘便在受邀的名单之中。当时还是太子的齐晟怕张家和茅厕君扯上关系,特意做了手脚,由年少俊美的左翊卫将军贺秉则去担任护卫,为的就是叫贺秉则在途中给茅厕君来一招釜底抽薪。
  可没想到人还没送到行宫,老皇帝却忽地马上风死了,贺秉则也半路转回了盛都,带兵力顶齐晟登基为帝。时间不过才过去多半年,很多事情还历历在目,可早已是物是人非了。去年端午之时,张家二姑娘还对着茅厕君羞涩不已,现如今,却只因听到贺秉则的名字就满面绯红了。
  看来,这生米已是做成了夹生饭了。
  哎,女人啊,女人,真真最是善变啊。WWW、xiAoshuotxt.net
  我暗自叹了口气,说道:“你别问我是怎么知道你们两人私下交往的事情,你瞒得虽好,可这世上并无不透风的墙,家里是早晚会知道的。若在平常人家,你们俩个郎才女貌,又是心心相印,自然是大好的姻缘。可我们张家是外戚之家,又手握兵权,已是引得皇上忌惮,而贺家偏生也是军中砥柱,贺将军的娘亲又是太皇太后的亲侄女……”
  张二姑娘原本红润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手也紧紧地捏了衣角,低头不语。
  我不忍心再吓唬小姑娘了,便收了话,轻声问道:“我只问你,你可有何打算?”
  张二姑娘已是泫然欲泣,突然起身跪在了我的身前,哭泣道:“大姐,我是真喜欢他,我是真的喜欢他啊!”
  我忍下怜香惜玉的心,故意停了一停,才又问道:“那他呢?他如何说?”
  张二姑娘迟疑了下,面色羞红,声音低得如同蚊呐一般,“他说他定不会负我。”
  嗯,好一个“定不会负你”!齐晟以前也这样说过,可转身就将老子推下了宛江。现如今,他手下的小兄弟也这样对老子的妹子说了。
  我定睛看向张二姑娘,沉声问道:“你可豁得出去这身份地位?”
  张二姑娘思量片刻,坚定地点了点头。
  “这就好说了,去找贺秉则吧,告诉他,为了他你可以舍弃张家二小姐的身份,只图跟在他身边,为婢为妾都可以!”
  张二姑娘惊愕地瞪大了眼。
  我笑了,凑近了她低声说道:“傻丫头,你想想,你这样只会叫他感动,更加怜惜你。可贺家敢叫皇后的嫡亲妹子为婢为妾么?只要你们俩个把事情先做了,双方大人为了脸面也只能压下这件事。更别提,还有我暗中助你呢!”
  张二姑娘是个聪明丫头,低头琢磨了一下,已是明白我的意思。却是羞红了脸,低声问道:“他……他若不……怎么办?”
  我乐了,冲她眨了眨眼,笑道:“这事,决定权向来不在男人手里的。”
  张二姑娘一怔,顿时扭捏起来,伸出手来轻轻底捶打着我,娇嗔道:“大姐,你真坏!”
  是啊,我也觉得我真坏,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绿篱送走了张二姑娘,回来很是不解,问我道:“娘娘为何要鼓动二姑娘去私奔?这要是败露了,二姑娘一辈子就毁了啊。”
  我觉得身边既然就一个绿篱是可用的,有些事情又不可能全瞒住她,与其叫她半知半解地坏我事情,不如索性都敞开了告诉她。
  “现在军中三足鼎立,咱们张家为大,剩下的便是贺家与江北杨家。杨家与楚王一直不清不楚的,所以皇上不敢用,要打击咱们张家,军中能用的只能是贺家。二姑娘只要贴上了贺秉则,不管结果如何,已是在皇上与贺家之间生了缝隙,皇上再用贺家的时候,便会思量思量。”
  绿篱听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赞我道:“奴婢明白了,娘娘真是高明!”
  这个马屁拍得不痛不痒的,我没理会,只是又问绿篱道:“绿篱,你知道为什么我什么事都不瞒你么?”
  绿篱微怔,有些疑惑地看着我,想了想说道:“因为奴婢对娘娘忠心。”
  我笑了笑,摇了摇头:“忠心这事,却是最最说不清楚的事,我信你,只是因为你我二人的性命早就绑在了一起,我生,你活,我死,你亡。而这世上,什么事情也比不过自己的生死最重要。”
  绿篱低头沉默许久,抬眼看向我,问道:“娘娘既然看得这样明白,为什么不动些心思去夺得皇上的心?人都说江氏聪明剔透,可奴婢觉得她半分都比不上娘娘。”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另外一句话,这世上最最信不得的是人的心,最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的心。”
  绿篱怔怔地看着我,像不认识我一般,喃喃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我伸出手去轻抚绿篱的头发,笑道:“绿篱,你家娘娘只是想告诉你,男人虽然都喜欢聪明女人,可大都却选择了娶个笨媳妇,为的什么?放心啊!你越蠢,他就会越放心,越不防备你。就如你在我面前一样,不管你暗中怎样聪明,只要你明面上表现得越是少根筋,我越是放心用你。”
  绿篱的身子隐隐地抖着,颤声问道:“娘娘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明白。”
  我不想过深地追究,只扬了扬眉,笑道:“听不明白就算了,现在赶紧想个法子约了楚王进宫来见我吧。”
  
 
☆、第 43 章
 
  绿篱也没再多说,只低着头应了一声。她临出去的时候,我又叫住了她,很是严肃地叮嘱道:“为了你我两人的小命虑,请务必继续保持一贯的作风!”
  就见绿篱扶着殿门的手哆嗦了一哆嗦。
  我有些后悔,不该把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万一她一个恼羞成怒,彻底给我撂了杆子可如何是好啊!
  不过事实证明,绿篱还是个好同志滴,是不会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的,因为她很快便促成了我与茅厕君的临时会晤。
  这是成为皇后之后,我与茅厕君的第二次恳谈,地点就在御花园里,我去给太后问了安刚回来,而茅厕君则是正要去给太后问安。于是,两人在必经之地——御花园,偶遇了。
  对于这样的安排,我很是无语。
  绿篱看出我脸色不好,忙解释道:“娘娘想想啊,越是这样光明正大的,旁人越说不得什么啊。”
  那是,再不要脸的事如果能做到当众光明正大地讲出来,那也成了新闻发布会了。
  茅厕君依旧是一脸的淡定从容,微微欠身一揖,出声唤道:“皇嫂。”
  我装像地点了点头,淡然道:“楚王殿下。”
  茅厕君便浅淡地笑了笑,说道:“有些日子没见过皇嫂了,只听说皇嫂怀了皇嗣,臣弟这里恭贺了。”
  我随手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冲着不远处的望云亭抬了抬下巴,很是自然地对绿篱说道:“去那边坐一下吧。”
  绿篱忙指使着一旁侍立的宫女:“你,快些去给娘娘取了皮褥子来。还有你,赶紧去拿炭盆来放亭子里,你……”
  绿篱水葱一般的手指随意地点了几下,一直跟在我身后的宫女便都呼啦啦地散了开去,各自小跑着去办自己的差事。
  我挺满意,觉得绿篱这丫头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茅厕君唇角含笑,立在一旁沉默不语。我瞥了他一眼,率先转身往那亭子走去。直待我走了几步出去,这才在后面跟了上去。
  因还是晚冬时节,御花园里的花木还是一片萧索之色,看入不同人的眼里就有了不用的感受。我没那触景伤情的心境,反倒觉得这样光秃秃的挺好,一眼看过去四下里都明明白白的,哪里也藏不了人,更不用再怕隔墙有耳。
  我与茅厕君离了三五步的距离,慢慢地走着,没来什么铺垫,直奔主题地轻声说道:“有身孕的不是我,而是江氏。”
  便听得茅厕君的步子顿了顿,又沉默了一会,他那略有些低沉舒缓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我知道了。”
  我忍不住停□回过头瞥了他一眼,见他唇角微微勾着,脸上的笑容虽然极淡,可眼睛却带着暖暖的笑意。我想他一定是都明白了,便放心地回过了头去,暗叹果然还是和聪明人说话舒服,不用装傻,也不用长篇大论,真是省心啊。
  绿篱扶着我迈进了望云亭,我转了身子正要往美人靠上坐,却一把被身旁的绿篱扯住了,绿篱手上的劲使得很大,口中的话却说的无比的温柔,另有所指地说道:“娘娘,天气凉,你现在的身子可不能受了寒。”
  我怔了怔,这才是明白了绿篱的意思,只得颇为无奈地站直了身体。
  后面进亭的茅厕君见状一言不发地解下了身上的披风,铺在了美人靠上,这才退后了两步,淡淡说道:“先坐这里吧。”
  我一直静静地瞅着,心中却是对茅厕君更是佩服起来,能将哄人做到如此无形的地步,倒是没坠了“南夏第一风流皇子”的名头了,只可惜老子不是女人,不会被这点小手段迷了眼睛。
  我老实不客气地坐了上去,抬头问茅厕君道:“听闻皇上起前几日又训斥了殿下?”
  茅厕君一直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垂手站着,闻言答道:“臣弟办差不力,皇上训斥得对。”
  我却忍不住笑了,说道:“皇上新登基,事务繁杂,难免会有脾气不好的时候,楚王殿下也要多体谅皇上。张家那边,我自会去交代他们,叫他们尽力的办差,与楚王殿下齐心协力地辅佐皇上,只等过了这阵子,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茅厕君听了便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皇嫂放心,臣弟自会全力辅佐皇兄,也希望皇嫂早日生下皇嗣,以固国本。”
  我见他如此上道,心中顿时觉得轻松起来,便笑了笑,说道:“你明白就好,时候不早了,你要去太后请安就尽快去吧,太后每日里都要礼佛的,你去得晚了,会打扰她老人家诵经。”
  茅厕君也不多说,只又向我恭敬地行了礼,往望云亭外退去。
  我又出声唤住了他,从美人靠上站起身来,叫绿篱把披风去送过去,笑道:“有这份心就好了,天气冷,殿下还是自己披着吧。”
  绿篱接过披风,一溜小跑地把披风送到了茅厕君的手里。
  茅厕君淡淡地笑了笑,抖开披风重新披在身上系好,又欠身冲我一揖,这才转身大步离去。
  绿篱回到我的身边,小声说道:“娘娘,既然话讲完了,咱们也快点回去吧。”
  远处,抱了皮褥子宫女小步地往这边跑着,在往后看去,还有抱着炭盆的内侍。
  我摇了摇头,既然来了,就坐一会再走吧。我在已铺了皮褥子的美人靠上重新坐了,吩咐绿篱:“平日里话说得太多了,累!你带着她们去远处玩,留我自己在这坐会。”
  绿篱不解:“娘娘?”
  我冲她摆了摆手。
  绿篱微微地抿了抿唇,带着几个宫女退了下去。
  望云亭地势颇高,放眼看去能远远地看到几个宫殿群,我默默地坐了好半晌,这才起身出了亭子,走到一直垂手侍立在外的绿篱身边,吩咐道:“走吧!回宫!”
  绿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低眉敛目地跟在我身后往回走去。
  我懒得说话,绿篱也不开口,不远处跟着的几个宫女更是不敢出声。于是待走到那堆假山石旁时,便清晰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轻轻的啜泣声。
  我想这下坏了,又要惹事了,早知道就该敲锣开道的!
  可身为皇后,此刻又已是听到这声音,再装聋子就过不去了。我叹了口气,只能吩咐绿篱道:“进去看看,谁在里面。”
  
  
 
 
 
☆、第 44 章
 
  绿篱二话不说,蹭蹭蹭几步迈到假山的石洞前,底气充足地喝问道:“皇后娘娘在此,谁在里面?赶快出来!”
  嗯,好丫头,这手不错,不管“皇后”这张大旗管不管用,先扯出来再说!
  假山石内静了片刻,然后便听到了极轻微的脚步声,一个身材瘦小的小宫女从里面畏畏缩缩地出来,飞快地向我这瞄了一眼,然后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连连磕头求饶道:“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
  她头磕到砰砰有声,只不过眨眼功夫,地面上已是见了血迹。
  我看得咋舌,暗叹这丫头简直是太实诚了,磕头都还这么实在!不过,我这也没说怎么着她啊,至于吓成这个样子么?我赶紧招呼绿篱扶住了她,说道:“没这么大的仇,犯不着这样!”
  小宫女听得一愣,怯怯地向我这里看了过来。
  我也是跟着一怔,觉得这丫头有点眼熟,想了一想忽地记了起来,哎?这不是那次在幽兰殿那见到的那个小丫头么?当时见了我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因此还被齐晟骂了一句的。
  绿篱在一旁瞧出些门道来,走进了我身旁,低声问道:“娘娘,怎么了?”
  我没理会她,反而走到那小宫女身前,弯下腰细看了看她的脸,只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五官还透着稚气,脸蛋上本就带着泪痕,这会子脑门又磕得青肿流血,更显得十分狼狈。我看得十分不忍,想递给她块手绢擦擦脸,可手揣怀里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东西来,只得回身向绿篱伸手要道:“帕子!”
  绿篱忙递了一块锦帕过来。我转手又塞给了那小宫女,柔声问她道:“干嘛要躲里面哭?有人欺负你?”
  小宫女仍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张口结舌地愣了半天,忙又用力地摇了摇头,这才颤着声答道:“没,没人欺负奴婢。”
  嗯,挺好,既然你都说没有,那我就当你没有好了,反正也是民不告官不究嘛!
  我直起身来,拍了拍手,笑道:“那就好!赶紧的,哪来的哪去,以后抒发感情的时候别叫人听见了,宫里有忌讳的!”
  小宫女一脸地不敢置信,呆愣愣地看着我。
  我转身招呼绿篱:“走吧,大冷天的,早点回去!”
  绿篱恶狠狠地剜了那小宫女一眼,这才走上前来扶住了我胳膊。我觉得被个丫头扶着手臂走路实在别扭,赶紧甩开了她,“没事,我自己走。”
  我这里刚走了没两步,却忽听得身后的小宫女突然高声叫道:“皇后娘娘!”待我再转回身去,她已是扑倒在了我的脚边上,扯着裙摆哭诉道:“娘娘给奴婢做主,奴婢是冤枉的,奴婢从没想过要勾引皇上的!奴婢只是皇上沏了杯茶,奴婢没有勾引皇上的。”
  她哭哭啼啼地磨叨半天,我听得脑袋发涨,也没听明白是个什么意思,只能无奈地说道:“要哭就敞开了嗓子哭,要说话就好好说话,你这样叫我怎么能听得明白?”
  小宫女愣了,啜泣着看向我。
  我估摸着她这是还没哭够,便说道:“你还是先哭一会再说吧。”
  小宫女还是哽咽着不说话,我实在没招了,只能又与她商量道:“要不你再回那假山石里接着哭一会?”
  一旁的绿篱看得却是急了,冲上前来扬手就给了小宫女一个耳光,怒道:“娘娘问你话呢,你嚎什么丧!”
  我心里一惊,随即又无奈了,绿篱最看不惯的就是要往齐晟身边凑的女人,这丫头还用了“勾引”这词,绿篱能忍到现在已是实属不易了。
  小宫女被绿篱扇得歪倒在地上,娇小玲珑的身体更显楚楚之态,绿篱眼中都快冒了火,捋了袖子就要上手。
  我骇了一跳,忙伸手扯住了她,求道:“小姑奶奶啊,你快停手吧!”
  两人正拉扯着,忽听得远处有宫女恭敬地唤道:“皇上。”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不远处,齐晟一身天青色常服,身后只跟了一个小内侍,正往这边而来。
  我一愣,随即便松了手。WWW、xiaoshuotxt.nET
 一直趴在一旁小声啜泣的小宫女却似打了兴奋剂一般,又扑到了我的脚下,哭叫道:“娘娘饶命,奴婢真的没有勾引过皇上啊!”
  我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死过去。她怎么还用“勾引”这词呢?
  待喘上这口气来,忍不住气得去点旁边绿篱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地训道:“绿篱啊,绿篱,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啊,你好歹也十七八了,你这么暴躁以后……怎么能嫁得出去噢!”
  话音未落,便见正在往这边而来的齐晟脚下似乎是被小径上的青石缝绊了一绊。
  绿篱已是从愣怔中回过神来,顿时怒极,低声骂道:“哪个宫的这么不长眼,竟然敢算计到我身上来了!”
  “幽兰殿的。”我随口答道。
  绿篱立刻低声接口:“她奶奶的!”
  我弯下了腰,对脚边的小宫女低声说道:“好了,正主来了,这回可千万记住了,哭是哭的,可该说的话却一句也不能耽误了。”
  小宫女微微张着嘴,傻愣愣地看着我,一时连哭都忘了。
  我忍不住笑了一笑,指着身边的绿篱与她说道:“你先瞧瞧她的,这可是个功夫,可得要好好地学一学!” 
  我话音一落,身边的绿篱已是抢先向齐晟迎了过去,一下子跪倒在他身前,一边哭着一边说道:“皇上,都是奴婢不好,叫这个丫头惊吓了娘娘,娘娘刚从太后那里问了安回来,路上遇到了楚王殿下,就站着说了两句话,正要往回走呢,却听到假山石后面有人哭泣。娘娘心善,非要看看是谁受了欺负躲这里哭,是奴婢没用,拦不住娘娘,叫了这丫头出来问话,这丫头说自己是幽兰殿的,只是给皇上端了杯茶,就被殿里的人污蔑说是勾引了皇上,非得求着娘娘替她做主,还她个清白,不然就要撞死在娘娘眼前。”
  绿篱脸上哭得入梨花带雨,小嘴里说得却是干脆利索,别说小宫女已是看得痴痴呆呆的,就连我也是都看傻了。
  绿篱这丫头啊,每次都能给我惊喜啊。
  齐晟眉梢轻扬,却是向我看了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我倒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就这还问我怎么回事?绿篱交代的多清楚啊,时间地点人物事件都有了,连带着前情提要都讲了,他还理解不了?
  这他妈都什么智商啊!
  我无奈地摊了摊手,吩咐绿篱:“再哭,啊不,再说一遍!”
  绿篱默了一默,就在她似深吸了口气,正欲再来一遍的时候,齐晟那里却是不耐烦地说道:“算了,别说了。”
  他说完走到我近前,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仍趴伏在地上低声哭泣的小宫女,直接说道:“既然是在幽兰殿被人欺负,那就别去那了。”
  这话一出来,众人都是一愣。
  齐晟又勾着唇角笑了笑,冲我说道:“不过她既然能求到皇后这来,也算是个缘分,就叫她以后去皇后那里伺候去吧。”
  这话再一出来,连我也愣了。
  齐晟唇角挑得更高,又接着说道:“天气还凉,皇后别到处逛了,太医那不是叫你安胎呢吗?快点回去吧!朕还有朝事要处理,回头再去看你。”
  说完,竟甩袖走了。
  我站原地半天,也没回过味来,今儿这小子怎么了?吃错药了?
  绿篱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我身边,扶了我的胳膊,轻声道:“娘娘,咱们回去吧。”
  我“嗯”了一声,转身往回走,心里总琢磨着今天齐晟这小子到底是哪不对劲了,眼看着小宫女被我“整”的这么凄惨可怜的样子,怎地连个反应都没有了?
  又听得身旁的绿篱压低了声音愤愤道:“皇上从那边过来,显然是刚去了幽兰殿,这都算计好了的,倒是小瞧了那贱人,咱们没去收拾她呢,她倒是敢给咱们上眼药来了!也亏得皇上现在知道娘娘是什么人了,不然非又得吃了暗亏不说!”
  绿篱说着说着,回头又瞥了那一直怯怯地跟在后面的小宫女一眼,声音陡然兴奋起来,凑在我耳边,压低着声音,既紧张又似兴奋地说道:“娘娘,奴婢有个主意,有这么个替罪羊在这里,咱们正好可以把祸水引到幽兰殿那贱人身上去!”
  我一时没听明白她的意思。
  绿篱冲我挤眉弄眼一番,又用手虚抚了抚肚子。
  我这才恍然大悟,赶紧一把推开了绿篱,叫道:“你快省省吧,她是挖过你家祖坟啊,还是抢过你男人啊?哪来这么大仇啊?”
  绿篱又惊又惧地看着我,委屈地嗫嚅道:“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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