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结盟庆典(2)

　　张一仙风道骨地上了台，晃了晃手中的竹管，朗声说道：“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贫道走在翠华山间，偶见一冢，上书‘酽月奇缘葬于此’。贫道心想，既是奇缘，断无埋葬之理，今日遇之，便是天意，或许贫道就是让此缘起死回生的中间人。于是，斗胆掘得此管。果然，贫道夜观天象，于咸宜观中巧遇‘酽月奇缘’中的‘月’者，马如月，马姑娘，现在，有请嫦娥姐姐马姑娘上台！”

　　张一话音刚落，场下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人群开始骚动，甚至混乱，大家异口同声地喊着：“嫦娥姐姐！嫦娥姐姐！”这时，只见马如月纱巾蒙面奋力挤过人群，踉踉跄跄地扑到台上。一上台，马如月就猝不及防地把身子摆出个“S”形，与此同时，乐队锣鼓齐鸣，又猛地顿住，和“S”形一起定格。过了一会儿，又平地炸雷般地，乐手们开始疯狂地敲打、拨打或是吹奏手中的乐器，舞曲带着浓烈的西域风味，节奏很快，马如月也如抽筋般地狂扭，舞姿十分夸张，毫无规则可言。台下的观众一下进入状态，疯了般地跟着她一起扭动尖叫，最后，舞蹈以她一把扯下面纱用力地抛向人群，并再度摆出“S”形而告终。台下的人群则为她毫不拖泥带水、戛然而止的收尾造型再度尖叫起来，场面达到沸点。

　　这时张一又很适时地走出，把大家的情绪往下压了压，说道：“马姑娘天生丽质，才色俱佳，人称嫦娥姐姐，可谓名如其人，实至名归。贫道有一俗世好友曾说，娶妻若此，夫复何求？正因如此，‘酽月奇缘’中的‘酽’者备受关注，也备受争论。贫道也多次观察天象，无奈天象模糊，只知‘酽’者必在长安，后经多方查访，并与马姑娘核实，终于觅得‘酽’者。今日‘酽月’同场，贫道作为证缘人郑重宣布，‘酽’者乃长溪人氏唐酽是也！唐酽才高八斗，年轻有为，在长安城中开设鼎衡文化坊，不唯仕途，另辟蹊径，是难得的有独立见解、志向远大的青年才俊！唐公子途经洪州，发现牛肚藏竹，竹刻‘酽月奇缘’，随即便偶遇马姑娘，一见钟情。怎奈马姑娘心无旁骛，精修文学、艺术，且追求者甚众，虽唐公子百般求爱，却也埋没在众多的追求者中。此后，唐公子继续北上，从此二人千里路迢迢，天各一方。及至再度相遇，已在长安，怎奈此时的马姑娘又以事业为重，拒绝依旧。唐公子心灰意冷之际，于翠华山中葬下此竹，但这葬缘人没想到，当初葬缘，实为种缘，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天意如此，枯木逢春！今日唐公子不仅收获情缘，还将收获事业缘！马姑娘已向唐公子敞开心扉，还将与唐公子强强联合，携手并进，将鼎衡文化坊打造成大唐最具特色、最敢于培养新人、最乐于弘扬文化的文化坊！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唐酽，唐公子！”

　　我在台下听着张一这番慷慨陈词实在是无地自容，他的每一段话，都让我想往地底下多钻几分。夸马如月天生丽质，才色俱佳，简直是狗屁不通。夸我才高八斗，年轻有为，同样不靠谱。最让我不堪的是居然说我对马如月一见钟情，百般求爱，这简直是千古奇冤！我以手掩面从人群中钻出，过街老鼠般慌慌张张到了台上。西域的打击乐依然很强烈，但衬着我呆若木鸡还遮着个脸明显很不般配。台下开始有嘘声响起，那些乐手们见我既没肢体语言，也不开口说话，音乐声渐渐地委顿下去。张一又是咳又是捅的让我把遮脸的手放下，我扭捏着身子就是不放手。台下开始有人在喊：“我靠，就这熊样和嫦娥姐姐怎么配？”还有人矛头直指张一：“张道长，你没搞错吧？”

　　张一见形势不妙，急忙喊道：“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唐公子初到长安，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有些见生怕羞，但人是千真万确，断然无假。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请唐公子讲话。”台下有些稀稀拉拉不太情愿的掌声响起，渐渐的，这掌声慢慢地大了起来，并开始拍得有节奏起来，我不得不放下手面对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我得承认，我对场面的严重性估计不足。大家全都伸长了脖子努力要把我看得仔仔细细，以至我面对这四面八方劈头盖脸而来的目光时，感觉自己被剥光了站在台上。我彻底走上了不归路，回不了头了，而与我结伴而行的居然是马如月。

　　我张嘴结舌，头脑一片空白。台下见我半天不说话，又开始嘘声四起。我只得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很高兴见到大家。今天，是鼎衡文化坊和马姑娘结盟的日子，我相信，有马姑娘的加盟，鼎衡文化坊一定会迎来空前的发展！再次感谢大家！”我做了一个非常简短的发言，发言根本不提我与马如月如何如何，只谈合作。按理，在这种盛大的场合里，我该做一番激情演讲，但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只有草草了事。

　　显然，台下的观众本对我寄予了厚望，希望我能抖些关于马如月的猛料出来，没想到我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大家所有的好奇，顿时又骚动起来，有的人开始捏着嘴尖声吹哨，有的大喊：“有没搞错啊，嫦娥姐姐被你泡了，也不多透露一点？！”还有的说：“操，也不知从哪里冒出的无名小辈，嫦娥姐姐瞎了眼了。”张一也没料到我会这么简短地结束发言，当初设计这场签约会步骤时，只是安排好了每个人上场的顺序，作为一个主持人，他显然希望每个角色都能有超常的发挥，有一浪接一浪的高潮，可我非但没有延续马如月带来的高潮，反而把这个高潮硬生生地给按了下去，让他颇为尴尬地僵在那里。

　　这时，魏小田很及时地跳上来，说道：“诸位，诸位静一静，静一静！唐酽生性腼腆，不善言辞，而他和马如月姑娘的故事却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让一个不善言辞的人说这么长的故事你们听，能精彩吗？”说到这，魏小田弯下腰单手拢耳做倾听状，台下群情激昂，高呼：“不精彩！”魏小田非常满意地直起身振臂吼道：“是啊，不精彩！很不精彩！但是，唐酽又是一个极富内才之人，今天在这里向大家透露一个秘密，我们鼎衡文化坊出的第一本书将是唐酽的《我和嫦娥姐姐不得不说的事》，大家就好生期待吧！”

　　台下一片哗然，乱七八糟的声音全都拢在一起，组成一种非常热闹和兴奋的嘈杂声。我不得不佩服魏小田的急智，不但救了场，而且还帮一本莫须有的书做了广告。从大家的反应来看，这本书必定大卖，只是需要付出的代价是我自以为是的清高和曾经执着于林之月的爱情。马如月听说我会为她写一本书，又非常兴奋地冲上台来，这时鼓乐齐鸣，我们很自觉地闪开让出场地，马如月又是非常激烈的舞蹈，末了，还冲到我面前拉起我，一起转到台中，在最后丝竹锣鼓声达到沸点的时候，单手拉我，另一手高高举起，全身后仰，她肥重的身子拖得我只能一个跨步迈出，另一手急揽她的肉腰。于是，最后的造型是这样的：我的身体弓步前倾，马如月全力后仰，我一手搂着马如月的腰，另一手扯着马如月的手，因为马如月分量过重，我不堪重负，前倾的身子就紧贴着马如月高耸的胸，脸也紧挨着她的脸，两唇几乎要碰上，我只得很努力地侧转脸去。造型极为亲密，台下欢声雷动，有人在振臂高呼，后来汇成了一条洪流，所有的人都大喊：“亲她！亲她！”在这样很雷人也很累人的造型中僵持了许久，我终于敌不过这浩浩荡荡无法抗拒的喊声，非常违心地在马如月的脸上亲了一口。这时本已停下的乐器突然爆发并瞬间达到最高音，台下的声浪简直是排山倒海，一场本因我出场变得死气沉沉的签约会，在最后时刻竟然达到了不可思议的高潮，虽然这后来的一切都不是我们最初设定的脚本，完全是靠魏小田和马如月的即兴发挥，但我不能否认这场签约会的巨大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