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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丹的禁宫》 作者:Vivibear

谁是幕后的凶手

谁是幕后的凶手
微凉的风透过窗棂吹入房内,带着一股令人颤栗的寒意,似乎昭示着伊斯坦布尔的冬天即将要来临了。若隐若现的阳光从枝桠间散落下几丛细细碎碎的光斑,随着风动而跳跃闪烁不停——仿佛就是我此时此刻的心情。
短短几天里,身为低等女奴的我破例被封妃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整座托普卡帕王宫。瓦西总管当天就将我安排到了专属于伊巴克尔的房间,还送来了几位做事伶俐的女奴。一夜之间我在宫中的地位可谓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我的头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从这一刻开始,我已陷入深宫的旋涡中心无法再抽身而退。
我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因为,这是我在后宫里继续生存下的唯一出路。
“许蕾姆伊巴克尔,您看起来好像很没精神,需要喝些加乌埃提提神吗?”身旁的一位棕发女奴起身关上了窗子,转过身态度殷勤地轻声问道。
许蕾姆…对了,这是我的新名字,在土耳其语中的意思是爱笑的姑娘,我也不知道苏莱曼为什么会赐予我这个名字。无可否认,苏莱曼对我是有着一定的好感,或许也有相当的兴趣,但绝对还没达到更深的那一步。当时他在那种情形下破例封我为伊巴克尔,或许也有心怀怜悯的一时冲动吧。对于他这个出乎意料的决定,我还是心存几分感激的。如果没有御医总管的亲自治疗,我的伤势也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颈间的伤痕,眼前不禁又浮现出那令人心有余悸的一幕。如果那位伊奇宦官不是连环杀人事件的真正凶手,那为什么偏偏要对我狠下杀手呢?到底又是谁在幕后指使着这一切?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了,就像是一团毛线球揪出了无数个小线头,又互相纠缠萦绕在一起,怎么理也理不清。
“许蕾姆伊巴克尔,陛下派人送来了一些礼物,想要请您过目一下。”守在门外的女奴的清脆声音蓦的响起,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陛下派来的人?我心里微微一动,连忙说道,“快让他进来。”
话音刚落,一位眉目秀美的少年就不慌不忙地从门外走了进来。不出我所料,这位被派来送礼物的人果然就是贝希尔。阳光下他的褐色头发反射出一圈浅金色的光环,蜜色的肌肤有着如瓷器般的细腻质感,令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触碰。如今的他举止作派得体又不失沉稳,唇角挽起的弧度恰到好处,当初的生涩无措不知何时早已褪尽。在这座王宫里他就是我最信任的伙伴,自从出事后我心里可是憋了好多话想和他说,也有不少疑问想和他探讨,可因为养伤一直都没机会出去。今天可好,他总算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恭喜您,尊贵的许蕾姆伊巴克尔。”贝希尔弯下腰,对着我毕恭毕敬地行了礼,随即示意女奴们将礼物搬了进来,“这些名贵的貂皮和宝石首饰都是陛下送给您的礼物,希望您会喜欢。”他说话的口吻相当公式化,只是趁着女奴们不注意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就找了个借口摒退了那两位女奴,确认她们离开后我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道,“贝希尔,你可算来了!”
“真没想到,短短几天,你的人生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贝希尔显得心情极好,眉眼间皆是愉悦之色,“如今你被封为了伊巴克尔,这真是再好不过了。林珑,我由衷地为你感到高兴。”
从他口中突然听到自己的真正名字,我居然有一刹那的恍惚。林珑。那个名字,以及那个名字所拥有的人生,在我踏入旋涡中心的那一刻都已真正完完全全离我远去了。不管是为了想知道最后的答案,还是为了在这个异时空生存下去,我都必须作出这样的选择。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或许该感谢那个凶手吧…若不是这次的意外,苏丹陛下应该也没这么快封我为妃。”我在他面前倒也没掩藏自己真实的想法。
“就算没有凶手的出现,你成为伊巴克尔也是迟早的事。若是陛下不在意的人,又怎么可能令他一时冲动做下这样的决定。据我所知,陛下可不是位富有同情心的帝王。”贝希尔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指了指那堆礼物,“你知道吗?这些礼物里光是其中的一对钻石耳环,就抵得上开罗地区整整一年的收入了。由此可见陛下对你还是很有心的。”不等我说话,他又敛了笑容,压低声音道,“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那个伊奇宦官今天早上自尽身亡了。”
“什么?”我吃了一惊后又很快冷静下来,宫廷中杀人灭口的事情好像也不少见吧。所谓的自尽身亡,恐怕也是另有玄机。想到了加尼沙之前对我的提醒,我小声说道,“事情好像没这么简单吧,那伊奇宦官倒像是专门冲我而来,我觉得他可能并不是连环杀人事件的真凶。”
贝希尔眼中的眸光闪了闪,嘴角扯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你果然也察觉到了。没错,据我得到的消息,昨晚严刑拷打后伊奇终于承认是有人买通了他,利用宫里的杀人事件来加害于你,以便混扰视听,这样就不易暴露出真正的幕后指使者。”
“那么是谁买通了他?这个他招了吗?”我的语气变得有些急切起来。
贝希尔摇了摇头,“他并不知道是谁指使的,对方没有透露身份,只是给了他足够多的金子。在那样的严刑下他应该不敢有什么隐瞒。这个幕后的人很善于隐藏,也很小心,势力更是不可小看,所以最后伊奇在重重看守下还是难逃一死。”他顿了顿,“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要置你于死地。”
我的心底蓦的一个激灵,就像是阴晦的天空里突然闪过一道暗光,不禁脱口道,“难不成和毒瞎我眼睛的人是同一个人?”
贝希尔似乎愣了一下,低声道,“谁知道呢,或许吧。”
我皱了皱眉,脑中又掠过一个闪念,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应该就是这个宫廷里最憎恨我的人吧…
“难道是玫瑰夫人?”我想来想去在宫里好像就和她一个人结过怨,之前要是没有加尼沙的出手相助,我或许早死在她手里了。
贝希尔凝神思索了一会才答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对了,我记起来事发时曾看到有两个人影,可惜另一个让他逃走了。”我遗憾地摇了摇头,“而且当时天色这么黑,我的一只眼睛又看不见,所以压根没看清那个人的样子。”
“有两个人?你当时怎么没说?”贝希尔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
“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我皱着眉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我的脑子里到现在为止还是乱糟糟的一片。”
听我这么一说,贝希尔的神色顿时柔和了几分,放缓了语气,“你再仔细想想,另外一个人有没有什么特征,或者当时有没有特别的声音或是气味?”
我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只觉得头痛欲裂,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现在真的想不起更多的东西了。”
贝希尔倒也没再勉强我,他的目光落在我颈间的伤痕上,情不自禁流露出了几分关切之色,“真主保佑,幸好这次你伤得不算太重,不过还是要继续好好调养。这些天尽量别出去吹风,有什么新情况我也尽量会找机会告诉你。那么,我先退下了,有什么需要你可以派人直接召我前来。”
快走到门口时,他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罗莎兰娜,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这个名字。在不远的将来,许蕾姆一定会成为王宫里最尊贵的名字。而我贝希尔,也会是您永远的最忠实的仆人。”
我愣了愣,心里涌起了一种说不清的滋味,低声道,“贝希尔…我并没有将你当仆人看,在这座后宫里,你是我最信任的伙伴。而且,你不是说过吗?我们的命运是紧紧相连的。”
他的身影一顿,沉默地站在那里,忽然回头朝我绽放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没错,许蕾姆,我们的命运是紧紧相连的。”
目送他离开之后,我心情复杂地望向了窗外,凝视着一只灰鸽的影子消失在遥远的天际。久久地,没有收回自己的目光,仿佛视线所及之处永远都没有尽头。
傍晚时分天空下了一场小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湿润清冷的味道。我半倚在温暖的卧榻上翻看着波斯诗人盖斯的诗集,懒洋洋地等待着晚餐时间的到来。书才没翻了几页,苏莱曼身边的宦官前来禀告,说是陛下晚上将会过来和我一起用餐。这段日子里,苏莱曼倒是来探望过我几次,不过几乎每次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和我一起正式用餐这还是头一回。看着身边女奴们欢喜期待的神情,我却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压力。
等到整本诗集差不多都翻完了,那位大人物却还是迟迟未到。我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肚子,忍不住吩咐道,“法蒂玛,你去瞧瞧陛下有没有往这里过来了?都已经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来?”
法蒂玛会意一笑,“伊巴克尔,是您的心在思念陛下吗?”
我眨了眨眼,“是我的肚子在思念陛下了。”话音刚落,就见苏莱曼微笑着推门而入,“看来我来得真是时候,听到了这么诚实的回答。”
年轻的帝王今天穿着一身暗金底郁金香花纹的埃及棉长袍,淡然却不失威严。头上缠着白色裹头,在正中以翠绿色宝石饰之,看起来就像是刚从一千零一夜神话故事中走出来的哈里发。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讪讪一笑,想要转移这个话题,“陛下,您也饿了吧?是不是吩咐御膳房将晚膳传上来?”
他笑而不语,只是轻轻拍了拍双手。很快,门外的女奴就将准备好的晚膳陆续端了上来。或许是苏莱曼来这里用膳的关系,今晚的瓷器也用得格外精致,而且是清一色的元青花。青瓷缠枝纹牡丹葫芦瓶里装着浓郁香甜的玫瑰水,青瓷浅碗里盛着炖果茸和酸奶酪,青釉荷叶盖罐里放着可口的各类腌菜,主食羊肉烩饭和肉羹则被放在了青花莲塘纹大碗中。
看着这些亲切又熟悉的青花瓷,我的心情似乎也没刚才那么紧张了。说起来,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单独和苏莱曼一起用餐。世事真是匪夷所思,我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竟然能和四百年前的君王一同用餐,并且还是以他妃子的身份。收起有些恍惚的神思,我抬头望向苏莱曼,只见他吃得不缓不急,动作优雅却不失利索,丝毫不浪费盘中的任何食物。这或许也是他在长年征战生活所养成的习惯吧。
“对了,你喜欢这个新名字吗,许蕾姆?”晚餐结束后,他忽然问起了这件事。
吃饱喝足的状态容易令人心情放松,我懒懒地往垫子上靠了靠,抿了抿嘴笑道,“多谢陛下赐的新名字。其实我好像并不算是个爱笑的姑娘。不过这个名字挺好的,我以前看本书里曾说过,爱笑的姑娘运气不会太差。所以啊,以后我更得多笑笑。”
他若有所思地瞧着我,摇曳的烛光将他的眼眸映得闪亮,比深藏地底千年的琥珀更加夺目耀眼。一时之间,竟令人看得有点错不开眼。
“既然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他示意法蒂玛将首饰盒拿了过来,吩咐道,“帮你的主人戴上这对钻石耳环,我看看合不合适。”
我一见那对差不多有板栗大的钻石耳环,不禁暗暗咋舌,怪不得贝希尔说抵得上开罗地区一年的收入呢。奥斯曼帝国的苏丹陛下还真是实力雄厚!不过戴着这么大的耳环恐怕连喘气都累吧?我正想要推脱,玛蒂玛却已经手脚敏捷地给我戴上了。
“还不错,走两步给我看看。”苏莱曼斜倚在软榻上,拿起了一杯红葡萄汁轻轻啜了几口,深红色液体反射着烛光在他垂落的睫毛下荡漾出一圈浅粉色的光晕。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无奈只得起身照他的吩咐走两步,谁知道刚一站起来,就觉得头重脚轻,身子忽的失去了平衡扑通一下跌倒了地毯上,还正巧跌坐在了首饰盒上,顿时痛得我直皱眉呲牙。苏莱曼刚喝下去的一口葡萄汁差点喷了出来,颇为好笑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我在法蒂玛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陛下,这对耳环实在是太沉了,谢谢陛下您的赏赐,我只看不戴行吗?”
苏莱曼促狭地笑出了声,“看来这次是我的失误。”
我再次表示感谢后赶紧取下了这副耳环,看来这大手笔也不是人人有福消受的。
苏莱曼身边的宦官见时辰不早,试探地问道,“陛下,今晚您是要在这里留宿还是——”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只见苏莱曼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留宿在这里?今晚就算了,好像一个月的时间还没到吧。”
听到前半句我才刚刚庆幸了一下,可后半句又让我的心里格登一下,果然是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吗?眼见着侍寝的日子越来越近,尽管也知道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这一步就无法避免,可总觉得还是仓促了一些。无论是从感性还是理性来看,一个月后绝对不是侍寝的好时机。我自身还没完全准备好且不说,苏莱曼对我的感情还不算太深,这种情况下说不定侍寝过后他就把我给忘了。就像宫里那些被人遗忘的伊巴克尔那样,最后被取消封号回归原点。在交出自己前,或许要设置一些障碍才会让游戏更加有趣。
“陛下,我有件事想和您商量一下。”我顿了顿,察看着他的脸色并无异状后才斟酌着低声道,“是关于侍寝的事。”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愕然之色,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略微弯了弯唇道,“从来没有妃子这么直白地和我商量这种事。你倒是头一个。好,那么我姑且就先听一听。”
我深深吸了几口气,在心里将想说的话又重新组织了一遍,试探着开口道,“是这样的,陛下。我——”还没等我把话说完,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声音,“陛下!陛下!不好了!刚才玫瑰夫人在房中遇袭了!听说好像是遇上了那个凶手!”
苏莱曼面色微变,立即起了身向门外走去。一听涉及到那个凶手,我也忍不住恳求道,“陛下,我也一同去可以吗?”
他稍稍犹豫了一下就点头表示了同意。
第二章玫瑰夫人遇袭
等我们赶到玫瑰夫人房中时,宫里其他的妃子们也纷纷闻讯而至。虽说她们都是以担心探望的名义前来,可实际上各自的心思却是不得而知。玫瑰夫人这次性命倒是无虞,不过受此惊吓后也是害怕不已,一见到苏莱曼就投入他的怀抱抽泣道,“陛下,是那个连环杀手!一定就是那个杀手!幸好有真主保佑,不然我真的没有机会再见到您了!”美人就是美人,那哭泣的模样犹如玫瑰沾雨般娇弱柔美,倒比她平时不可一世的样子更令人心生怜惜。
我悄悄打量了几眼赶来的几位妃子,她们的注意力几乎全集中在苏莱曼身上,对于眼前这恩爱的一幕大多数人的脸色显然都不怎么好看。在这些妃子中只有达玛拉留意到了我的视线,抬头对我轻轻笑了笑,那笑容犹如希腊紫堇般清淡优雅。我也回报以一笑,还冲她眨了眨眼,收回视线的时候,正好看到赫妮伊巴克尔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我也不以为意地对她展示了友好的笑容,谁知她却飞快地避过了我的目光,神色略为尴尬地转过头去,重新将视线投落在了苏莱曼那个方向。
在女奴惊魂未定的回禀下,我们也了解到了整件事情的大致经过。玫瑰夫人这次竟然是在自己房间里遇袭的。她原本打算去浴室洗浴,就叫身边的女奴先去准备,谁知喝了一杯饮料后就失去了知觉。幸好这位女奴临时折返,正好发现有人正要带走玫瑰夫人,及时叫来了侍卫才吓走了那凶手。听完这些,众妃子心里都是惊惧不已。难道那凶手谋害的对象已经从普通女奴转变为苏丹的妃子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身为妃子的她们岂不是人人自危?
苏莱曼的脸上隐隐有怒色,硬是强忍着没有发作。我相当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这些日子以来出动了这么多人力,甚至破例允许加尼沙带侍卫进入后宫巡逻,可不但没能抓到这个凶手,对方反而更加变本加厉,这让他堂堂帝王的面子往哪里搁?
“行了,你们先都退下去吧。”他垂下了眼睑,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
“陛下,您今晚就留下来陪我好吗?我真的好害怕。一想到差点就再也见不到您,我的心就…”玫瑰夫人边说边流下了眼泪,适时地展现出了她柔弱的一面,这样的要求让任何男人都难以拒绝。苏莱曼正要说些什么,只见准备离开的达拉玛晃身子一晃差点失去平衡,幸好赫妮及时扶了她一把才不至于摔倒。
“达拉玛,你怎么了?要不要叫御医看看?”我有些担心地脱口问道。
达玛拉摇了摇头,温和地笑道,“没关系的,只是有些头晕而已,我还是先告退了。”
“等一下,达玛拉。”苏莱曼出声喊住了她,“正好御医总管还没离开,就顺便让他给你看看吧。若是有什么病也能尽早医治。”
达玛拉的脸上似有一抹惊喜之色掠过,随即垂首道,“多谢陛下。”
御医总管立即奉命上前给达玛拉诊治,没过多久,他就喜笑颜开地上前禀告道,“恭喜陛下,达玛拉伊巴克尔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这一定是真主给予我奥斯曼的恩赐。”
这个消息令在场众人都吃了一惊。玫瑰夫人的脸上有恼意一闪而过,唇边却很快露出一丝冷笑,其他几位妃子也是复杂难辨的古怪表情。至于达玛拉本人,在听到消息的一瞬间她的面色微微泛白,看样子竟是惊骇大于惊喜。不过她素来是个性子沉稳的人,所以情绪的失控也仅仅是几秒钟而已,除了我几乎没人留意到她的异常。
“很好。这总算是个好消息。”苏莱曼的神色有所和缓,“如果达玛拉这胎诞下的是位皇子,那么宫里就会多一位新的夫人。”他的这句话就像是石子投入了湖水里,顿时激起了层层涟漪,其中脸色最为难看的要数玫瑰夫人。毕竟到目前为止,宫里只有她一个人享有这尊贵的夫人称号。很快,这种唯她一人独尊的境况就要被打破了。
“多谢陛下。”达玛拉的神情看起来还是有几分恍惚,“那么我先告退了。”
“达玛拉,你现在怀了身孕,还是多叫几个人护送你回去吧。”我转头对苏莱曼道,“陛下,那凶手还没捉到,是不是应该更小心一点?”
“达玛拉,我陪你回去。“苏莱曼站起身来,又对玫瑰夫人说道,“古尔巴哈,今天你受了惊也早些休息吧。我会在你住所外加派人手,绝对不会再让你有任何危险。”
玫瑰夫人的神色黯淡下来,略有不甘地瞥了达玛拉一眼,咬了咬唇答道,“是,陛下。”
苏莱曼和达玛拉离开之后,和玫瑰夫人素来不合的赫妮还不忘对她幸灾乐祸地讥讽道,“看起来,这座后宫里最为受宠的妃子很快就不是夫人您了。”
玫瑰夫人反常地没有给予回击,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苏莱曼离开的方向,迟迟没有出声。风吹起的发丝遮住了她的半边脸,更让人难以看清她的神情。
怀有身孕的达玛拉一下子就成为了后宫里的关注焦点,就连皇太后都亲自来探望了她几次。作为她在宫里唯一算得上朋友的人,我抽空也会去陪她聊聊天打发时间。只是自怀孕以后,她的情绪就一直郁郁不佳,我问了几次都没有问出原因。今天不知是不是阴雨天气的关系,我察觉到她的心情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低落。
“达玛拉,这样对你肚子里的孩子可不好。要知道母亲的情绪是会影响胎儿的。”我说着将一碗热腾腾的甜奶酪递给她,忍不住又问道,“到底是怎么了?你怀上了陛下的孩子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许蕾姆,难道你已经忘记了奥斯曼后宫的规矩吗?”她微微叹了一口气,“还记得米娜伊巴克尔吗?只要是苏丹陛下宠幸过的女人,一旦生下孩子,无论是男是女,从此以后,这个女人永远都不会再被临幸。”
我愕然地看着她,一时竟没说出话来。老天,我居然把这规矩给忘记了!在奥斯曼后宫生儿子可不是一件好事。此时我脑中回想起当知道达玛拉怀孕时众人的反应,这才明白为什么她们会露出那样复杂的神情。怀孕固然令人妒忌,可对她们来说同时也少了个强劲的对手。在后宫里,一个永不再被临幸的女人又有什么未来可言。就像米娜伊巴克尔和赫妮伊巴克尔,不但失去了宠幸,还要心惊胆战地等待着儿子在自己面前被杀的那一天。这不是对身为母亲的女人最残酷的凌迟吗?
“达玛拉,那也不一定的。你看玫瑰夫人不就是个特例吗?”我只能尽力找些话来安慰她。一直以来,她都是那么冷静又睿智,似乎什么事也难不倒她。但是,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如此烦闷失落。
“你也说了那是特例。”她低垂着头凝望着自己的腹部,眸光暗了几分,“陛下对玫瑰夫人…还是不一样的。我听宫里的老人说,玫瑰夫人在陛下还是皇太子时就和他有渊源了。幼时长期累积起来的情分又岂是我们这些新人能比的。如果同样是犯了过错,陛下可以原谅她,却绝对不会原谅我们。不然的话,玫瑰夫人又怎么能这么轻易重获恩宠?”
“可是,陛下还是非常宠爱你的。”我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了。其实我自己心里很明白,在漫长的时间面前,帝王的宠爱和誓言又能维持多久呢?我相信达玛拉这么聪明的姑娘一定比我更明白。
“是啊,是宠爱,可那不是爱。”达玛拉似乎比我想像的还要更清醒。可她接下来的那句话却又让我心里一沉,“但即使知道那是奢望,我也想要拥有。就算是付出所有也想要拥有。”
我定定地看着她,叹了口气,“达玛拉,你很爱他吗?”
“他?当然,我很爱他。”达玛拉的唇边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许蕾姆,你是我在这宫里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对你有所隐瞒。”
我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温暖的手,低声道,“那么达玛拉,爱他人的同时,请别忘记爱自己,永远不要爱他人多过爱自己,更不要因为渴望爱而伤害到自己。”
她有些吃惊地抬起头,愣了愣才问道,“那么许蕾姆,你呢?你是否爱自己胜过爱任何人呢?”
“是的,我很爱自己。这个世上我最爱的人就是自己。”我坦率地注视着她的眼睛,“我的爱是要有回应的。在对方没有回应之前,我绝对不会付出所有的爱。在我看来,爱情并不是单方面的无私奉献。爱我,就要拿给得起的东西来交换。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还是普普通通的臣民,当给不起或者不想给的时候,就不要轻言爱。”
达玛拉蓦的睁大了眼睛,似乎被我的言论惊到了。就在这时,一个熟悉沉稳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达玛拉,今天的感觉怎么样?”话音刚落,只见苏莱曼已迈步走了进来。他边走边解下来自己的缠头,那头黑色长发像是被赋予了生命般随着他的步伐飘动着,仿佛在我们的眼前闪过了一道明亮夺目的光。上等的埃及棉长袍更是将他的身材衬得格外挺拔,除了姿容卓绝这四个字,我想不出更合适的形容词了。
“许蕾姆,你也在这里?”听到他的问话,我立即就回过神来,心里骤然一紧,刚才说的话不会被他听到了吧?
“陛下,许蕾姆是来陪我的,这几天还多亏了她呢。”就在我心神不定的时候,达玛拉已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拉着我上前行礼后又笑道,“陛下,您来了那些女奴怎么也不通报一声?看来平时我对她们太过宽容了。”
“是我不让她们通报的。”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淡淡扫过我的脸,又望向了达拉玛。我惴惴不安地瞥了他一眼,但见他神色与往常无异,这才放下心来,忙低下头扯出了一个笑容,“陛下,既然您来了,那么我就先告退了。”
“许蕾姆也陪了我好些时候,是该回去休息休息了。”达玛拉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自在,适时地出声帮我解围。
见苏莱曼点了点头,我急忙退了出来。谁又能料到苏丹陛下也会搞突然袭击?看来以后在达拉玛那里说话也要小心为妙了。
出了达拉玛的房间,我看天色还早就想顺便去趟图书馆,毕竟那个凶手还没落网,一入夜我可不想出来瞎溜达了。经过第二庭院时,我无意中抬头望向天空,只见遥远的天际涌叠着由深到浅渐变的红色霞光,犹如从水晶杯中倾倒的葡萄美酒般,幻化出了一片无与伦比的瑰丽景象。
这里是四百年前的伊斯坦布尔。欧亚大陆在此汇合,东西文化在此碰撞。四百年后,同样的美景依然会在这里无数次上演,可所有的人与事,却早已湮灭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
就在我唏嘘感叹的时候,忽然留意到不远处的灌木丛的枝条好像晃动了几下。我那脆弱的神经立即紧绷起来,下意识地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就扔了过去!
“扑!”那块石头像是结结实实砸在了什么上。只见灌木丛一阵摇晃,竟然有个人影从那里站了起来!还没等我叫出声,那人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如幽灵般站在了我的面前。细碎的暗红色头发下是一张冷峻漂亮的面容,半眯的玫瑰色眼瞳里带着些许阴沉的神情,紧抿的嘴唇似乎正在压抑着某种不悦的情绪。
一看是熟人,而且还是自己的命中福星,我顿时放松了心情,只是目光往上一挪,顿时暗叫糟糕。他的额上明显肿起了一块——咦?难道是我的那块石头…不会吧?怎么可能会那么准嘛!
“加尼沙大人…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真的不知道你会在这里…”我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实在不好意思…”
“下午好,许蕾姆伊巴克尔。”他略一弯腰,神情肃穆地对我行了个礼。
听到这个称呼,我也反应过来现在的我已不再是宫里的小女奴,而是苏丹陛下的妃子了。尽管明白这个事实,但他口吻中的那种疏离和陌生还是令我感到有些失落。
我对他笑了笑,“加尼沙大人,上次多亏你救了我,我还没对你好好道谢呢。”
“感谢我的及时搭救,非但大难不死,还摇身一变成为了苏丹陛下的妃子?”他忽然扬起薄薄的唇角,眼中掠过一丝嘲讽,“以后倒是不需要我再救你了。其实从那次的晚宴开始,我就知道你不会只甘于做一个小女奴。”
我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鄙视,不由也有些恼了起来,“是的,我的确不甘心只做一个小女奴。因为小女奴在这座宫里会随时没命,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这一点。我想要保护自己,也想有能力保护自己要保护的人,让自己在这座后宫里好好生存下来。我不想成为美丽至极却只能活三天的伊莎贝尔蝴蝶。我啊,宁可成为一只能活得久一些的灰蛾子。你愿意鄙视就鄙视吧,我许蕾姆就是个贪生怕死的人。”
加尼沙沉默着,低垂的睫毛看起来就像是黑色的蝴蝶扇动翅膀。过了几秒钟,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了发丝下如红宝石般美丽的双眸——他居然在微笑。
“你倒是够坦白。怪不得给我的帕子上也有只飞蛾子。”他的口吻里还带着几分促狭,但目光中的嘲讽已经消失了。
我蓦的松了一口气,瞪了他一眼,“那不是蛾子,明明是蝴蝶好不好?”
毫无意外地,他再次鄙视了我。不过鉴于他是我命中福星的关系,我忽略了这次鄙视,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对了,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是上次尸体被发现的地方,我想再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你也是太过紧张了吧?什么都没搞清楚就这么冒失。”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伸手抚摸了一下额上的肿块,像是在有意提醒着我什么。
我讪讪地扯起了嘴角,“加尼沙你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我可是差点没命的人,警觉性当然特别高一些。你该庆幸我刚才丢的不是一把刀子。”
他的嘴角似乎抽动了一下,脸上显然是那种遇见无赖没法说理的无奈表情。
“那你这次到底有什么收获没?能够这么轻易混入玫瑰夫人房中,这凶手多半是很熟悉后宫,甚至就是后宫里的人吧。”我猜测道。
“你猜得倒也不算离谱。”他说着朝我伸出了手,一粒细小的红宝石正躺在他的掌心上,“这个像是从女子耳环上掉下来的,而那个被害人的身上并没有红宝石饰物。因为东西太小,上次搜寻时没有留意到。所以,这个凶手很有可能是后宫里的人,而且很大的可能是个女人。”
“那不是就能缩小范围了吗?只是不知道这凶手到底是什么动机。以前杀女奴,现在居然连玫瑰夫人也敢动,简直就是疯魔了。”我也为他的发现感到高兴,早日抓到这个凶手对大家的安全都有保障。
加尼沙冷冷笑了一下,突然冒出了一句,“后宫里的女人,又有几个是真正正常的呢。”
我一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望向他,只见他的玫瑰色眼瞳里却是一片寒冷。
“许蕾姆,你说你要像只平凡的飞蛾那样活下去。不过你好像忘记了一点,飞蛾如果去扑火,只会死得更快。所以,在这后宫里,千万不要往有火的地方凑。”
说完,他就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开。一条长长的影子,就在夕阳的映照下无限延伸着,转眼之间,那高挑的身影已如浮光掠影般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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