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祖望伸出手:“金行长,对不起,我刚回来。”
金行长上前拉住丁祖望的手:“丁院长,您,这是?”
丁祖望苦笑一下:“病了,刚做了手术,老人家的事,我们对不起你!本来,她离开医院,我想上门去拜访,请老人家回来,没想到我自己先倒下了,谁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
金行长连忙说:“丁院长,您别这么说,这事不怪你们,谁也不怪,要怪就怪我们自己。”
丁祖望感动地拉着金行长的手:“您就看在我的分上,原谅我们吧。”
“丁院长,您别再说了,这事儿已经过去了。老院长,你们医院贷款的事,我等过几天,我母亲的事处理完就给你们办。”屋里的人面面相觑。
“我很抱歉,让家里的事搅和进来,我最不喜欢公事私事不分,这不是好的风气,你们别担心,这事儿会有结果的,这段时间,我进出这医院好几次,亲眼看到了你们医院医生、护士的工作态度,把钱贷给你们这样的医院,我们放心,我信任你们!”
丁祖望握住金行长的手,久久说不出话。
一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让武明训有些焦头烂额,怎么把丁院长的事告诉严如意呢?他决定连夜找严如意谈谈,如果她从别人那儿听了,一定会怪武明训,也一定会更不好受。
严如意推门走了进来:“明训,出什么事儿了?这么晚了急着找我?”
武明训沉痛地看着严如意:“严老师,有件事跟您说了别意外。”
严如意吓了一跳:“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丁院长病了,肺癌,三期,已经转移了。”
严如意一下惊呆了:“他,他在哪儿?”
“他,在外院做的手术,立行给找的人,江一丹和刘敏都去参加了手术。”严如意一下急了:“为什么?这为什么呀?”
武明训又说:“我也是今天刚知道情况,把丁院长接回来了,住在高干病房里,派了柴大姐去专门照顾。”
严如意依然不能接受,情绪激烈地问:“为什么?他为什么早不说?为什么要瞒着大家?”
武明训嗔怪道:“您看,丁院长怕的就是您这急性子,怕您知道了,全医院就知道了。”
严如意怔住了,眼圈一下红了:“明训,我在你们眼里形象就这么差?”
武明训急忙安慰:“不是的,严老师,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他沉吟着,“严老师,答应我一件事!”
严如意伤心地说:“你说吧。”
武明训很沉重:“本来,您跟丁院长的事,是您的家务事,我不该多嘴,但是现在,医院里事情多,丁院长的意思是,暂不对外宣布,我也希望您能克制,不要跟沈老师起冲突。”
严如意的眼泪一下流了出来:“明训,对不起,我以前不是故意的,你不用嘱咐我,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说完放声哭了起来。
武明训同情地看着严如意,叹了口气:“这会儿沈老师在那儿,也有点晚了,明天早一点您去看看他吧。”他这样说其实是提醒严如意,别再像以前那样不分里外,不管不顾地大半夜跑去看丁祖望,其实丁祖望选择在外院手术也是怕这个,她比沈容月还积极,让人情何以堪!
严如意哭着说:“知道了,谢谢你明训,你也是为我好,我明白!离婚这么多年,其实我心里,从来就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有时候,就有点过分,以前,老丁好好儿的时候,我随时都能看见他,跟他说工作的事,今天我才感觉到,做前妻不容易,你就是心里再牵挂他,他病了,你也不能到跟前,只有这种时候才知道……
武明训眼圈也红了,清官难断家务事,丁院长是国事家事都一塌糊涂!
严如意边走边哭,脚步踉跄,这个刚强的女人仿佛一夜之间变老了。电话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电话,是沈容月,她迟疑着接起电话:“喂?”
电话里是沈容月的声音:“是,严主任吗?”
严如意听见沈容月的声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姐,是我,我是小沈,沈容月!”
严如意听见沈容月叫她大姐,眼泪奔涌而下,怔了一下,却故意冷淡地问:“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吗?”
沈容月哭着:“老丁他病了,在高干病房住着,您过来看看吧!”
严如意拿着电话,泪流满面,沈容月啊沈容月,你真是个好人,她心潮涌动却冷静地说:“哦,我知道了,我明天早上去吧!”
“大姐,您还是现在就来吧!他病得很重,刚从外院转回来,您看一眼,我也就放心了。”
严如意哽咽着,好一会儿才克制住:“不用了,还是明天一早吧,太晚了!”说着挂断电话,哭着去了办公室,她走近文件柜后面的行军床前,坐下,痛哭了起来。
好不容易天亮了,她匆忙打电话找丁海,丁海电话关机,她赶着查房,做手术,到中午才有时间去找丁海。科里人说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来上班了,她大惊失色,知道丁海这回是真的跟她较上劲了。
此时,丁海正在一家游泳馆里,在这个星期里,他闲云野鹤,到处吃喝玩乐,打定主意不再当医生了,到底干什么还不知道,他只想痛快玩几天,别的事再说。
他在游泳池已经泡了好几天,这儿的人都混熟了,今天他已经游了五千米了,还在玩。丁海一个猛子下水,从很远的地方冒出头,奋力游到岸边,折回,再游,爬到岸上坐下,用脚踢水。
泳池边,一个五十多岁身体健壮的男人动作很漂亮,扎进水里,好长时间不见人,随即从更远的地方冒出来,往丁海这边望了望。
丁海一笑:“嗬,比赛是吧?”他跳进泳池,一头扎进去,从很远的地方冒出来,往岸上看。中年人正看着他,随即他再次入水。两人显然较上劲儿了。
丁海急忙入水,拼命游,赶上了那人,两人并肩游,水花四起,好不热闹。丁海渐渐超过对方,他兴奋地往前游,突然一回头,看到那个人整个人脸朝下漂到水面上,一动不动。
他神情大骇:“不好,快来人啊!有人溺水了!快来人啊!”他奋力往回游,岸上的人们紧张地观望着。
丁海快速游到那人身边,边回头大叫:“快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岸上的人跑动着,有人拿出手机,两个救生员跑了过来。
丁海把人拖到岸上,脸朝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用力拍后背,那人嘴里流出些水。他又把人平放在地上,有人冲过来要抬他,他大声制止着:“别动他,别动他,我要做紧急邙1,快去打电话叫救护车!”然后自言自语地说,“紧急邙1,对,程序……”拍拍脑袋,“别短路,别短路!对病人做心脏按压,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四二三四”
有人跑过来:“车来了,救护车来了!”
丁海和病人一起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上,丁海穿了游泳裤,身上披着条浴巾,依然在对病人进行心脏按压。他边按压边对护士说:“给他注射2啤巴比妥!”
护士有些发愣。
丁海喊道:“愣着干什么?我是医生,仁华医院的,司机师傅,你给仁华医院打个电话,告诉他们,我是丁海,病人心跳骤停,男性,我正在做心脏按压,通知他们准备。”司机看了丁海一眼,急忙启动呼叫器。
救护车一路狂奔着进了仁华。
医生、护士推着担架车来接。丁海依然做着心脏按压,他上气不接下气,大声喊着:“心外的人快来,叫钟主任来!”他把吃奶的劲全使出来了。
何大康跑出来,看见丁海穿着游泳裤,在做0?1,都傻掉了。
那个叫唐小婉的病人这几天一直在医院进进出出,想见丁海一面,此时她正坐在门厅的走廊里,看到丁海穿着这身从救护车上下来也傻了。
钟立行匆匆跑过来,跟着担架跑着。
丁海声嘶力竭地叫着:“钟主任!心源性猝死,已经紧急注射了21!18巴比妥,我已经做了四十分钟的心脏按压。”
钟立行高声喊:“紧急插管!紧急除颤,来个人换下丁海!继续心脏按压!”
担架车推进了急诊室,顾磊跑了过来。
紧急除颤,心肺复苏,又过了半小时,心脏监测仪上,病人的心跳曲线乱跳了几下,随即恢复了正常。
丁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累得精疲力竭。
钟立行回身看看丁海,向他竖起了大姆指。丁海怔了一下。
钟立行吩咐顾磊:“密切观察,送醒过来给他作心电图应激测试,头颅匸扫描、脑电图及24小时动态心电图。”他看看丁海,轻声说了句:“你的裤子呢?把裤子穿起来!”
丁海这才发现自己只穿了游泳裤。
顾磊回过身:“喂,你这是从哪儿捡了个病人?你怎么这副打扮?”
丁海咧嘴一笑:“哥们,给我点水喝吧,我累得起不来了。”
www.56wen.comT-xt-小,说--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