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正反人生

　　叶仲健

　　杰克的右裤袋里总会揣着一枚硬币。

　　大多数人的口袋里都不时地会有一两枚硬币，这没什么奇怪。但杰克的硬币却有着另外一种用途。

　　有一天，那是杰克7岁的时候，妈妈突然问他：“杰克，你想想，以后是跟妈妈过？还是跟爸爸过？”

　　“我跟你们一块儿过。”杰克说。

　　“不行！”妈妈说，“你必须选择一个。”

　　“你只能选择一个。”突然出现在门口的爸爸用严厉的口吻说。

　　杰克没有马上回答。他蹲在墙角，玩弄着一枚十美分的硬币，像平时玩陀螺一样转动着。“正面跟妈妈，反面跟爸爸。”杰克心里说。

　　硬币在转动了很久之后停了下来——是美国总统富兰克林·罗斯福的肖像。

　　后来的一切证明杰克的选择是对的，或者说那枚硬币帮杰克所做出的选择是对的——杰克跟妈妈生活在一起很快乐。

　　一晃几年过去，杰克要上大学了，但杰克不懂该选择普林斯顿大学还是杜克大学。杰克去征求妈妈的意见。妈妈说：“两所大学不相上下，亲爱的，你该自己做决定。”

　　杰克又想到了小时候的那个办法。

　　于是，杰克自然而然地考进了普林斯顿大学。

　　后来的一切证明杰克的选择又是对的——两年后，普林斯顿大学的教学质量和名气声望在全美首屈一指。

　　杰克还真喜欢上了这种神奇的，仅靠一枚硬币来做出选择的方式。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用同样的办法决定了在宿舍里该睡上铺还是下铺；该进学校的棒球社还是文艺社；该不该买下那件昂贵的皮茄克；该不该追求隔壁班的那个金发高个子女生……

　　实际上，现在的杰克成了一名虔诚的基督徒。在每次将手中的硬币旋转起来前，他总是会虔诚地祈祷一番，然后把硬币的正反面看成是上帝的旨意，他充满信心地接受着上帝对他命运的安排。

　　杰克一直没有把这个秘密告诉给任何人。但女友瑞茜还是知道了这个令杰克有点着迷的习惯。刚开始，她觉得杰克的这种行为很可爱。

　　当瑞茜表示说在今年圣诞节前要跟杰克完婚时，杰克陷入了沉思之中。虽然瑞茜有她自己的工作，但杰克认为过早地结婚会影响他的事业和人生。

　　是又要用硬币来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杰克把结果告诉给了瑞茜：“亲爱的，我们别急着结婚。过两年，过两年我一定让你成为全世界最美丽的新娘，我，杰克的妻子。”

　　没过两年，准确来说，仅仅过了一个月，瑞茜就跟杰克提出分手。

　　杰克急促地问：“为什么？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瑞茜笑着说：“不，亲爱的，你哪里都好。只是，当我用一枚一美元的硬币来决定要不要继续爱你的时候，硬币却告诉我说不能再爱你了。亲爱的，再见，祝你好运。”

　　瑞茜甩着头走了。杰克的心底涌起一股悲伤。

　　但就在那一刹那间，杰克想：“我到底该不该悲伤呢？”

　　想到这，他从右裤袋里掏出一枚硬币，极其潇洒地弹向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