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牵手

　　殷茹

　　小寒说：你回去吧。

　　我说：不。

　　演艺吧里人声鼎沸，灯火通明，该上演的还没有上演，我怎么能离开呢。

　　你确定他会来吗？小寒问。

　　我说：确定。

　　他是我的男友，叫勇，喜欢健身，擅跳各种舞蹈。我们就是在舞场认识的，几年来，这个城市的各大舞厅都留下过我们的身影。这个演艺吧我还是第一次来，因为勇在这里，而今天跟他一起跳舞的女孩不是我。我只想求证，传说中他又找了一个叫叶的舞伴是不是真的，我要亲眼目睹了才可以无牵无挂、无怨无悔地离开。

　　虽然来之前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还是担心自己会在现场失控，所以，我拉上了小寒。小寒是我们共同的朋友，是一个不会向着我，也不会偏袒勇的很懂事的孩子。

　　音乐不急不缓地响着，主持人笑容可掬。此时，那些歌声笑声在我的耳里都成了噪声。我坐在演艺吧的一角无助地拉着小寒的手。我盼着能快些看到勇，又害怕真的见到他，我仿佛被悬在了半空，下面的一切都是未知数。

　　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勇终于出现了，他穿着我给他买的舞蹈服，牵着一个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女孩缓缓走上舞台。我悲哀地想，和勇牵手的这个女孩或许就是叶了。主持人说了很多，我只听清了最后一句话，勇和叶合跳的舞蹈是《牵手》。我觉得我快晕了，小寒紧紧地攥着我的手，他的眉头也拧到了一起。不用求证什么了，看来传言都是真的，他就要跟别的女人牵手，我们的爱已经被转移。我甚至不想去听勇的解释，更没有想过要去争取，我没有乞求爱情的习惯，我所能做到的只有放弃。

　　伴着音乐，他们自然而又默契地旋入舞池。勇的身材高大而健壮，叶的身体婀娜而轻盈，他们的配合得到了一阵又一阵的掌声。看着看着，我就想，或许我和勇的相遇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他和叶才是最完美的一对。

　　我低下头，让自己的头脑迅速冷静下来。爱过，就是有缘，既然缘分没了，我就应该祝福他。我抚摩着无名指上勇送的那枚钻戒，把万千的感慨和失落化成一种勇气和力量。舞曲结束的时候，我站起身，买了一束花，向那个舞台走去。

　　我坚信我的目光是真诚而温暖的，我不知道勇看到我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因为我没有去看他。我只看着叶，因为我手里的花是送给她的，叶朝我感激地笑，那笑容是那么的干净而纯洁。叶用一只手接过花，然后侧过身，她是要给我一个拥抱。真是傻女孩，我心里想，她竟真把我当粉丝了，但这个拥抱差点让我控制不住流泪，我想赶紧下去，于是，我迅速褪下手上的钻戒，我要亲自给叶戴上。当我拿起她的另一支手，天啊，竟是一个假肢！

　　我的头蒙了一下，尴尬地向勇望去。我从勇的眼里看到了痛，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我难过地用眼神告诉勇，我不是故意出叶的丑，我真的不知道。叶看看勇，又看看我，仿佛明白了什么，她眼里瞬间有了泪，面朝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说：我是舞蹈学院的一名学生，半年前因出车祸失去了一支胳膊，就在我近乎绝望的时候遇到了这位大哥，是他不断地鼓励我，说我还可以参加残疾人舞蹈大赛，他还牺牲了好多业余的时间来陪我排练，让我重新看到了人生的希望……

　　那一刻，我想我的眼里已经蓄满了泪，因为我的眼睛模糊了。

　　台下，我站在中间，左边牵着勇，右边牵着叶。一只手握着力量，一只手握着温度。勇深情地看着我说，你来了我就放心了，人多力量大。我看着叶说，好妹妹，姐姐也陪你一起跳。叶说，牵着你们的手，我什么都不怕了。

　　小寒走过来说，咱回去吧。

　　我说：不，我也想学跳《牵手》。

　　你确定要留下来吗？小寒问。

　　我说：确定。

　　小寒说：那我也可以加入你们吗？

　　我们一起伸出手说：热烈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