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康乃馨

　　吴宏博

　　今天9月9日，明天就是教师节了。

　　“沁心”花店的生意很红火。已经很晚了，女老板收拾着铺面，准备打烊了。老板30岁左右，她踩着颠簸的步子，身子有节奏的一正一斜地晃着拖地板，左腿看上去不大好使。

　　这时一个小男孩怯生生地把脸靠在店门上，脸上还淌着汗。老板习惯性地放下拖把，走过去：“小朋友，买花吗？进来看吧！”她微笑着。

　　小男孩走了进来，用很低的声音说：“阿姨，我买束康乃馨，5元4角够吗？”他伸出小手，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

　　“一束康乃馨30元，不过还有其他便宜的，也挺漂亮的。是给妈妈买生日礼物吧？”女老板看着小男孩问。小男孩低下了头，一言不发地站在那儿，手里的钱捏得紧紧的。过了很久，才用很低的童音说：“我没有父母了。我给康乃馨老师买，明天是教师节了。”

　　“是她，又是她，多么熟悉的名字！这已是第20个为她买花的人了！”女老板这么想着，脸上有些激动。“老师那么多，怎么想到给她送呢？”她问男孩。

　　“她，她对我像妈妈。父母在一次车祸中双双去世了，我一直跟奶奶住着。康老师平时对我很疼爱，前些日子奶奶住了院，她就让我到她家吃住，还经常陪我去看望奶奶。我想在教师节用自己的钱为她买束康乃馨，让她高兴高兴，过了这个教师节她就要退休了！这5元4角是刚刚卖了这几天放学后捡的易拉罐得的。您能不能卖给我一小束，哪怕一枝也行，我就想送她康乃馨。”小男孩眼中噙着泪花。

　　“20年了，难道是我错怪她了……”老板若有所思。怪了，今天她总走神，这已是第20次了。

　　过了好一阵，她才回过神，拿起一束粉红色的康乃馨，对小男孩说：“阿姨不要钱，这束花就送给康老师吧！也算我一点心意，代我向她问好。”

　　“谢谢您，阿姨，老师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她深情地看着这可爱的男孩走出店门，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叫住小男孩：“小朋友，等等，能替阿姨给康老师带封信吗？”

　　“你也认识康老师吗？”

　　“当然，我也是她的学生，是最笨的一个！”她向小男孩做了个鬼脸，坐在桌旁写起信来。

　　小男孩把信装好，手捧康乃馨蹦跳着远去了。

　　两鬓斑白的康老师坐在书桌前，面前放了一堆鲜花，满屋子散发着沁人的花香。她慢慢打开那封等待了20年的信，看见那亲切而又陌生的呼唤：“妈妈：你还好吗？”她心脏不好，双手有些发颤。吃了几片药，继续看了下去。

　　妈妈：

　　你还好吗？

　　我是不是不配叫这声妈妈。20年前我也是你的学生，只可惜我是你所教学生中最笨的一个，要不然为什么你最可贵的东西，我却要用20年才能体会！

　　妈妈，是一颗童心和20束康乃馨改变了我。我太蠢了，也太自私了，一至蠢得要去恨你20年。你不只属于我，你还属于你所钟爱的事业。

　　妈妈，明天我亲自来陪你过节日，好吗？

　　不怨女儿吧，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