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躲

　　左明戈

　　天啦！老爸！快逃！

　　我溜出教室，从学校后面的围墙上翻了出去。过田坎，跨水沟，一路狂奔，像野猪一样钻进山上的茅草丛。

　　蝴蝶在长茅草中飞来飞去，蔷薇花儿开得正艳。山上的风景真是不错。可我没心思去欣赏，我担心老爸会追来，他手里的棍子落在身上可不好受。老爸什么都好，就是打起人来下手太重，伤口十天半月都不会好。唉，这次闯了大祸，老爸怎么可能轻易饶了我？我躲在茅草丛里不敢出声。

　　天渐渐黑了，肚子咕咕叫了。躲在山上可不是个办法。学校不能去，家里更是不能回！我怎么办？到哪里去躲？哪里能把我的肚子安慰一下？我在脑中飞速思索着，对了，到马小山家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在他那里躲几天。

　　我钻出草丛，小心翼翼地下了山，沿着弯弯的公路往马小山家赶。黑黝黝的群山在五月的月光下慢慢地睡着了。路上车辆不多，走路的人就更少了。

　　我到马小山家的时候，马小山刚好上晚自习回来。谢天谢地，他妈妈在深圳打工，他爸爸在亲戚家打牌。马小山听说我肚子饿得不行，连忙给我弄来饭菜，我端起碗筷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在马小山家躲了两天，马小山的父亲回来了。我连忙从马小山的被褥里钻出，趿拉着鞋子从后门逃了出去。我白天躲在山坡上，晚上才悄悄溜回马小山的热被窝。

　　一个星期后，马小山给我带来两封信和二十元钱。“你艳福不浅呀。女同学给你写信了，还借钱给你呢！”马小山将信和钱交到我手里时怪怪地笑着说。

　　我的心儿跳得厉害，女同学会给我这个班上的调皮大王写信？她们会看上我这个逃课又赌博的坏同学？管不了那么多，拆开信再说。

　　我支开马小山，拆开了其中的一封，抽出里面的信纸，展开——有福同学：

　　和你同学快三年了，看你老犯错误，我们真为你难过。你看班主任，为你操碎了心。你怎么就不改呢！班主任苦口婆心，还不是为了你好，你却老给班主任添麻烦。你对不起班主任，也对不起爱惜集体荣誉的同学啊！

　　你身材高大，是块当兵的料。回学校来好好学习吧，别把大好的时光给耽搁了。

　　同学艾静

　　原来是劝我改正错误，我把人家给想歪了，不过说得还蛮有道理的。看看班长吴莲又会对我说些什么。我拆开吴莲给我的那封信，抽出信纸，展开——有福同学：

　　你好！你把你爸爸给你交学费的血汗钱输个精光，还在学校食堂欠了一屁股账，也实在太不像话了。其实赌博最害人，它不但使人无心学习，还会使人道德沦丧，你这样下去很危险。作为你的同学，我们不希望你这样啊！

　　你躲在马小山家里不敢回家，这也不是个长久的办法。你爸爸打起人来确实厉害了一些，但他也是为你好呀！你要是争气，他怎么会打你呢？

　　赶快回家吧！你爸爸到学校找过你好几次，我看他挺着急的。他每来一次，都要走二十多里的山路啊！

　　听你妹妹说，明天是你爸爸的生日。我这里有二十元钱，叫马小山和信一起带给你。你就拿这钱为你爸爸买一点东西，为他过个生日，说几句让你爸爸高兴的话，你爸爸肯定会原谅你的。谁不犯错误呢？犯了错误，改了就是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