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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林风声》 作者:肯尼斯·格雷厄姆

第22章 回归(1)

  天快黑的时候,河鼠带着诡异的兴奋神色把伙伴们召集到客厅,让各人站在武器堆前,动手武装它们。河鼠干得很认真,它在每一个人的腰间都系了一根皮带,皮带上左插一把剑,右插一把弯刀。然后每人又发一对手枪、几副手铐、绷带胶布,还有杯子以及放着三明治的盒子。

  獾温和地笑着说,“可以了,亲爱的河鼠,其实我真的只需要一根木棍就够了。不过如果你高兴的话,我没什么意见。”

  河鼠说,“请原谅,獾。我只想把事情都做得圆满一点,事后不要忘了带什么东西就好。”

  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獾一只手提着一盏灯,另一只手则握着根大棒说,“你们都跟着我,鼹鼠紧跟我,因为我对它最放心。河鼠你排第二位,蟾蜍,你排最后。听好了蟾蜍,你可千万不能像平时那样多嘴多舌,不然的话,我一定会打发你回去。”

  蟾蜍可不愿意被留下来,它不敢吱声,安静地接受了獾的安排。

  獾带着它们先是沿着大河走了一段路,然后它攀着河岸,将身体荡进一个略高出水面的洞里。鼹鼠和河鼠见状也跟着荡了进去,轮到蟾蜍的时候,它偏要用滑倒的方式,结果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还惊慌失措地尖声叫了一声。伙伴们七手八脚地把它抓了上来,匆匆将它身上的衣服拧了拧,安慰了几句。

  獾发火了,它警告蟾蜍,如果它再出什么花样,一定把它扔下。

  这样它们终于进入了那条秘道。地道里低矮潮湿,阴暗寒冷,可怜的蟾蜍浑身哆嗦起来,身上全湿了,加上对不可预测的前景的害怕,使得它落在了后面。这时,它又听到了河鼠的警告,“蟾蜍,你快点跟上。”

  蟾蜍猛地向前冲,竟然冲倒了河鼠,河鼠又冲倒了鼹鼠,鼹鼠由于惯性,冲到了獾身上,霎时引得地道里一片大乱。

  獾以为受到袭击,拔出手枪就要朝蟾蜍所在的方位射击。等明白了真相之后,獾大怒道,“这一次,捣乱的蟾蜍必须要留下!”

  蟾蜍伤心地呜呜哭了起来,在另外两只动物答应它们会好好看住蟾蜍,让它好好表现之后,獾才收回成命,队伍继续前进。不过这一次河鼠走在最后,它紧紧地抓住了蟾蜍的肩膀。

  它们就这样蹒跚前进,爪子按在手枪上,随时保持着警惕。

  忽然獾停了下来,“现在差不多到了蟾蜍别墅下面,你们听。”

  果然,它们听见一阵阵嘈杂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跺脚,捶桌子,叫喊。

  蟾蜍的神经绷得紧紧的。獾平静地说,“那群黄鼠狼正在闹腾呢。”

  它们猫着腰,又走了一段路,嘈杂声更清晰了。

  獾冷笑道,“看它们现在闹得多欢。等一下我们就能好好地收拾它们了。”它们顺着地道快步地走到地道的尽头,来到了通向配膳室的活门下。

  宴会厅里吵闹之极,它们不用担心会被听到。獾说,“可以了,伙伴们,我们一齐来。”它们齐心协力顶开了活门,然后一个接一个爬了上去。隔着一道门的宴会厅里的黄鼠狼们,压根儿就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

  厅里的欢呼声渐渐减弱,一个声音说,“我来说话,很简短的演讲。”

  (热烈的掌声)“在我坐下之前,我想为别墅原主人蟾蜍先生说几句好话。”(哄堂大笑)“善良的蟾蜍,可爱的蟾蜍,大方的蟾蜍!”(尖声加哄笑)蟾蜍咬牙切齿地说,“我一定要好好地揍它一顿。”

  獾稳住蟾蜍,“再等一下,大家做好准备!”

  那个声音又开始说,“我来为你们唱一首为蟾蜍编的小曲儿。”(绵绵不绝的热烈掌声),接着,那个说话的黄鼠狼头子尖着嗓子唱了起来——

  “蟾蜍出了门,来到大街,得意洋洋寻开心……”

  獾直了身子,喊,“时候到了,我们冲啊。”

  它猛地推开门。

  满屋子的黄鼠狼顿时全乱了套,当四位好汉冲进宴会厅的时候,犹如一阵龙卷风引起了黄鼠狼们极大的恐慌。它们被吓得魂飞魄散,有的钻进桌子底下,有的从窗台夺路而逃。白鼬们则乱哄哄地挤在烟囱里。

  獾沉着脸,威风凛凛地挥舞着手中的大棒;神情严峻的鼹鼠举着木棒,大声喊道,“鼹鼠来了,黄鼠狼们!”

  河鼠腰间塞满了各种令人胆寒的武器,毫无畏惧地冲进了战场;蟾蜍呢,出于自尊心严重受损而大怒,身体鼓胀,发出呱呱的怪叫声,吓得敌人们手脚发软。

  蟾蜍大叫,“我叫你唱‘蟾蜍寻开心’,对!我现在就要拿你们寻开心!”它朝黄鼠狼头子直奔而去。虽然它们总共才四个,但那些已经被吓破胆的黄鼠狼却觉得整个大厅都是那些恐怖的动物们——灰色的,黑色的,黄色的,棕色的,到处都是,它们挥舞着恐怖的大棒。

  它们四散奔逃,躲避着那些恐怖的大棒们,根本没有勇气反抗。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四个伙伴在大厅里搜索着那些残兵败将,只要谁脑袋露出来,它们就上去给它一棒。惊慌失措的黄鼠狼们四处逃窜,不到五分钟,屋里就被扫荡一空了。

  地板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只黄鼠狼,鼹鼠一一给它们戴上手铐,而獾则靠在大棒上休息,它累坏了。

  “鼹鼠,你干得好,你现在去看看那些白鼬卫士们在干什么,估计因为你,它们不敢有什么举动了。”

  鼹鼠跳出窗去,獾指示另外两个扶起一张桌子,从地上找到一些杯盘刀叉,然后再在地上看能不能凑出一顿晚餐。

  “我需要吃点什么东西。蟾蜍,我们帮你夺回了家,你难道连招待一顿饭都不肯吗?”獾平静地说。

  蟾蜍心里有些委屈,因为它自认还是很英勇的,但獾没有像夸鼹鼠那样夸赞它。不过尽管这样,它还是尽责地和河鼠去找食物,很快,它们就找到了一碟番石榴酱、一只鸡、一些葡萄酒蛋糕还有不少龙虾沙拉。在配膳室里,它们还发现了一篮子法式面包和其他一些食物。

  当它们坐下来准备吃东西的时候,就看见鼹鼠抱着一堆来复枪从窗口爬了进来。

  鼹鼠笑着做汇报,“战斗已经全部结束啦,那些白鼬本来就惊慌失措,一听到大厅里的叫嚷声,有的马上就扔下枪逃了。另外一些坚持了一会儿,可当它们看到黄鼠狼朝它们跑来的时候,以为自己被出卖了。于是白鼬们就和黄鼠狼混战起来,它们扭打在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很多都滚进了河里。现在那些坏蛋不是掉进河里就是逃了,所以我就把地上的来复枪全捡了回来。现在全部弄妥啦。”

  獾嘴里塞满了食物,“太好了,鼹鼠,你干得太棒了!现在鼹鼠,我求你再办一件事,然后你就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如果河鼠不是位诗人,我肯定让它去办这件事了。鼹鼠,你办事我最放心。麻烦你,把地上躺着的那些家伙带到楼上,让它们打扫几间卧室,换上干净的床单枕套,掀开被子的一角。每间卧室准备好一罐热水,还有干净的毛巾和新开的肥皂。如果你想解气的话,可以给它们一人几脚,再把它们撵出去。我想从今以后,它们再不敢在蟾蜍别墅附近出现了。

  完事以后,你就过来吃这些东西吧,我保证你会喜欢的。”

  好性子的鼹鼠捡起一根棍子,驱使着俘虏们往楼上走去。过了一会儿它下来,对伙伴们说,现在每一间房都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了。

  它说,“我没有揍它们,那些家伙们今天已经挨够了揍。它们也保证以后再也不敢来骚扰我们了,并为自己做过的事感到后悔,还说都是黄鼠狼头子和白鼬的错,如果需要的话,它们可以将功补过。所以,最后我又给它们一人一个面包卷,把它们带到后门,它们很快就全跑了。”

  说完,鼹鼠就把椅子拉到了餐桌旁吃起晚餐来。蟾蜍收起自己的嫉妒心,真心实意地说,“亲爱的鼹鼠,我非常地感谢你,感谢你的辛苦劳累和聪明才智!”

  獾听完后很高兴,“蟾蜍今天也很勇敢,当然,也说得很好。”

  它们于是愉快地吃完晚餐,钻进了软和的被窝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上,蟾蜍跟往常一样睡过了头。所以它下楼时,餐桌上只有一堆蛋壳和几片凉了的烤面包,和只剩下四分之一的咖啡壶。蟾蜍有些生气,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它的家,它们怎么能这样对待它这个主人呢?

  透过餐厅的长窗,它看见鼹鼠和河鼠在草坪的藤椅上讲故事,两人笑得前呼后仰。而獾则坐在椅子上看晨报。蟾蜍进屋时,它只抬眼冲它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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