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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零一夜》 作者:阿拉伯人

第19章 补鞋匠迈尔鲁夫的故事 (6)

  “我要你给我妻子预备一磁凤冠霞帔,一套簪环首饰,并带上一串由四十颗名贵宝石制成的项链。”

  “明白了,遵命。”

  戒指神遵照命令,顷刻间主人的要求就满足了,拿来了凤冠霞帔和全副首饰。迈尔鲁夫亲手把衣服、首饰带到寝室里,放在公主面前,说道:

  “亲爱的,这套衣服、首饰送给你,快传给我看看。”

  公主见了衣服,她仔细端详,见那首饰中,有镶珠宝石的金踝环、手镯、项圈和腰带,光彩夺目,镶法似乎出自魔术师之手,全是无价之宝。她非常高兴地穿戴起来,不长不短,恰恰合身。

  她十分珍惜衣服、首饰,说道:“我打算把这套衣服、首饰收藏起来,等过年过节时当盛装穿戴。”

  “没有必要,你现在就穿戴好了,像这样的衣服、首饰我还有很多很多,只怕你穿戴不完。”

  公主穿戴着美丽的新装,宫女们见了,羡慕不已,都争着吻迈尔鲁夫的手。迈尔鲁夫非常高兴,他退入侧室,一擦戒指,戒指神立刻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吩咐道:“再给我预备一百套原样的衣服、首饰。”

  “遵命。”戒指神回答着,立刻按要求拿来了一百套衣物。

  迈尔鲁夫随即招唤一声,宫女们应声来到他面前。他赏给每人一套衣服、首饰。于是她们都穿戴起来,一下子,个个都变成仙女般美丽。当然,公主在她们当中尤其显得窈窕美丽,真像是繁星中的明月那样美丽可爱。

  公主穿戴凤冠霞帔的消息传到国王耳中,他立刻跑到女儿房中观看,见公主和宫女们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她们的衣服、首饰灿烂夺目,都是人间罕有的,非常惹人注目。看着这种情景,国王十分惊奇,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立刻召宰相进宫,跟他谈了自己的见闻,然后征求他的意见。

  “主上,这种情况向来不会发生在商人身上的。”宰相发表了他自己的意见,“照理说,生意人是唯利是图的,是以赚钱为目的的。就连一块麻布到他们手里,也不肯廉价出售。像他这样的慷慨,这样把金钱珠宝当粪土一般挥霍的商人,世间哪里去找?何况他的那种名贵珠宝是一般帝王也没有的。其中必有原因。要是陛下允许,我定能把事情的真相弄清楚。”

  “好的,就按你的意思办吧。”国王接受了宰相的意见。

  “那就要求陛下多多地接近他,亲切地和他交谈,尽量说一些好听的话奉承他,等他放松警惕之后,便约他上御花园去散步。到花园里,我们在哪里摆下酒席,我们一起陪他吃喝。我向他敬酒,把他灌醉,然后再探听他的情况。酒后吐真言,我想,他喝醉了,就会将自己的一切情况毫无保留地告诉我们的。等我们了解他的情况以后,想怎么对付他,就怎么对付他。我想,他的那种行为是有目的的。我猜想他如今这样仗义疏财的豪爽,不惜重金取得我们的信任,并大肆收买人心,最终他会把陛下的江山夺走。若事情到了这一步,就不好收拾了。”

  “你说得对。”国王同意宰相的说法,并决定明天就照他的计策行事。

  当天晚上,国王带着复杂的心情熬过了一夜。

  第二天,他刚从梦中醒来,就听见外面的嘈闹之声,于是起身出来察看,见是仆人和马夫们惊惶失措嚷成一团。

  他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启禀主上,昨天来的那些骡马,本来都关在马房里,今早我们去照料,却都不见了,赶马的那些奴仆,也一个个都消失了。至于他们为什么要溜走,我们就不清楚了。”

  国王听了这个的消息,感到很惊奇。他哪里知道那些奴仆和骡马都是鬼神变的,非常生气地骂道:“你们这些没有用的家伙!一千多匹骡马和五百多奴仆一夜间就不见了,你们却连一点动静都不知,真是些没用的饭桶。你们都给我滚出去,待会附马醒来,再把告诉他吧。”

  仆人们听从命令,退了出去,等候向迈尔鲁夫报告消息,想要如何来推卸责任。正当他们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的时候,迈尔鲁夫走了出来,见他们愁眉苦脸地在那里,便问他们:“出什么事了?为何一个个都哭丧着脸?”

  仆人们向他报告了骡马失踪的消息。

  他听了,说道:“这点小事也值得大惊小怪吗?好了,没事了,你们去做别的事情吧!”

  丢失了大批牲口,迈尔鲁夫却没有任何反应。国王见到此种情景,非常惊讶,悄悄地对宰相说:“他这种不把钱财当一回事的表现,使我越来越觉得不敢相信。”

  国王和宰相陪迈尔鲁夫谈了一会,随即转向正题,说道:“贤婿,我打算约宰相陪你去花园里走走,你愿意去吗?”

  “非常愿意。”迈尔鲁夫接受了国王的邀请。

  国王、宰相和迈尔鲁夫三人并肩漫步走进御花园,站在果实累累的大树下,眼看淙淙的清流,耳听清脆的鸟语,顿觉心旷神怡,陶醉在大自然的怀抱里。他们欣赏了美景,欢度了良辰,然后在万花丛中的凉亭里坐下,谈古论今非常起劲,听宰相讲那些动听的故事和令人捧腹的笑话。

  不知不觉吃午饭的时候了,宰相命人摆出酒肴,并自告奋勇地起身敬酒。他斟了一杯,请国王喝了,接着斟第二杯,双手递给迈尔鲁夫,说道:“我代表所有人,敬你这杯酒。”

  “这是什么酒?”迈尔鲁夫问。

  “这是处女酒,是陈年的美酒。它会给你快乐的。”宰相笑着说。

  他一再向迈尔鲁夫劝酒,说酒的好处,列举诗中的赞词为证,迈尔鲁夫听了,心悦诚服,并未起疑心,一直兴高采烈地开怀畅饮,越喝越起劲。宰相一杯接一杯地斟给他,终于把他灌醉了。

  见迈尔鲁夫喝得酩酊大醉,宰相这才大胆地对他说:“富商迈尔鲁夫!向主起誓,你所做的事情真让人奇怪!你所拥有的那些珠宝就连波斯国王也是没有的,你到底是从哪弄来的?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做生意人中有谁像你这样有钱的,也没有谁像你这样豪爽的。这显然不是商人的作风,而是帝王的派头啊。我们非常想了解这一切,请把实情告诉我,别让我们蒙在鼓里吧。”

  迈尔鲁夫在迷迷糊糊之中经受不起宰相的引诱、欺哄,果然酒醉吐真言,说道:“我并不是商人,也不是富翁……”

  他把自己的情况,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我们的主迈尔鲁夫,你所说的这一切,很难让我们相信啊!我们像主起誓,能把戒指给我们看一看,以证实你所讲的事实吗?”

  迈尔鲁夫醉眼朦胧,脱下戒指,抛给宰相,说道:“接着,拿去看吧!”

  宰相接住戒指,翻弄着看了一会,问道:“我磨擦它,那个神王会出现吗?”

  “不错,你一擦,他就出现了。”

  宰相果然一擦戒指,便有人对他说:“主人,我来了。你要什么,无论是捣毁城市,要另建城市,还是要消灭哪个王国,无论你要什么,我都遵命满足你。”

  宰相突然伸手指着迈尔鲁夫吩咐道:“把这个讨厌、可恶的家伙送到最荒凉的偏僻地方,让他无声无息地饿死在那里吧。”

  戒指神遵从命令,抓住迈尔鲁夫,飞向空中。

  迈尔鲁夫经冷风一吹,酒已醒了一半,感到大祸临头,惊慌地问道:“艾比·塞尔多图,你打算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

  “我要把你抛到荒无人烟的偏僻地带,你这个无知的笨蛋!你也不想想,拥有这个宝贝的人,他可以随便把它给人看吗?要是不怕主惩罚,我一定把你从六千尺以上的高空摔下去,叫你还未着陆就被大风撕个粉碎。”

  迈尔鲁夫挨了一顿臭骂,惭愧得无地自容,大气也不敢出。

  他被带到一处荒无人烟的偏僻地方。戒指神把他扔在那里,然后从容归去。

  宰相夺了迈尔鲁夫的戒指,傲慢地对国王说:“我告诉你他是个大骗子,你还不以为然,现在怎么样?”

  “你的分析是对的,爱卿!愿主保佑你。现在能把戒指给我看一看吗?”

  宰相立刻原形毕露。他怒目瞪着国王,向他脸上唾了一口,骂道:“你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你也不想想,我怎么可能把它给你呢?现在我是主人了,当然不会再伺候你,并且,我也不准备让你再生存下去。”他骂着,擦了一下戒指,唤来戒指神,道:“把这个愚蠢的家伙放到他女婿身边去!”

  戒指神遵从命令,带国王飞到空中,并向着抛弃迈尔鲁夫的那个地方飞去。

  “你这位由主宰所创造的生灵啊!能否告诉我,我犯了什么罪过,要受到如此惩罚?”国王问戒指神。

  “你犯下什么罪,我不需要知道,我只需要服从主人的命令。对于我来说,谁拥有戒指,谁就是我的主人,我就得服从他,不敢违背。”戒指神边飞边回答,一直飞到迈尔鲁夫被抛弃的地方后,才将国王也抛在那里,从容归去。

  国王被抛弃在荒无人烟的偏僻地带,忽听见迈尔鲁夫凄惨的哭泣声,便顺着哭声来到他面前,把自己的遭遇告诉女婿了。从此两个人同病相怜,在饥饿线上等待死亡,两人抱头痛哭。

  宰相处理了迈尔鲁夫和国王后,就马上奔到宫中,召集朝臣、文武百官,告诉他们迈尔鲁夫和国王的下场及戒指的作用。最后他对众人说:“假若你们对我当国王有意见,我就命令戒指神,把你们全都抛在荒无人烟的偏僻地方,让你们饿死在那里。”

  “我们愿意选你当国王,决不违背你的命令,可别处罚我们呀。”

  朝臣和文武百官在宰相的威逼下只好苦苦哀求,被迫承认他为新国王。

  宰相篡夺了王位,对公主还是没有死心,派人去告诉公主说,让她好好准备一下,他要与公主成亲。

  公主听了噩耗,便大哭,为了稳住宰相,她派仆人回复,求宰相宽限几天,待她守满丧期,再写婚书,正式结婚。宰相不同意她的建议,派人对公主说,他不管这些,今天晚上就立即成亲不可。被逼无奈,公主只好假装同意,见机再想办法对付他,便回复说:他既然急于要成亲,那就以他的意思行事,今晚就操办,她非常欢迎。

  听说公主已同意,宰相高兴得心花怒放,欢喜异常,因为他早就对公主仰慕已久,直到今天才算了却心愿。于是他马上下令备办筵席,在大庭广众中宣布:

  “大家痛痛快快地尽情吃喝吧!这是喜酒啊。”

  “目前你跟她结婚是违反教规的,必须等她守满丧期,然后正式订婚,再成亲不迟。”教长严肃地向他提出建议。

  “我不管什么丧期不丧期,你少说废话。”

  教长怕惹出祸事,不敢再坚持意见,他悄悄地对身边的官员说:“他是个邪教徒,不懂得我们的宗教法规。”

  这天晚上,宰相已新郎身份,大摇大摆地跨进洞房。见公主穿戴着最华丽的衣服、首饰,打扮得花枝招展,仙女般美丽可爱。她眉开眼笑地迎接他,对他说:“今天可是吉利的日子。要是你当时就杀死国王和迈尔鲁夫,就再好不过了。”

  “我想他们离死期也不远了。”宰相得意忘形地回答公主。

  公主让宰相坐下,亲切、热情地与他攀谈,眉目间堆满了笑,言语中流露出柔情蜜意。宰相获得公主垂青非常高兴。突然,公主喊叫起来:“哟!我的老爷啊!你看那里有人在窥探我们呀!向主起誓,你快遮住我吧!你为什么要让生人来看我呀?”

  “在哪里?在哪里?”宰相火了。

  “喏!在这个戒指里。他伸出头来,呆呆地瞪着我呢。”

  宰相以为是戒指神在看公主,笑了一笑,说:“你别怕!这是戒指神,他是听我指挥的。”

  “但不管怎么样,我很害怕,你最好脱下戒指,把它放远些吧。”

  宰相果然脱下戒指,塞在枕头下面。

  宰相满以为公主是真心的,便嬉皮笑脸地开始调戏她。可是公主早有准备,趁他不备,猛然一脚踢在他的胸膛上,登时宰相痛得昏倒过去。原来这是公主早就想好的办法。她见宰相躺在地上不再动弹,便大声呼喊,四十个婢仆闻声赶到,把宰相逮捕起来。公主着急取出枕下的戒指,擦了一下,戒指神就出现在她的面前,说道:“我来了,我的主人!你有什么吩咐?”

  “把这个邪教徒给我上好镣铐,拘禁起来,然后速来听我的吩咐。

  戒指神迅速按要求将宰相用铁镣锁住,并将其拘禁起来,然后回到公主面前,说道:“犯人已被我拘禁起来了,还有什么吩咐?”

  “你把国王和驸马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们现被抛弃在荒无人烟的偏僻地方。”

  “那我命令你把他们立刻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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