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诸神的事迹 (1)

　　普罗米修斯

　　天和地被创造出来，大海波浪起伏，浪花拍击着海岸。鱼儿在水里嬉戏，鸟儿在空中歌唱。大地上动物成群，但是此时，还没有一个具有灵魂的、能够主宰周围世界的高级生物出现。

　　这时，普罗米修斯降生了，他是被宙斯放逐的古老的神衹族的后裔，是地母盖亚与乌拉诺斯所生的伊阿佩托斯的儿子。他机敏而睿智，知道天神的种子蕴藏在泥土中，于是他用河水把泥土活成泥，按照世界的主宰，即天神的模样，捏成人形。为了给这泥人以生命，他从动物的灵魂中摄取了善与恶两种性格，将它们封进人的胸膛。在天神中，他有一个朋友——智慧女神雅典娜；她惊叹这提坦神之子的创造物，于是便朝具有一半灵魂的泥人吹送了神气，使它获得了真正的灵魂和呼吸。　　

　　这样，第一批人在世上出现了，他们繁衍生息，不久便形成了一大群，并遍布各处。但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不知道该怎样使用他们的四肢，也不知道该怎样使用神赐的灵魂。他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是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却不知道发挥自身的作用。他们不知道采石，烧砖，砍伐林木制成椽梁，然后再用这些材料建造房屋。他们如同蚂蚁一样，蛰居在没有阳光的土洞里，觉察不了冬去春来夏至；他们做样样事情都毫无计划可言。

　　鉴于这样的情况，普罗米修斯便来帮助他的创造物。他教会他们观察日月星辰的起落；帮助他们发明了数字和文字，让他们懂得计算和用文字交换思想；还教他们驾驭牲口，来分担他们的劳动，使他们懂得给马套上缰绳拉车或作为坐骑。他发明了船和帆，人们从此可以在海上航行。

　　除此之外，他还关心人类生活中其他的一切活动。他教会人们占卜，圆梦，解释鸟的飞翔和祭祀显示的各种征兆。他引导人们勘探地下的矿产，帮助人们发现矿石，开采铁和金银。他还教会人们农耕技艺，使他们生活得更舒适。

　　就在不久前，宙斯放逐了自己的父亲克洛诺斯，推翻了古老的神衹族，普罗米修斯也出身于这个神衹族。现在，宙斯和他的儿子们是天上新的主宰，他们开始注意到刚刚形成的人类。神要求人类敬重他们，并以此作为保护人类的条件。

　　有一天，在希腊的墨科涅，神衹们集会商谈，确定人类的权利和义务。普罗米修斯作为人类的保护者出席了会议。为了使诸神既答应保护人类，又不给人类太重的负担，这位提坦神的儿子决意运用他的智慧来蒙骗神衹。他代表他的创造物宰了一头大公牛，请神衹选择他们喜欢的那部分。他把献祭的公牛切成碎块，分为两堆。一堆放上肉、内脏和脂肪，用牛皮遮盖起来，上面放着牛肚子；另一堆放的全是牛骨头，巧妙地用牛的板油包裹起来，这一堆比另一堆大一些。

　　全知全能的神衹之父宙斯看穿了他的把戏，却说：“伊阿佩托斯的儿子，尊贵的王，我的好朋友，你把祭品分得多不公平啊！”这时，普罗米修斯越发相信他骗过了宙斯，于是暗自笑着说：“尊贵的宙斯，永恒的众神之主，你就按自己的心愿挑选一堆吧！”宙斯心里很气恼，却故意伸出双手去拿雪白的板油。当他剥掉板油，看清这全是剔光的骨头时，装着直到此时才发觉上当似的，气愤地说：“我看到了，伊阿佩托斯的儿子，你还没有忘掉你欺骗的伎俩！”

　　宙斯受了欺骗，决定报复普罗米修斯。他拒绝向人类提供生活必需的最后一样东西——火。可是伊阿佩托斯的儿子非常机敏，马上想出了有效的办法。他拿来一根又粗又长的茴香秆，扛着它走近奔驰的太阳车，将茴香秆伸到太阳车的火焰里点燃，然后带着闪烁的火种回到地上。很快，第一堆木柴燃烧起来，并且越烧越旺。

　　宙斯见人间升起了火焰，大发雷霆，他眼看已无法把火从人类那儿夺走，便想出了新的灾难来惩罚人类，以便抵消火带给人类的福祉。他命令火神赫淮斯托斯雕刻了一尊美女石像。雅典娜由于渐渐妒嫉普罗米修斯，也对他失去了友好，她亲自给石像披上了雪白的长袍，蒙上面纱，戴上花环，并束上了金发带。这金发带也是出自赫淮斯托斯之手。他为了取悦他父亲，精心制作，金发带造形精巧，装饰有神态各异的动物形象。众神的使者赫耳墨斯给这妩媚迷人的形体传授语言的技能；爱神阿佛洛狄忒赋予她种种迷人的姿态。宙斯给这美丽的形象注入了恶毒的祸水，取名为潘多拉，意为“具有一切天赋的女人”，因为众神都馈赠给她一件危害人类的礼物。

　　宙斯把这个年轻的女人送到人间，正在地上自在游荡的众神见了这美得无法比拟的女人都惊羡不已。潘多拉径自来到普罗米修斯的弟弟，“后觉者”埃庇米修斯的面前，请他收下宙斯给他的赠礼。埃庇米修斯心地善良，毫无猜疑之心。普罗米修斯曾经警告过他的弟弟，不要接受奥林匹斯山上的统治者的任何赠礼，而要立即把它退回去。可是，埃庇米修斯忘记了这个警告，很高兴地接纳了这个年轻美貌的女人。直到后来，他吃了苦头，才意识到是当初的行为招来了灾祸。

　　在此之前，人类遵照普罗米修斯的警告，因此没有灾祸，没有艰辛的劳动，也没有折磨人的疾病。现在，这个美丽的姑娘双手捧上礼物，这是一只紧闭的大盒子。她一走到埃庇米修斯的面前，就突然打开了盒盖，里面的灾祸像股黑烟似地飞了出来，并迅速地扩散到大地上。盒子底深藏着唯一美好的东西——希望，但潘多拉依照万神之父的告诫，趁它还没有飞出来的时候，就赶紧关上了盖子，因此希望永远关在盒内了。从此，各种各样的灾难充满了大地、天空和海洋。疾病日日夜夜在人类中蔓延，肆虐，而又悄无声息，因为宙斯不让它们发出声响。各种热病在大地上猖獗，死神步履如飞地在人间狂奔，带走了无数人的生命。

　　接着，宙斯开始向普罗米修斯本人施以报复。他把这名仇敌交到赫淮斯托斯和他的两名仆人的手里，这两名仆人外号分别叫做克拉托斯和皮亚，即强力和暴力。他们把普罗米修斯押到斯库提亚的荒山野岭。在这里，普罗米修斯被牢固的铁链锁在高加索山的岩石上，下面是可怕的万丈深渊。

　　赫淮斯托斯不太情愿执行父亲的命令，因为他很喜欢这位提坦神的儿子，他们是亲戚，还是同辈，都是他的曾祖父乌拉诺斯的子孙，也都是神衹的后裔。可是，执行残酷命令的两个粗暴的仆人，因为他说了许多同情的话，直接把他批判了一通。普罗米修斯就这样被锁在了悬崖绝壁上，他被直挺挺地吊着，无法入睡，也无法弯曲一下疲惫的双膝。“不管你发出多少哀诉和悲叹，都是无济于事的，” 赫淮斯托斯对他说，“因为宙斯的意志是不可动摇的，你应该知道，这些最近才从别人手里夺得权力的神衹们都是非常狠心的。”

　　这位囚徒被判受折磨是永久的，至少也得三万年。他大声呼唤风儿、河川、大海和万物之母大地，以及注视万物的太阳来为他的苦痛作证，他的精神是坚不可摧的。“无论谁，只要他学会承认定数的不可制服的威力，”他说，“就必须承受命中注定的痛苦。”宙斯听到了这句话，并体会出这句话中暗藏的玄机，再三威逼他，要他说明他的不吉祥的预言，即“一种新的婚姻将使诸神之王面临毁灭”[指跟海洋女神忒提斯的婚姻。其子威力超过父亲。] ，但他始终不肯开口。

　　宙斯言出必行，每天派一只鸷鸟去啄食被缚的普罗米修斯的肝脏。肝脏每天被吃掉，但是很快又恢复原状，并再次被鸷鸟啄食。这种痛苦的折磨他必须忍受，直到将来有人自愿为他献身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