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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子诗全集》 作者:海子

第17章 太阳·书 (1986—1988) (1)

  太阳·断头篇

  序幕天

  (北方南方的大地,天空和别的一些星体)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庄子《逍遥游》

  猛地,一只巨鸟离你身体而去

  一片寂静

  破天

  如斫木

  海水怀抱破岩,金属乱钻火苗

  一只巨鸟穿地而过,四方土层顺脊溜下

  行动第一,行动第一

  巨鸟轰然破灭,披群龙如草

  沿途在天空上写下不可辨认的、不祥的

  匆匆逃离的星宿

  炸开

  猛烈爆炸,碎片向四面八方散开

  宇宙诞生的这一天

  原始火球炸开、炸开

  猛烈爆炸,碎片向四面八方辉煌地散开

  宇宙诞生在这一天

  “大量的射电源和几百个类星体的谱线

  在四散逃离、逃离,越来越快

  一切方向上河外星系都在远离我们,远离”

  原始火球炸开,宇宙在不断膨胀

  “我要说,我就是那原始火球、炸开

  宇宙诞生在我身上,我赞美我自己”

  万物怀抱巨鸟而来,撞破四极、天雷地绝

  所有辉煌腾跃的火焰汇集于一身,巨形火轮滚动

  啊,谁人曾识南面

  一片混沌

  无物质的

  一个我,混沌中大光滚来滚去、一团团极地之火

  戳破我,从北冥到南冥,天空是一杆断木

  攀附于激流泡沫之上,成熟于海水磨胃之中

  一翅掀浊浪、一翅剪长天,我怀抱自己过了穹窿

  我在宇宙中心睡过了千年万年一百亿年

  我是,是原始火球,是唤醒我的时刻了!

  爆炸吧,爆炸吧,不仅在第一天

  而且要在今后所有的日子中,爆炸吧

  把一切炸成碎片,使人神往那极端的光亮

  一代代恒星摇晃着痉挛着死去,一片火光巨响

  “爆炸吧,通过剧烈的死亡,通过上一代的残骸

  通过越来越重的元素,从氢到氦再到碳”

  死去很久的恒星一代代住在我的肉中

  “爆炸吧,白炽的星光道道

  似泻在我肉上,放射着物质和电

  爆炸吧、爆炸吧,把一切炸成碎片

  爆炸吧,把我炸开”

  “我要说,我是一颗原始火球、炸开

  宇宙诞生在我肉上,我以爆炸的方式赞美我自己”

  猛地,一只巨鸟轰然离你身体而去

  巨形火轮滚动,我的火光覆盖着你们:

  一些熟睡的肉团,一些行动的天体

  我巨形身子消灭了一些路程

  宇宙拉扯着我的肉体和火光

  在飞在长在扭动在膨胀

  沿途在天空上写下不可辩认的、不祥的

  匆匆逃离的星宿

  有几具巨火安置在我身上

  我逃到哪儿哪儿就是天空

  我飞到哪儿哪儿就是天空

  那永恒的时刻,我撞上原始火球

  那万般仪态的火

  那风撕晨云的火

  那破鱼而出的火

  垂天之翼痛灼,火光照亮

  万条星系巨川莽莽滔滔

  天空死了

  死亡的马,如大批鱼群斜过粗肿的星宫

  滑进海洋。太阳之籽裂开

  在万根爪子上痛苦跳跃

  一粒粒洪水在颅骨深处送来

  春天的死,秋天的死

  植物用花果混杂它们

  如果我们坐着,并且习惯于表白

  时间死了

  无数猿猴或者无尾之人涉过滔滔江水

  一只大鱼脊背死在化鸟之梦和水土颜色中

  太阳登高,萧萧落木,给你足够的时间

  行动吧!或者鱼

  或者鸟

  时间死了

  那些乱乱的时空就随便用手指葬在四周

  如果我们坐着,并且习惯于表白

  而九泉之下、黄色泉水之下

  那个人睡得像南风

  睡得像南风中的银子

  这个人睡得像一只木碗

  剩下的人都像挖空的花石头

  死了,在我民族的九泉之下

  有八大天风吹过

  薄薄的半片麦穗

  黄如月亮

  盖在木板上

  一些不朽的嘴唇睡在九泉之下

  叩动,一些诗歌不朽

  一穗穗玉米

  跳过月亮

  你在双膝上

  摆着木头和装满烟草的盒子

  地下有火吗?

  而九泉之下,黄色泉水之下

  一只破火罩在身上

  鱼身上

  火破了

  九泉之下

  鱼,脊背忧伤之王

  蓝色麦片之王

  月族衰老之王

  护住双膝,鱼身上

  火破了鸟飞了

  风送来一勺勺水和木柄

  鱼,九泉之下的王

  用永恒的尾巴

  封住自己之门

  用水喂养百姓

  质朴的人,手捧鱼卵

  哺于古老乳房

  九泉之下,王坐着

  像一条浑黄的河

  而九道泉水之下

  十二只鱼

  引尾至水

  长号不已

  缠着

  黄色手爪牵着太阳

  平坦的断木上

  谁的手爪

  从我们身上取走了火

  黄色泉水之下

  善良的妃子躺于木床

  梦吞一日则生一日

  那彻夜不眠的河王

  脊背上爬满

  断裂的陆地、麦子

  簇簇火梦见爪子

  十个太阳围着大鱼之妻

  坐在河道下面

  如果我们坐着,并且习惯于表白

  天空

  默默地停着

  你那笨而大的身躯

  火如土糕已在窝中放好

  土色的太阳以及天空,诸神——我的叔伯兄弟

  在这海洋之上,让我们对面坐下

  在一望无际的水面上,永恒地盘着腿

  一张脸在大陆岩架上烤焦了野兽

  火苗

  在地面上默默

  像线条缠在受伤的窃之爪上,火苗

  借我的爪子开了一条血路

  让我们对面坐下

  收肚脐于水

  收头颅于太阳

  合爪子于火

  收心脏于相思的水火之盆,月亮,白草堆成的

  小乳房。如果我们坐着,并且习惯于表白

  鱼的九泉合入冰河,九泉之下平坦的空地

  合上你的嘴唇写你的诗歌,有八大天风吹过

  一片寂静就是一切土入河中

  选择孤独一枚种子裂开

  在破鱼人眼中九泉之下

  有一条大鱼请我再造天地

  冥王之婆背着一只潮湿之钟来到长松之下

  九泉之下,黄色泉王湿鱼,远遁于手指之门

  生命之火灌满了死者耳朵……忘不了

  忘不了生前。即使是被挖空的木碗和花石头

  从世界之罐中取回这打不碎的整体——水

  风从北冥吹来水流弃我为鱼

  风向南冥吹去河床随龙而溢

  九道泉水冻在人体外面

  弃其琴瑟冰河之上、封门之鱼

  一直是我的妃子在河道之下常常梦见吞日

  她默念扶桑她耳朵挂蛇

  她在木床上冻如冰河梦吞一日则生一日

  一条大鱼请我再造世界:冻伤的河就是一切

  地下之水溢出,河道远去

  盐用死鱼骨骼的耳朵贴住

  倾听我,在那山冈或棋盘的深处

  天空是一匹死马,上帝是空空的马厩

  而地面上横横默默粗粗细细

  坐着罪恶的窃火之人

  如果我们坐着,并且习惯于表白

  双蛇在耳朵上听着

  人,这一只丑陋罐子,锈满一身碎鳞

  如果我们坐着,并且习惯于表白

  有一条大鱼请我再造天地

  再造天地,选择那最近的手边的太阳

  和一些零星的木头、被人揉搓的语言

  破烂的语言、不完整的语言

  以及时间之蛇在肉下流动、咬噬

  以及黑白半边的老鼠守护日夜

  以及黄土扑面、六张嘴埋在六个季节

  以及十二条腿埋在十二条雨月,麦片之月

  九道泉水之下

  一只破火罩在身体

  火是冰河上下

  第一只丑陋之罐

  赤色小罐,火

  装满了黑色麦片的月亮

  鱼鱼,九泉之下彻夜不眠的王

  你的身上火破鸟飞,脊背湿湿

  冥王之婆背着一只潮湿之钟来到长松之下

  小鱼守在九泉之下

  眼睛闪闪像寂静的银子

  雕刻着尾巴

  那是冥河那是冰封之河

  九泉之下冰河冰河高高的

  天空的白木头一根断木

  割了火众人葬身火中

  有一条大鱼请我再造天地

  猛地,一只巨鸟轰然撕你肉体而去

  【第一幕地】

  (天空和大地,叙述的地方靠近喜马拉雅)

  (湿婆,毁灭之神、苦行之神、舞蹈之神,削瘦,面黑,青颈,额上有能喷出火的第三只眼,一副苦行者的打扮。演

  出时或脸上戴着画成火焰的红色粗糙面具,或打扮成无头刑天。必须说明,诗中的事迹大多属于诗人自己,而不是湿婆

  的。只是他毁灭的天性赐予诗人以灵感和激情。另外,有一本《世界海陆演化》的书这样写道:“最后,印度板块同亚

  欧板块碰撞之后,印度板块的前缘便俯冲插入到亚洲板块之下:一方面使得青藏高原逐渐抬升,一方面就在缝合线附近

  形成了宏伟的喜马拉雅山脉……”而喜马拉雅正是湿婆修苦行的地方。这本书还说:“根据古地磁学研究的结果,印度板块至今仍以大于5厘米/年的速度向北移动,而喜马拉雅山脉仍然在不断上升中……”)

  [第一场]天空的断头台

  合:断头台上,乱鹰穿肝为石

  断头台上,一簇火苗如花

  断头台上,大头如石,裂空而过

  断头台上,砸动肉体取骨头

  断头台本是琴台

  一根弦

  揉着你的断头、孵化大地

  扯着你的鹰鹫,出入心脏和长空

  裹着你的尸衣,海水退去,喜马拉雅隆起

  湿婆你拖火的身体倒栽而下

  湿婆:火

  这幽花之蛇

  长夜难眠之蛇

  捧盏,天地之盏

  盛满一颗人头而来

  盛满我的人头而来

  肉体的牢中

  盛火的地穴

  一团火光

  环草而舞

  我在欲焚的爪上

  舞踏、注水,守护大地之杯

  我在欲焚的爪上断死野兽,随意毁坏一切

  身上围着

  三股叉插你

  神螺吹破你

  水罐打碎你埋你

  鼓用你的骨骼敲着

  大石头深处

  地狱门关户闭,或张开双臂欢迎你

  而我面火做舞,神态安详做舞

  “湿婆之舞湿婆之舞”

  天空的马鼻倾斜于一棍绳索

  群兽断断续续

  地狱传出的合唱之声:(似极远又极近)

  天空呀

  你是不适合

  我骑的马匹

  我要杀死你

  取走马厩之灯

  星宫呀

  是我杀死的

  一千只好蜘蛛

  我住过的蜘蛛

  在死马背上结网

  结网在我头顶上

  人类:有大火之地

  岩石流放骨骼之地

  探起爪子丛火

  想起父亲

  在土深处不明也不灭

  真让人揪心

  母亲,那烧火的女主人(注视太阳和那断头之后):

  (此处“母亲”一行疑为另一声部,但原稿如此。——编者注。)

  我却没看见

  什么断头

  我只看见太阳

  从天到地

  埋葬一捧湿润的火苗,

  温暖的灰

  那天的石头噢

  那天的石头

  吹破了鹿的身子

  吹暖了鹿的身子

  盛在破碗中的

  树在茬口上的

  伤疤喂养着的

  太阳一切光芒

  那天的石头噢

  湿婆:天风吹过暖暖的灰烬

  丛火的肢

  如人间琴

  天风吹过暖暖的火苗

  咬牙切齿本不是我

  原来的形象

  那舞动大嘴肚脐的我

  以脐食兽的我呀

  以前是我错怪了我自己

  而现在,我

  肢体乱挂于火

  诸脉乱揉于琴

  活血乱流于水

  断掌乱石于天

  地水天河中不死的我

  背着一筐子

  天风吹过暖暖的灰烬

  众多的星星犁过我的肉体

  鲜血淋淋,这才是

  天风吹动火苗的样子

  春季开花的样子

  太阳出天的样子

  头颅滚动的样子

  母亲,你看见了吗?

  合:肢体乱挂于火

  诸脉乱揉于琴

  活血乱流于水

  断掌乱石于天

  湿婆:天石天石

  抖动断头之弦

  一脉进入大光芒

  天石天石,乌黑的盾

  抖动一只

  如地狱之灯

  天石天石

  断头斫天之石

  阴沟地狱踏脚之石

  惨离肢体之石

  那天的石头

  撕人心肝,太阳……火噢

  断头台上,乱鹰穿肝为石

  合:断头台上,乱鹰穿肝为石

  断头台上,一簇火苗如花

  断头台上,大头如石,裂空而过

  断头台上,砸动肉体取骨头

  湿婆:我充满着行动

  马的声音(表演者可戴上马的面具):

  被别人雕刻在

  一匹死马之尾上

  马厩空空

  送你一具尸首

  盖在头顶

  你爪子钻出火苗

  你是凶手

  你是原来的凶手

  一切杀血取火的凶手

  你在尸体上跳火如歌

  你可知

  杀死的是谁,你曾居住的

  是什么马厩

  合:送你一具天空的尸体

  天空钻出火苗

  你是凶手,你是原来的凶手

  你在尸体上跳火如歌

  人类:血肉筑台

  一头颅

  乱跳湖泊桃木之中

  头颅,战争的宝地

  埋葬天空的一杆火

  火,火,肉体之牢

  击打一切脊背

  为炼火的地狱之石

  天风吹灭

  裂颈相送

  他送你一匹死天空

  活火苗太阳

  太阳……而他是凶手

  死天空

  活火苗

  用太阳卜居

  树杈在头顶上遮住死马

  人类在河岸上零零碎碎打洞

  割下火来

  领:人呀一伸出手来,与这沾火之爪

  接触,你会裂手入木,摘火挂枝

  合:双手指火爪子音乐

  在那闪闪的地里

  插火于铜插火于电

  插爪子于手

  地狱中的合唱声

  拴门于土

  一夜之马

  死人于乱石之地

  大火之地

  领:乐土之火扶你躺下成一堆朽骨

  合:合乱水于你肢体

  归阳寿于体外星光

  还你胡乱的琴弦,一阴一阳的魂魄

  崩溃你心脏,扶着火花犁你脊背

  九鼎封住天门,马厩空空,星星苦苦如肉外之梦

  收金刚石于你空空颅骨,用死马盖好

  乐土之火扶你躺下成一堆朽骨

  插你爪子于人类之手,骨骼水火之肢,万电临你为雷

  母亲:而我的确没见到

  一只断手

  我只在河岸上烧火

  十只碗

  扣在十个太阳上

  这十把暖暖火苗

  的脑袋

  这十只植物身子

  那天的断石哟

  一个抽象人类的声音:(远远传来)

  只有你

  善良的母亲

  顺着卧室走向蚕叶的山冈

  取桑叶补衣

  只有你

  听得见河流逼近的一片寂静

  仿佛马儿未死、马厩的

  鲜花护住太阳耳朵

  是呵,只有你

  住在河岸粮仓中,

  渔网里、马厩里、户口中

  我们都是活生生的马

  从你身上牵出

  [第二场]拖火的身体倒栽而下

  (独白)拖火的身体倒栽而下,笔直堕入地狱

  肉体之牢被闪电撕开

  血光之爪

  和嘴

  和脐

  悲痛的杀死

  我肿大的骨节

  我乱响的头

  我拔入骨灰的大鼓

  我的肉骨琵琶拴在空空马厩

  无人腾出手来

  取我流血和闪电

  火光爪子

  你敢碰一碰

  爪子会把火与血腥

  传给你

  你敢碰一碰

  乱埋头颅的爪子

  在天石深处

  在这个时刻

  坐穿海底

  的巨兽

  在我的诗中

  喘出血来

  于是他拖火的身体倒栽而下,笔直堕入地狱

  打击在这个浅薄的时间

  除了死亡

  还能收获什么

  除了死得惨烈

  还能怎样辉煌

  于是他拖火的身体倒栽而下

  太阳之浪掀起他粗笨的身躯,颠倒了

  昏迷的天空

  于是他

  一直穿过断岩之片、断鹿之血

  笔直堕入地狱

  地狱在我的拥抱和填塞中

  轰轰肉体抖动如雷

  “大荒野上

  撕头作歌的

  是否记得我”

  拖火的身体倒栽而下,轰轰填塞地狱

  还是围着光芒乱刺的火

  背叛的群火

  你斟满了地狱的砖头

  而无头之舞一堆堆

  无人能夺下我那颤抖的

  爪中之火

  这一次火种哦在脊背上耕耘、打仗

  这一次骨骼哦在我肉上长成两大排

  使我站立,动物前呼后拥

  这一次盐哦靠岸

  围着我的嘴唇

  中间杂以山林活血之羊。

  都在诗歌中喘血

  因为我拖火的身体倒栽而下

  我天降洪水和一切灾害而下

  我乱割群鱼江河血肉水泊而下

  我驮负着光线胡乱杀戳而下

  我粗尾击天而下

  我断头为尸而下

  我十个太阳烧裂尸体而下

  充满行动而下

  叫裂肝脏而下。

  都在诗歌中喘血

  堕入地狱

  笔直地堕入地狱。

  都在海子的诗歌中喘血如注

  [第三场]地狱炼火

  (有题无诗)

  (海子计划中要写而未写完部分。下同。——编者注。)

  [第四场]地狱取火

  (有题无诗)

  【第二幕歌】

  [第一场]火歌

  (有题无诗)

  [第二场]粮食歌

  (有题无诗)

  [第三场]诗人

  1.楚歌

  (有题无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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