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不再照顾我们,不再安慰我们的时候,我们的烦恼就当真使我们痛苦了。我们无法入睡时,黎明是多么步履蹒跚!啊,那些可怕的夜晚,我们发烧,疼痛,辗转反侧,我们像躺在死人当中一样地躺在床上,眼巴巴地望着深深的黑暗在我们和灯光间缓缓地流逝。况且还有一些更为可怖的夜晚,我们坐在处于痛苦的人身边,低低的火苗不时有灰渣掉落下来,使我们心惊,时钟宛若重锤,一点一点地敲掉我们正在守护的生命。
然而,对床和卧室已经说够了,我留连它们已经太久,即使对一个闲人来说,也是太久了。我们还是走出卧室,抽一支烟吧。抽烟也是消磨时间,而且并不显得那么不像样子,烟草是我们这些闲人的宠物,瓦尔特爵士时代①之前的文官拿什么占据他们的头脑,简直难以想象。我认为,中世纪的青年男人之所以喜欢争吵,完全是由于没有能够镇定情绪的烟草。他们无所事事,又无烟可抽,就总是吵闹打架。假如天赐良机,当时碰巧没有战争,他们就会发动邻居间的世仇械牛,他们若是专心于讨论谁的情妇最好看,双方就会把战斧和棍棒当作论据,趣味问题在那时候会快决出谁是谁非。一位生活在十二世纪的青年要是坠入了情网,他可不会退后三步,盯着情妇的眼睛她美得简直不像活人,他会说他要到外边看看,倘若若他到外面碰上一个,打破了他的脑袋(她指的是他碰上的那个人的脑袋),这就说明他的情妇是位漂亮姑娘。不过,他若是被人家打破了脑袋,那个人的情妇就比他的更漂亮。请注意:如果甲打破乙的脑袋,则甲的情人就是位美女。但如果乙打破甲的脑袋,则甲的情人就不是位美女,而乙的情人就是位美女,他们就是这样进行艺术批评的。
①指瓦尔特·雷里爵士(1552—1618),他把烟草和马玲薯从美洲殖民地带到英国。
今非昔比,当今我们是点上烟斗,静观姑娘们在她们自己的圈子里解决究竟谁最美的问题。
她们深谙此道,她们正越来越多地干起男人们干的事情,她们是医生,律师,艺术家,她们经营剧院,设骗局,编辑报纸。我期待著有朝一日男人们无事可做,在床上一直躺到中午12点,每天读两本小说,下午5点钟独享喝茶的乐趣,而且仅仅去讨论最时髦的裤子款式,争论琼斯先生外套的样子及其是否合体之类的问题。这实在是一幅辉煌的前景——这是指闲人而言。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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