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请稍微休息一会儿再走。”

　　安瓦尔·杰拉勒低下头靠近我，他脸上的微笑消除了我的恐惧。他小声对我说，你只是摔了一跤。然而，我感到奇怪的是，刚才在那家酒馆里怎么没见到他们。他们刚才是否也和我一样被人们追逐？是否身体也被人们肢解后抛向空中？我离开诊所，回到了旅游村。赛娜照顾我服了两片药后，我很快便入睡了。这一觉睡得很沉，没有梦魇，也没有痛苦。

　　我一直睡到中午，直到安瓦尔·杰拉勒来叫醒了我，他看我的情况已趋稳定，才放心地走了。我从安瓦尔·杰拉勒的口中得知，是他开车送赛娜及其家人回的家。我从床上起来，往脸上、胳膊上喷凉水，以赶走倦意。我从镜子中看到自己的脸色像病人一样苍白，昨夜的情景还在我的脑海里翻腾，当时好像有一种来自表演队及幻想世界的神奇的力量左右着我，它带着我不停地旋转，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肢体，大地的引力似乎对我失去了作用。我现在尚不能解释丧失自控能力的原因，很害怕自己旧病复发，又把我带到如梦如幻的旷野。我担心昨晚发生的事会使赛娜及其家人感到不安，他们或许会怀疑我的健康状况。我站在阳台上，远眺将海天连在一起的天际，注视着阳光照耀下的建筑物，心里想，假若我的生活中失去了赛娜，世界将变得虚无缥缈，一切对我来说都将变得毫无意义。我绝不让这种事情发生，我将努力工作，以免自己失去赛娜。我和赛娜的母亲已就我和赛娜订婚的事宜达成协议，但尚未对外宣布，我想现在是把此事公布于众的时候了。我将把刻有赛娜名字第一个字母的戒指戴在手指上，以便帮助我抵抗疾病，在我和她成婚之前保佑我平平安安。

　　我刮净脸，洒上使人精神振奋的古龙香水，换上外出服装后驾车前往赛娜家，来到赛娜家，我见她的眼中带着忧愁，便告诉她，我已完全康复。我们坐在客厅里，这时她母亲也来和我们坐在一起。我对她母亲说，我是为和赛娜订婚之事而来，正式订婚将有助于消除我的病痛，帮我恢复元气。我和赛娜的母亲商量好，一旦准备停当，就举行订婚仪式。这个周末，在赛娜家我们举行了订婚仪式，我坐在赛娜旁边的安乐椅上，把订婚戒指戴在她手上，她也为我戴上订婚戒指。赛娜浓妆艳抹，画了眼线，颈上戴着金项链，身穿缀有银线的新衣服，显得流光溢彩，美丽动人。她邀请了一些女友来参加订婚仪式，她母亲则邀请了邻居来参加自己女儿的订婚仪式，我的童年伙伴安瓦尔·杰拉勒带着琵琶和乐队，前来为我和赛娜的订婚仪式演唱助兴。

　　在宣布订婚仪式的第二天，我握着未婚妻赛娜的手，亲吻她的手，然后抬起头问，未婚夫是否可以吻她。当时她穿着泳装站在客厅里，肩上搭着毛巾，准备下海游泳。她宛如一位充满活力的女神，我想把她搂在怀里亲吻她的脸，用我的脸摩擦她的秀发。但这样做事先要得到她的同意，可她听了我的要求后却对我说：

　　“你不能等到结婚后再这样做吗？”

　　我听了她的话后感到纳闷，这名女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克制力抑制自己的感情，难道生物学所讲的异性相吸不科学？为什么她不像我这样渴望拥抱？她也没有像我这样兴奋得发抖。她到底从哪里来的力量使她能够克制自己的举止，阻止自己响应血管里热血的召唤？赛娜见我有点不高兴，便妥协说：

　　“可不能要求更多哟。”

　　赛娜让我吻了她的红润的嘴唇。这是我在梦城遇见她之后第一次吻她。我仿佛进入了天上的仙宫，畅饮爱神为我倒的美酒。我幸福地亲吻她，点燃了她的激情，她的娇艳的嘴唇变得热乎乎的，里面充满了对生活的渴望，赛娜愉快地接受了我带给她的热情和温馨。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刚才她还犹豫不决，不同意我和她亲热，但她的性感的嘴唇里却饱含着如此炽热的激情。

　　我拉着赛娜的手一起奔向大海，我们张开双臂，高兴地迎接微笑着向我们冲来的浪花。

　　“这是赛娜首次和男人接吻吗？”

　　我的心里不知道怎么会冒出这个念头。这一吻，使我和她的感情又有了发展。当我已为她的手指戴上订婚戒指后，还如此小气地产生这种念头，显然是多余的。从昨天起，我俩的关系已进入一个新时期。

　　赛娜和我的谈话中从来不使用“爱情”这个词，而我有时候说一说，就像刚才我拥抱她时所做的那样。每当我向她倾诉爱情时，她的脸上总是带着腼腆。她用自己迷人的暗示代替对爱情的表白，就像一封用感情的密码写成的信，只有心灵才能够读懂和领悟。

　　我开始每天早晨接赛娜出去玩，再用不着由一名家庭成员陪伴，同时她母亲取消了对赛娜出门和回家时间的硬行规定。我和赛娜自行安排时间、日程，轻松、愉快地打发时光。

　　我没有邀请哥哥参加我和赛娜的订婚仪式，也一直没有把我和赛娜已订婚的消息告诉他。我认为，最关心我和赛娜订婚的人，是谢赫萨迪格·艾比·赫拉特，是他让我巧遇赛娜。我已有很长时间没去看他，我至今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我带到那家有很多跳舞者的酒馆，或许是因为他生我的气了。我打算带赛娜去看他，请求他的宽恕。

　　我和赛娜约好，一起去看我家的老房子，不过我不能把她介绍给我的父母，因为他们都已去世了。当我们一同来到这座千疮百孔的旧宅时，赛娜问了我许多问题，她询问我的童年生活，问我过去和哪些人住在一起。我开始为她用语言修复我家的已经废弃多年的房屋，为老房装上木门窗，在门上、窗框上雕上花饰；修补断壁残垣，为墙壁刷上油漆；为房间里添置炉灶、箱子、垫子、毯子和礼拜毯，让房间恢复到三十年前的样子。我邀请父母和邻居回来共聚一堂，再现昔日温馨、和睦的关系。我说完话后，沉默了一会儿，旧宅又恢复了老样子。一只大老鼠从石头缝中窜出来，跑到赛娜身边。我替她赶走讨厌的老鼠。赛娜默默地把手从我的手中抽出去。此后，我带着她走进谢赫萨迪格的墓室。我从口袋中取出蜡烛点燃，烛光照亮了墓室，我和赛娜一起朗读《古兰经》开端章。她向我打听埋葬在此的谢赫的情况，于是我第一次把前往珊瑚城旅行的细节告诉她。我对她说，正是这位法力无边的谢赫，使我进入珊瑚城，并在那里遇见了她。在此之前，我曾笼统地对赛娜提起过这个梦境，这次我把所有的细节都毫无保留地讲给她听，当我拜访谢赫时他坐在家里等我，以便指导我去那个吉祥的地方。我对赛娜解释说，我是在参加珊瑚城广场上的化妆舞会上认识她的，我被她的美貌所吸引，为她放弃了王位和王宫，和她一起住在乡间的住宅里。此后，我们在狩猎的休息场所再次相见，她弹琵琶的技巧很娴熟，她演唱诗人亚古特作词的歌曲也很动听。我们曾在丝绸床单上和草垫上同枕共眠，度过了甜蜜的夜晚。当她由于特殊情况在我面前消失后，我怎样在宫殿的密室里寻找她。当我的梦结束时，那座仙城也消失在黄色风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