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难道我们必须借助你的经验才能够弄清楚博士缺席的原因？那你告诉我们，这位引人注目的女子是谁？”

　　我想他们中一些人肯定曾看见我和苏阿德在一起。这时，她跟着他们一起笑起来，我什么也没有说。苏阿德按照安瓦尔·杰拉勒的示意去厨房取来一只空杯，安瓦尔·杰拉勒把拿来的威士忌给我倒满一大杯，苏阿德又往里加了冰块和水后把酒杯端给我。她长时间注视我，然后爆发出一阵大笑。在座的一位女士问苏阿德：

　　“你笑什么？”

　　阿卜杜·卡迪尔·艾明不等苏阿德开口，便回答说：

　　“我们的聚会最美妙的事情是笑，笑，不需要原因和解释。”

　　苏阿德仍笑个不停，她边笑边说：

　　“他知道我为什么笑？”

　　听了苏阿德的话，我羞得满脸通红。苏阿德今晚没有像往常那样坐在安瓦尔·杰拉勒身旁的沙发上，今晚我以前从没见过的一位女子坐在苏阿德过去的位置上，而苏阿德却坐在阿卜杜·卡迪尔·艾明的身旁。我清楚，在这种聚会上，男女之间相处要比社会上更自由，更随便。苏阿德肯定知道我脸红的原因，于是，她似乎想向其他人炫耀自己的胜利，故作姿态安慰我说：

　　“你不要害羞，我没有暴露你的秘密，也没有对任何人提起我们之间发生的事。”

　　“看来你的生活中充满了我们不知道的秘密，把你的故事说给我们听听。”

　　苏阿德说：

　　“前些天，博士盛赞我穿的裤子，使我感到很害臊，于是我决定把裤子送给他。当时只有我俩在房间里，他一见我脱裤子便逃走了，并再也不来参加我们的聚会。”

　　“他已经感到后悔，现在来请你原谅，并来要你的裤子。”

　　众人哄堂大笑。安瓦尔·杰拉勒见我正在擦额头上的汗，便举起酒杯与我碰杯，对我的到来表示欢迎，然后把话题转到在我到来之前谈论的艺术活动上。他认为艺术活动不应该局限在一个小圈子里，只在原地踏步，而应打破固步自封、日趋冷落的、与外界隔绝的状态，要提高艺术水平。拉西德·俄尼木说：

　　“假若你们知道电台每天为音乐家和歌手花费多少开支，你们就不会惊奇这些钱到哪里去了，可是我们的艺术却未能跨出国界。”

　　阿卜杜·卡迪尔·艾明谄媚说：

　　“那是因为我们的土地是不毛之地，只有安瓦尔·杰拉勒是一位富有天赋和才华的作曲家。”

　　安瓦尔·杰拉勒谦虚地说：

　　“有五六位作曲家比我更有才华，但仅靠这些人就能够创造一门艺术吗？一只鸟不能创造春天，一百只鸟也不能创造春天。只有全社会共同努力，就像演奏管弦乐那样齐心，才能把事情办好。”

　　我发现今晚谈论的话题比较严肃，与昔日的东扯西拉有所不同。于是，我参加讨论说：

　　“但你有时候会发现，一名艺术家可以创造出一种新的流派，开创一个艺术创造的新时代。”

　　“但这名艺术家是谁呢？也许你会对我说，他是贝多芬或者莫扎特，或者海顿，或者肖邦，不过你却忘了他们生活在一个崇尚音乐艺术的环境中。人们去音乐厅欣赏音乐家的演出就如同去教堂一样。可是在我们这里，即使你变成艺术之父阿波罗，用金吉他为他们演奏神圣的乐曲，他们也会嘲笑你，而他们却宁愿去听婚礼上单调的鼓乐声。”

　　安瓦尔·杰拉勒悲伤地说完这番话。我心里想，他是一位得到新闻机构承认的成功的音乐家，电台经常播出他的作品，报刊多次发表赞扬他的文章，他还幸运地得到有权有势者的赏识，他们为他提供安全保护，送来威士忌等。他竟然也有牢骚。

　　一阵沉默后，我想告诉安瓦尔·杰拉勒，我来这里的目的，但是当我看到此刻人们都在为艺术家的命运而伤感时，又不便提关于邀请他们参加学校庆祝新学年活动的事。这时，苏阿德为了打破沉闷的气氛，便将话题转到一个轻松又带有刺激性的问题上，她故作神秘地对大家说：

　　“你们知道今天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刚才在咖啡馆后面一对接吻的男女被抓住了，有许多人围观。尽管小伙子一再解释自己吻的那位姑娘是他的未婚妻，但他们还是被送到了警察局。”

　　“太可耻了。一个男人怎么能够吻自己还没有过门的未婚妻呢？”

　　阿卜杜·卡迪尔·艾明笑着说完这句话后，飞快地吻了一下苏阿德。这时又有人接着他的话说：

　　“即使丈夫吻妻子也是可耻的。”

　　“现在我们可以看到社会已经开始崩溃，道德败坏，世风日下。”

　　“小伙子在光天化日之下亲他的未婚妻，旅游村竟然腐败到这种程度，我们应该离开旅游村。”

　　在人们的哄笑声中，苏阿德侧过头小声对我说：“你没有生我的气吧？”

　　“我从来没有生过你的气。”

　　“那么，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安瓦尔·杰拉勒拿起自己的琵琶边弹边唱起来，我们也跟着他一起唱：

　　“世界上若没有爱情，活着有什么意义。”

　　一直到聚会结束，我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对安瓦尔·杰拉勒说明自己今晚来的目的，不过今后我会经常来参加他们的聚会。第二天晚上的聚会结束时，安瓦尔·杰拉勒对我说，他将帮我物色一位参加大学欢庆活动的歌手。也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我经常来安瓦尔·杰拉勒的住所。最初的动机只是为了见安瓦尔·杰拉勒，并不是为了饮酒作乐，但随着参加聚会次数的不断增多，便开始影响到我和赛娜的关系。因为头晚睡得太晚，第二天白天很晚才到赛娜那里去，即使和她呆在一起，我的头也是晕沉沉的。我发现，参加这种持续到大半夜的聚会，开始使自己不能善待这位美丽的女性。此外，在高朋满座的晚间聚会上，我只是一名多余的成员。除了我之外，绝大多数与会者都能为聚会提供各种各样的帮助，他们在晚间聚会上分别承担着不同的角色，以确保聚会持续不断地进行。而我却无能为力，既没有资金可捐献，又不会演奏乐器等，只是像个旁观者似地坐在那里喝酒，吃东西。尽管如此，我还是滥竽充数，照去不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