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的天哪。”吉安说。
“可怜的小宝宝。”我说,把它搂得更紧了。
“多可爱啊。”
“我们必须采取点措施。”我说。吉安拿起一条毛巾,我们把小家伙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有鼻子露在外面,两只大眼睛充满疑虑地从阴影里往外瞪着。“给它洗个热水澡吧,”我说,“也许那样它就不会发抖了。”
我往休息室的洗池里灌满热水,然后我怀里抱着小猫,用胳膊肘试了试水温。小猫像冰块似的滑进了水池。吉安在工艺品柜里找到一些洗发液,我慢慢地、慈爱地抚摸着小猫,几乎把它当成婴儿一样。水越来越黑,小猫剧烈的颤抖变成了低声的呜咽。我脸上露出了微笑。这只小猫很坚强。可是它太幼小了。当我终于把它从水池里抱起来时,它看上去就像一个新生儿:眼睛藏在厚厚的眼皮下,一双大耳朵从小脑袋里支棱出来,下面是比脑袋还小的身体。湿漉漉地、孤弱无助地,喵喵叫着妈妈。
我们用手工课上吹干胶水的吹风机给它吹干。不到三十秒钟,我抱在手里的就是一只漂亮的橘黄色长毛斑猫了。刚才小猫身上太脏了,我还以为它是灰色的呢。
多丽丝和基姆也来了,这样员工休息室里就有四个人了,都围着小猫逗弄它。看上去仿佛八只手同时在抚摸它。另外三个员工在互相交谈,我抱着小猫默默站着,像对待小婴儿一样轻轻摇晃着它。
“它是从哪儿来的?”
“还书箱里。”
“天!”
“是公猫还是母猫?”
我抬起头来。他们都看着我。“公猫。”我说。
“真漂亮。”
“它多大了?”
“怎么会到箱子里的?”
我没有听。我的眼睛只盯着小猫。
“天真冷啊。” “冷得刺骨。”
“是今年最冷的一个早晨。”
停顿。然后:“肯定是有人把它放在箱子里的。”
“太可怕了。”
“说不定他们是想救它。让它避避寒。”
“不知道它多么无助啊。”
“它年龄真小。”
“它太漂亮了。哦,它简直让我心碎。”
我把它放在桌上。可怜的小猫连站都站不稳。四个爪子上的肉掌都被霜冻坏了,一个星期后它们会变白、脱落。然而小猫竟然做了一件特别令人吃惊的事。它在桌上稳住身子,慢慢地抬起头来,挨个儿看着我们的脸。然后它开始摇晃。当每个人伸手去抚摸它时,它用小脑袋蹭着她的手,嘴里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忘记了刚来到世上时的可怕遭遇,忘记了那个把它塞进图书馆还书箱的冷酷的人。从那一刻起,它似乎想要重新感谢它遇到的每一个人,感谢他们救了它的生命。
这个时候,我已经把小猫从还书箱里抱出来二十分钟了,我有足够的时间想清楚几件事情—图书馆养猫在以前是很通行的做法,我计划让图书馆变得更加亲切、有吸引力,小猫吃饭的碗、食物和排泄物等后勤工作,还有它偎依在我怀里、抬头望着我眼睛时那副信任的表情。因此,当终于有人问我“我们拿它怎么办”时,我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好吧,”我说,就好像这个念头是刚刚冒出来的,“也许我们可以收养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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