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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色水浒》 作者:朱洲

第73章 天子龙颜(2)

  黄文炳目光闪动道:“你莫以为我没有凭据——”

  他忽然提高了声音,向华山众人大声道:“叶掌门重伤临终之时,已将华山剑派掌门令符交与在下,再三嘱托在下好生率领华山剑派,维护江湖正义……你们看这是什么?”

  只见他右手高高举起,掌中一面黝黑的长方形铁牌,正面刻着华山三主峰,背面则是三十六小峰,依稀竟有吞吐云雾,险峻高绝之势——正是令之所至,华山三百弟子莫敢抗命的掌门令符。

  众弟子一见此令,立刻齐齐拜倒,恭敬之情如见叶知秋本人。

  黄文炳朗声道:“令符现身,便如掌门亲至。华山众弟子听令!”

  众人齐声应道:“是!”

  黄文炳厉声道:“此时不为叶掌门报仇,还等何时?”

  他语音未落,身旁已纵出一个横眉怒目的高髻道人,“呛啷!”一声龙吟,掌中长剑出鞘。

  武松目眦尽裂,仰天怒喝道:“华山门人数百,难道只会听信谣传?”

  那道人听在耳里,变色叱道:“死到临头竟还逞口舌之利!今日即便你巧舌如簧,也要留下人头!”

  武松周身血管几欲爆裂,怒极反笑,仰天狂笑道:“既是如此,你怎么还不动手!”

  那道人手腕一翻,冷笑道:“拿命来吧!”

  眼见雪亮的长剑泛起寒光,直朝武松心口刺来。

  剑去如电,眼看就要将他活生生钉在地上。

  三

  雾,薄雾。

  轻纱一般的薄雾笼在西岳庙内,令黑夜中的灯火也变得分外朦胧。

  宋江跟着小白,一路经过了龙吟堂、潇湘馆、紫石岩、九曲回廊,再穿过一片斑竹林,远远便望到了一汪青青绿水之上的漱玉轩。

  一想到就要见到当今最富传奇色彩的风流天子,他身子里的血液似乎都稍稍流快了些。

  绸缎般的水面之上,飘浮着一盏盏用白绢纸制成的荷花灯。片片花瓣薄如蝉翼,点点烛光自里边透出来,映射在粼粼水面,将一汪青水都染亮了。

  盏盏花灯,漂动着,摇曳着,便簇拥着水面中央、薄雾之中的漱玉轩。

  ——这般美景,与梦中又有什么分别?

  轩在水上,人在轩中。

  一个珠冠高佩的黄衣人,正端坐在轩内金檀香木制成的长几之后。几上杯盏十数,香霭轻绕。在他身后,赫然高高挑着一串浑金打就的金铃吊挂。

  宋江越走越近,只见那串金铃吊挂紫带低垂,黄罗密布,满嵌珊瑚玛瑙与琥珀珍珠,中间盘绕着八条玉龙,外壁又有金凤双飞,当真是巧夺天工,美轮美奂,真如天上瑶台的宝物。

  再看那黄衣人龙袍冠冕,相貌清癯,容貌竟是如此熟悉,赫然竟是曾两次相遇的赵光霁!只是前两次他皆身着寻常便服,而此次龙袍加身,皇冕高冠,端坐之下,一种雍容华贵的天子之气便逼人眼目。

  而宋江面上却并未露出惊奇之色,嘴角反而已泛起一种会心的微笑——对这一切,他岂非早已有所预料?

  小白敛容走进漱玉轩,俯身拜倒,恭声道:“启禀皇上,宋公子已到。”

  宋徽宗赵佶挥了挥手,道:“知道了,你去吧。”

  小白恭恭敬敬道:“是。”低低躬身后退数步,才敢直起身子,转身碎步而去。宋江走近,含笑施礼道:“陛下安好!”

  宋徽宗微笑道:“宋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宋江含笑又一揖道:“陛下游戏人间,在下虽两次相遇,却未曾识得龙颜,还请恕罪!”

  徽宗大笑道:“不知者不怪。快快请坐!”

  宋江道:“谢陛下。”接着,一整衣衫,翩然落座,既没有丝毫局促不安,也没有特意做作狂傲之态。自看到徽宗的那一刻起,他的举止神态就始终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似乎无论在任何时候,无论在什么人面前,他都是这么安详而清醒,从容而镇定。

  徽宗含笑看着他,目光闪动,缓缓道:“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意外么?”

  宋江微笑应道:“想那‘赵先生’潇洒飘逸,精通音律,诗词书画妙绝人寰,家中更是富甲天下……而‘春雷’古琴更相传早已是皇宫大内的收藏之物。这种种迹象特征,与传闻中的当今天子正是相符——”

  他微微顿了顿,又沉声续道:“再加上‘赵先生’身旁时时不离高手护卫,而在下当日与先生对弈之时,更觉先生胸中王者之气跃然棋上……这种种端倪综合起来,在下纵然尚不敢十分肯定,却也有了几分猜测。所以现今骤然见到‘赵先生’就是陛下,也不至于太过失态。”

  徽宗抚掌大笑道:“好……好……朕此次来华山降香,实为寻你踪迹。总算你我有缘再聚,你果然没有让朕失望!”

  宋江心中微微一惊,暗忖:怎么我们前来华山的消息传得如此之快?徽宗身在皇宫大内,消息却也这般灵通。看他此刻精明睿智,倒已不是世人心目中的懦弱天子模样,难道多年来竟是一直隐忍不发?

  他心念电转,瞬间脑中已掠了数个念头,面色却依然如常,含笑长揖道:“在下谢过陛下搭救之恩。”

  徽宗摆了摆手,淡淡道:“搭救一事无须再提。你机智绝伦,福缘广泽,自有上天相助。就算没有朕恰巧前来,也必定有他人相助……”

  他轻轻几句话,便很快将这一节带过了,而且话说得漂亮圆润之极。他以天子之尊,竟能对一个身无官阶的人讲出这样的话来,简直是闻所未闻。

  宋江微微一笑道:“陛下气度雍容,在下叹服。”

  徽宗亦拊掌笑道:“公子丰神如玉,惊才绝艳,你我三次相逢,正是人生一大乐事!朕此次特意遣走身边御前侍卫,便是要与公子一醉方休……”

  宋江微笑道:“陛下雅致甚高,在下自当奉陪。”

  徽宗心中喜悦,大笑道:“昔年曹孟德与刘皇叔煮酒论英雄,一盏青梅,一樽水酒,论尽天下豪杰。不曾想今日你我二人也要效仿当年枭雄,对坐而饮,真是当浮人生一大白!”

  九只形态各异的杯子、两樽酒壶,一字排开,摆在二人中间。

  甘冽的醇香,早已飘溢在空气之中。

  宋江左首第一只高足青铜象樽中,浅浅斟了一半。象樽呈古铜之色,樽中之酒则是淡青而微带浅黄。

  徽宗指着那樽酒,含笑道:“公子请。”

  宋江毫不迟疑,端起象樽一饮而尽,酒味竟还是温的。他目光转动,扬眉笑道:“好酒!”

  徽宗道:“你可辨得出这是何种酒么?”

  宋江略略思索,答道:“此酒纯中带刚,回味绵长而又芳冽,温热之后饮下酒味更佳,当是江南黄酒之楚翘——绍兴加饭酒。”

  徽宗微微颔首,道:“不错……那么下一杯呢?”

  第二杯酒却是呈琥珀光泽,甘甜醇厚,盛在一只百年古藤杯中。宋江取之而饮,微笑道:“这酒不加糖而甜,不着色而艳红,不调香而芬芳,其中还含有数十味药材的气息……想必是用药曲、散曲、白曲,以及古田红曲和米白酒调制而成的‘福建龙岩沉缸’。”

  徽宗面露喜色,轻快道:“公子果然是识酒之人!”

  宋江颔首笑道:“沉缸酒在酿造过程之中必须往复沉浮三次,最后沉于缸底,方才算为上品,是为‘饮酒一斤如食鸡肉九斤’。而百年古藤得之不易,雕刻成杯,与龙岩沉缸酒正是相得益彰!”

  下一杯酒,幽雅细腻,酒体醇厚,香而不艳,低而不淡。盛酒的杯子便是景德镇所烧制的曲腹白瓷杯。

  宋江饮后,缓缓道:“此酒闻之沁人心脾,入口荡气回肠,饮后空杯余香,正是白酒之精品——若在下猜得不错,当是产于黔北仁怀的赤水河畔。”

  徽宗微微扬眉,哈哈一笑道:“一月前,朕已御赐此酒名为‘茅台’。命之年年进贡,岁岁不断。”

  宋江暗自道:你贵为天子,想要什么自是方便之极,殊不知多少贫苦百姓,便只为了你一句话而终生劳碌奔波,却不得一饱。

  他微微一笑,当下却也不再说什么,伸手取起了第四只酒杯。

  这只平底杯竟是用一整块碧绿清澈的翡翠精心雕成。清如水晶的酒色盛在杯中,也被染得青翠欲滴。酒色映衬之下,那只玲珑剔透的翡翠杯更是显得如若透明,叫人爱不释手。

  徽宗眼看着宋江浅浅地啜饮了一口,含笑问道:“这一杯呢?”

  宋江侃侃而道:“相传东汉末年曹操位居魏王之际,曾向汉献帝上表献过一种‘九酿春酒法’。此法源自安徽亳县,据当地史志记载,该地酿酒取用的水来自南北朝时遗存的一口古井。后来,此酒就被传为‘古井贡酒’。”

  他凝视着徽宗,缓缓接道:“这一杯香纯如幽兰,入口甘美醇和,应当就是这‘古井贡酒’……”

  徽宗击掌长笑道:“公子果然是妙人!不仅知酒晓酒,而且博古通今,如数家珍……来来来……再尝尝这第五杯。”

  第五杯酒,乃是产于剑门关之南、蜀中绵竹的唐代名酒——剑南烧春。唐宪宗后期,《唐国史补》曾将此酒入当时天下十三种名酒之中。而盛它的器皿,也正是一只唐时景泰蓝杯。

  第六杯酒,为一盏高柄琉璃杯盛着,酒色便被衬得更加清冽,产自晋中盆地吕梁山东岳、山西境内的汾阳县,正是天下闻名的山西汾酒——正所谓“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第七只杯子却一只斜壁夜光杯,里面所盛的,理所当然应是葡萄酒。古诗云:“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殷红的酒色盛入夜光杯之后,便如血色一般,饮之如饮鲜血,正应了岳武穆“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豪迈之词。这自然更难不倒宋江。

  但他持杯在手,饮过之后既不曾放下,又迟迟未曾开口。

  徽宗目光闪动,沉声道:“这杯酒……公子可曾猜出来了么?”

  宋江微微沉吟道:“这酒么……自然是以葡萄酒为主的。但其中,却又加进了三种辅酒……”

  但见徽宗脸上已微微泛起红润之色,曼声道:“哦……”

  宋江徐徐转动着掌中的夜光杯,缓缓接道:“其中一种,便是‘江南女儿红’。另一种么,是酒中烈品‘大麦酒’。还有一种……”

  他复又嗅了嗅酒杯,目中光彩湛然,含着笑道:“这最后一种么,正是十二年的‘竹叶青’!”

  徽宗击掌大笑道:“公子好厉害!不仅酒名猜得分毫不错,竟然连酒的年份都能推断出来。朕当真是闻所未闻!”

  宋江亦含笑叹道:“这一杯酒,也正是在下生平所尝的第一美酒——初饮之时,我只觉清凉而甘甜……”

  他目光闪动,微笑续道:“谁知酒下肚之后,一线微微苦涩干滞的滋味却从肠胃中升腾上来。这两番滋味在口中交错翻覆,当真是甘苦交替,缠绵悱恻!”

  徽宗脸上的笑容此时越发开朗,拊掌笑道:“这杯酒正是朕亲手调制。”

  宋江含笑道:“陛下调酒之术,确已出神入化!”

  徽宗正色道:“调酒一道确实繁复巧妙,须知天下酒品多如繁星,其间如何调和搭配才会取得最佳滋味,千百年来真是创新不辍。调酒术正如围棋之道,能拈子落盘者不计其数,但多为胡乱下招之庸手,真正妙招不断、行云流水的高手却又是寥寥无几。其间运用变化,全系一心!”

  宋江拊掌笑道:“听陛下一席话,在下真有耳目一新之感觉。这酒中一道,果真便如圣贤所说:‘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徽宗微笑颔首道:“若要深论,调酒除了酒味相辅,还需酒色相合——正如这杯‘云雨巫山枉断肠’,若是那三味白酒的成分多调了一些,只怕就会变成清似淡淡的泪水,再也没有这动人心魄的殷红酒色了……”

  宋江反复咀嚼着其中的含义,目光闪动,不禁轻声道:“酒味既佳,酒名更妙。‘云雨巫山枉断肠’……世间情爱,也多是如此,初尝时甜蜜温馨,到后来却是苦涩艰辛——但若你能品尝到最后,才会发觉即使是苦中,却也带着一丝甜蜜的……”

  他虽然还在笑着,但神色之间却已起了微妙的、极不容易被察觉的变化。

  ——是不是这杯酒,令他又想起了李师师?

  ——“情到浓时情转薄”,她此刻又在哪里?是否平安无恙?

  只不过这些都是他的心事。他纵然有再多的心事,都是永远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别人看到的,也只不过是他的微笑。

  徽宗看着他那张令无数少女着迷的脸,目中也似露出一种很奇特的神情。

  他沉吟半晌,微微一笑,拿起左手边最后的一樽酒壶,朗声道:“这一壶酒,朕与你共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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