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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色水浒》 作者:朱洲

第75章 剑气冲九宵(2)

  只听他侃侃道:“相传昔年天神助欧冶子,为越王勾践铸成五柄宝剑——湛卢、纯均、胜邪、鱼肠和巨阙。有人欲以‘市之乡二,骏马千匹,千户之都二’换取‘纯均’而未果。后楚王得湛卢剑,秦王求之不得,竟然兴师击楚,并以不得此剑誓不退师相胁……”

  宋江微微一笑,接口道:“此刻在下却要恭喜陛下,只因当年秦王求之不得的‘湛卢剑’,如今已被陛下收入藏中,当真可喜可贺!”

  徽宗大笑道:“你果然识剑——此剑陆断牛马,水击鹄雁,当敌即斩,正是当世之宝!”

  但听“呛啷!”一声龙吟,他已掣剑在手。霎时间宋江只觉寒气透体,砭人肌肤。剑光如秋水,也似在流动不息。

  剑气如虹,直冲九霄!

  整个水面之上的灯火,转瞬间似都变得黯淡了下来。那层薄雾也竟被剑气激得四散开来,如在漱玉轩周围罩了一层纱幔。

  徽宗虽不通武道,但此刻绝世利剑在手,竟也有一种不可方抑的王者之气呼之欲出!

  ——他虽无杀气,但那湛卢剑本身却似已有灵魂,有杀气。

  ——它本是王者之剑,自铸成之日起至今,已不知饮过多少豪杰的项上鲜血!

  徽宗的眉宇之间,也在此刻被染起了豪气。

  三

  良久,徽宗徐徐垂下剑尖,微微一笑,叹道:“此剑实乃绝世利器,竟连朕的心神一时之间也被其左右了!”

  宋江微笑道:“剑利可以御人,人正亦可御剑。以陛下天子之尊,龙气之威,若能敛心定神,定不为其所制也。”

  徽宗微微动容,沉吟道:“言之有理……”

  宋江徐徐道:“昔年司马太史公曾将论剑与兵法相提并论:‘非信谦仁勇不能传兵论剑。与道同符,内可以治身,外可以应变,君子比德焉。’此番见地实是精辟无比——其实剑之所以为‘道’,与花道、茶道、棋道并驾齐驱,同样在于其需学剑者心诚志诚,德行高洁……”

  宋江微微一笑,沉声接道:“正所谓‘心正则剑正,心邪则剑邪’,若是所做为正义之事,临敌之际就会有必胜之信心。而那些邪恶暴虐之人,一则无论如何也无法领略‘剑道’中最精深博大的部分,二则动起手来也无法理直气壮,就算功夫真的比对方高,最终也会败落……”

  徽宗目光闪动,含笑道:“公子之所以战无不胜,自然也是这个原因。”

  宋江沉声道:“剑道同天道,陛下治理天下日理万机,也一样离不开这一道理。”

  徽宗若有所悟,缓缓还剑入鞘,低声喃喃道:“剑道、天道,治理天下……”

  宋江凝视着他的表情,正色道:“陛下若能时时以天下苍生为念,胸中浩气长存,自不仅当御动此剑,更能号令群臣,德被众生。”

  徽宗脸色略微一沉,不快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德行有失了?”

  宋江面不改色,道:“陛下可愿听在下一席肺腑之言?”

  徽宗面沉如水,道:“讲!”

  宋江朗声道:“陛下十九岁登基,靖国元年平反冤狱,驱除奸佞,整顿朝纲,破格提拔韩忠彦为吏部尚书,李清臣为礼部尚书,黄履为资政殿大学士兼侍读;又复文彦博、司马光、吕公著等三十三人旧职,任用大批贤臣良将,再黜林希、吕嘉问、吴居厚、蔡卞等宵小之辈,广开言路,察纳忠言,激浊扬清,确已引起一片赞誉之声……”

  徽宗脸色方自稍见缓和,却又听宋江徐徐道:“不过此局面并未维持多久。自皇太后崇宁初年仙去之后,陛下便逐渐被曾布等权臣所惑,冷淡韩忠彦,罢黜并流放元佑党人,反而提携蔡京,一年之内竟将之升为第一宰相。此人心胸狡诈,上任之后便磨刀霍霍,迫害忠良。”

  徽宗面色凝重,沉吟良久,才长叹道:“朕当时也是被他飘逸潇洒的书法所迷惑,方才遗祸不浅……”

  宋江亦扼腕叹道:“加之陛下喜好蹴球,高俅遂日渐崛起,自此之后,百余名忠臣或被相继罢黜,或被不明杀害,元佑党人子弟也遭到株连!”

  徽宗沉默半晌,垂头叹道:“昔年朕尚年幼,风花雪月,尚不知朝中就里。此时回想起来,朕昔日处事……确有失偏颇。”

  徽宗右手扶剑,左掌踞几,缓缓接道:“是年臣子纷纷上表,对朕诸多束缚,反倒是高俅曾对朕进言:‘君主是天,操纵万物。人生如白驹过隙,若不及时行乐,到老来只能徒留后悔。唐尧居住简陋,夏禹躬耕稼穑,周公吐哺待贤,百年后却都成了一捧黄土,岂不抱憾终生?倒是那周幽王宠褒姒之色,楚王建章台之宫,隋炀帝享绵揽长江之乐,朝朝歌舞,日日管弦,也不枉了一世行乐。’”

  宋江听着,双目中已射出了利剑般的光芒,含怒道:“陛下难道不知,他便是要陛下终日闭目塞听,方才有机会为所欲为?”

  徽宗面带悔色,长叹道:“加之蔡京也引经据典,上书声称《易经》上的‘丰、亨、豫、大’之说,指的就是君王应在太平盛世纵情享乐,不必拘泥于世俗之礼。还言《周礼》上说‘唯王不会’,指的就是自古以来君王的花费都不受限制……朕一时糊涂,听了这两人的奸言,才逐渐开始疏理朝政,堕入歧途。”

  宋江击掌怒道:“这奸佞宦官,竟然连圣贤之书都可以随便胡诌……陛下却竟然对这番鬼话深信不疑!”

  徽宗再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你责备得……的确不错……”

  宋江摇首叹道:“须知陛下的失误,自此便是一个开端。”

  徽宗脸色不豫,闷声道:“那……以后呢?”

  宋江道:“陛下因求长生不老之药,沉溺道教,宠信方士。矛山道士刘混康、安徽潜山道人张怀素、李德柔等人先后进入朝中。试想这些道士觊觎富贵,虚言妄论,又怎能安邦兴国?”

  徽宗沉思良久,道:“这些道人方士确有其异术,也不全是骗人的,但……但朕却也不应该让他们参与国事。”

  宋江情知徽宗沉迷已深,此番争论下去也是无用,沉声接道:“此后陛下下诏烧毁《东坡集》,并将苏洵、苏辙、黄庭坚、秦观等人文集,及范祖禹《唐鉴》、范镇《东斋纪事》、僧文莹《湘山野录》,甚至是司马光的《资治通鉴》统归在焚毁之列。此举一出,更是失尽了天下文人之心。”

  徽宗脸色铁青,一言不发。耳中只听宋江续道:“其后陛下不顾朝廷因对西夏、河湟吐蕃、蜀中卜漏的连年征战导致军费大损,国库空虚,却又在四海之内大量采购‘花石纲’,穷天下之奇珍异宝来修建延福宫与艮岳,致使民怨沸腾,百姓敢怒而不敢言。”

  宋江正色斥道:“其间更有无数贪官污吏,不仅借敛集花石纲之机中饱私囊,而且平步青云,祸乱朝纲。即便陛下自己,也常常是一掷千金,滥封官职……”

  徽宗的手已紧紧握起剑柄,手背青筋凸出,一字字道:“还有么?”

  宋江道:“有!”

  徽宗大怒道:“你……你再讲来!”

  宋江目光灼灼,道:“陛下曾实行币制改革,铸行当十钱与夹锡钱,致使国内商贸混乱,盗铸成风。此举饮鸩止渴,是为‘不智’;而‘免役折纳’成了一纸空文,反而使逐层盘剥愈演愈烈,是为‘不义’;垄断盐茶,与民争利,是为‘不信’。”

  他侃侃而谈,语声中的斥责之意却丝毫不减:“陛下恢复已停行二十年之久的‘方田均税法’,本想通过清丈土地消除‘隐产漏税’之痼疾,平均民间赋税。但税法推行期间却时行时辍,官吏推行不力,督察不严,甚至徇私舞弊,反而致使税法劳民伤财,适得其反!”

  徽宗心中大怒,几欲拂袖而去。但他方自站起身来,脑中却又诸般念头翻滚,沉默半晌,又缓缓坐了下来。

  他以拳击案,沉声叹道:“‘方田均税法’一事朕亦有察觉,只是当时朝中忠良已去之七八,大权被高俅暗中独揽,税法推行所获的银两,竟有六成皆尽流入了那贼子及其党羽的腰包……”

  他身子发颤,仰天长叹道:“朕虽有心挽回败着,无奈势单力孤,又怎是那贼子的对手!”

  宋江动容道:“既然陛下亦知高俅狼子野心,何不在其羽翼未丰之际连根铲除,却留下这等后患?”

  徽宗切齿道:“高俅老谋深算,多年来一直隐忍未发,事事对朕言听计从,竟将朕也瞒过了。直到三年前,朕方才逐渐察觉他暗中招兵买马,残杀忠良,竟有谋反之意。而那时他党羽已成,实难动摇,朕悔之不及!”

  他面容中微带凄惨之意,低声道:“朕以天子之尊,反倒处处受臣子挟制,若稍有妄动,说不定便会立遭杀身之祸……”

  宋江目光闪动,沉声道:“高俅何等之精明。陛下既对他有防范之心,时间稍长他必定看出,若逼得急了更会情急跳墙——故而陛下便效刘皇叔当年后园种田浇菜,韬晦之计,假意沉迷声色犬马,以令其不防?”

  徽宗面容惨淡,仰天长叹道:“天下之大,竟只有你敢这样直斥朕的不是,也只有你一人知我苦心!朕在宫中自扮优伶唱戏,长夜饮酒通宵达旦,也正是为了自贬身价,掩其耳目!”

  宋江想起徽宗这三年来忍气吞声所受的苦楚,也不禁微觉怜悯,但复又想到他自入歧途,不仅身受其苦,更连累了天下百姓,又觉得他可怜之中带着可恨。

  只见徽宗面色诚恳,徐徐道:“朕昔日自酿苦果,才有今日尴尬之境。逆臣高俅只怕随时会率军而反……”

  他脸上已露出拳拳恳切之意,低声道:“朕今日与你一叙,也正是望公子以天下为重,领‘水泊山庄’的众位英雄相助!”

  宋江沉吟道:“哦?”

  徽宗低声道:“‘水泊山庄’众人啸聚梁山。林冲、晁盖更是高俅死敌,但山庄自聚义以来,朝廷却从未派出大队军马相攻——你可知这是为何?”

  宋江目光闪动,道:“可是陛下暗中相助,保全平安么?”

  徽宗点头道:“不错。高俅曾屡次上书要求朕派兵围剿,却都被朕以各种理由回绝。朕毕竟尚是天子,他在撕破脸皮之前,还是不敢明着与朕作对。”

  宋江抱拳长揖道:“在下替山庄中诸位兄弟,拜谢陛下之恩。”

  徽宗微微摆手道:“山庄之中众位义士俱是栋梁之才,朕虽身处深宫,却也有所听闻,又怎会一错再错?”

  他轻叹道:“朕这几年来,多次借微服游玩之名暗访贤士。公子盛名远播,江湖之上谁人不知‘疾风一过夜留香,漫天冰雨最消魂’?高俅近来虽一再进言,说公子杀害朝廷命官,但朕心中自是有数。”

  语声中,他缓缓开启了最后一个铁匣,道:“这柄剑,便是高俅呈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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