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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族前传之哀悼之翼》 作者:江南

龙族前传哀悼之翼上

T xt 小 说 天 堂1.下午茶
“校长下午茶,是卡塞尔学院的传统节目,只邀请最优秀的学生。可别小看这份荣誉,其他学生往往四年都没能有一个机会坐在这里喝茶,而你已经是第二次来了。”昂热校长从骨瓷茶壶里倾倒出一道深红色的水流,带着绵密的白色蒸汽,注入瓷杯中,“斯里兰卡的锡兰红茶,产于UVA地区,8月间采摘,非常浓厚,建议你用心品尝。加奶么?”
“谢啦,不用,我不懂喝茶的。”路明非耸拉着脑袋。
校长办公室是个很棒的地方,空气里弥漫着淡淡木香,放眼看去都是老木头油润的色泽,两层高、直顶到天花板的书架上堆满了书,曲曲折折的木楼梯把整个空间分割成小一块一小块,仿佛巨大的鸟笼。
路明非坐在天窗下,喝着“校长牌”的锡兰红茶,阳光透过毛玻璃洒在他身上,本该很享受……如果不是因为桌上那只该死的白信封。
“来一刀痛快的吧。”他心一横,把茶杯放下了
“既然你也猜到不是好事,那我就实话实说。”校长打开桌上的白色信封,翻出那张加印了教务处钢印的成绩通知书,“你的成绩单《魔动机械设计学》和《龙族家族谱入门》两门评分都是‘D’,这可是所有课程中号称‘送学分’的两门课。我都觉得有点尴尬了。”
口气还真温和,如果换作高中班主任做在对面一定会大声说“嘿!秤砣!你真棒!这次又成功把平均分干下去四份。
路明非19岁,美国私立贵族大学“卡塞尔学院”唯一的“S”级学生,众望所归的精英,本该学成之后周游世界屠龙,把可危的人类世界从龙族复兴的命运中解救出来……可是他悲剧了。
第二学期他选的三门课挂掉两科,涉险过关的是《炼金化学一级》,还是靠零在最后的试验里仗义援手。
“零”,俄罗斯裔新生,自称18岁,长相14岁,肤色白净得像冰,一年四季都透着股冷气,视乎出汗对她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学生会主席凯撒叫她“冰山女王”,看一眼就知道是个很难亲近的家伙。不过私下里零很变通,只要路明非许诺一顿饭,零可以知道几乎任何事。
实验考试的内容是如何从菜叶中萃取出咖啡因,并利用升华原理令咖啡因结晶,有晶体就通过,没晶体就挂科。路明非怀疑自己错把丙酮当作乙醇当溶剂了,总之他的培养皿里没有任何晶体生成,只有一团白色蒸汽萦绕。监考老师的鹰眼围绕着路明非转来转去,因为贵为“S”级的学生在班上名声不太好总是抄别人的学习报告。只等雾气散尽,全校唯一的“S”级学生就要用完全的失败诠释“废材”二字。
路明非觉得自己像是一只伪装怀孕吃了几个月加餐的母老虎,正在饲养员监视下产仔。奈何肚子里却什么也没有。他每次急起来都有股恶向胆边生的感觉,想要直接把培养皿盖子揭了说,“好了吧好了吧,不就是挂科么?”好比母老虎哼卿了半天后终于目露凶光,从肚子下把用于伪装的枕头抽出来抛向空中,对饲养员大孔(有口字旁的,找不到)一声说,“小老虎的就是没有,你便待如何?有种砍我啊。
零出手了,闪电般一脚,踢翻了旁边的氧气钢瓶,干脆利落足以比肩民国著名武术家黄飞鸿的无影脚,快得只有明非看见了氧气瓶爆炸起来会把整个试验室的人都送上西天,几个监考老师都鱼跃出去,把足重几十公斤的钢瓶牢牢抱入怀中,不愧是卡塞尔学院精英教育的人反应之快,动作之果断,有着橄榄球员一般的美感。
就在大家挪开视线的瞬间,零以肉眼难以捕抓的速度,揭开路明非和自己的培养皿中,把自己培养皿中一半的咖啡因结晶倒入路名非的培养皿,然后迅速恢复到蹲座在实验台前的出神的状态。
“啊嘞?这是分身对吧?这是白金之星对吧?是空条承太郎(求科普)的白金之星对吧?”
路明非惊讶得下巴都要落地。
路明非获得两个学分,代价是请零吃一顿中国菜
“下次你还可以惠顾我。”吃完之后零表示满意,擦擦嘴起身,冷冷地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会被强制退学么?”路明非有点忐忑,这样回国大概会被嫂嫂笑死吧
“不会,我们从不强制退学但是这样下去,你可能地降级,”校长显得有点为难,“你知道,把你评为‘S’级的可是我,你要是降级,对我的威信是个打击。”他翻着成绩单,皱眉,“所谓《魔动机械设计学一级》只是绘图课而已,会有难度呢?你居然弃权。”“太难了,考题使不能借助电脑设备,用尺笔和圆规画出一只手表机芯的分层机构。”路明飞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机械制图入门课只要画一个挖了方孔的圆柱体什么的…
“绘图是熟能生巧,你知道佛罗伦萨的画家费罗基俄么?他有个学生名叫达?芬奇….”校长循循善诱
“是打?芬奇画鸡蛋的故事?在中国每个中学生都知道,和爱因斯坦的小板凳故事及华盛顿樱桃树故事齐名。”路明非叹口气,“是非常励志了,大校长我得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同班的其他人好像都有素描基础,可以前画过最多的就是乌龟。一学期时间我勤学苦练也只能把鸡蛋画圆而已…”
“也有道理,奇兰可是得过美籍印度人一个美术大奖,你的基础差了点。”校长说“那《龙族家族谱系入门》呢,我还是这门课的代课教授,我觉得我讲课还是相当….深入浅出的。
“我确实努力去背了….可考试范围包括足足四千多个历史人物,他们都是龙族血统,有龙族名字,又有人类名字,在普通历史书上他们是这样的,在龙族密码史里他们又是那样的。他们一个个都是佐罗,平日里各干各的,有的是烧陶、有的是艺术家、有的专职炼金,居然还有三四个事皇帝,但私下里有承担屠龙义务。”路明非耸耸腰,“背到最后都串到一起去了,我高中时候就最怕历史课,年代人命事件,我都是越背越晕的。”
“虎门销烟是哪一年?”校长忽然问。
路明非一愣,“19…”
“错了,1839年6月,当时英国东印度公司以鸦片贸易作为掩护,深入中国内陆,寻觅龙族遗迹,并且获得一具二代种龙类骨架,准备运回英国。当时中国负责禁烟地官员林则徐,出身之姓林的屠龙世家,对于龙族秘密非常了解,他知道这件东西如果暴露在英王面前的话,会动摇这个世界的格局,于是借着禁烟的严令,把龙类骨架从鸦片箱中查出,在海岸边的池中以大量石灰混杂密药销毁。
“太神了点吧?”路明非察汗。
“匈奴王阿提拉死于多少年?怎么死的?”
路明非以无辜的眼神看着校长,虎门销烟他好歹还知道是清朝,这匈奴王什么的是何方神圣都不清楚。
“他死于公元453年。在此前一年,也就公元452年,尊贵的龙族初代种,‘四大君王’之一的‘大地与山之王’,匈奴王阿拉提,翻越阿尔卑斯山脉,攻入意大利,这个龙族被称作‘上帝之鞭’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他的名言是‘被我的马践踏过的地方,都不会再长出新草’,在龙族统治世界的时代,罗马城曾是他的封地,他的‘世界之殿’,他要夺回这座被基督教守护的城市,召唤龙族的血裔,重建他的龙族帝国。”校长慢悠悠地说。
“听起来像是一条能打的好汉。”路明非又嘴欠。
“当时的秘党长老,教皇利奥一世、元老院首席议员阿维努斯和禁卫军统领特里杰久斯都出自历史悠久的屠龙家族,在密党首领阿基坦的预言下,他们提早42年改变了整个罗马的建筑格局,从高空中俯瞰,整个罗马城的街道和建筑呈现出无数龙文,仿佛一株茂盛生长的世界树。言灵之力守卫着这座城市(大工程啊)。”校长直接无视路明非的白烂话,“至今航拍图上依然能够看见旧日的痕迹,那座人类历史上的奇迹之城,人类抗击龙类的堡垒。”
“酷!”路明非有点震撼。这一节课上讲过么?他不记得了也许当时正在睡觉。
“阿提拉在这座城市却步,他并不畏惧基督教的力量,但是同族的力量让她不安,这个城市、片土地都在反抗他。利奥一世、阿维努斯、特里杰久斯出城谈判,然而事实上双方相信的只有力量,龙族的战场上永远只有赤裸的力量搏杀,无所谓的政治谈判。利奥一世以一生的心血培养的‘圣堂国教骑士团’倾巢出动,借着谈判的机会给阿提拉痛击,骑士团全军覆灭,而阿提拉三度被这些骑士以血肉为代价推入了溶解了炼银的‘水银河’,肉体和精神抖受到重创。他不得不回军,当是撤离之前,他如愿以偿地得到西罗马帝国的公主霍诺利亚为妻,他和这个女人纠缠了一生之久。
“这么八卦?”路明非眼睛一亮,高中历史书上很少谈八卦桥段,即使讲昭君出塞,看起来也完全不是奔着一个男人去的,貌似他只是个女大使,主要是代表汉元帝去给呼韩邪单于送点植物种子和工匠至于婚不婚洞房不洞房的,大家都完全不在乎,所以路明非每每先到这对历史书上的著名夫妻,都觉得他们是春节联欢晚会上少数名族男性一名和汉装女性一名,对着世界张开友好怀抱,然后就下台卸妆分别去吃宵夜。
“是啊,事实上阿提拉这位伟大的龙族君主的少年时代实在罗马宫廷里度过的,12岁时他为匈奴的质子被送到罗马,在那里接受完全的教育感受到血统的召唤,觉醒,并且认识了当时还是个孩子的霍诺利亚。从血统分析,霍诺利亚可能是个完整的人类,她和阿提拉的关系很耐人寻味,他们之间到底是政治合作还是存在超越种族的感情,没有人知道。霍诺利亚当时是罗马皇帝的姐姐,地位很高,当时她曾主动提出下嫁给阿拉提。而整个罗马宫廷都反对这桩婚姻,视乎它会导致这个世界的灭亡似的。”校长摊了摊手,“真相已经无从知晓,总之在46岁的时候,阿拉提至于得到自己少年是相遇的女人。”
“然后呢?”路明非追着问。
“第二年阿提拉死了,死法很神秘,他在一次饮酒后暴亡,睡梦中鼻腔血管破裂,鲜血涌入喉咙,窒息而亡。”
“这么扯,好像说我吃饭会噎死似的!”路明非瞪大眼睛。他自信吃饭绝对不会被噎死,因为总更芬格尔一起宵夜,练就一生好艺业,没有水磨石砌般的喉咙,各付一笔钱的宵夜就会有八九成滑进对方水磨石砌的喉咙里。
“这次死亡发生在他迎娶勃艮第血统的少女伊笛可,秘党的历史学家有过猜测,伊笛可其实是罗马帝国世袭的屠龙间谍,她杀死了这位龙王。而龙王所以失去反抗的能力,是因为他的妻子霍诺利亚在长达一年的时间始终在对他下毒这种毒药从蜥蜴的骨骼中提炼出来的,配上三种经过炼制的纯净金属,对于人类是完全无害的,对于龙族确是剧毒。在罗马城外遭到重创的龙王在毒药的攻势下身形俱疲,所以当夜在婚帐中无力抵抗西罗马密党一个世纪里最杰出的刺客伊笛可,她的代号是‘翠之混’。”
“啊?”路明非对于这个结局很失望,“压根不是个好结局….也不是坏结局,这个龙王根本死得莫名其妙啊”
“其实历史的结局往往是这样,无所谓好结局,也不所谓怀结局。结局,只是结局,一个人死了。”校长淡淡地说,“有趣的是,龙王似乎很早就意识到自己的死亡即将到来,他于第二日下葬,把自己的遗体分开盛放在金银铁三个棺材里。这符合龙族的惯例,这三具棺材里有一具藏着会令他重生的‘卵’,分开埋葬能避免真正的‘乱’被摧毁……但是这样的三具棺材不是应该立刻可得的,他应该已经准备了好久。
路明飞愣住了,仰天看着头顶的天窗,一片片落叶的影子投射在毛玻璃窗上,它们无声地旋转落下,刮擦这玻璃表面发出轻微的“嘶啦”声。随着校长话音落定,这栋小屋里一瞬间就安静了。
校长端起前面的锡兰红茶,吹了吹,“如果你有认真听课和翻书,你会知道,进攻欧洲所谓‘匈奴’和中国历史上传承清晰的‘匈奴’不一样,前者更准确的称呼是‘匈人’。一般历史学家们只是从匈人称呼自己的发音上,推断他们和汉朝北方边境强敌匈奴有继承关系。其实这是错误的推论,‘匈人’是混血龙族后代,被一位强大的龙王统领着,高举战旗,试图返回故土。”
他深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也和路明非一样仰望着那块天窗,出神,“每次想到这个故事,我都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和叫阿拉提的男人,他纠缠一生的女群主霍诺利亚,以及他的另一个女人,杀死他的刺客伊笛可。他们之间究竟是怎样一回事?明知道自己的死期,为什么他从未反抗,只是豪饮?还有那一代以教皇为首的、促类拔萃的秘党精英么如果不是这群人恰好在那个时期出生在世上,那么龙族也许已经复兴于世了。”
“如果写出来,会是很美的故事吧?”校长轻声说。
“嗯。”路明非说
“那么,明非,匈奴王阿提拉,他死于公元多少年?”校长问。
“公元…453年。”路明非一愣。
校长微笑,“你记住了,是不是?如果你把这些看作考试内容,他们可能是枯燥乏味的,但是如果你仔细想想,在人类还未掌握科学力量的时代,那些屠龙家族的后代,是以怎样的手段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龙族复兴,你就会嗅到龙族秘密书中浓厚的血腥味,那些年份、时间、人名会如刀刻在你的脑海里,你无法忘记他们,历史回头描述一个人一件事的时候,往往只有聊聊的几十字。当时能留下几十个字的人,付出的代价…往往是生命,而在他们的生命如同烟花那样灿烂地燃烧,往往无人能见。
“哦”路明非抓抓头。
“我想为你开始一系列辅导,在这些辅导课里,我会给你讲若个故事。关于龙族的真实故事,明非,要记得你的身份,你是‘S’,是命运赋予人类机会,你有龙族血统应该了解自己族类的过去。”校长直视路明非的眼睛“那么,从那个故事开始吧,很多年了,我总是想将那个故事。…只是很少有合适的观众。
“我们…还没开始?”路明非心里往下一沉,他来的时候掂着晚上去看诺诺他们芭舞社的拍练。
“只是刚刚热身完毕,下面这个故事关于你爷爷的爷爷。”
路明非一愣。他对自己的爷爷是谁都不清楚,爷爷的爷爷好比三皇五帝般的久远存在。根据叔叔的意思,爷爷在文革里被批斗死了,从小和路明非的老爸相依为命,又因为爷爷一直是军人,总在各地跑,路明非的老爸和叔叔也就跟着,记忆里哥俩从没会过老家,也没见过老家的亲戚。
“叫路山彦。”校长轻声说,“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穿着很紧身的西服,把辫子盘起来藏在礼帽里,跟着当时中国首席大臣李鸿章从火车上走下来,下榻恺撒大旅馆。我悄悄对梅涅克说,看呗,那个年轻的中国人。眼里满是孤高和寂寞,也许是我们的族裔。”
“你…你认识我爷爷…的爷爷?”路明非瞪大了眼睛。
校长沉默着,伸出手撕下了桌上的一页台历,把那张纸睇到路明非前面。
2010年9月23日的台历,这个日期被用红笔圈了起来,旁边是校长的亲笔,“Erinnerungstag”
虽然每天都说中文,都在在一所德国风的校园里,路明非也认识几个德国单词。
Erinnerungstag,德语中的“纪念日”,或者更精确一些,“将是阵亡日”。
“这么多年来,我每年都会买一本台历,把这个日子标准在上面,一页一页地撕下台历,最终就会等到这一天。”校长说,“就是今天,今天很适和讲这个故事。”
路明非深深地吸口气,像鸡啄米一样点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他是个有眼色的家伙,刚才一瞬间,校长的眼瞳变了,仿佛在天空中聚起了铁黑色的云团。
“我们的时区是西六区,相差七个时区。芝加哥的下午,是汉堡的深夜,”校长望着天花板,声音飘忽得像幽灵在井中低语,“那天晚上天上下着雨,我一生中第一次亲眼看到异族,我们在海港头上等待他。恭迎人类的噩梦….”
“整整一百年过去了,我始终无法忘记那个夜晚,那个…哀悼之日。”
“我的妈啊,你不提醒我都快忘记你是个活了130年的老怪物了!”路明非在心里说。
然而他没法说出这句话来了,故事开始了,校长眼中的云团崩塌了,大雨瓢泼而下。
天地寂寞荒。
交易
公元1900年秋,深夜,细雨,德国汉堡港。
灯塔的气灯如一柄辉世的利剑,旋转着切割黑暗,切到码头上,切出一个消瘦笔挺的剪影。年轻的美捏克?卡塞尔伯爵独自站在码头上,没有打伞,双手插在口袋里,束起风衣的衣领抵挡寒风。
他藏在口袋里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左手食指上的那枚古银戒指,金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透过茶色眼镜的镜片眺望海面以往沉静的海面此刻如一窝即将煮沸的水那样不安地起伏着,这是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征兆,绝大多数的船已经入港,远方的海面上空荡荡的的,只有惨白的灯光烙下的圆形光斑。
“来了!”他的眼角微微一跳。
当灯塔的汽灯灯再次扫过那片空荡荡的海面时,一首货轮的黑影被切割出来,他出现得无声无息,仿佛破开大海浮现的幽灵船。它的乌黑色的船舷上用白漆醒目地刷着“玛丽皇后号”,那是一艘名声不太好的英国船,往来于远东和汉堡港之间,用鸦片和瓷器贸易作为掩护,倒卖来自敦煌和中国南方的古物。
美捏克举手示意,他的人在码头上用气灯打出了三长两短的信号。漆黑的“玛丽皇后号”以两短两长的灯光回应。他非常谨慎,在港口外下了锚,此终在那里随着海浪起伏,却不移动。水手们降下救生艇,披着雨披奋力划船,向码头靠近。
路山彦无声地走到美涅克背后。他是一个地道的中国人,25岁,双瞳漆黑,面颊的线条柔和和明晰,身材和梅涅克相当。路山彦一身漆黑的雨披遮挡了他身上的大清礼服,把粗大的辫子盘起来藏在礼帽里,这样他低头在梅涅克的背后,一般人不会轻易察觉出他是个东方人。路山彦可以算得上是洋务派的一位要员,光绪十六年被选送京师同文馆,对于欧洲的语言和科技都有很深的造诣,四年后就这位德国使臣的助手,也是在那里他认识了这位年轻的卡塞尔伯爵,成为他最好的朋友。
路山彦掏出象牙镶嵌的金质怀表看了一眼,“时间正好,他们很准时。”
美涅克扭头看了看这位朋友,目光最后落在了路山彦的金属闪光上,在漆黑的夜幕里,这两道光狞亮如刀剑、那是两支银色的大口径左轮枪,路山彦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国人,梅涅克知道他双枪齐发的时候可以同时射落两只飞鸟,而且都是贯穿双眼。
“山彦你不觉得我们这对组合很奇怪?”梅涅克抱紧藏在风衣里的长刀,嵌银的刀柄探出来顶着他的下颚。
“有什么奇怪?”路明非淡淡地反问。
“武器用反了。”梅涅克慢慢地拔刀一寸,而后收了回去。那一瞬间刀身的发光冷得刺骨,像是严冬夜空中的明月。刀身上铸造时天然生成的花纹清晰可见,那时一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风格的而土欠(真的忘了怎么打)特长刀,用罕见的冷缎花纹钢打造。十八世纪以后,这种神话般的钢铁炼制技术已经绝迹,通常这种刀剑只是欧洲豪门的欣赏品,当时梅涅克仔细地磨砺了这柄刀的刀刃,他带着这柄刀不是为了炫耀或防身,他随时准备使用他。
“总有一天我大清的所有军人也都会准备上你们生产的洋刀洋炮,那时后我们的国家就强大了,再也没人买你们生产的鸦片。”路山彦说。
“嗨嗨,说的我好象是个鸦片贩子似的。”梅涅克抗议。
路山彦笑笑,他知道梅涅克绝对不沾染鸦片,他只是想和梅涅克斗斗嘴。如果他们此时都不说话,那么局面就太冷煞了。大海、细雨、孤灯,还没上一艘漆黑的救生船波涛起伏而来,他们背后的同伴守着藏在雨披下的的马克沁重机枪。
不过也许确实就该那么了冷煞,虽然他们彼此之间也不讨论,当时每个人都猜到了这次交易的货物是什么。
那绝对是件让人从骨髓深处惊悚战栗的东西。
交易编号19010666,这是今年他们从远东购买的第666件货物,这个该死的数字让不信神的路山彦都觉得不吉利,666,那是恶魔撒旦的专属数字。
救生艇终于泊岸了,为首的水手深强力壮,跳上码头,也不用绳子把船固定,只是用手紧紧地拉着船头的铁环,以防他被海潮推走。这说明他们不想多留哪怕一秒,交易完成,他们会立刻离开。虽然他们已经在海上漂泊了半年之久,但是他们似乎并不渴望教踏地面,也不渴望成里热情好客的酒吧女。
“都是老朋友了,快验货,无误我们就付钱,按照说好的价码。”路山彦中文说。他听到玛丽皇后号的真正主人是一个中国人。可谁也不知道他的身份。欧洲船员们只负责开船,负责交易的都是中国老板的手下,清一色来自西北的彪悍男子。那个为首的水手和路山彦一样拖了一条漆黑的辫子,绑在肌肉突的脖子上。
为首的水手抬起头,摇了摇头,;路山彦吃了一惊,和以往交易的人不同。这个水手脸方正,眼窝却深陷,双瞳如残灯般般光芒闪灭,完全是个陌生人。但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的双唇被染黑的麻线紧紧地封在一起,这种残忍的手法让他不可能说出话。
四名中国水手把一只漆黑的箱子从船上抬到岸上,箱子被斑驳的封条封着,封条上是交易的编号19010666和卡塞尔的家徽图案,这是卡塞尔的代表在中国验货上船是做好的封条,都是这样贵重的货物不能不再次检验。
为首的水手却摆了摆手,对于这笔巨款他显得毫无兴趣。他从衣袋里掏出一封早已写就的信,递给路山彦,然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带着一群水手登上救生艇,向着玛丽皇后号极速返回。所有人都看着路山彦,在这些人里只有路山彦懂中文(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在之后的卡塞尔学院才普及中文)。路山彦极快地读完那封信,沉默了一会儿。
“信上说者货物不收钱,这个是被诅咒的东西,沾上的人都会死。”路山彦面无表情地说,“信的最后说,再见,从此再不会和我们交易了。”
“听起来好像我们沾了便宜。”梅涅克咧嘴笑笑,“可我怎么觉得全身有点发冷呢?”
“那边。”路山彦看着远边的玛丽皇后号。
救生艇已经登船了,玛丽皇后号的汽笛长鸣,在这个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夜晚,这艘船竟然放弃进港的机会,他手起锚,从新起航,以最高的航速驶向黑沉沉的大海。梅涅克抬起头正好灯塔的光柱指向天空,天空里浓云翻滚,像是下面这片大海波涛起伏的起伏的倒影。
“那么香想敢快扔掉这个不吉的东西?”昂热耸耸肩,“如果真是那么不祥的东西,沾过的人都会死,霉运跑得比风还快,是逃不过的。”
“你有什么可兴幸灾乐祸的?就算霉运跑得再快,也是先让靠近他的人倒霉,你看我们多靠近这个东西,,我都能亲手摸到它。”梅捏克拍了拍那只印度黑檀丁成的大箱子,“这些中国人为什么要把这箱子订得像棺材。
昂热的神色有点奇怪,“梅涅克,你没听人描述过这里面的东西对么?”
他环顾四周,伙伴们的目光都集中到那只箱子上,昂热缓缓把箱盖推开。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凉气,这只印度黑檀木临时订成的箱子,都是一口黑地嵌银漆莲花的中式棺材,经过了许多年,油漆斑驳,木材的一部分被虫蛀去了,可依然可以想见当初这棺材是何等做工精细。
梅涅克往地下啐了一口,用蹩脚的中文说:“棺材棺材,升官发财!”
“听着像是文物贩子,”路明非趁着校长给茶壶续水的间隙打岔,“校长你年轻的是周的不是正道…”
“这是屠龙密党的传统,直到今天卡塞尔学院还是世界上资金最雄厚的几个文物买家之一,温”校长淡定地说,“否则你以为你们的高额奖学金从何而来?我们研究得课题都没法见光,自然不会有资金支持我们除了校董们慷慨捐赠,就靠文物买卖了。”
“违法的?”
“有些。不过很少。我们想要交易的东西,我们会冒任何风险,法律风险也是其中之一”校长给路明非续上茶,“因为关于言灵和炼金技术,很多都已经失传了。我们只能透过分析研究一些文物,获得龙族知识的一星半点,而有些无法复制的产品,如今也只能从古墓中发获得了,用一件就少一件,如果在炼金技术的复原上我们不能取得进展,那么下个世纪,我们可能再也找不到能够克纯血龙族的炼金产品了。:
“股面临为什么有炼金产品?”
“几乎所有巫术和神秘力量都和龙族的技术有关,而龙族的两大技术基础,就是言灵和炼金术。人类窃取了龙族的技术,但是我们无法深入技术的核心,绝大多数的人类又没有龙族血统的支持,无法理解那些复杂的内容,所以古代宗教的继承,是龙族技术的一鳞半爪。但即使是一鳞半爪,也随着时间慢慢被遗忘,如今还能找到的,只是古墓里的那些陪葬品罢了。”
校长顿了顿,“但是那些陪葬品往往隐藏着极大的风险,应该交给最专业的处理…没捏克?卡塞尔,他一生犯的最大错误,就是他没有找到专业的人去处理。
梅涅克一挥手,一个带着夹鼻双皮眼镜的金发年轻人无声地走到箱子旁,,他看起来只不过是二十岁,那张俊美的脸看起来有几分孩子气。但是路山彦知道这个叫昂热的年轻人握有剑桥博士学位,在神学和古文方面都是博士。
昂热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刀,推开刀刃,沿着箱盖的隙缝缓慢地切割,手法简明利落。他深深地吸一口气,把手里的煤油灯举高,把箱盖解揭开一条缝隙。谁都看得出昂热的神情变化,说不清楚是狂喜、恐惧或是震骇,他竭力克制,但是单片眼镜还是离开了他的鼻梁,要不是挂着链子,早在地下摔着粉碎了。他从新和上箱盖,对梅涅克点了点头。
“按照之前说好的,五万马克全部用银币支付。”梅涅克拍拍手,几名强壮的伙伴提着装满五万马克的箱子走了过来。
梅涅克一挥手,一个带着夹鼻双皮眼镜的金发年轻人无声地走到箱子旁,,他看起来只不过是二十岁,那张俊美的脸看起来有几分孩子气。但是路山彦知道这个叫昂热的年轻人握有剑桥博士学位,在神学和古文方面都是博士。
昂热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刀,推开刀刃,沿着箱盖的隙缝缓慢地切割,手法简明利落。他深深地吸一口气,把手里的煤油灯举高,把箱盖解揭开一条缝隙。谁都看得出昂热的神情变化,说不清楚是狂喜、恐惧或是震骇,他竭力克制,但是单片眼镜还是离开了他的鼻梁,要不是挂着链子,早在地下摔着粉碎了。他从新和上箱盖,对梅涅克点了点头。
“按照之前说好的,五万马克全部用银币支付。”梅涅克拍拍手,几名强壮的伙伴提着装满五万马克的箱子走了过来。
为首的水手却摆了摆手,对于这笔巨款他显得毫无兴趣。他从衣袋里掏出一封早已写就的信,递给路山彦,然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带着一群水手登上救生艇,向着玛丽皇后号极速返回。所有人都看着路山彦,在这些人里只有路山彦懂中文(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在之后的卡塞尔学院才普及中文)。路山彦极快地读完那封信,沉默了一会儿。
“信上说者货物不收钱,这个是被诅咒的东西,沾上的人都会死。”路山彦面无表情地说,“信的最后说,再见,从此再不会和我们交易了。”
“听起来好像我们沾了便宜。”梅涅克咧嘴笑笑,“可我怎么觉得全身有点发冷呢?”
“那边。”路山彦看着远边的玛丽皇后号。
救生艇已经登船了,玛丽皇后号的汽笛长鸣,在这个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夜晚,这艘船竟然放弃进港的机会,他手起锚,从新起航,以最高的航速驶向黑沉沉的大海。梅涅克抬起头正好灯塔的光柱指向天空,天空里浓云翻滚,像是下面这片大海波涛起伏的起伏的倒影。
“那么香想敢快扔掉这个不吉的东西?”昂热耸耸肩,“如果真是那么不祥的东西,沾过的人都会死,霉运跑得比风还快,是逃不过的。”
“你有什么可兴幸灾乐祸的?就算霉运跑得再快,也是先让靠近他的人倒霉,你看我们多靠近这个东西,,我都能亲手摸到它。”梅捏克拍了拍那只印度黑檀丁成的大箱子,“这些中国人为什么要把这箱子订得像棺材。
昂热的神色有点奇怪,“梅涅克,你没听人描述过这里面的东西对么?”
他环顾四周,伙伴们的目光都集中到那只箱子上,昂热缓缓把箱盖推开。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凉气,这只印度黑檀木临时订成的箱子,都是一口黑地嵌银漆莲花的中式棺材,经过了许多年,油漆斑驳,木材的一部分被虫蛀去了,可依然可以想见当初这棺材是何等做工精细。
梅涅克往地下啐了一口,用蹩脚的中文说:“棺材棺材,升官发财!”
“听着像是文物贩子,”路明非趁着校长给茶壶续水的间隙打岔,“校长你年轻的是周的不是正道…”
“这是屠龙密党的传统,直到今天卡塞尔学院还是世界上资金最雄厚的几个文物买家之一,温”校长淡定地说,“否则你以为你们的高额奖学金从何而来?我们研究得课题都没法见光,自然不会有资金支持我们除了校董们慷慨捐赠,就靠文物买卖了。”
“违法的?”
“有些。不过很少。我们想要交易的东西,我们会冒任何风险,法律风险也是其中之一”校长给路明非续上茶,“因为关于言灵和炼金技术,很多都已经失传了。我们只能透过分析研究一些文物,获得龙族知识的一星半点,而有些无法复制的产品,如今也只能从古墓中发获得了,用一件就少一件,如果在炼金技术的复原上我们不能取得进展,那么下个世纪,我们可能再也找不到能够克纯血龙族的炼金产品了。:
“股面临为什么有炼金产品?”
“几乎所有巫术和神秘力量都和龙族的技术有关,而龙族的两大技术基础,就是言灵和炼金术。人类窃取了龙族的技术,但是我们无法深入技术的核心,绝大多数的人类又没有龙族血统的支持,无法理解那些复杂的内容,所以古代宗教的继承,是龙族技术的一鳞半爪。但即使是一鳞半爪,也随着时间慢慢被遗忘,如今还能找到的,只是古墓里的那些陪葬品罢了。”
校长顿了顿,“但是那些陪葬品往往隐藏着极大的风险,应该交给最专业的处理…没捏克?卡塞尔,他一生犯的最大错误,就是他没有找到专业的人去处理。
卡塞尔庄园
两辆漆黑的四轮马车驰入庄园,等待在里面的人急忙迎了上去。从马车里钻出来的的是梅涅克,等待的是一对穿白衣的医生和护士。
医生和护士对于梅涅克没有丝毫兴趣,就像一群见了蛋糕的苍蝇,直扑第二辆马车抬下来的箱子。梅涅克登上台阶,很在那里等候的三位绅士一一握手。三位绅士年级都很大,为首的白发苍苍,拄着拐杖,因为站的太久了,呼呼地喘着粗气,可是三个人看到那件来自东方的货物时,眼里透出堪比汽灯的光芒来。
路山彦跟在梅涅克之后走上台阶,把交易记录递了过去,“交易记录编号19010666,验明是正货,对方交付了货物,但没有收钱。”
“为什么?”为首的绅士问。
“他们认为那个是被诅咒的不祥之物,急于扔掉它。”路山彦说。
“他们的直觉是正确的,但他们一个直接把他推到印度洋去。”另一个瘦高的绅士说。
“不必在意这些,我不在乎什么不祥之物,我很高兴,我从未想过在我一生里还能有机会看到一件人形的中古级标本!”
“可惜不是活体。”梅涅克说。
“活体可不会老老实实趴在你手术台上。”为首的绅士说,“对于这件标本的解剖将给我们带来前所未有的详尽资料,那将是打开另一个世界的钥匙…或许是毁灭另一个世界的武器。”
梅涅克从未见过这三位绅士如此激动,作为秘党总级别最高的长老,他们始终把自己的冲动隐藏在淡淡的烟草香味和平静的声调下。为首的是马耶可勋爵,瘦高的像竹子的是夏洛子爵,而始终叼着玳瑁烟斗的则是德意志银行的副行长甘贝特侯爵。他们三人无一例外从事金融业,持有这个国家近乎一半的财富,这也是梅涅克用于购买古物的巨额财富来源。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工作?”汉堡是著名的外科大夫莫德勒走了过来,搓着双手,“这太让人激动了,会是以学术上的奇迹。”
三位长老之间互相对视。最后是甘贝特侯爵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不,我亲爱的大夫,不是医学历的奇迹二十全世界的奇迹….现在就开始解剖吧,不要耽误时间,解剖完毕立刻转移标本。”他抬头看着天空里翻滚的乌云,“我知道这是解决非只有我们知晓这个秘密,这样重要的标本,会像刚出炉的奶酪蛋糕那样吸引苍蝇。”
“我能被委以这项工作,觉得很荣幸,太感谢了。”莫德勒向着箱子奔去。
“我去充当莫德勒大夫的助手,应该由我们的人在旁边,免得发生什么意外。”昂热征询梅涅克的意见。
“别紧张,他死了几千年了,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已经完全透水。”梅涅克说。
“昂热的顾虑是正常的,”马耶客勋爵说,“永远不要用我们的逻辑思考他们的事…因为他们不是人啊。”
昂热点点头,转手跟上莫德勒的脚步,大夫和护士们簇拥那个箱子进入卡塞尔的家的酒窖。
“梅涅克,做好警戒的工作,让你的人都打起精神,不允许任何人在这是侵入酒窖,决不允许!”马耶克勋爵下令。
“当然!”梅涅克信誓旦旦。“那里藏有我父亲珍藏三十多年的波尔多葡萄酒,就快到可以享用的时候了。
“梅涅克,不说点笑话你会死么?”夏洛子爵无奈地看着这个年轻人,作为出生就决定命运的密党新领袖,梅涅克应该是取代三长老的人,但显然他太爱玩也太能玩了,觉得什么事只要花百分之八十的力气就足够了,常常会用“这是不同时代”来嘲弄他的长辈们。
“不会,之会很无聊。”梅涅克按住嘴,低下头,金色的眼睛在茶色镜片后翻起来看着三位长老。
“山彦,能帮帮梅涅克,我们现在需要个稳重点的人。
“马耶克,不相亲眼看见那伟大的场面么?”甘贝特,在后面问。
“你觉得我们这三颗老得快要停跳的心脏能经受这样的刺激么?你的心跳会因为激动而每分钟跳200下,肾下腺素全素分泌,大夫们还没有完成解剖,就得回头救我们老命了。”马耶客勋爵耸耸。
马耶克勋爵耸耸肩,回身拍拍老友的肩膀,“相信我的判断,等着昂热把消息带给我们吧,我们这些老东西应该按照老东西的做事风格,去楼上好好喝一杯英国茶。”
夏洛子爵踏上楼梯之前回头看了梅涅克一眼,“注意安全她们的侍从千百年来始终在寻找主人.”
“‘死侍’?‘不死徒’?他们过时了。”梅涅克露出自信的笑容来,像是个有绝对把握拿下板球冠军的大学男孩,“现在是科技时代了,他们如果敢来,迎接他们的将会是枪林弹雨,”
他闪开一步,让夏洛子爵看清他的背后,他的伙伴们正把调试好的银汞剂淋在子弹上,这些人用的子弹与众不同,表面有精密复杂的蚀刻花纹,带有浓烈的犍陀罗风格。金属液体渗入花纹中,隐隐地发出蓝色的荧光,而后熄灭,仿佛一头野兽在悠长的呼吸后进入假死的状态。两支散弹铳则用含有银沙的弹药填充,梅涅克的伙伴做这些活时的手脚麻利,远胜于雇佣军。
“溶解在汞中的银离子对它们是种剧毒,这一点他们和吸血鬼没两样。”梅涅克微笑“银沙也会照成暂时无法恢复的创伤,不死徒们无法穿越我们的弹幕。”
“你有机会拿你不死徒的标本试验过你这套东西吗?”
“没有”梅涅克耸耸肩,“他们几百年不出现了,但我是根据科学的分析,得到理论上的可行方案我查了很多资料对他们的血液样本进行过化学分析”他觉得有点局促,在夏洛子爵猫一样深的绿瞳之下,他像是个在做毕业答辩的学生。
“一个属于你们年轻人的时代?”夏洛子爵漫不经心的问。
梅涅克意识到自己必须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了,尽管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回避。夏洛子爵猫一样的瞳子里藏着刀锋,他决不是一个只懂金融的昏聩的老家伙,在他风华正茂的时代,他特曾高举着燧发冲锋枪在前,以一头银发为标志,被密党同伴们称为“银翼”。
但是最勇敢的人也会衰老,就像夏洛子爵引以为豪的燧发枪退出了历史舞台,科学的时代已经降临,岳阳轮船穿行在地球的每一片海域,把地球变的更小,人类却越发的强大。他们即将有能力终结这个从太古时代开始的噩梦了,梅涅克充满信心,虽然他知道这些话出口不免会伤害对面那个老人的心。
梅涅克迎上了夏洛子爵的目光,“那会是一个属于整个人类的时代但是不可否认,我们离这个时代越来越近了。”
细雨沙沙的落在条石地面上,夏洛子爵摘下嘴边的玳瑁烟斗,默默地看着梅涅克身后的阴影们,包括路山彦,加上离开的昂热,一共六个人。那是通过梅涅克加入秘党的全新的一代,一张张脸和夏洛子爵年轻时的面孔一样坚毅,眼神却更加的冷厉。他们有着超越前一辈的勇气和信心,但他们能够改变这场延续了数千年的战争吗?
夏洛子爵无法给自己找到答案,但是他明白新的时代确实即将到来了,当越洋轮船从现在属于中国的西夏“统万城”遗迹为他带来了这具标本,他意识到那些蒸汽机,钢铁轮,马克沁重机枪和新型加农炮将改变整个时代,也许人类真的会强到终结那场战争的地步?
他笑了笑,拍了拍梅涅克的肩膀,“你真是个又年轻又狂妄的家伙但我满意与你的回答,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有信心,否则这场战争不可能结束。我年轻的时候和你说过一样的话,可我说错了,当时站在我背后的人很多都死了,只剩下我们三个。但我们从未后悔我们所说的一切,我们曾竭尽全力!”
他转身缓缓走上楼梯“我要去享受我的英国茶了,这是一个老人面对时代变化的方式.”
脚步声沿着盘旋而上的楼梯渐渐远去,梅涅克望着漆黑的夜空,缓缓的呼出一口气。
“有必要这么说吗?会让老人们伤心的吧?”路山彦轻声道。
“人老了,是需要别人来告诉他们的.”梅涅克说“其实他们都是很开朗的老人,会给我们机会去做我们想做的事情。”
“说起来我们想做的到底是什么?”路山彦笑了。
“当然是走遍世界,杀死每一条恶龙了!每个有为青年都会为这个目标热血沸腾的吧?”梅涅克恢复了他不安分的本性,边说边笑,戴着黑手套的手强有力的竖起了拇指。
“你是认真的吗?”路山彦笑着问。
梅涅克点点头,把手套摘掉,把手在细雨中高高举起。
他的伙伴,秘党的新一代精锐“狮心会”的成员基本都在这里了,一群无畏的年轻人。他们笑了起来,彼此传递着眼神,而后不约而同的把皮手套摘掉,他们右手食指上带着一摸一样的古银戒指,在黑暗中闪着森然的冷光。梅涅克擦着他们的肩膀走过,和他们一个个在空中用力击掌,年轻人有力的掌击震碎了雨水,也震碎了黑暗中的寂静,也想要震碎一个渐渐老去的时代。
“尊敬的中国大人,我也有幸和你击掌吗?龙可是贵国皇帝的象征啊!”梅涅克最后停在路山彦面前。
“我是有志于推翻帝制的新派任务啊。”路山彦笑。
“听起来我爷爷的爷爷是个革命党!”路明非来了来了精神。
“是啊,路山彦一直觉得他应该是葬送大清帝国的人,”校长淡淡的说“以他的才华本来是有机会的。”
卡塞尔庄园的酒窖里,浓郁的酒香和橡木香在酒窖中悄无声息的流淌。护士们用一片白色布帘隔出了一片空间,布帘的正中央是那具黑色的棺材,莫德勒大夫的助手打开了一只扁平的木制手提箱,露出里面整齐的手术工具,刀锋在煤气灯的灯光下反射着锐光。昂热套上一件白色的医袍,站在莫德勒大夫身后。
“开始吗?”昂热问。
莫德勒大夫点了点头,深深的吸了口气,慢慢的举高双手,助理为他套上双层橡胶手套。
昂热再次掏出那柄折刀,在旁边的银汞奇盆里微微浸了一下,然后把到分探入了棺材顶盖和侧壁之间的接缝。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路山彦手中那柄折刀上。昂热缓慢而无声的发力,刀刃沿着接缝前进,一枚又一枚半尺长的棺钉在折刀刃口上被折断,密封已久的古棺露出了漆黑的窄缝,积累了上千年的青色气体带着尖厉的锐声喷出,大夫们和护士们不约而同的闪避。、
“抽风机!”昂热淡淡的说。
酒窖口的男护士猛踩着飞轮,驱动梅涅克研制的人力抽风机,通过一根出粗大的橡胶管把那种成分不明的气体抽到外面去。昂热不得不说在机械上梅涅克堪称天才,那些青色的气体仿佛危险的蛇群,刚要在空气中游散开,就被抽风机强力的管道抽了过去,没人知道这些封存了千年以上的气体是什么,也许是尸体腐烂产生的,也许根本就是封棺时注入作为保护的。
折刀围着棺壁平稳的移动,昂热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小伙子,你可真有把力气。”莫德勒大夫隔着口罩赞扬。
从脸上看去,昂热这个剑桥博士的脸上还带者些孩子气,但他此刻显示出常人不敢想象的“静力”,硬生生把当初需要好几个成年男子才能钉好的棺材拆开了。这具棺材壁厚达半尺的硬木古棺经历过上千年之后,质地变得像是大理石一样坚硬,但是在昂热手中像是运输长绒棉一样薄脆。
一名男护士把一盏煤气灯提高到莫德勒的头顶照亮,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揭开棺盖的一刻是揭开另一世界大门的一刻,面对这具腐朽的棺木,这些受过严格科学培训的医生和护士感觉到都是一种绝大的幸福感。昂热面无表情,折刀在他手中一旋,刀刃回收,悄无声息的没入他的袖口中。他调整了单片眼睛的位置,点了点头,两名护士稳稳的把棺盖抬起,向着旁边平移开去。
“天呐,只是医学史上的奇迹!”莫德勒按着胸口,发出由衷的感叹,如果不是后面有护士扶了他一下,他几乎要幸福的倒栽在地。
莫德勒毕业于慕尼黑大学,在大学博物馆里见过来自世界各地的古尸标本,尽管号称保存的最好,但没有一个和不变形,要么是头骨歪曲眼睛暴突,要么四肢肿大撑破了葬服,所谓“面容安详面露微笑”的古尸,多半是嘴唇皱缩露出了残破的牙床,除了让人赞叹古人的保存技术,绝不能让人有什么美好的感觉。但眼前这具完全不一样,他是一个沉睡的中国男孩,皮肤柔软,乌发温润,轻轻闭合的眼睛上一根根睫毛都没有脱落。但他确实又已经死了,干枯的身体带有明显的脱水痕迹,全身肌肉萎缩,皮肤受浸在骨骼上,像是沙漠上死去的动物在干燥的空气中存放了几十年的样子。男孩穿着一件白色的丝长袍,像是当时汉人的儒家衣冠,绣满了龙、凤、孔雀、宝相花和璎珞的隐纹,外面套着织金锦的窄袖袄,头顶剃秃,周围留一圈头发,恰恰是党项人当时的发式。棺材中散布着金银饰品、玉质珠链和钱币,中国男孩躺在米黄色的云纹织锦上,脚下放着一面银牌,一切正如他下葬的那一刻,在这具古老的棺木里,时间仿佛被封印了,过去的上千年只是弹指一挥间。
“这会是伪造的吗?”莫德勒不得不怀疑自己所见的一切,他是个愿意相信奇迹的人,但是这个奇迹未免太令人惊悚了。
昂热小心的拾起那块银牌,他触到云纹织锦的瞬间,那张华丽的锦缎崩溃了,化成里一片灰色的尘埃,那些蚕丝纤维经过了上千年之后,只徒然留下了华丽的外表而已。
“天啊,应该采样!应该采样!”莫德勒痛惜的直甩手。
“这是西夏文字,虽然我看不懂。”昂热把那块银牌递到莫德勒面前,“大夫,总不能怀疑你自己的眼睛吧?也许能够杀死一个伪装成千年古尸,但你如何能找到这样一张有上千年历史的织锦让他躺上去呢?”昂热捻起一撮织锦化作的细灰在莫德勒面前缓缓的洒落,面无表情“我不得不再次提醒你,你并非我们的成员,但是在这次解剖之前,我么之间达成里协议,你看到的一切不可思议的事情都不要怀疑,只需要如实的记录这个世界上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太多,不要试图用科学来解释一切。””是,是“莫德勒示意护士给他擦汗,”我明白明白,我正是为了亲眼目睹这世界上超越我理解的事情而答应来这的我宁愿看到这一切后被挖掉双眼,也不会遗憾.”
昂热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我们没有那么残忍。只是有些过于惊悚的知识,我们不敢把他教给太多了执行解剖,我会很快返回。”
梅涅克在望眼镜中眺望他家庄园外的旷野,寂静的旷野在细雨沙沙的黑夜里沉睡,看不到一点灯火,也看不到一个人。他的祖先买下这周围大片的农庄,却只是在土地正中建造了这座有着高大围墙的庄园,为的正是这种考虑,这样如果有任何人试图入侵,庄园里的能提前发现,而他家的地窖里除了葡萄酒就是枪支弹药,足以击溃一支小型军队的进攻。
但他依然不得不谨慎小心,他还未见过不死徒,不知道他们会怎样出现。
“我们在棺材中发现了这个,应该是关于他身份的重要证明。”昂热走到他身边,把那块银牌递上。
“这是什么?”梅涅克把银牌递给旁边的路山彦求助。
路山彦翻看了那块银牌,微微的皱起了眉头。”怎么?”昂热问。
“按照道理说,这具尸体应该是个很有身份的西夏贵族,下葬的时候都会有一面纯银的银牌说明他的身份,但是这面不是。”路山彦举起银牌“银牌上的文字是西夏文,他的念法是”路山彦换了中文“‘五雷猛将,火车将军,翻天倒地,驱雷奔云,对仗万千,统领神兵,开旗急召,不得稽停,急急如律令。'”
“这是什么?”梅涅克呆住了。
“道教的开旗咒,是一种召唤神兵镇邪的咒符,这是件镇邪的法器。”
“这么说他被埋葬的时候,身份已经暴露了?”昂热说。
“回去,看看尸体上有没有插着涂擦鸡血的长铁钉。”路山彦说。“如果当初下葬他的人确实觉得他是妖邪,那么他应该会用锁魂钉一类的东西扎满。”
“那东西会有用?”昂热耸耸肩。
路山彦愣了一下,也耸耸肩,“我怎么知道,我是新派官员,对于老旧的东西我也知道皮毛的。”
“天啊,这浮灰般绚丽的往日啊。”莫德勒吟诗般的赞颂着,看着护士解开了中国少年身上的白色长袍。
煞白的长袍像是一片光影般湮灭,露出男孩干瘪的胸膛和小腹,他全身的骨骼都在皮肤下凸显出来,修长挺秀,经过许多年,依然可以判定他曾经是个俊秀的孩子。『TXT小说天堂在线书库HTTP://WWW.XIAOSHUOTxt.net/』永无弹窗广告、干净清爽,提供经典小说文学书籍在线阅读,宁缺勿滥,TXT小说天堂精心筛选只收录和推荐同类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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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莫德勒又说。
男孩的长袍下,一具锻钢的手铐拷住他细幼的手腕,那具似乎是为他刻意订做的小号钢拷深深的陷入他的皮肉里,几乎是一件刑具了,经过了太多年,似乎已经和腕骨都融为一体了。更令人惊悚的是一根青色的、半米长的巨钉从他的心口没入,洞穿胸骨,把他整个人和棺材钉在了一起,更多的铁钉从他的身体四方贯入,只留下钉头在外面。
“这是怎样一个被诅咒的人啊!”莫德勒低声说着,接过护士递来的钳子,从男孩的颅骨太阳穴上起出了第一根长钉,那根凶恶的钉子足有十厘米长,带着倒钩,几乎贯穿了男孩的大脑。
莫德勒审视着那根长钉之后,默默的把它抛入铁盘中,微微皱眉。他不仅是汉堡市名声最隆的外科医生,也是警察局经常邀请的验尸官,从那些残留的组织来看,这根长钉被钉进少年的身体时,他只是新死,甚至还活着。他不能想象那些古代的中国人会用这样凶狠的手段对付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
“钳断手铐,把所有钉子都起出来,注意不要造成太大的伤口,这样保存下来的完美尸体,全世界都找不到第二具了吧?”莫德勒对护士说着,开始撰写他的解剖记录,摄影师在这个空隙上来拍照,莫德勒在笔记本上精确而迅速的展开素描,他同时也是一位不错的铅笔画家,他的素描和照片一样能清晰的记录被剖开的组织细节。
他特意把那枚钉子也做了素描,因为他留意到钉头上中国特色的古老花纹。
等到昂热从外面返回,铁盘里扔着二十多根长钉。昂热拿起一枚端详,,完全符合路山彦的描述,是中国古代人用于镇邪的法器,深深的凹槽里涂有鲜红的朱砂,过了那么多年也不褪色。
昂热没有说话,无声的站在莫德勒身后,他无须解释什么,他需要的只是莫德勒的医学知识,那只握解剖刀的手和那只绘图的手。莫德勒不需要知道什么,他只需要记录一切。
铁钉上没有汞腐蚀的痕迹,他们没有给他灌汞,不知道如何保存的那么完好。”莫德勒对昂热说。
灌汞是古老的尸体保存方法,相传中国的第一个皇帝死后便是被保存在一个满是汞的世界里,液体汞像是河流一样在他的棺木下流淌,汞蒸气弥漫整个空气,保护他的尸体千万年不化。
“一切用具都用银汞齐浸一下。”昂热淡淡的说。
“好的。”莫德勒看了一样旁边溶解了微量银的汞,有些踌躇,但还是答应了。他知道这种金属的蒸汽式有毒的,不明白为何昂热会有这个要求。但是这个俊美而冷漠的年轻人显然具备和他差不多的科学知识,这让莫德勒不得不尊重他的意见。
第一柄锋利的解剖刀上流淌着银汞齐,点在中国男孩的胸口,莫德勒微微用力,刀刃整个陷入肌理中,一滴鲜如红豆的血珠跃出停留在莫德勒的指尖。”天呐!”莫德勒今晚不知道多少次用了这个词汇,但他是在忍不住,“还有没干掉的血液!采样!采样!”他失去了平时的冷静,催促着护士们。
医生和护士穿梭忙碌着,一身白色医袍的昂热咱在他们中间,默默的看着中国男孩俊美的脸。
“要杀食你们还真是艰难啊。”昂热无声的对那具尸体说。
来自印度的大吉岭茶被烹煮得及其浓郁之后,又加了鲜奶。
夏洛子爵做在卡塞尔庄园的古典书房里。坐在无数书架中间,享受着这份地道的英国茶,望着外面飘雨的天空,隐隐约约的,乌云翻滚,真正的大雨还未降下,天空似乎极力克制着暴雨狂泻的渴望。
摇声机里播放着门德尔松的钢琴曲,甘贝特侯爵则吃着新出炉的松饼,马耶克勋爵欣赏着精致的骨瓷,三个人已经很久没说话了。
“我真的老了,年轻的时候遇到这种事,我一定会激动的站在医生旁边摩拳擦掌。”夏洛子爵悠悠然的说,一手举着茶杯,一手把玩着他那把过时的燧发枪。
“你当然老了,你都该死了。”马耶克勋爵慢悠悠,却很不客气的回应。
老家伙们对这种尖利的话已经全然不会动怒了,他们当了太多年的伙伴,已经从当初血气方刚的竞争者变成了现在连体三胞胎般的存在。
“梅涅克说得对,现在是科学的时代了,也许是我们发动反击的机会。”干贝宁侯爵说,“在我们死之前,也许我们还来得及做点事。”
“可我觉得这几百年里我们一直压着他们打,”夏洛子爵说“他们的藏匿位置没有一个能逃过我们的掌握。”
“那只是表面,只要有一例复苏,我们就面临大麻烦。”马耶克勋爵说。
“复苏了也不是没办法,我们可以用银质弹头的大炮,把他们轰成一堆细胞!”夏洛子爵说。
“可是你觉得那样的话皇帝怎么向民众解释这件事?我们用重炮轰死了一条巨龙?现在是科技时代了,电波会把信息带到世界的每个角落,到时候从日本到美洲的每个人都会试图弄清楚这个世界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那些传说说里德东西都真的出现了,我能想象那该是多么令人崩溃的局面强大的力量会被滥用。”马耶克勋爵说。
夏洛子爵皱了皱眉,“是啊,在普鲁士王国的时代我们只要把尸体挖个坑埋起来,再给农民一点钱就能解决问题,科学的时代真是可怕。”
“但是科学也是强有力的,现在我们的铁道四通八达,我们已经可以用飞艇上天,我听说有人研究想鸟儿那样比空气重的飞行器,我们有枪炮,后堂填发,威力强大,”马耶克勋爵看着他的两位老伙伴,“为什么我们不尝试发起一次战争,一次解决全部问题呢?”
“皇帝也是这样想的,为什么不发动一次战争,一次解决整个欧洲呢”干贝宁侯爵微笑“他上周和我谈了这件事?”
“我对伟大的德意志皇帝的兴趣没有对尼德霍格的兴趣大。”马耶克勋爵说。
“尼德霍格?”夏洛子爵眉峰一跳,“我对他也很有兴趣。”
“龙皇尼德霍格,一切龙类的祖先,杀死他,就杀死了所有的龙,典籍中式这么说的。”马耶克勋爵压低了声音。
“首先,我们是否能相信那些枪炮都没有、只能靠冷兵器屠龙的古人说的话,其次,我们得找到尼德霍格,最后,我们得杀死他,他足有上千年没有出现了,也从来没有人能有够真正伤害她。”贝宁特侯爵的眼睛微微发光,“马耶克我的老朋友,我听说你有些新奇的想法告诉我们吧。”
“你说的都对,没有人能够杀死尼德霍格,能杀死尼德霍格的只有他自己。”马耶克勋爵轻声说。
三个老人不约而同的身体前倾,把他们之间至秘密的谈话包裹起来,一道纵贯天空的紫色山地直接大地,凄厉的光照亮了他们的背影。
长时间的密谈之后,三个人都仿佛经过了一场障碍长跑似的疲惫,恢复了靠在椅背上的坐姿,不约而同的沉默着。
“你们觉得梅涅克怎么样?”马耶克勋爵问。
“虽然是个贪玩的孩子,但他和他的伙伴们足够勇敢和聪明,就像我们当年那样。”贝宁特侯爵说。
“那么我在此提议,让卡塞尔家族的后裔梅涅克·卡塞尔成为秘党的下一任领袖,取代我们长老团的位置,”马耶克勋爵举起手,“是我们更新新血液的时候了。”
短暂的沉默后,夏洛子爵和甘贝宁侯爵也都举起了手,这个至关重要却又简略之极的表决便这样完成了。
马耶克勋爵露出了笑容“老伙计们,很多年我们没有感觉这样轻松了,我的下一个提案是,我们为什么不成立一个学院呢?”
“学院?”甘贝宁侯爵楞了一下。
“一个教授秘密知识的学院,只招收有限的学生,但他们应该是最杰出的、最精锐的、最好的!”马耶克勋爵握拳,“我们将凭借他们组织一支军队!赢得我们的战争!”
夏洛子爵和甘贝宁侯爵一起沉默,许久之后,夏洛子爵叹了口气,“马耶克,你和梅涅克一样,是个血管里流着不安分的血液的年轻人啊!你的重孙都能骑着自行车飞跑了,了你这把老骨头还不愿意平躺下来安静的死掉。”
“要赢得这场战争,我们应该准备好巨大的牺牲,我们会需要更多的人来帮组我们。就像梅涅克他们的'狮心会'.而且现在是科学时代了,我们得学会用科学来武装自己。我们可以为年轻人找到最好的老师,提供最好的条件,把他们培养成无可比拟的精英人才,世界上有我们这样财力和影响力的屈指可数,我们将借助教育而变得更加强大!”马耶克举起一只手,“现在可以举手表决了吗?”
夏洛子爵和干贝宁侯爵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一起举起了手。
“好吧好吧,”夏洛子爵笑了“我只希望第一批学员毕业的时候,我能活着亲手授予他们学位,满足我作为一个老人的虚荣心。”
“学院名字叫什么?”干贝宁侯爵问。
“既然牛津和剑桥都是以地名命名的,我们何不把它命名为卡塞尔学院呢?我们是在卡塞尔庄园成立了这个学院。”夏洛子爵提议。
“卡塞尔学院好!那么就这么决定了。”马耶克勋爵站了起来,“那么今天在这里的,就是卡塞尔学院的三位校董,难道我们不该庆祝一下么?我该去酒窖里找瓶好酒来。”
“暂时别去吧,我想酒窖那里正忙得一团乱呢,”夏洛子爵说,“不妨我们构思下怎么建立这个学院,我坚持认为体能是我们学生的最重要的素质之一,我们应该给他们建设最好的体育场,对!应该有古罗马竞技场那样完善的体育设施,对对,你们记得五年前顾拜旦在希腊举办的那届奥运会么?我们该有那样奢华的体育场地!”他说着说着有点激动了。
“应该划分学部,三个学部,分别涉及科技、炼金和生物解剖学应该鼓励学生们建立他们自己的组织,就像‘狮心会’那样的兄弟会,他们会产生自己小圈子的文化,这种力量会相当强大,我们就爱应当给于这些兄弟会以资助,此外兄弟会里还会有漂亮的女孩,这样会让男孩们团结的更好!”甘贝特侯爵快慰的摸着自己的下巴畅想,“我们不得不说这么想着我忽然觉得马耶克是个天才,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这样我们就有很多事情可做了。”
老人们兴高采烈的讨论着,互相握手,他们是牛津的同学,甚至同一个兄弟会的成员,思维开放了,不约而同的想到他们在牛津同学时候运动场上奔跑的双腿修长的女孩这份共有的回忆让他们觉得自己再次年轻起来,血流加速,笑逐颜开。
梅涅克茫然的抬起头,看着二楼,听着那些老家伙滑爽快的笑声穿窗而出,非常不解。
“他们在开心什么?”路山彦也不解,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走到梅涅克身边。
梅涅克皱着眉,摇摇头,“真不知道,作为掌握了国家一半财富却又快要入土的一群人,他们现在小的像酒吧里看到漂亮姑娘就吹口哨的小混混。”
他话音未落,一声嘹亮的口哨切开了空气,像是只起飞的花雀,穿过窗户,消失在这个风雨之夜,这显然是甘贝特侯爵的声音。
梅涅克和路山彦面面相觑。
“你在楼上除了英国茶还给他们准备了姑娘吗?”
“怎么可能?”梅涅克义正言辞,“我虽然是个不太正经的人,可我也要照顾那些老家伙的心血管,你觉得让他们激动的鼻血四溅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吗?”
“可那笑声真的很猥琐。”路山彦摊了摊手。
“酒窖里,昂热的额头一层薄汗,而莫德勒的额头则是汗水淋漓而下,护士只能不断的为他擦汗”
“锯子。”莫德勒伸手,护士立刻把一把钢丝锯放在他手心。
“解剖刀绳钻纱布解剖刀拍照血液采样皮下组织采样卡口钳锯子。”
被白布圈起的临时解剖室里,只有莫德勒一个人的声音,其他一切均在悄无声息间进行,莫德勒安排的人都是最精锐的,每个人都经验丰富,和莫德勒在手术台上奋战过数百次,救过不知多少人命。他们可以根据莫德勒的眼神判断出指示,立刻执行,执行完毕立刻闪人。莫德勒像是个东方傀儡戏的技师,指挥着这些人,演出了一场足以撼动科学史,扭转时代的大戏。
精钢的手术台上薄薄的积了一层血,那具没有完全干枯的千年古尸的胸膛被完全打开了。莫德勒不忍心毁坏这具难得的标本,但他知道自己没有太多时间,天亮之前,这具标本一定会被送走,他要抓紧时间记录细节。莫他把古尸的胸骨和肋骨锯断,把前半面胸廓骨架整个的取下。不可思议的,这具古尸的内脏完全没有腐烂,只是变成里灰色,干缩起皱,心脏、肝脏、脾脏、肾脏清晰可辨,干缩的血管把脏器连接在一起。
“拍照。”莫德勒再次说。
他暂时离开了解剖台,用深呼吸来恢复体力。他不得不休息一下了,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这个中国男孩的骨架和脏器看去来和普通人一模一样,但有完全不同,他的心脏只分为三个部分,两个心房一个心室,而普通人的心脏是两个心房和两个心室,在那唯一的心室中,一片醒目的隔膜让莫德勒回忆起他在医学院时解剖的巨蜥,那是爬行动物中常见的结构。这显然导致了他的体循环和肺循环都和普通人不同,他的血液温度可能不稳定,而明显的区别是他的皮肤表面存在着极细微的鳞片,这些细小的想麦粒一样的鳞片因为和肤色一场接近,如果不凑近观察或者抚摸根本难以发现。骨骼数量则不同与莫德勒以前知道的一切物种,多的令人不可思议,即使看起来是一片整骨,事实上也是由几片骨骼几乎无缝的拼在一起构成的,莫德勒粗略估计这个中国男孩的全身有着多达八百块骨头,某些关节复杂的超乎想像,可以做出常人绝对无法做出的动作,连接骨骼的筋腱则强大的像头牛。
“很吃惊吧。”昂热淡淡的说,
“他是全新的物种,不可思议的全新的物种,他不是人类!”莫德勒坚定的说。
“是的。”昂热没有否认。
“他的一些身体结构极其古老,像是进化没有完整,但是另外一些结构在另外一些物种上都没发现,比如他的关节,如果非说他的关节像什么,我得说像新式蒸汽机的连杆,这种传动方式非常夸张,我想他能跑的像豹子一样快。此外我在他背后发现了另外一幅骨骼,紧紧的帖着他的脊椎骨,他有一排指骨粗的骨骼结构,折叠着,由两根胫骨那样粗的骨骼连着,这两跟粗骨像是肩胛骨那样排列,这会让他显得有点驼背,从未有其他生物有这种结构。”莫德勒在纸上简洁的勾画给昂热看。
昂热略略的看了一眼,那特殊的骨骼结构如果展开,就像两柄折扇的扇骨。
“不愧是汉堡最出色的医生,我们信任您是正确的。”昂热看了看表,“你还有四个小时,天亮的时候这具标本必须被送走,赶紧收集资料吧。”
“不能再多些时间吗?”莫德勒搓着手“这样的机会大概对我不会有第二次了.”
“不能,能在这里停留一夜已经是我们能力的极限。抓紧时间吧。“昂热拍了拍莫德勒的肩膀,转而自言自语”到现在还没出意外只要再过四个小时,一切就都好了。”他们身后的解剖台上一阵骚动,所有人同时倒吸冷气的声音让昂热惊的猛地转身,他习惯性的抓住衣袖里那柄折刀。
负责拍照的护士呆呆的咱在那里,白袍上满是血红色,负责清理器材的女护士一手握着一柄卡口钳微微颤抖,她刚刚从标本的心脉血管上把那柄卡口钳取下来。标本的血管里还残留着少量液体血液,所以莫德勒总是用卡口钳卡锁住血管再进行解剖。但护士犯了一个错误,她不慎把那颗保存完好的心脏刺穿了,一股小小的、不可思议的血泉从心脏的缺口处涌起,足有20厘米高,带出了一颗银色的珠子。
莫德勒来不及发怒,大喊”采样!纱布!继续拍照!止血钳!“
他不理解这是为什么,这尸体的心脏还保存着完整的一包鲜血,按说经过上千年,这些血液已经蒸发了才对。20厘米的血泉更不可思议,活人动脉被刺穿时能泵出一米高的血泉,那是血压的作用,可是对于古尸来说,心跳已经停止,应该无所谓血压。不过作为医生和博物学家,面对这种超乎想像的情景,惊讶发呆都是没用的,重要的记录下细节来供研究使用。莫德勒的心里又是惊恐又是雀跃,一边给那个缺口止血,一边拿止血钳。
一只手闪电般的伸出,从样本的胸膛处取走那颗银色的珠子。那是昂热,他抹去珠子上的血迹,打量上面诡异的花纹。
“天呐天呐天呐!”莫德勒的声音从喃喃转为大喊。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见那颗表面干枯的心脏微微搏动了一下。
“他没死他还活着他是活的活的!”莫德勒转头寻找昂热,“这是跨世纪的发现,科学史将被改写!我们要成为书写历史的人了!”
他的话音未落,那枚青色的、半米长的巨钉被人抓起,带着锐利的尖啸,贯穿了中国男孩的心脏。还是昂热,他看起来千弱的手臂释放了不可思议的力量,那根钢钉把整个心脏贯穿之后,又贯穿了解剖台的钢皮,把中国男孩彻底的钉死在那里。
“不要!”莫德勒的话出口,却已经没用了。
心脏只搏动了一次就彻底毁掉了,最后一丝生命的迹象消失,中国男孩依然只是古尸而已。
昂热额头尽是冷汗,眸子里冷光四射,压得莫德勒喘不过气来。他低低的喘息了几下,才恢复了镇定,慢慢的松开了握住巨钉的手。
“医生,我们尊敬您的科学素养,但现在不是追求科学真理的时候。”他的声音不容抗拒,“解剖到这里停止,把所有钉子原样插进去,收拾好棺材和箱子,准备好立刻送标本走。”
他转身离去,在门边回头,一字一顿,“我会很快回来。”他奔跑起来,脚步声在酒窖的过道里迅速远去。
门被用力推开,昂热走到桌前,把那枚银色的珠子放在骨瓷茶具的托盘里,带着血迹的珠子在华丽的维多利亚风花纹衬托下,显得格外狰狞。
“这是什么?”夏洛子爵拿起珠子端详。
“在标本的心脏里发现的”昂热深深吸了一口气“心脏出现了搏动,他没死”
所有人的脸色一瞬间都变了,马耶克誉a勋爵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即使不死徒也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存活!不,即使是纯血的龙类,三代种之后也不会有那么强的存活能力!”
“我亲眼看见的。'
“是一代种和二代种么?该死该死没有想到,没有想到。”梅涅克勋爵高速的踱步“我们是中了头彩么?我们获得的第一具完成标本就是一代种或者二代种?可是一代种和二代种加起来也不过几十个,每一个都有名字和封底,会是谁呢?会是谁呢?”
“我来不及通知你们,第一次搏动之后,我重新用那些中国人的法器刺穿了他的心脏,把他的心脏毁掉了。”昂热说。
甘贝特侯爵松了一口气“好!好!昂热你做的很好。”
“不!还不够!”马耶克勋爵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立刻烧掉标本,用黑索今炸药来做,一点组织都不要残留,绝对不要残留!”
夏洛子爵略略犹豫了一下“彻底毁掉一个一代种或二代种?这个研究机会很宝贵啊!”
“我知道,可是绅士们,我们没有人真的明白一代种或者二代种有什么不可思议的能力,运走他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路上他忽然复活,对不死者进行召唤,那会是什么结果?我们不能冒险,绝不能!”马耶克勋爵举手,“现在表决。”
夏洛子爵和甘贝侯爵同时举手,昂热不再说话,转身大步离去。决议已经做出,他将立刻执行。
酒窖里。莫德勒面对着那具静悄悄的尸体发呆,所有护士和他一样保持着沉默,这里静得像一座千年古墓。
他知道昂热去找那些老人了,很快命令就会传来,这具标本就会被运走。一个存活了上千年的人类,一种全新的人类,一个不祥的人类,他的出现可能把进化论都推翻,改写整个科学史。但是昂热那些人不希望这个消息外传,他们会把这些证据完全抹掉,包括莫德勒的记录和那些照片。作为一个科学家莫德勒此刻感觉到了巨大的痛苦。他端详着那个中国男孩的面容,忽然觉得那张年轻的脸是如此的美好,仿佛流淌着光辉。他心里有种情绪蠢蠢欲动,他不能忍受这一切就此被掩盖,这些伟大的发现就此湮灭,那将让人类陷入多少年的蒙昧啊!那是对整个人类的犯罪!
他的手在颤抖,心跳得像是要裂开。
他扫视周围的护士们,这些人都是他的学生或者同事,多年来跟随他奋战在医学和科学的战场上,都是他信得过的人。
他用嘶哑低沉的声音试探着问“我们带了肾上腺素么?”
久久的沉默之后,一名男护士大尅了随身的铁皮盒子,从中取出了一枚针剂,地道莫德勒的手里。
莫德勒抓着那枚针剂,深深地呼吸。肾上腺素,1855年英国医生爱迪生发现了这东西,一种强有力的激素,会让心脏的收缩力提高,内脏血管扩张。这是种神奇的药,起死回生的药,莫德勒在病人大失血心跳停止的时候使用过这种药,有机会让停跳的心脏重新恢复跳动。
他死死盯着中国男孩的脸,接过护士递来的针筒,把药水抽了进去。他握着针筒,慢慢凑近尸体的心脏,朝圣殿缓步走向圣地,他确信自己走向科学的殿堂,走向这世界的最终秘密。
战场
“他脑袋烧昏了么?”路明非的声音不由得放大“这么二百五的事情他也干得出来?”
他紧张的微微颤抖,这个故事中蕴藏的巨大压力开始破茧而去。
“人接近神迹的时候都,会失去理智,今天我已经不怪莫德勒了。”校长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遗憾,那晚上我没有更快一点!”
昂热狂奔着穿越庭院,戒备的梅涅克大声的喊他,昂热却没有停步回头。
梅涅克明白情况有多么紧急了,他扭头大喊“酋长和老虎跟我一起上山!山彦,你带剩下的人守住酒窖入口!准备好来福枪!烟灰,还有你的克伯虏炮!”
一个身材魁梧的黑人和一个身材矫健的印度人立刻向梅涅克靠近,酋长和老虎都是“狮心会”的成员,梅涅克发展成员从不限于欧洲人。老虎把一支霰弹铳仍给酋长,自己握着一支,他们都是极敏捷的射手,“酋长”是一个非洲部落酋长的儿子,被他的父亲送到英国读书,曾在非洲草原猎杀狮子,而老虎则是一个大邦的年轻贵族,和酋长一样喜欢枪支这种新型武器,喜欢再印度丛林猎杀老虎。
路山彦深深吸了一口气,左右拔出了他的大口进左轮枪。
昂热踢开酒窖的门直冲进去,折刀滑入他的掌心。他在年久失修的木楼梯上跳跃着前进,觉得整个楼梯都摇摇欲坠。他决定首先切断标本的全部血管,把心脏彻底切成碎片,然后再动用黑索今炸弹炸弹,这是两年前的新发明,人类迄今最强的炸弹,无论什么生物组织都会被完全销毁。梅涅克他们的脚步声就在后面不远处追着他而来,这让昂热感觉到“狮心会”成员之间的合作一向可靠,梅涅克还带着那柄足以扭转战局的亚特坎长刀。
现在他只希望那些中国人的法器经过上千年还能用,在秘党的知识体系中,法器属于炼金武器,有些炼金武器会随着时间效力降低。
“莫德勒!”他踏入酒窖那间临时解剖室。
他忽然站住了,归于绝对的沉寂,那柄只有20厘米长的折刀在他的身侧缓缓的垂下,姿势就像那些日本使用超过100厘米的折刀。他停止了自己的呼吸,狂跳的心脏急速的减速,垂头看着地下横流的鲜血,全部注意力集中到听力上去。
他不想眼前的一切影响他的判断,必须保持绝对的冷静。他是这里唯一的活人了,滚热的血浆在围着解剖台的白布帘上流淌,地窖顶上也有粘稠的血滴慢慢地坠落,散落满地的素描记录和医袍都变成了血红色,那些肢体碎片让人不敢把它们和人类联想到一起去。煤气灯依旧亮着,照出血红色布帘中那张精钢的解剖台,但是昂热知道那里已经是空荡荡的了。
昂热知道敌人还在这里,隐藏着某个无法觉察的角落。昂热的背后就是唯一的出口,他必须守住出口等到梅涅克他们来支援。
如果他还能活到那时
“梅涅克,站在楼梯口,不要动!”昂热的声音从漆黑的走道中传来,平静得令人不寒而栗。
狂奔中的梅涅克意识到这个警告有那么严肃,昂热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那个自命精英很少微笑永远不会开玩笑的家伙。他猛地停下脚步,挥手抖去了亚特坎长刀的刀鞘,刀身在黑暗中跳动着淡蓝色的微光。
他没有遵从昂热的警告,缓慢的逼近酒窖最深处,酋长和老虎的两支霰弹铳在左右为他建立了完整的保护。
他不希望牺牲昂热这个伙伴,他也明白那东西不是他们中任何一个人可以独自应付的。
昂热的额头沁出了冷汗,他听进梅涅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却不觉得喜悦。他知道自己已经站在陷阱中了,一个野兽捕获人类的陷阱,敌人正在等待梅涅克他们的到来,这样他可以一次把他们全部猎杀。昂热能够感觉到一种可怕的气息正在渐渐贴近他,可是他无法分辨方位,那种诡异的气息像是看不见的鬼影围绕着他踱步,二昂热不敢转动目光,这时候他能够相信的不是眼睛,而是听力和天生的感觉。梅涅克距离门口只剩下不到十米了,昂热却无法再出声提醒他。他和那个看不见的对手之间的弦已经绷紧到极限了,他几乎要被压垮了。
他大脑的某根神筋微微一跳,伸手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了那块银质的铭牌,抛向天空,用极不标准的中文大喊“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队仗千万,统领神兵,开旗急召,不得稽停。急急如律令!”他十四岁进入剑桥,因为可怕的记忆力而令教授们惊叹,他没有学过什么中文,但只听路山彦念过一次开旗咒,已经可以完整的复述出来。银质铭牌在空中一震,仿佛汽灯那样强烈的光一闪,一瞬间无数幻影散逸出来,那是一支纵马飞驰的古中国队,凌空间向着昂热压下。
短短的瞬间,昂热敏锐的听力分辨出那个异样的呼吸声,就在他正背后。
昂热没有猜错,按照他们的说法,那块银牌是一间炼金法器,制作他的无疑是一个精神强大的中国人,他把自己的精神封入那块金属,用语言来启动,和日本人使用的言灵咒缚类似,昂热开启他,银牌里的精神喷薄而出,瞬间压制了那个敌人,让他露出马脚。
昂热旋身,挥舞折刀斜切,那是“逆袈裟”昂热确实是从一位日本外交官那里学习的刀术,日本刀的“逆袈裟”是凌厉凶狠的左斜切,难以防御,昂热冒着扭伤胳膊的风险全力挥斩。
折刀的刃口上溅出火星,昂热看清了他的敌人,那个面无表情的中国男孩,他的双手上覆盖着铁青色的鳞片,冷锻钢一样坚硬,昂热失手了。中国男孩默默地看着昂热,眼睛里发出黄金般刺眼的光芒,他的面孔白皙。温柔得像是白玉,却沾着猩红色的血。他手背上的鳞片张开,紧接着收拢,把昂热的折刀卡在里面。
“梅涅克”昂热大喊
梅涅克的身影在门口闪现。但他愣了一下,他看到的敌人出乎他的预料,他原本想会有一头狰狞的野兽在那里,但是和昂热面对面的男孩比昂热显得更加年轻和稚嫩,男孩赤身裸体,除手背上青色的鳞片狰狞恐怖,全身上下都和正常人一样,甚至带着一股神圣的气息,仿佛圣子沐浴而出。
“开枪!”昂热伸手对空接住了那块银牌,用力拍在那个男孩的额心。
他知道如果酋长和老虎开枪他很难逃脱,霰弹的威力足够把他和男孩一起打成碎片,但是他比任何都清楚这个对手的强大。他们并不在乎牺牲,如果有这个必要。
酋长和老虎和他用眼神达成了一致,老虎蹲下,酋长直立,同时开枪。这样两支霰弹铳发出的锥形银砂弹幕从上到下覆盖了昂热和男孩,没有任何死角,任何生物都不可能逃过这样的弹幕。
火光之后昂热惊讶的发现自己没有死。男孩背后张开了的漆黑了森森然的骨翼,把他自己和昂热包裹起来,像是一个白骨的牢笼。男孩的背后鲜血淋漓,那对双翼是划破皮肤而出的,就是隐藏在背后的扇形骨架结构,银砂嵌在那些裸露的骨骼上,发出刺眼的微光。男孩发出了痛苦的嚎叫,这叫声完全不是人类能够发出的,也不自是凄厉或者悲痛,仿佛尖刺戳着耳膜。他猛地张开了骨翼,巨大的力量把所有的银砂震飞出去,那些骨骼尽情的展开,仰天咆哮的男孩看起来就像是古书里堕落天使的苏醒。
“这就是初代种的力量?”昂热说
这就是他最后一句话,男孩的手臂带着足以撕裂钢铁的力量击中了他的胸口,把一侧的肋骨全部击断。昂热倒了下去,他想到莫德勒说那关节的结构像是蒸汽机的连杆那样,能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现在这一切都被证实了。
“梅涅克,上去!上去!在门口狙击他!”酋长大喊。他和老虎已经给霰弹铳填入了新的炸药,但是他们也知道手中的武器无法给敌人以致命的伤害,他们需要更有力的武器,烟灰掌握的银质弹头克伯虏加农炮。
梅涅克转身狂奔,他知道酋长和老虎这次掩护的代价,但他不能犹豫。昂热已经死了,他们还会付出更惨重的代价,只要能在这里杀死这个初代种,他们犯了这个错误,现在必须消弭错误,否着明天这个埋藏了数千年的秘密就会被全世界知道,那将是一场浩劫。
他冲出酒窖的瞬间听进霰弹铳发出了最后的轰鸣,他在背后锁死了那扇五厘米厚的铁门,那是他父亲特意打造的,因为酒窖里埋藏着火药武器,这扇门坚固得炸药也炸不开。但他没有把握这就能阻挡那个男孩,那是龙类,做出什么样的事都不会让他觉得奇怪。
“来福枪准备!克伯虏炮准备!”他放声大喊。
他已经死了三个同伴,却没有时间悲伤,他抹了抹脸,把脸上的雨水和泪水一起抹掉。
路山彦站在他面前,从他的眼睛里明白了一切。这个中国官员对着梅涅克坚定地点头,示意梅涅克从门边闪开,他提着大口进左轮站在细雨中,甩头抛掉了头上的绅士帽。那根漆黑的长辫顶端束着红绳,在夜风里放肆地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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