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计划已定,我们哥仨就随着豹奴一同走了,来到他居住的地方。
豹奴住在豹场外一间破旧的草屋里,其实依我看拿破来形容都是轻的,屋顶有些露,抬头一看都能隐隐见到天上繁星,而屋外一刮风,整个屋里还都刮着小风。
豹奴很客气的把我们请进去,不过屋里只有一张小床,根本就不够睡。
我们仨都站在地上,一时间还对这狭小空间环境有些不适应,而豹奴却显得很随意,还一屁股坐在床上,招呼我们,“三位大人,委屈你们啦,明天森冲大人会安排勇士给这里加床的,今晚咱们一同坐在床上凑合睡一睡吧。”
黎征当先摇头,又指着屋门说,“我们坐在那里休息,床还归你,而且你当我们不存在就行。”
我赞同黎征这态度,心说豹奴的生活本来就苦,要再被我们折磨一晚就太说不过去了。拉巴次仁也点头回应黎征,并率先迈步走到门口一屁股坐下来。
豹奴望着我们,拿出一副感激的样子连连说,“三位大人是好人,会有好报的。”
随后这老头也不再客气,平身躺了下来,没多久就打起了鼾声。
我和黎征凑到拉巴次仁身边,找个相对干净的地方也坐下去。虽说坐在这里屁股凉飕飕的,但这里位置不错,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豹场的一举一动。
我们仨赶一天路,尤其中间还跟圣人打了一架,身子早就乏了,最后一商量,索性轮班守夜。
拉巴次仁最先上岗,他还特意挪了下屁股,把自己半个身子都探出去,我和黎征则背靠门柱试图睡上一会。
我是想睡,但这种睡法根本就是在折磨人,我换了好几个姿势,除了觉得越来越困以外,根本就睡不起来。
最后我一赌气,睁开眼睛,跟拉巴次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其实不仅是我,黎征也没睡上,反正最终轮流守夜变成了一同守夜。
我时不时望着豹场,倒希望转世圣人今晚能来,不然要这么托上一两天,保准把我们仨的生物钟打乱。
这样一直到了午夜,黎征时不时揉着太阳穴提神,我和拉巴次仁则靠抽烟保持警戒,突然间,豹奴从床上坐起身。
他这动作把我下了一跳,尤其这老头起身后还瞪着双眼直勾勾的望着我们。
我搞不懂他是醒了还是梦游,索性拿话试探道,“老人家,你起来干什么?”
豹奴拿出刚睡醒还有些犯懵的架势回答道,“你们守夜一定饿了,村里晚上吃的狼肉还有剩余,我去给你们煮一些。”
我们明白豹奴是好意,只是夜里劳烦他这多少让我们三个爷们不好意思,黎征还特意强调说我们不饿,让他接着睡。
可豹奴有点固执,非坚持给我们弄吃的,还特意说,“我辛苦些是应该的,你们真要找到战豹异常的原因,那我这个养豹老头会少不少麻烦的。”
说完他就披着衣服拎个灯笼往外走,我们仨一看他这架势,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过了一刻钟,豹奴捧着一个肉锅走了回来,而且他还挺细心,又找个背兜带回来三双碗筷。
我们不再推却,索性把肉锅、碗筷都摆在地上准备吃喝。
本来我还招呼豹奴,让他也吃点,但他却摇摇头,指着豹场说,“你们吃,我去看看战豹。”
拉巴次仁很少赞人的,但还是被豹奴的举动感动了,直言道,“老人家,你是个汉子。”
豹奴咧嘴笑了笑,转身走开。
我发现豹奴带来的肉锅里,肉量不是很多,至少我们仨都想吃饱是不可能的。
我对黎征使个眼色,接着拿出一副疑惑的样子对拉巴次仁说,“爷们,我突然想起个事要请教你。”
拉巴次仁正想捞肉,听我这话他抬头反问我,“什么事?”
其实我哪有什么事,就是想拖延这爷们抢肉,但还是想了一个让他感兴趣的话题,“如果我同时遇到两只狼,怎么搏斗?”
拉巴次仁嘿嘿笑了,兴奋的放下碗筷,看样对他来说,能当我的老师绝对比吃肉有诱惑。
他解说的很详细,甚至还对几种特殊情况举了例子,我假装听着,但时不时偷瞄一下黎征。
小哥很低调,闷头往碗里捞肉,等他满满捞了一下子后又对我使个眼色。
我知道我俩该换班了,急忙一摆手打住拉巴次仁的话题,而与此同时黎征也开口了,指着拉巴次仁的胸套跟他讨论起天镜的事来。
不过拉巴次仁也不笨,刚讨论一会就回过劲来,还一把将肉锅扯了过去,盯着我俩问,“你们行哇,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骗肉吃。”
其实这时我也捞的差不多了,索性不再打肉锅的注意,还特意回他一句,“爷们,那锅里肉是剩的不多,但不还有汤嘛,你凑合着还能吃一顿。”
拉巴次仁气得拿起筷子,在锅里随意翻弄几下,又不满的强调道,“一共就剩下四块肉,你们也好意思?”
不过不管怎么说,肉已经在我俩碗里,他总不能伸筷子过来抢,最后拉巴次仁一叹气,用筷子对着锅里那四个肉块使劲戳起来,还趁空说,“得了,今天算我倒霉,剩下这肉我弄成丝就着汤喝了吧。”
其实倒不是我俩特意欺负拉巴次仁,记得前阵在黎征家吃烤鸡,拉巴次仁就趁我俩不注意,把两个鸡腿给吃了,还在两个鸡翅上各咬了一口。当时望着那只四肢不全,尤其鸡翅上还多了两个牙印的烤鸡,我和黎征就都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场子找回来。
今天跟拉巴次仁抢肉,也算是小小“报复”他一下。
随后我俩各捧碗筷,专心吃了起来。
我记得森冲说过,吃狼肉就要大口吃,还不要嚼烂,这样才能吃出爽来,我就本着这个原则,塞了一大块肉到嘴里。
可刚嚼两下还没等咽时,拉巴次仁脸色就变了,本来他还在戳着锅里的碎肉,这时却急忙一撇筷子对我胃部打了一拳过来。
我哪料到他会下“黑手”,不妨下噗的一声把嘴里肉都吐了出去。
接着还没等我反应过劲,他又一拳打向黎征,还喊了一句,“快吐出来。”
黎征很机灵,先把身子往后一挪避过这拳,又把嘴中肉吐了反问道,“这肉有问题?”
拉巴次仁嗯了一声,又把肉锅推给我们,那意思让我俩看看。
刚才拉巴次仁打拳劲不小,现在我的胃部还有些酸疼,不过我也没在意这些,一边揉着胃一边往锅里瞧去。
有一块肉被拉巴次仁戳的稀碎,但在它里面却露出一段胡须。
我奇了,追问道,“这狼怎么长的,肉里怎么能生出胡子来?”
黎征没急着回答,反倒把手伸进去,捏起胡须仔细观看。这样沉默一会,拉巴次仁也追问一句,“能看出来这胡须是虎的还是豹的么?”
黎征正折着胡须,先看了看我,又瞧了瞧拉巴次仁,很严肃的回答,“这胡须不是狼身子里长出来的,而是等肉煮熟煮烂后,被人刺到肉块里去的,而且凭胡须的韧性,我敢断定,这是豹须。”
我听明白了,不过又来了新的疑问,“小哥,把豹须放到熟肉里有什么用,它没毒,咱们吃了也没影响嘛。”
没等黎征回答,拉巴次仁倒是哼了一声,强调道,“你可别小瞧这段豹须,它可比毒药还能折磨人呢,甚至对我们猎手来说,使用豹须还是一种禁忌。”
我彻底迷糊了,倒不能说自己笨,只是觉得这豹须没刀的锋利也没毒的药效,怎么能这么邪乎?
黎征详细跟我解释道,“豹须不能被胃液消化,咱们不小心吃进去后,随着胃部蠕动,它会刺穿胃壁,产生囊肿,甚至发炎,如果得不到及时医治,咱们会疼的要命,最后死去。这也是原始巫教里最能折磨人的狠毒手段。”
拉巴次仁又从猎手的角度出发多说几句,“咱们住的雅鲁藏布,是藏地里最低洼的地带,而在高原地区,早些年猎枪还没流行时,猎手们为了能捕获熊或者大型猫科动物,就会用到豹须。”
接着他又抢过黎征手中这截胡须,给我演示起来,“先把它掰弯做成肉虫状,在用油脂浇上去,等到冬天,把被油脂冻住的豹须撇到雪地里,等熊或者‘大猫’出来觅食时,就会误把豹须吞服,而豹须在它们胃部解冻后,就会……。”
别看拉巴次仁没继续说,但我能理解那些动物接下来受到的痛苦。
我们谁都不敢再碰这锅肉,黎征又扭头看向豹场,大有深意的问了一句,“你们说,这事是不是豹奴做的呢?”
拉巴次仁首先摇头,他对豹奴的印象太好了,急着给这老头说好话。不过这事绝不是说几句好话就能解决的。
我联系着之前的种种,觉得跟豹奴逃不开干系,甚至还建议道,“咱们一会就把豹奴抓起来问话,他一定知道圣人的事。”
可黎征却没赞同,反倒强调说,“那圣人不是等闲之辈,豹奴也一定不是常人,咱们贸然把他抓起来,弄不好还没等问话,他就使个手段自杀了,依我看你的计划作为备选不错,我倒是想到个主意,能把豹奴和圣人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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