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兔子”(4)

　　“2月23日。全天有雾，完全没方向，到底怎么回事？老天爷帮帮我！”

　　“2月24日。还是全天有雾，什么都看不见。真是见了鬼了。这几天晚上睡觉总觉得有人在船上似的，起来查看却什么也没有，这可怎么办？两天没吃饭了，害怕。”

　　“2月25日。按航向和速度今天应该到汕头港口了，可根本没到，雾越来越大，感觉船不是在海上走，好像是在一个笼子里转圈。昨晚一直没睡，害怕，有没有人救救我？老天呐！我才三十啊，我不想死，我想回家！”

　　看到这里，几人心中不免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惧，这船究竟遇到了什么？

　　再往下看去，字迹开始变得潦草起来：

　　“不知道过了几天，船上的食物快没了，燃料也快用尽，雾还是没散。”

　　“刚才在左边雾中好像看到一艘船，我跟上去却怎么也靠不近，为什么？”

　　“还剩一只烧鸡，一块酱牛肉，一瓶烧酒，最后一点食物了，吃完后我就往雾里冲，听天由命吧。”

　　“酒度数太大，喝不动了……海面上忽然跳起很多白色的鱼，正好用网捞上来吃，去弄几条。”

　　“这种鱼太怪了，眼睛是蓝色的，还发光，煮熟了吃特别香。有的鱼还有鱼籽，那鱼籽简直比什么都香，撑死我了。”

　　航海日记写到这里就没有了，显然还没有写完。大家心中纳闷，雨凡说：“这个船主在海上看到了一条船，想靠上去看看，怎么就没了下文？难道是碰到了海盗？可是听说中国南海附近鲜有海盗，因为这里经常会有幽灵船出没，连海盗都不敢来。”

　　刚说完，凌会就打了一个寒噤，说：“幽……幽灵？难道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幽灵海域？我有个在海边长大的朋友经常跟我说，中国的南海有块海面被称为幽灵海域，这个区域并不是固定的，但只要是经过幽灵海域的船，船上的人就经常会莫明其妙地失踪，而船上所有的东西，无论多值钱，都会原封不动。凡是出海的船，只要一经过南海海面，大家就都不说话，直到船平安驶出南海。因为传说南海深处有一个鬼王母，这老娘们有个怪毛病，就是喜欢年轻健壮的男人，一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就会偷偷跟在船的后面唱歌，把船上的男人都吸引到海里活活淹死。”

　　他这么一说，几个人又害怕了，小蕾更是吓得紧紧抱住雨凡，身子不住地颤抖。

　　唐寻说：“我也看过一本杂志上说，在1967年，有一艘马来西亚的官方客轮在经过南海附近时看到有一艘中国货轮，有人从望远镜中看到，这艘中国货轮上的船员一个个像中了邪似的，正站成排，慢慢走到船舷边，下饺子似的往海里跳。等客轮上的保卫人员登上货船一看，半个活人也没有了，而货物却丝毫未动。这件事曾登上了吉隆坡日报和广东日报的头版，至今也没人能给出合理的解释。”

　　深海巨怪

　　姜武越听越害怕，说：“你们别说了，我可……我可不信这些东西。”其实他生性怕鬼，早就吓得舌头转筋。

　　凌会说：“你都找遍了，船上真的没别的线索了？”

　　姜武说：“没……没了，不信你去看看。”

　　唐寻说：“凌大哥，我们俩去看看吧。”凌会点点头，姜武把枪递给唐寻，两人跳进了那船的甲板里。

　　唐寻在船舱的卧室里用手电左右寻找，忽然灯光照处，墙上一幅印着山水画的挂历映入眼帘。本来墙壁上挂日历也是很正常的事，可唐寻总觉得这挂历有点不太对劲，究竟哪里不对劲，一时还说不出来。这幅挂历正好是二月份那页露在外面，并且分别在11号和18号上画了两个红圈，显然是船主作记号用的，11号旁边还写着“出发”两个字，18号旁写着“到菲律宾”四个字……

　　忽然，挂历最下面一行大字把唐寻吓得倒退几步：1997年，桂林山水欣赏挂历。

　　“这……这是1997年的挂历？”凌会也吃了一惊，“可……可能是这船主平日里太节省了，舍不得钱买新挂历，所以一直用旧的。”

　　唐寻又四处照照，想再找找其他线索。见桌上有个食品包装袋，他随手拿起来，见上面印着一个醉熏熏的醉汉图案，旁边还写着几个字：酒鬼油煎花生米。是那种最普通的劣质袋装食品，他撇了撇嘴刚要扔下，忽然心中一动，忙用手电在上面仔细地寻找，果然在封口处找到了一行小字：保质期15天，出厂日期：1997年2月6日。

　　这回两人傻眼了，挂历可以用十年前的，可这油煎花生米总不能也吃十年前的吧？唐寻扔掉包装袋，又开始找其他能证明年份的东西。翻了半天，凌会忽然说：“你看，这里有份报纸！”唐寻接过报纸翻了翻，头版标头上印着醒目的大字：《汕头日报》。

　　唐寻自我安慰地说：“报纸总不能看十年前的吧？”凌会拿手电筒往报头上一照，只见上面清楚地印着：“广东省汕头日报社出版，1997年2月10日，星期一。”

　　凌会双腿发软，坐在折叠床上说：“完了，这下真遇见鬼船了！”

　　唐寻拿报纸的手也开始颤抖：“先别……别害怕，如果说这船是九年前的鬼船，可为什么桌上的烧鸡、花生米等食品一点没有变质，还是新鲜的？而且这船九年没有保养修理，却不见有积尘和渗水现象，一切迹象都像是刚刚才发生的？”

　　凌会颤抖着站起来，说：“我们还是快回去吧！这船我可半分钟也不想呆了！”两人出了船舱，跳回到运尸船上。

　　雨凡忙问唐寻：“怎么样，有什么线索吗？”

　　凌会刚要说话，唐寻抢着说：“什么都没有，可能是一艘被废弃了的破船。”凌会知道他不说出真相，是怕姜武他们三人心生恐慌。

　　雨凡说：“那我们还得继续航行啊，必须遇到其他的船，才有机会回去。”

　　江面越来越凉，林小蕾又怕又冷，连打了几个喷嚏。唐寻紧紧抱住她，用自己的体温给她取暖。这时姜武忽然说：“咦，那船似乎动了！”几人连忙去看，那货船静静地停在江面，一动也不动。

　　凌会说：“你别胡说了！那船又没人又没动力，江面又没有风，那船还能长出腿来吗？”

　　刚说完，那船忽地在江面上移动起来，而且移动前毫无征兆，似乎有一股力量拖着一般，大家都吓了一跳，不多时，一阵江雾飘来，等雾散去之后，那船竟然踪影皆无，完全从视线中蒸发了。

　　几人面面相窥，愣得说不出话。凌会咬牙道：“追过去看看！”

　　姜武连忙说：“还是别追了，那船……我看有点邪门。”

　　前方的迷雾仍旧是若有若无，忽然在雾中隐约出现了一个黑影。大家一看，只见那黑影略呈长型，似乎还是条船。唐寻说：“不管是什么东西，开过去看看再说！”凌会转动舵轮，朝黑影方向驶去。

　　几分钟后，那团黑影渐渐靠近了。姜武抬手看看腕上的罗马表，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半，天幕一片漆黑，但在夜空之中，半个月亮挂在天空，皎洁无暇，照得海面泛起粼粼波光，但雾气却一直弥漫在周围，没有半点要散的意思。

　　船逐渐朝那个黑影靠近，当距离只有三、五十米时，姜武用手电向那个黑影照了照，不由得“啊”地大叫一声，原来还是刚才那艘无人的货船，静静地停在江面上。唐寻说：“肯定有人作祟！迎上去！”

　　凌会一转舵轮，开足马力向货船迎头而去。眼看着还有不足十米距离，那船原本在海面上静静地漂着，忽然船身猛地震动，又原地打转，朝雾里急速游去。几人唬了一跳，这船没有动力，怎么还能如此迅速地调头？现在海面上可是一丝风也没有啊！

　　正在纳闷之时，那货船又以非常古怪的动作向左转了半圈，接着居然倒退着漂游了过来。这下可把大家吓坏了，雨凡说：“我头一次看到船还会倒退着开！”

　　小蕾声音颤抖地问：“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雨凡刚要回答，忽然听到一种沉闷的低鸣，这声音似乎是从海的最深处传上来似的，好像有几百头牛同时在海底鸣叫，又像有人在海底拖动一块极大的铁板，声音不大，却瞬间让人感到整个脑袋都在跟着震动，非常难受。那货船倒退了十几米，又转了个圈，往相反方向游动。

　　就在船体旋转的一刹那，众人清楚地看到在船舷上有一条粗如啤酒桶般的东西缠在船栏上。这东西粗黑发亮，露在海面上的部分大概有七八米长，未端散开呈八爪形，光是这一截，就比最大的蟒蛇还要大好几圈。

　　小蕾尖声叫起：“啊！有鬼啊！”

　　唐寻心中一惊，马上跳出个念头：巨型章鱼！可转念一想不对，巨型章鱼或者巨型乌贼都属于节肢动物，这种生物的特点是身体不大，而八条爪子却大得惊人，每一条爪上都遍布着圆形吸盘，而这个东西未端的几条爪子又细又窄，如果说是巨蟒，蟒蛇可没有爪子；如果说是章鱼，那这章鱼的身体也太长了些，它的头又在哪里？

　　雨凡说：“快熄掉引擎！”凌会连忙关掉引擎开关，怕声音会惊动这东西。正在这时，这条触手动了起来，越伸越长，最后把整个货船那半圆形的船舱拦腰捆住。这时那沉闷的低鸣声又从海底响起，货船发出了“轧轧”的怪声，好像是铁板变形发出的声音。几人清楚地看见货船的中间渐渐地被触手勒出了一条凹痕，越来越深，勒痕旁边的钢板也“轧轧”地出现一个个凹坑，越来越大。

　　突然“砰”的一声大响，船舱的两扇铁门受不住巨大的外力勒紧，竟被弹得飞了出去！

　　大家都惊得张大嘴，那货船的船舱是用钢板造成，能把船舱挤得如此变形，这触手的力量也太惊人了。两扇变了形的铁门弹出船外，“啪”的一声落在海面上。触手似乎被惊动了，瞬间收紧，只听海面上“哗”地巨响，水花四溅飞起老高，货船的船尾竟然被触手举起，离开海面，船舱中唏哩哗啦一阵乱响，里面的东西都掉了出来。触手松开货船，货船“啪”地落在江面，船底可能是漏了水，不多时货船就慢慢沉没。

　　大家吓得魂不附体，小蕾更是双手捂着耳朵大哭。那触手似乎听到哭声，划着水花向运尸船游来。姜武大声道：“不好，那触手过来了！”

　　凌会再不犹豫，抬枪朝江面上的触手就是两枪，火舌从枪管喷出，弹壳弹落在甲板上。触手毫无停滞，瞬间已经来到运尸船边，几人只觉得身体一歪，运尸船的船尾被抬起，离开江面，众人顿时失去平衡，连忙抓住船头的栏杆，林小蕾哪见过这阵势，手上一滑，吓得失声大叫。唐寻和凌会连忙同时伸出手，拦腰抱住小蕾。

　　只听船舱里一阵乱响，几张金属制成的停尸床，连同那十几具套着塑料布的尸体纷纷从舱内掉了出来，扑扑落入水中。塑料袋封里密封有空气，所以十几具尸体一时还浮在海面上，不至于沉下去。

　　忽然海面上一阵乱响，海浪翻腾，水花中只见五六条同样形状的触手如幽灵般冲出水面，分别卷住一具尸体拖进海底。抓着运尸船的那条触手也松开了船舱，也卷起一具尸体没入水底。运尸船的船尾“啪”地落回水面，晃了几晃后趋于平稳。水面上刹时静了下来、无声无息，只有几具密封的尸体还在海面上半沉半浮着。

　　几人都挤在狭小的驾驶室里，心跳得像打鼓，几乎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姜武喘着粗气，口中喃喃地说：“这是……这是什么东西？我操他妈的，这是什么？”

　　雨凡虽然胆大，却也吓得花容失色，脸色惨白。唐寻说：“是巨型章鱼吗？可又不太像啊！”

　　凌会说：“管它是什么，快开船跑吧！”说完一拧钥匙，点燃马达将船开动了起来，调转船头就要驶离。

　　忽听“哗啦”一声大响，无数水花从船头冲了上来，溅得几人顿时成了落汤鸡，小蕾又吓得大叫起来。凌会刚要转舵，只觉得自己好像飘起来了似的，心中暗叫不好，一定是那该死的触手把这艘船给举起来了！正想到这里，脚下又觉一空，整个身体急速往下落，“啪”的一声巨响，运尸船掉在江面上，水花从两边飞起几米高的浪头。

　　唐寻惊恐万分，大叫：“快开船，快开船！”

　　凌会手忙脚乱地乱打舵轮想要迅速驶离这里。海底的牛叫声又响起来，突然一团水花从海里冒了出来，一条乌黑的触手飞出海面，“噗”地从未端裂开的爪子里喷出一堆东西，正好掉在货船的甲板上滚在雨凡脚下，她低头一看，顿时吓得失声尖叫，竟是一副还连着血肉的肋骨骨架！

　　姜武再也坐不住了，大叫一声跳出驾驶室，拔出手枪向触手便开火，砰砰砰！火舌带着三声枪响。由于天太黑又极紧张，一枪也没有打到目标。触手显然被惊吓住了，迅速向船后侧移去，姜武大骂：“你他妈的也怕枪子儿啊！”刚说完，耳边“哗啦”一声巨响，驾驶室前挡风玻璃被撞得粉碎，一只触手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伸进了驾驶室，前端的八根小爪子张开呈虎爪状向凌会扑来。凌会吓得大叫，抬枪就射，距离离得太近，枪口吐出的火舌几乎都喷到了触手的身上，子弹也都打进了触手身体里，“噗噗”两声闷响，好像打进了橡胶里似的。这触手猛地缩回，痉挛着退回水里。

　　几人跌跌撞撞地朝船舱跑去，侧面的海面上水花四起，又有几只巨大超长的触手先后冒出来，前端“噗噗”地乱喷出许多血肉模糊的东西，不用说又是那些尸体的残骸。这时大伙已经顾不上害怕了，一头钻进船舱里关上舱门。舱中伸手不见五指，大家也不知道往哪里藏，干脆就蹲在角落里。触手见猎物进了货舱，便用巨大的手臂用力撞击舱板，咣！咣！咣！巨大的响声就像在擂大号的战鼓一般，震得大家耳膜欲裂，连忙紧紧捂住耳朵。

　　触手见敲鼓没奏效，便又改变了战术，开始把船体当玩具，一会儿将船头翻起，一会儿又把船尾朝天。五个人在货舱里滚来滚去，头昏脑胀，好似航天员的平衡训练。

　　唐寻大叫：“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等死吧？”

　　凌会说：“那又有什么办法？”这时听到外面传来“咔”的一声巨响，紧跟着从舱门的玻璃看到闪光，却是打雷了。

　　这时唐寻的脑袋撞到一个坚硬的东西上，差点晕过去。他见是那铁皮柜子里的液化气罐，忽然有了主意，他说：“用缆绳捆上这个液化气罐，去炸那怪物试试？”

　　姜武说：“怪物那么巨大，能炸死吗？”

　　凌会却道：“不管那么多了，这是唯一的办法，老姜，咱俩出去试试！”

　　唐寻不知道哪生出来的勇气，说：“我也去帮忙！”

　　三人刚出来，就被哗哗的大雨浇透了，月亮早就被乌云给盖得严严实实，海面上一点光线都没有，只能看见四处都灰蒙蒙的。远方天空与海面的交界处，一道道弯弯曲曲的闪电从天空蜿蜒而下，雷声隐隐作响。突然“咔嚓”巨响，险些轰破三人的耳膜，闪电从头顶划过，海面上一片明亮，闪电的支叉活像个张牙舞爪的鬼手，顿时四周被照得如同白昼。

　　借着这两秒钟的亮光，三人看见海面上足有六、七条巨大的触手围在船旁边乱扭乱舞，而且海面上的那些浮尸也都不见了。凌会知道这些怪物吃光了浮尸，就会扑过来对付活人，他四下一看，甲板上套着一大捆缆绳，连忙爬过去，将液化气罐系上缆绳，和唐寻两人用尽全力朝海面甩出去。

　　那怪物似乎很久没有吃过肉，今天吃了不少浮尸，胃口大开，看见又有东西从船上飞到海面上，都扑了过去，抢着用末端的细爪吞那个液化气罐。姜武见机会来了，连忙举枪瞄准，但夜色太黑雨又大，只能借着有闪电的时候才能看清海面上的情况。一连打了几次闪电，姜武却都没有瞄到目标，忽然脚下一绊摔倒在地，原来是几个触手互相争抢液化气罐，不知哪个用力甩动，铁罐带着缆绳被扯出老远，绷紧的缆绳把姜武的腿缠住了。他急得大叫，手忙脚乱地去解缆绳，越急却越解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