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眼·南海诡岛贰》 作者:九方楼兰
第21章 荒岛众怪(4)
姜武说:“我不是和你说过吗?84年我在广西边防区当边防兵,95年退伍时是副连长,你好像也当过兵吧?”
魏立山说:“我82年入伍在云南马关戍边,95年退伍时是连长。”
姜武说:“那我是不是要叫你一声首长?”
魏立山冷笑道:“你愿意叫也行,反正我也确实比你级别高。对了,那老林头花了多少钱让你来找我?”
姜武说:“这你就别管了,现在的问题是我已经对你抓你没有任何兴趣,我只想着能平安回到天津老家,卖掉我的那份珠宝,后半辈过安稳日子。”
魏立山说:“这还像句人话。”
姜武从兜里摸出在荒岛取来的那尊翡翠小佛,来回把玩。
唐寻要过佛像,看了看说:“这是正宗的缅甸翡翠,从质地、颜色透明度和雕刻风格来看,首先可以肯定不是中国的东西,应该出自缅甸、老挝或印度等东南亚的佛教国家。再从成色判断,至少有200年以上的历史。要是在黑市出手,最低也能卖100万左右,如果在香港或美国的大型拍卖会上亮相,应该有200万的价值。”
姜武一听,翻了个身说:“什么?这么值钱?”
魏立山哈哈大笑,说:“没想到这么值钱吧?比老林头的悬赏还高呢!”
姜武点点头,心想:如果那藏宝洞里的珠宝都带出来,那得值多少钱啊!
唐寻把佛像还给姜武,魏立山说:“你们四个都来抓我,现在只有他分了珠宝。可你们三个什么都没有,这样吧,我把阿明的那份拿出点分给你们,你们也就别为难我了,怎么样?”
唐寻说:“我要是想要珠宝,在小溪边早就自己动手了,还用得着你给?你自己留着吧,我对那玩艺没兴趣。”
魏立山非常意外:“真不要?如果这世上还有不贪财的人,那你就是第一个了!”
雨凡说:“还有我和小蕾,至少有三个呢!”
小蕾早就听出了些内容,对魏立山说:“你这个丑八怪是不是抢我爸爸金盘的人?”
魏立山说:“哈哈,你现在才知道啊?”
小蕾说:“你这个大坏蛋,快把东西还给我!”
这时唐寻猛然想起,如果真的把魏立山放掉,那金盘的任务就失败了,林教授也会怪罪下来,这可怎么办?
魏立山多狡猾,立刻就看出唐寻心里想的什么,他说:“我告诉你们是谁让我去林之洋家抢的金盘,这样总行了吧?”
唐寻却说:“你先不用说,我们只是来找你,其他的事我们不想掺和。”
魏立山说:“那好,我告诉姜武,然后大家各奔东西。”
姜武摆摆手:“你最好不要告诉我任何事情,我现在只想安安心心地过一段清净日子,对你们之间的这些恩怨情仇毫无兴趣。”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呢喃道,“最好能刮南风,这样才有机会回中国。”
魏立山说:“刮南风不好说,喝西北风是肯定了,他妈的,好几天都没吃上一顿饱饭了。”
转眼到了晚上,海面刮起了西风,大家将船舱里的备用帆取出,支在货船顶篷上扯满,那帆在货船里浸满了雨水,已经破得不行,但也总比没有强,货船吃足了风,向西直行而去。
次日上午天空晴朗,大家各吃了半个椰子,闲极无事在甲板上看着无边无际的海面发呆。
林小蕾躺在唐寻腿上,看着湛蓝的海面,说:“这两天玩得真是太刺激了,回家我一定要和爸爸、二哥他们好好讲讲!免得他们老说我没用。”
雨凡坐在唐寻身边,笑着说:“咱们的小蕾这两天表现得很不错哦,称得上女英雄了!”
小蕾侧着头问:“真的吗,你不骗我?”
雨凡说:“当然是真的!”
小蕾撅着嘴说:“你的话我才不信呢,我只信他的。”
雨凡见她还和自己争风吃醋,也就不多说了。忽然,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说道:“你们听!”
魏立山问:“听什么?”
雨凡说:“你听,似乎有人在唱歌……”
魏立山哈哈大笑:“小漂亮妞,你是不是几天没吃到大米饭饿糊涂了?这茫茫大海里哪有人唱……”话到中途,猛地停住了,因为他也听见了那歌声,好像还是一个女人,歌声若有若无,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姜武侧头听着,那声音忽远忽近,飘忽不定。虽然听不清唱的是什么,但歌声空灵飘逸,呜咽悲切,如泣如诉,在这茫茫无际的大海之中,令人心中滋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五人听着这秘的歌声,刹那间种种心酸往事一齐涌上心头。
姜武顿时想起凌会在鬼谷里被变异生物吃掉,尸骨无存;想起了在广西当兵时战友排雷被炸成几截;想起了参军时老娘一直送出十几里路,偷偷地抹泪;甚至想起了小时候家里穷没饭吃,去捡邻居小孩掉在地上的馒头渣……
他越想越心酸,越想越难过,不由得眼泪涌出。忽然间眼前一花,见魏立山站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面的大海,慢慢朝货船栏杆径直走去,来到栏杆处,魏立山右腿一抬,蹬在栏杆上就要往海里跳。
海妖
姜武心中一惊,登时清醒了一大半,他一咕碌爬起来,冲上去一把将魏立山从栏杆拽下来。这一拉力气很大,两个人都一屁股摔在了甲板上。魏立山紧闭两眼用力摇了摇头,见姜武正死死拉着他衣角,不解地问:“你拉我干什么?”
姜武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说:“我看你要跳海才拉你的!”
魏立山听了哈哈大笑,好像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哥们儿,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我还没活够呢,为啥要跳海?你到底有什么企图,想干什么?”
姜武哭笑不得,说:“我说魏立山,你怎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刚才我明明看见你跨过栏杆就要往下跳,要不是我拉着你,你他妈的早掉进海里了!”
魏立山将信将疑,看着姜武:“是吗?真的假的?那我可真是吃多了撑的,闲着没事吧……”
刚说到这儿,远处又飘来若有若无的歌声,这回声音更加清楚了,魏立山听了,大吃一惊:“这……这不是……”
因为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一个声音,那就是与他同村长大,青梅竹马的邻家女孩阿珍的歌声。阿珍与他一直暗暗相恋,魏立山参军之后,她被迫嫁给同村一个富农的傻儿子,后来被那家人百般虐待,最终投河自尽。在他参军之前,两人常常在傍晚村头的河边约会,阿珍就给他唱妈妈教的山歌听,据说阿珍投河的时候也是在唱着山歌,这件事给魏立山留下了永远也忘不掉的痛苦回忆,以至于在梦里也经常会梦到阿珍一边唱歌一边跳河的样子。
歌声远远传来,魏立山眼前一花,忽然看见阿珍就站在面前不远处的一个小岛上,正微笑着向他招手。她脸上的酒窝,羞涩的笑靥,醉人的眼睛……
魏立山站起来,高兴地说:“阿珍!你怎么在这里?”说完满怀喜悦地迎上去。
姜武坐在甲板上也呆了,耳中听到的声音却是小时妈妈经常哄他睡觉时哼的曲子:“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说我好宝宝……”
雷雨交加的夜晚,只有五岁大的姜武躺在炕上,妈妈坐在他身边,一边轻轻地拍着他,哼着摇篮曲,脸上却满是泪水。门外一群人持着火把,正在大喊大叫:“快出来,还磨蹭什么?快出来……”
妈妈一面流着泪,一面说:“妈妈的好儿子,乖儿子……他们都说妈妈是天生克夫的命,一连克死两个丈夫,要把妈妈浸到笼子里淹死……小武啊,妈真舍不得你……我死了,你自己多可怜……妈妈的好儿子,你平时最怕打雷,快睡觉吧,睡着就什么也不怕了……”不懂事的姜武睁大惊恐的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过了多久,在又怕又困之中,迷迷糊糊睡着了……
姜武泪流满面,口中喃喃地说:“娘,你在哪儿呢?我来了,我来找你……”他慢慢爬起来,朝海面上走去。歌声还在持续着,像一块无形磁石,将两人向茫茫的海面上吸引过去。
唐寻耳力没有他们好,见魏立山和姜武异样,连忙捂住耳朵,却见魏立山已经跳进海里,而姜武和雨凡也都像中了邪似的,慢慢朝海里走去,他大惊,连忙站起来猛推雨凡。
雨凡猛然间好像从另一个时空旅行回来,见自己正踩在货船的栏杆上要往海里跳,海中一个人影慢慢地沉下去,正是魏立山。
唐寻又推醒姜武,姜武清醒过来,知道这歌声中定然有极其古怪的力量,他连忙从袖子上撕下两块布揉成布团牢牢塞住耳朵,一纵身跳下海中。
魏立山掉进了海里也不挣扎,好像给人点了穴似的,大张着双臂往海里沉,幸好姜武水性不错,他右手一伸,搂过魏立山的后背,左手奋力抓住货船栏杆,将魏立山的脑袋提出水面,一面大喊道:“魏立山!醒醒,快醒醒!”
魏立山上半身浮出海面,在姜武的呼唤下,多少也有点清醒,随后两人都抓住栏杆,姜武先翻身上了船,再用力把魏立山拉上来。魏立山浑身湿漉漉地坐在甲板上,还呆呆地望着海面远处,似乎留恋不已。姜武怕他再被迷惑,又撕下两块衣料堵住他的耳朵。唐寻也堵住了小蕾的耳朵。
魏立山伸手想把耳朵里的布团拿下来,姜武“啪”地打在他手背后,魏立山一怔,姜武说:“不能摘,那歌声里有鬼,不能听!”魏立山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光看见姜武的嘴动,一脸困惑不解。姜武指了指自己和他的耳朵,又指了指海面,手掌在自己脖子里一划,做了个送命的手势。这下魏立山彻底明白了,他看了看海面,显得十分后怕。几人进了货舱关上舱门。这舱门在前几天的大暴雨袭击之下已经有些变形,但多少也能起点隔音作用,两人慢慢摘下耳朵里的布团,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声音,确信没有了歌声入耳,这才放下心来。
魏立山惊魂未定,说:“他妈的,这是什么古怪?居然能勾人的命!”
唐寻惊魂未定,说:“以前只是在海员的传说中,听说海上有过会用歌声引诱船员的水鬼,难道在南海也有?”
魏立山骂道:“我操他妈的,怎么啥事都让我魏立山赶上了呢?要是能回到大陆,我他妈下辈子再也不坐船了!”
雨凡听了听舱外的海风,说:“现在好像变成北风了,出于安全起见,我们暂时还是别出船舱,等过了今天,离开这片海域再说。”
魏立山道:“那还用你说?你现在就是用枪顶着我的脑袋我也不出去!再出去小命就没了。”
姜武坐在舱里,将身子靠在舱板上,心里暗想:这歌声究竟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竟然能直达人的内心深处,让人想起最隐秘、最痛苦的事情……
夜色渐渐袭来,海上呼呼地刮起了强风,货船在摇晃中又过了一晚。
醒来一看,又是次日早晨,海面风平浪静,货船也只能慢慢地在海面上飘行。大家出了货舱,刺目的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睛。魏立山说:“他妈的,老在这海上没完没了地漂着也不是回事啊,什么时候能看到大陆?总不成这辈子都在海上过了!”
唐寻伸了个懒腰,边打哈欠边说:“急是没有用的,幸好现在咱们已经往北走了很远,只要风向不变,总有一天能回到大陆。”
魏立山拿过一只椰子,用力砸开吃起来、姜武说:“省着点吃吧!咱们现在不但没吃的,连淡水也没有,你吃光了浆果就什么都没有了。”
魏立山说:“妈的,那现在也不能饿着?船到桥头自然直,吃完了这顿再想下顿。”姜武无奈地摇了摇头。
魏立山边吃边说:“就算我回到大陆,一上岸就被警察给逮住关进去,那我宁可在这船上漂。”魏立山吃完椰子把椰壳远远抛向海面。
唐寻说:“那你有什么打算吗?”
姜武说:“除非你不让警察抓到,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去,从此藏在深山老林里生活,一直到死。”
魏立山猛地站起来,急了:“他妈的,凭什么?那都是姓尤的出的主意,我只是拿人钱财为人办事而已,他抓我有啥用?”
姜武慢悠悠地说:“拿贼拿赃,捉奸捉双,光怀疑是没有用的,必须有你这个证人在,他才好向你的雇主要东西。知道吗?”
魏立山摇摇头,说:“我他妈现在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进退两难了,现在纯粹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从哪边都讨不到好果子吃。”
正说着,忽然雨凡大叫:“鱼,海里有鱼!”
姜武乐了,说:“海里要是没有鱼可就怪了,我说你觉得这事稀奇吗?”
魏立山说:“你懂个屁?快看海面!”
姜武也爬起来,朝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看之下,顿时惊呆了。只见船头的海面上不停地跃起许多鱼来,此起彼伏,颇为壮观,鱼身呈乳白色,这在海鱼里倒很少见。
唐寻兴奋地说:“太好了,我都好多天没吃过饱饭,这回有鱼肉吃了!”小蕾也高兴地欢呼起来。
唐寻说:“快找个东西网些上来!”
魏立山说:“这不是渔船,是他妈的运尸船,哪来的渔网?”
等船漂过这片鱼群时,有些鱼几乎都要跳到甲板上去了,就好像有一只大手在海底搅动。唐寻和魏立山、姜武站在甲板边上,把衣服脱下来当成网,不多时竟然抓了几十条,魏立山乐得大叫:“亲爱的鱼们,快来吧,我都想死你们了!”
魏立山迫不及待地伸手抓起一条鱼,恨不得立刻就生吃了。唐寻也拿起一条鱼仔细看着,鱼身呈纺锤形,全身奶白色,奇怪的是鱼眼睛是淡蓝色的,似乎还笼罩着一层幽光,非常奇特。
唐寻看着魏立山拿着鱼四处去找能穿鱼的铁棍,又看了看手里这条活蹦乱跳的鱼,心想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种鱼,可一时还想不起来。过不多时魏立山回来了,手里不知从哪儿弄了几根细长铁棍,姜武疑惑地问:“你从哪里找来的细铁棍?”
魏立山得意地说:“在驾驶室里!我把船上的引擎拆了,还有仪表盘上的玻璃罩子,可以用来当凸透镜生火用!”
姜武哭笑不得:“你野外生存的能力还挺强。”
魏立山得意洋洋地说:“十多年的兵不能白当吧!只是没有燃料,烧什么呢?”
正在这时,魏立山指着远方,说:“你看,那是什么东西?”大家抬头望去,迎着刺眼的阳光,隐隐约约看见在西北面的海平线上,有一个很小很小的黑色影子,看上去就像鲸鱼的后背。
“看上去不像是岛,倒像是一条什么大鱼似的怪物。”魏立山手搭凉棚说道。
姜武一听他提起“怪物”二字,立马想起了那天晚上在南海面上遇到的八爪巨怪,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连忙说:“那咱们赶快把帆转过来,绕着走吧!”
魏立山不明白:“干吗绕着走?万一是个小岛呢?有岛就有树,有树就有烧的,你不想吃烤鱼肉吗?”
姜武说:“我想吃烤鱼肉,但我也不想遇到什么怪物。你知道你那艘价值一百五十万的运尸船是怎么坏的吗?就是被一个你做梦都没见过的巨大怪物给毁掉的。”
“是吗?那你可太幸运了,能看见那么稀有的动物。”魏立山坏笑道。
姜武也跟着笑了几声,心里却暗说,要是你真遇上可能早就吓尿裤子了。
海面上依然刮着北风,货船也一直朝那个黑影的方向驶去。姜武建议绕到侧面再说,可魏立山却不肯,说怕到了侧面船没有动力,绕不回来。姜武坚持要绕,魏立山开始有些不耐烦,脸上罩了一层杀气:“你他妈的是故意和我对着干是不是?我今天就非要从正面过不可,你想怎么地?”
姜武冷笑几声,说:“魏立山,现在这种情况,可以说咱俩谁也不欠谁的,玩枪我不怕你,玩横的我也一样没怕过谁。你要是想死,自己去送命,我可没心情陪着你。不过你要是想动手,我倒也可以奉陪,和你切磋一下。”
魏立山微眯右眼看着姜武,手臂上的肌肉绷了起来,脸上却还带着笑:“哥们,你三爷我打架是内行,死在我手下的人也不知道多少个了,我还真当你是个汉子,不想宰了你。”
姜武哈哈大笑:“别吹了,你以为我是吃素的?我可不是吓大的……”说还没说完,魏立山冷不防飞起右腿猛然踢向姜武左小腹。
魏立山心想:这几个人除了姜武之外,余下的三人都不足为敌,所以他想先把姜武制伏,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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