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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禁岛》 作者:破禁果

第25章 看看最后剩下谁

  夜里的空气有点凉了,我帮池春穿好羊皮坎肩,把她抱回山洞,放在那张橡皮筏上。为使温度高一点,大家睡着舒服,我又往火堆上填了些柴。芦雅今晚没要我抱着睡,一定是伊凉对她说了什么,她才乖乖躺在熊皮上,早早地睡了,期待着明天和我一起出去搬运食物。

  来到她俩跟前,轻轻地挤下身去,一挨到柔软的熊皮,我才感觉疲惫不堪,合上眼睛很快坠入睡眠。

  洞口的木门被大石和麻藤弄得很牢固,也不用再担心巨熊的威胁,大家胃里消化着鲜美的鳄肉,如果明天再把那张熊皮取来,就可再铺垫出一块儿睡觉的地方,三人拥挤的问题也解决了。

  芦雅和伊凉起的很早,当一根毛茸茸的狗尾巴草搔得我脖子和脸发痒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闻到烤鳄肉的香味儿。一张开眼睛,就看到芦雅忽闪着可爱的大眼睛,蹲在我头前,脸上扬着调皮的笑。

  伊凉把四份早餐做好了,见我醒来就冲我笑笑,算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安。池春正抱着孩子喂奶,我走出山洞,在溪水里洗了洗残余的睡意,看看天上的太阳,发现自己起晚了。

  我很担心溪沟里的兽肉被其它东西吃掉,吃早餐的时候,我咀嚼得很快,边吃边说:“伊凉和芦雅吃饱后,把洞前圈养鳟鱼的坑潭重新码起石垒,我们必须重新储备鲜活的食物。我要去砍些小树,制造大中小三个木拉橇,咱们一起去装回溪沟里的鲜肉。”

  芦雅津津有味地嚼着烤肉片,摇晃着那支狗尾巴草抢着说:“不,我的木拉撬要和伊凉的一样大。”伊凉噗嗤笑了一声说:“你能拉动吗?食物很重。”

  “能,装少点呗。”她小嘴儿高高的翘了一下,我和伊凉都笑起来。

  太阳已经挂在半空,按照上次的方法,我折倒很多树木,这回需要的木材数量不多,并没耽误太多时间。等我把用来托运兽肉的三个粗制木拉橇做好,伊凉和芦雅也把坑潭码完了,小瀑布下面又回复了被野熊破坏前的形状。我告诉她俩要抓紧时间,别等架撬赶到了溪沟,下面只剩一堆兽骨,不如就白忙一场了。

  这次带芦雅上路,是想多搬回些食物,为了生存,让她跟着冒险也再所难免。她拖着那个适合她体力承受的小木拉橇,走在伊凉前面,我则拉着最大的木拉橇,走在芦雅前面。这片树林,伊凉和我已走过两次,当我用木杆挑开挡路的毒蛇时,只有芦雅表现得紧张不安。

  在树林中行进的队形是我特意规定的,伊凉握着一把手枪,有野兽袭击时,能关键时刻射击自保。芦雅年龄最小,胆子也最小,让她夹在中间跟着走,一有危险可以及时保护她。密林枪还挂在我的背上,我们离开山洞的时候,我留给池春两把手枪,又把洞门压得严严实实,以防万一。

  我告诉芦雅和伊凉调整好心态,估计那些兽肉要搬运两次,争取天黑之前做完。她俩都坚定的点了点头,跟着我小跑前进。一路上,大家尽量保持沉默,把响动减到最小。每当身旁惊起飞鸟,或者窜出颜色花哨,形状怪异的小兽,芦雅都怕得要命,赶紧抓住我的裤腰藏在身后。

  也许有了芦雅这个年龄最小的女孩,伊凉比以往坚强了许多。我们继续在树林中穿行,这一路上,我不断的侦查四周,时时察看伊凉的后面。带着两个女孩出来,一但发生危险,损失会很严重。所以从一进入树林,我就把警惕性提高到作战状态。

  伊凉和芦雅在我身后跑得满头大汗,两张俏脸泛着红晕,上衣和裤子也已湿透。我同样挥汗如雨,赤裸的脊背湿淋淋,水珠一道道划下,分不清是矮树枝叶上的露水,还是自身的热汗。我把准备用来捆绑兽肉的麻藤解开,串联起三个木拉橇,让自己做车头,成为动力的主要输出,这样一来,芦雅和伊凉能轻松些。但是,当遇到大的危险,我们就得同时丢下三个木拉橇,保命损资也是没办法的。

  渐渐的,能听到前方潺潺的溪水声了,我们又加快奔跑的脚步,希望早点冲出树林,进入豁亮的溪边。

  眼看就接近树林边缘时,我在疾跑中突然喊:“停”。同时,手上的木拉橇立刻丢在地上,生怕绊倒身后的芦雅。急停还是让芦雅失去平衡,她脑门儿撞在我的后背上,差点摔倒,一双大眼睛慌乱地向四周张望。

  伊凉趔趄了一下,急忙蹲下身,也不说话,她知道我突然喊话就是察觉到了危险。“我怕熊”芦雅说着,细长的胳膊搂紧了我的腰。我立即示意她俩别出声,全部蹲伏在地上。

  此时,我浑身的寒毛都直立起来,尤其是我的小腿上,像炸起了刺,胃里也开始翻腾,想吐。

  以前丛林作战的时候,我被蟒蛇咬过。当时我们小组正披着伪装在执行狙击任务,一个经过特训的英国狙击手潜入了领地,其他五个队员都被他在极短的时间内远程射杀,最后只剩我和他的对决。我俩都想射死对方,使自己的生命活下来。

  在茂密的丛林里,我和他相隔百米,平行着同时向前急速奔跑。英国狙击手每跃过一根横木或者盘曲的大树根时,就会在半空中甩射,把子弹打向我。我第一次见到这么优秀的狙击手,居然能在制空的瞬间,视线透过狙击镜孔瞄准射击,真是极度恐怖的战场幽灵。

  急速飞跑的过程中,他射出两颗子弹,第一颗擦破我的后颈,第二颗擦伤我的下巴。我无法再像他那样还以颜色,疾跑中我不断变换着速度,防止被他估算出交点毙命。

  躲过两枪后,我又提高了奔跑速度,同时拔出手枪,不断向他点射,破坏他射击的手感。如果这个恐怖的家伙再射出第三枪,肯定能击中我的脑袋或者脖子。

  对于同是狙击手的敌人,跑不是为了逃命,而是寻找杀死对手的机会。再厉害的狙击手不走运的时候,也有丧命的可能。他没有看出前面横着一条铺满墨绿浮萍的水沟,如果我不熟悉周围的环境,会和他一样掉进里面。

  这名英国狙击手,一定是晚上偷偷空降下来不久,殊不知这一带的生态和地形中最欺生的就属这条水沟。

  隐藏的水沟更像一条坑道,那密厚的浮萍仿佛水缸上面漂着一层麸皮,贪吃的老鼠一但跳上去,就会活活困死在里面。

  在对手噗通一声落水的刹那,我“噌”地跳起,窜上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急速躲在一簇浓密的枝叶后面。不等喘息第二口气,就拽下背上的狙击步枪,对准他落水的位置,摆好了狙击姿势。只要他一游动,立刻射击他的头部。

  然而,这是个极富作战经验和阴险的高手,从他陷入水中之后,迟迟没了动静。水沟虽然很深,却不至于将他淹死。我想他一定是伪装在某处,寻找射杀我的机会。

  我在树上掩藏,他在水下伪装,这个时候想杀死彼此都很困难,可又简单。只要我在树上动一下,或者他在水里动一下,都会顷刻丧命。所以,在杀死对手之前,谁都不敢出半点动静,耐心就是生命。

  谁都没曾料想到,一连两个夜晚,天上都挂着一轮低矮的大黄月,小灯笼似的,不怀好意地照耀对峙厮杀的我俩。这种明亮度,足够任何一方射出第一枪,使对手死亡的概率最高。

  僵持到第三天的早上,阳光非常的刺眼,我从高处射击有了些优势,但我的眼睛熬肿了,疼得很厉害,身上多处给蚊虫严重叮咬。为了活命,我只能支付着这种代价。饥渴使我的大脑一阵阵的眩晕,只要我把眼睛闭上,就会很快昏厥,掉下树去坠落的当空,身体就会被子弹打穿,没机会感觉重摔的疼痛。

  水中那个狙击手,一动不动浸泡三天,沟水里的生物也会钻咬他,同样好受不到哪去。这个时刻,双方都忍受到了想握手言和的地步,但那是不可能的,这种局面注定了两种死法,要么被对方射死,要么耗死。

  我用睁得充血的眼睛,从狙击镜中窥探那片水面,始终无法看出异常。这时一只蜻蜓,落在了一截细小的水草顶端,它一会儿落上去,一会儿飞起来,在这根植物上纠缠。

  开始我不以为意,可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水下伪装的狙击手肯定需要吸管喘气,那个绿色水草的顶尖一定在呼吸,所以蜻蜓被吹得起来落下,折腾个没完。

  我再仔细观察那根水草,发现它出奇的垂直,也不像旁边水草那样,随着底下的暗流,一起晃动摇摆。我身体在树上已经透支到极限,只有和他赌上一把生死了。

  通过那根特制的水下呼吸管,我想象着他在水里的位置和姿势,估摸出对方头部的大概位置,对准那个范围,左右连射三枪。随着子弹撞开水面厚厚的浮萍,我看到了泛起的红色水纹。

  这一把我赌赢了,射死了对手。抱住大树滑下来后,我又趴在高岗上,观察了一会儿,看到他的后脑和背部鼓出水面,这才放心,就迂回着靠近过去,揪住他的头发拽上岸来。

  原来,他把狙击镜藏在水生植物的一片大圆叶下,黑魆魆的枪管一直对着百米外的那棵树,等着我暴露出来。对于狙击手来讲,把枪口顶在敌人胸前和相隔一千米射击没太大差别。狙击镜里的目标,就跟站在眼前一样。幸好我掩藏的大树前面还有一棵大树,叠加的枝叶很好地保护了我。

  我趴在沟边,喝一小点儿水,让萎缩的胃必须慢慢适应,如果一下喝饱或者喝足都有丧命的危险。拔出匕首,割开尸体身上所有的口袋,只找到一小袋牛肉和面包,饥饿使我恨不得把食物一口吞掉。

  理智还是克制了冲动,我啐了些细小的面包屑,让内脏的消化动力渐渐缓冲着蠕动起来。

  利用最后一点力气,我总算从尸体脚后跟儿的位置找出一枚甲虫般大小的GPS微型定位跟踪器。我用匕首后把儿将它砸碎,又将他的背包装满泥土,束缚在尸体上推进了水沟。这样做完,我就可以在附近找个地方,安全的休息一天。

  约莫傍晚的时候,我在睡梦中感到呼吸困难,头发被拽疼,额头有温黏的东西包裹,一股股的恶臭扑鼻。

  努力睁开眼睛,惊恐立刻使我全身的神经和毛发急速膨胀,近乎崩裂。一只青灰色花蟒正吞噬我。它三角状上颚的括约肌扩张得很大,两排细长错乱的弯钩牙,对准着我的眼睛,透明粘稠的口液挂在齿尖,随时都会滴落下来。

  粗壮的大蟒已经从我双腿到胸腔缠卷起来,牢牢禁锢住,使我无法调整姿势反抗。幸好我睡着的时候,双手枕头,否则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吞掉的过程。

  救生的欲望,立刻使我双臂肌肉条件反射地膨胀弹起,一手扒住大蟒上唇的软肉,一手抠它下颚,让自己的头慢慢退出血盆大口。大蟒受到我的抵抗,缠绕的蛇肌加速紧缩,光滑的鳞片沙沙摩擦着我的衣服。我的盆骨和两肋发出咯咯的响声,疼痛席卷全身。

  坚持下去不是办法,必须空出一只手与它搏杀。放开大蟒的下颚,我的后颈顿时疼痛钻心,大蟒下唇的边缘内侧,也有两排锋利的小齿,它不想我滑出口腔,便使劲闭合嘴巴,镰刀似的牙齿钉进我的肉里,将我钩咬住。

  腰间的匕首被大蟒的身子紧挤在刀鞘中,费了很大劲儿,我才攥到刀把,猛地抽了出来。我不可以直接举起锋芒四射的尖刀,往缠绕自己的蟒身上刺,大蟒的鳞片很滑,极有可能刺死自己。

  后颈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不能再犹豫,匕首被我平着塞进胸口和蟒身挤着的缝隙,然后用力上挑,翻转刀把,憋足一股劲儿,狠命地抛划出去;然后再平塞进去,斜划出去,疯狂的反复着。

  浓浓的鲜血,顺着我平躺的胸缓缓的流散开。匕首往我和蟒身之间塞的时候,也切破我的皮肉,但这样的伤口不至于致命。大蟒的伤口却很严重,我每向外刨割一下,大蟒就跟着抽搐紧缩,它的上下鄂也随着疼痛使劲闭合,想咬死我。

  后颈的疼痛和体内骨骼的响声越来越清晰。这个时候,我必须挺住,化疼痛为力量,狠命的削割大蟒。然而,我的呼吸已经困难到极限,挤压变形的胸腔使肺无法吸入氧气,双眼渐渐模糊发黑,四肢松软了许多,不知不觉昏厥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浑身像被千斤的锁链压住,体内如有万只蚂蚁啃咬。大蟒已经死了,我用手按住它的下颚,让带着倒钩的小齿从我后颈慢慢拔出,又是一股疼痛钻上心尖儿。轻轻抚摸脖颈,手指沾满黏糊的凝血。这种大蟒是靠蛮力捕杀猎物,幸好没有毒素注射。

  酸软的双臂一圈一圈的搬开它缠绕在我身上已经变得僵硬的蛇躯,总算挣脱出来。我细嚼慢咽着把那袋牛肉和面包吃掉后,拖着沉重的身体,向丛林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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