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庸回家时,绕到了蒋柒的发廊。
发廊里有一个女人在烫发。蒋柒在工作,她徒弟在一旁看。
李庸在门口朝蒋柒招了招手,蒋柒就把那个顾客交给了徒弟,走了出来。
\"什么事?\"
\"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李庸很不好意思地说。那一夜,他和蒋柒在恐惧中,完成了一次并不尽兴的肉体之欢。
\"多少?\"
\"三千。\"
\"这么多?现在我手上没有,一会儿我去银行取,晚上回家给你带回去。\"
\"太谢谢你了。\"
\"你干什么借这么多钱?\"
\"驱邪。\"
\"我还以为你开始吸毒了呢。\"
这句话让李庸一震。
现在,他真有一种吸毒的感觉,恶性循环,越陷越深……
那么谁是毒呢?
如果地下那个东西存在,他就是毒,节节逼近,让李庸倾家荡产。
如果地下那个东西不存在,那么阴阳先生就是毒,他花言巧语,让李庸心甘情愿掏腰包。
蒋柒说:\"这次,你请谁给你驱邪?\"
\"还是那个阴阳先生。\"
\"我怀疑他是个骗子,根本治不了这个东西。\"
\"我看不像。他说的那个生日时辰一点不错。\"
\"……那也许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没有这么巧的事。\"
停了停,蒋柒突然说:\"刚才,我看见周大壮他妈了。她说,周大壮明天就出狱了。\"
\"真的?\"
\"那还有假!你怕吗?\"
\"我不怕。我觉得,他在监狱里和在监狱外都一样。\"
\"我现在又觉得周大壮不可疑了。\"
\"你怀疑谁?\"
蒋柒压低声音说:\"说不准真是欧利在作祟……\"
\"为什么?\"
\"也许,他生前已经发现了朱环不贞,要不然他俩不会总吵架。也许是朱环设计害死了他……\"
回到家,李庸越看那个洞口越害怕。
他想填上它,却不敢。
终于,他把双人床拆了,移到了客厅里。
然后,他又把卧室里常用的东西都搬了出来,那房子成了一个空房子,只有一个黑糊糊的洞口。
他把那个门锁上了。
他永远也不想再走进那间恐怖的屋子了。
他永远也不想看见那个洞口了。
周大壮果然出狱了。
这是个阴天。
当晚,他就来到了岳母家。
米母正在做饭,听见院子里有人来,就抬头朝外看。
周大壮走进来。
\"妈!\"他叫了一声。
米母愣愣地站立着,老泪一下从眼角流下来。她一转身进了东屋。
周大壮跟着她走了进去。
\"妈,对不起……\"
米母背对着他,撩起围裙擦眼睛。
\"妈……\"
\"你可把我们娘俩坑苦了!\"米母终于哭着说。
\"妈,你放心,我会加倍偿还你和香晴的……\"
米母终于转过身来,不哭了。她打量了一下周大壮,说:\"别说这些了,出来了就好。你吃饭了吗?\"
\"吃了。香晴呢?\"
\"她……得病了,你知道吗?\"
\"我在里面听说了。她在哪儿?\"
\"她在西屋。你跟我来。\"
米母领着周大壮,来到西屋的门前,把门打开,朝里面喊了一声:\"香晴,你出来,看看谁回来了?\"
过了半天,米香晴才从暗淡的房子里走出来。
她见了周大壮,愣了一下。
周大壮的眼泪一下就流出来。
\"香晴,是我,大壮!\"
米香晴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周大壮,呆滞的眼睛里突然闪出一丝亮光。
米母紧紧观察着女儿的反应,激动又急切地提示着:\"他是大壮,周大壮!他回来了!\"
米香晴猛地转过身,跑了进去。
米母长长叹了口气。
周大壮用袖口擦了擦眼泪,说:\"妈,我陪陪她。\"
米母说:\"好吧。\"说完,她回到了东屋。
周大壮慢慢走进了西屋里。
这个房子一直当仓库,米香晴疯了后,就被母亲关进了这里。有一张床,一个便盆,一桌一椅。
桌子上摆了很多的书。
米香晴坐在床上,愣愣地看他。
他走过去,一下抱紧了她。
米香晴的身子剧烈地颤抖着,也抱紧了他,突然号啕大哭起来……
\"香晴,别哭!\"
\"香晴,你还认得我吗?你一定还认得我!\"
\"香晴,我回来了,我再也不走了……\"
米香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一直趴在周大壮的肩上痛哭……
大约一个小时后,周大壮一个人走出来,来到东屋里。
米母已经做好了饭,在等。
周大壮站在门槛上说:\"妈,我想跟你商量一个事。\"
\"你说。\"
周大壮突然说:\"我打算正月十五和香晴举行婚礼。\"
米母感到很吃惊。
她想了想,说:\"可是,你知道她的病……\"
\"她再疯也是我的媳妇啊。\"
\"你要好好想一想。\"
\"我想了几年了。妈,我会伺候她一辈子的!\"
米母的眼泪又流下来。
\"唉,你们两个人的命都不好,让人给害了六年啊!\"
周大壮和米香晴结婚的日子就定在了正月十五。
六年前,他们选的那个结婚日就是这一天。
新房设在周家。
周大壮一直在张罗结婚的事。
每次,他来和米母商量婚礼的一些细节,米香晴都在一旁呆滞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好像他们说的是别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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