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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美狐出没》 作者:橘花散里

第23章 :春药

  香草敲门,送来了今日报纸,秦细拿零食和点心谢过头后,翻开阅读,前面都是政府官员发表安全警戒部署声明,社会版头条却写着:《玫瑰凋零:十六岁女生惨遭杀害,警方誓将凶手归案!》,二条写的是:《物价飞升造成恶果,冷冻肉店猪肉遭窃》。

  秦细回头看看九尾。

  九尾垂涎地指着地上的猪说:“今天早餐吃这个吧?”

  犹豫如何处理赃物时,朵拉跑来他们家楼下呼喊:“细细、花酒,你们看报纸了吗?那个女生是和我们一起演舞台剧的西思,我们去她家慰问一下吧?”

  秦细看着色心不死的九尾,使劲踹开安禄山之爪,同意此事。花酒看见她去,也应了下来。

  九尾扑过来摇摇尾巴:“我也去。”

  秦细:“你想满面春风地去参加葬礼?”

  九尾:“我高兴,不行吗?”

  秦细沉默片刻后道:“不行。”

  九尾因笑容过于灿烂惨遭抛弃,郁闷地坐在门口看着秦细和花酒、朵拉三人离去,拖着下巴努力思考要送什么礼物对方才能达成最终目的。他想了很久,脑袋依旧空空,走出小巷四处找人集思广益。

  他拦住路过地少女。犹豫地问:“要送什么礼物给情人才能获得交配权利?”

  “登徒子!”少女回手就想甩他一记耳光。可看见那张俊美非凡地脸后。手掌立刻软绵绵地收回去。掩着羞红地面颊道。“讨厌。这种事人家怎么知道?”

  九尾见她无知。立刻转身离去。拦住个逛街地美女再次提出同样问题。

  美女愤怒地瞪了他眼。突然眉目含情。低头暗示道:“不如我们去酒吧坐坐。好好喝上几杯。我酒量不好。挺容易醉地。”

  这种关键时刻怎么吃得下饭?九尾义正词严地拒绝了诱惑。再去问人。

  富婆垂涎:“我要包你。开个价来。多少都行。”

  正义男子愤慨:“白日宣淫的无耻之徒!不准勾引我女朋友!阿莲你这个水性杨花地,别跟着人家走!呜呜……”

  街边阿婆伤感:“唉,岁月不饶人,我年轻个三十岁也是水当当的美人。”

  小萝莉好奇:“漂亮的大叔叔,啥米是交配权利?”

  九尾问了半天都没结果,反而招蜂引蝶一大堆,幸好跑得快,才没被烦死。最后他停在一家药材铺门口唉声叹气,店里有好心的老伯出来问:“年轻人,发生什么事了?”

  “我情人不知道为什么将我踢下床。”此时正午阳光灿烂,九尾却心情阴暗。

  老伯很理解地拍拍他肩膀:“我明白的,是不是你不行,让她生气了?”

  “是啊,她说我不行。”九尾想起昨夜细细的拒绝,沮丧点头。

  “可怜的孩子,不怕不怕,待我给你神药,”老伯走入店中,从药罐里倒出一颗蓝色小药丸递上,“这个是好东西,绝对能让你雄风大振。”

  “真地?”九尾半信半疑地接过。

  “绝对没问题!”老伯露出个猥琐的笑容,竖起拇指道,“包你变成一夜七次狼,让她满意得……嘿嘿。”

  九尾闻言大喜,立刻口袋里掏出几个金币赠予老伯,然后抱着药丸冲回家放在桌上,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奇异之处,又担心这来历不明的东西,是毒药怎么办?于是他舔了舔,感到香甜满口,又切了一点给邻居家的鸡试吃,确认没有问题,才放心将药装入漂亮的小盒子里备用……

  马修老师正代表学校在葬礼上对西思母亲表示哀悼,秦细突然重重地打了几个喷嚏,心里传来阵阵寒意,回头四顾。

  参加葬礼的人很多,几乎全班同学都来为她送行,可真正为她伤心哭泣的只有三两好友,大部分学生都趁着正式仪式还没开始,在窃窃私语讨论着晚上一年一度的花车游行。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朵拉红着眼,拉拉秦细小声道:“我真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杀她。西思脾气好,从来不和人吵架拌嘴,谁拜托她做事都会答应,这种女孩子怎可能惹人怨恨而遭致杀生之祸呢?若说绑架撕票,她家也没钱。”

  “杀人不一定要结仇,如果她看见了不应该看的事情,或是遇到变态杀人狂,都有可能遭毒手。”秦细解释道。

  “我觉得这事有些怪,“花酒也凑过来问秦细:“如果你是杀人狂,会挑这个时候下手吗?”

  “不会,”秦细斩钉截铁地说,“神官巡游,各处布满军队,能人高手来伦多哥的亦不少,若发生命案就是万众瞩目,政府为了形象会不惜一切调查。”

  “也许杀人地是个疯子。”朵拉嘀咕。

  花酒摇摇头:“西思被一刀割喉,死得干净利索,周围没留下任何痕迹,若是疯子杀人不会那么有条理,八成是专业人士干的,感觉这事背后有阴谋。”

  秦细冷笑:“可能还会出事。”

  朵拉打了个寒颤,很快又释然了:“如果是阴谋的话,我站得直行得正,又没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应该不要紧。”

  秦细拍拍她脑袋,安慰:“别担心,没事地。”

  “难说。”花酒不给面子。

  朵拉再白了他一眼。

  回去的时候,街道上许多人在布置灯火,准备晚上地花车游行。周围商店争奇斗艳,摆放出很多有趣的物品。花酒说游行时会有歌舞表演,街上还有很多好吃的卖。

  秦细知道九尾贪吃,兴冲冲回去想找他一同前往,可回到家后,发现此狐笑容奸诈,还时不时偷看自己,似乎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没干什么。”九尾坚决否认,然后站在旁边团团转,仿佛一刻都舍得离开。

  秦细想起昨晚之事,脸上又开始发热,便低头不语。

  便系上围裙,贤惠地操起菜刀,将那头猪毁尸灭迹。

  “来,张口。”忙碌中,九尾突然命令,然后迅速从盒子里将药丸拿出,塞入她口中。

  甜丝丝的,带着点腥,味道很古怪。

  秦细皱皱眉,还是吞了下去,并疑惑地问:“糖果?”

  “是神药,他们说送给女孩子,会对情人很满意。”九尾满脸得意,等待着美好的奖励。

  论地球还是梵卡大陆,绝大部分春药都属于违禁药品里出售的多半是给予服用者心理安慰的伪劣品或刺激大脑神经的危险品(注)。

  九尾遇到的是个无良商人,神药功能属于迷幻类,对于从未服用该类产品的女性来说,分量有些过重。

  秦细扶着灶台,觉得脑中传来阵阵晕眩,地板变得倾斜,让人站不稳身形。家具开始回转,熟悉的物品好像拥有生命般摇动,一切都让我感到恐怖。

  “细细……细细……”九尾的声音在耳边环绕。

  秦细睁大眼,看着九尾的脸,却觉得视线迷迷糊糊,也听不清说话的内容。莫名其妙的兴奋感涌来,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开始不停地笑。然后摇摇晃晃地往窗边走去,忽觉阳光很刺眼难受,便躲去房间黑暗的角落,蜷缩成一团,总觉得旁边有只邪恶的怪物在追杀自己,便狠狠咬了伸过来的爪子好几口。

  “你没事吧?”被欲望冲昏头的九尾追悔莫及,他顾不得手上牙印,担忧地问。

  秦细觉得自己灵魂正离开身躯,浮去天空,恍惚走向未知的空间,她看见一个黑发黑眼的十六岁女孩,捧着漫画走在大街上,兴奋地和同学商讨:“细细,你说《火影忍者》里面卡卡西和鼬哪个帅,网上追的小说结局又是如何?”

  女孩在笑,笑容在空间中化作涟漪,场景再度扭曲。

  是一对平凡的夫妻推着婴儿车,漫步在春天的草地上。天上纸鸢轻轻飞过,桃花细碎飘零,远处有孩子在玩闹嬉戏,健身老人随音乐挥舞太极剑,摩托车和汽车匆匆路过,各种城市的喧哗组成了幸福地声音。

  秦细看了许久,内心产生出一种深切的渴望,便走过去询问:“你们是谁?”

  夫妻似乎没注意到她地存在。只是愉快地聊天:“你姓秦。我姓席。咱们一个天南一个地北。走到一起不容易。宝宝地名字干脆叫秦细。小名可以叫细细。我希望她长大后继承你地性格。做个温婉地江南女子。聪明能干、美丽动人……你说得对。我又犯傻了。其实她只要健康长大。做个善良地孩子就好……”

  婴儿车里地孩子“哇”地一声哭起来。母亲手忙脚乱地将她抱起。父亲把奶瓶小心地递到她口中哄到:“细细乖。爸爸给你做鬼脸看。来笑笑。”

  哭声中。秦细地灵魂堕入黑暗。周围温暖气息消失不见。空气冷得可怕。

  单调地泉水流泻声传来。她回过神。却不知身处何方。只见接天连日地红莲花亭亭玉立湖中。如青春娇艳地宫女。寂寞等待年华枯萎时。

  秦细讨厌水。想转身离去。脚步却被水波绊住。狠狠往下拉去。

  倾泻而下地红色月光。将湖面揉成无数亮片。投影至水底。化作奢华虚假舞台。

  有位少女身着华服,正安详地沉睡在莲花深处。她的呼吸已经停止,脸色变得苍白,浓密美丽的青丝随着白色纱裙随波舞动,宣告着死神的降临

  她是谁?秦细好奇地端详那张面孔,只觉似曾相识,却恍恍惚惚怎么也想不起来。

  “华笙……”

  颤抖的声音划破夜色清冷,黑袍男人匆匆涉水而来,他俯下身将水中少女抱起,可是玻璃娃娃已经碎了,再也补不起,只剩悔恨的泪珠落入水面,化作涟漪。

  他又是谁?秦细抬眼看见男人绝望黑瞳下地血红泪痣,洗去圣洁,褪去高贵,仿佛燃烧的地狱莲华,火辣辣灼在心口。

  她不由伸出手,想替拭去那眼角地泪珠,却只触摸到冷冷空气。

  “华笙,华笙,对不起……”男人低头不停低喃。

  看着眼前的一切,秦细脱口而出,仿佛在替少女回答男人:“不是你地,这是我的选择。是我逃离了这沉重地枷锁。”

  男人看不见她的存在,也听不见答案。

  当眼泪被风吹干后,他唱起长长的咒语,无数的灵魂碎片从少女身上飞出,渐渐汇聚在掌心,放出轻柔白光。随后他又念起另一条咒语,强大的魔法波动扩散开去,空间开始扭曲,出黑色通道,那团灵魂的白光穿过通道,渐渐消失不见。他留恋地看着白光消失的尽头,轻轻说:“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让得到真正想要的幸福,让你在自由的天空下成长……”

  秦细脑中再度传来晕眩感,所有的场景化成碎片,消失不见。

  她睁开眼,发现天已经黑了,自己身处神殿外不远的岸边,躺在九尾的腿上,滔滔不息的小河流水声不断传来,空气清新冷冽。而九尾的眼眶却是红的。

  “细细,你终于醒了!”九尾扑上来死命地蹭。

  秦细可以听见他胸腔急速心跳声,充满了焦急与担忧,可记忆却浑浑噩噩,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再也想不起,只感到曾经拥有过的快乐、幸福和哀伤。

  “细细,细细,对不起……”九尾不停道歉,耳朵垂得低低的,充满了悔恨。

  “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在这里?”四肢无力,秦细便抱着他,又撒娇似地蹭了蹭。九尾身上有森林的味道和无拘无束的活力,这好像是她内心深处渴望已久的东西,可以让混乱的情绪迅速平复,只剩下信赖、温馨和微笑。

  九尾结结巴巴地将整件事解释了一次,并说:“我怕你出事,赶紧出来找人帮忙看看。”

  秦细听得又好气又好笑,幸好这迷幻类药品毒性不至于过分强烈,而她的体质也不容易被毒死,却没想到会搅乱神经,陷入混乱状态。

  九尾见她不说话,又小心地问:“细细,你是不是生气了?”

  “那有为这种事病急乱投医的道理,而且人家说你不行……你居然还认了……”秦细故意板着脸训斥,最终还是撑不住笑了出来。

  九尾乖乖听训,并积极认罚,请求原谅。

  秦细也想不到该罚他做什么好,犹豫许久后说:“看在那么有诚意的份上,明天做饭给我吃吧。”

  双爪不碰阳春水的九尾傻眼了,急忙恳求换个方式。

  秦细怎肯依他?两人打打闹闹许久,听见远处花车游行的热闹声,便停止争执达成默契,一起逛街去。

  远处,汐洛静静立于神殿外,一直看着他们背影消失,终于闭上眼长长叹了口气。

  欢乐的乐声传遍伦多哥大街小巷,演员们在花车上装扮话故事里的英雄和女仙,演绎出各种浪漫、激情、感人的场面。

  顽皮的小丑拥着队伍,将无数的气球和糖果发给孩子们。

  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九尾拉着秦细随人潮前进,看得津津有味:“想不到外面世界还有那么多名堂,就是情节没意思,啥时候回森林我们也搞一个,专门表演恶龙踹勇者、飞翼老虎降国王、九尾狐夺宝、青姬女王娶亲……气死那些人类。”

  “哪里找人类观众?”秦细不予置否。

  九尾略一沉思:“去抓几个雇佣兵来。”

  秦细反对:“太给他们面子了。”

  说说笑笑走了一会,秦细海拔不够,挤得气闷,两人便去旁边的露天小吃广场吃点心。却见朵拉鬼鬼祟祟站树丛后不知偷窥什么。

  秦细走过去拍拍她肩膀,朵拉吓了一大跳,拉着她指着前方道:“细细,迪亚出轨了,对方还是……那只狐狸精,她还企图乔装打扮混过去!却没瞒过我的眼睛!”

  “怎可能有狐狸看得上那头蠢龙?”九尾不屑反驳。

  “笨九尾,他找到喜欢的人,是件好事,你以后别找他麻烦了。”秦细欢喜万分,赶紧踹了九尾一脚,勒令他藏好气息不准出声后,和朵拉一块儿好奇偷窥。

  迪亚正和男装打扮的菲紫坐在小圆桌前喝饮料,两人脑袋凑得很近,似乎在说什么悄悄话。随后菲紫起身离开座位,四周环顾片刻,潇洒走到一张坐着两个漂亮女孩的桌前,弯下腰,笑嘻嘻地和她们耳语。

  两个女孩听完她地话后。突然嗤嗤笑起来。然后一人一边在菲紫脸颊上热情地亲了口。任凭她张开双臂左拥右抱。亲热得宛若情侣。

  迪亚看着她们。眼睛越睁越大。几乎脱框而出。直到菲紫重新回来敲敲桌子。才猛地站起。

  菲紫环臂抱胸。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迪亚一把抓住她地手。大声叫道:“师父大人!请教我泡妞绝技!”

  这声惊天动地地吼声。震得秦细和朵拉差点跌倒。两人面面相窥。不知要不要去敲醒那头被耍地笨龙。但转念一想。让他多接触异性是件好事。说不准可以治疗害羞。于是大家不再打扰。偷偷撤退。

  朵拉回首在九尾俊容下陶醉许久。又看看旁边出双入对地情侣。挥手告别:“细细。你们自己逛。我自己去转转。在这种气氛下。说不准会找到我地王子。罗曼蒂克!”

  九尾见她走远后,用胳膊捅捅秦细问:“萝馒壳是什么?我们也去找找?”

  “好,我带你去找。”秦细笑骂一句,拉着他换地方寻小吃去。

  烤鸡腿、红烧小丸子、扭扭糖……他们俩抱着大包零食,并肩坐在公园的情侣长椅上,九尾突然低下头,快速地在秦细唇上舔过,笑着说:“上面有碎屑。”

  秦细看看周围,见所有人都在注意游行,便站起身,低头在他唇上回上一吻:“你也有。”

  两人相视而笑,手牵着手,肩靠着肩,观看远处游行地灯火长龙,感受彼此间温度。

  秦细问:“我是个迟钝的家伙,长得不漂亮,身材矮小,家务做得马马虎虎,爱看书,爱走神,也不懂什么是温柔似水,风情万种,发起脾气来还很过分。你为什么会爱上我?”

  九尾答:“你的长相和身材比全世界的狐狸加起来都漂亮,你看书走神的样子都可爱得无与伦比,我喜欢吃你做的饭,喜欢看你发脾气闹别扭,找不到任何让我不爱的地方。唯独害怕的是,你会讨厌我,离开我。”

  “很早很早以前,我就决定不要离开你,只是我一直不明白这种感情是什么,”秦细紧紧抱着九尾的臂弯,长长地松了口气,“现在终于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九尾问。

  秦细笑道:“天下男人很多,能吻我不挨打的只有一个。”

  “是谁?”九尾紧张再问。

  “是笨蛋。

  “笨蛋是谁?!”

  “是你。”

  “我?我当初让你叫爸爸只是想捉弄人而已……发现自掘坟墓已经来不及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好不好?”

  “笨蛋狐狸,我真正地父母永远在地球上,何况天底下那有家务都让女儿干,天天撒娇打滚闹别扭,还要蹭着女儿睡的爸爸?”秦细白了他一眼,笑道,“反正,你的吻让我感到甜蜜,待在你身边让我快乐,你爱我所有的缺点,我亦喜欢你所有的脾气,如果离开你,我一定会悔断肠子的。”

  爱情,不是山盟海誓,不是甜言蜜语,最适合的两个人在一起,就是缘分,亦是红线,无论最遥远地距离和种族差异,也分不开彼此。

  公园的棉花糖摊位旁,有少年停住了脚步,目光胶结不动。

  “哥哥,你怎么了?”香草稚嫩的声音响起。

  “没什么,”花酒笑笑,将棉花糖递到她手上,再瞧瞧远处亲密无间的两人,心里重重一沉,忽觉刀割火燎般的疼痛,有种强烈的冲动渐渐升起,他忍耐许久,才将这股魔性按耐下去,沙哑着对香草说,“哥哥有点累,先回去好吗?”

  香草体贴地点头:“我正好有点困。”

  花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回去后他哄得香草入睡,一个人来到阳台上,看着月色发呆。

  秦细喜欢的不是自己,而是她的养父,一只魔狐,一只野兽。

  这个答案,他早已隐约察觉,却不愿往那方面思考。

  同样非人地身份,为什么她不能喜欢自己?是不是因为他是恶魔?

  不,他不应该产生这样的想法,爱情公平竞争,是自己不如人,输了。

  花酒想得头痛欲裂,眸子不停从淡金转向淡紫再转回淡金,反复不停。

  阳台上却传来股更深更重的魔气,夹杂着血腥和杀气逼人而来。花酒警觉抬头望去,看见一名身穿藏青色皮甲的男子张开黑色翅膀,立于空中。

  他的眼睛是浓浓的深紫,英俊的脸上布着黑色藤蔓花纹,薄唇挂着若有若无地微笑,诡异和恐怖组成说不出的邪气,那是真正来自地底的魔鬼。

  “你是谁?”花酒后退一步,额上沁出冷汗。

  男人却站上阳台,居高临下冷笑道:“亲爱的儿子,认不出自己的父亲吗?”

  月孤星,魔鬼展开翅膀,要将少年诱入黑暗。

  花酒抽出刀,警惕地说:“我父亲已经死了。”

  “你说的是那个嗜酒、无能、懦弱的家伙?那个可笑又卑微的人类男人?”魔鬼在空中打了个响指,又摇摇头笑道,“错了,你是魔族的孩子,也是我魔王索隆斯的儿子。”

  花酒怒道:“我不是。”

  “不要自欺欺人了。”索隆斯轻灵地跃下阳台,来到他面前,伸手托起他的下巴,端详片刻后道,“你长得和我如此相像,内心有着同样的邪恶和暴虐。等待完全成魔之时,便可回去幽冥之地。”

  “滚!”花酒横刀划去,愤怒得难以自已,“你这个害死我母亲的畜牲,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里!给我滚!我不是魔!更不是你的儿子。”

  “错了错了,如果你没出生,她就不是你母亲,”索隆斯微微后退几步,轻松避开攻势,“何况你母亲美好得如同天使,我是爱她入骨,才生下了你,亲爱的儿子。

  “爱?你将她囚禁强暴,让她抑郁致死?”花酒的魔气因激动开始沸腾,脸上花纹隐现。

  “魔族没有女性,所有人都是这样出生的,”索隆斯突然笑得厉害,“我观察了你许久,你似乎爱上了楼下那个叫秦细的小丫头?可惜她已经心有所属,完全不将你放在眼里,真可悲。”

  “这种事不用你管!”花酒再次攻击,所有招数在他的强大面前化作无用,皆备轻松避开。

  “傻瓜。何必犹豫那么多?爱一个人就将她绑过来。留在身边。无视拒绝。狠狠占有。若是她想逃。便折断她地腿。或是栓上铁链关入笼中。好像美丽地鸟儿般。永远掌握在自己手心。这是魔族地爱情。也是天性。”索隆斯地声音带着魅惑。一字一句地锤在花酒心中。

  花酒努力将这些话语抛出脑外。再度拒绝:“本性这种东西可以用意志克服。血统并不是一切。”

  索隆斯笑道:“你在逃避?抗拒?自己心里反反复复涌上来地杀意和独占欲?你哪怕伪装成最善良地羔羊。也永远摆脱不了残暴本性。为何不顺其自然地接受。做你想做地事情。得到你想得到地一切。将碍事地家伙统统清除。我可以帮助你。”

  “为什么会突然找我?”花酒地脑袋痛得难以忍受。他强撑着身子问道。

  索隆斯坦白道:“我需要一个继承人。”

  “在那么多年后。来到人间选择我?”花酒再问。

  索隆斯略微停顿了片刻后,突然有些怀念地说:“虽然你母亲恨我入骨,但我爱她入骨,遗憾地是当年魔族叛乱,我虽剿灭叛徒却身受重伤,她趁机跑了,我修养完毕回去找她时,已经晚了些许。你是我唯一地儿子,脸上还有着她的痕迹。”

  花酒冷笑:“我只憎恨你那恶心的血统,恨不得能将它全抽出来。”

  索隆斯没有动怒,他重新展开翅膀,飞入空中:“好好想想吧,与其自己痛苦,不如放纵自己的**,将喜欢的东西夺过来,你可以将那个女孩囚禁,让她只看着你,只对你说话,让她纯洁地身体只为你绽放,那该是多美好的日子?”

  “不许你这样侮辱她!你这该死地家伙!”花酒气得浑身发抖,想扑上去拼命。

  “你终究会彻底变成魔,这是你无法逃避的命运。”索隆斯笑着留下最后一句话,然后飞入夜空,消失不见,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玻璃窗上再次倒影出半魔半人的面孔,想爱她,想得到她,想抱紧她,想将她用锁链锁起来,放在身边寸步不离。这些可怕的念头随着索隆斯的话语慢慢浮现,压抑的**和疯狂不停折磨每一根神经。

  他不是人。

  花酒痛苦跪倒在地上,哀嚎嘶鸣,用所有地意志来抵抗这种由心底产生的诱惑。

  身后香草推开房门,悄悄走了出来,焦急地问:“哥哥,你病了吗?呼吸声好急促。”

  “没……没有。”花酒沙哑应道。

  “没有发烧。”香草光着脚板走过来,摸摸他地额头,松了口气,随后又紧张地问,“难道是肚子痛?我们去找医生!你自己常说的,大病小病都得治!”

  “哥哥没事,只是摔倒了。”花酒地魔气随着稚嫩的童音渐渐平复,香草焦急关切地脸孔,就是他最好的安定片,述说着责任、牵绊、还有善良。他用坚强的意志压下所有**,轻轻地发誓,“我是人类,一定能做到。”

  索隆斯并未走远,他躲在暗处,看着花酒的狂乱渐渐平复,叹了口气。突然想起自己从前还是半魔时,也曾抱着这种小小的心愿,试图压抑魔性,做普通人。

  可是他没有成功。没有魔可以压抑自己的本性。

  “呐,儿子,我等着你回到我的怀抱。”

  索隆斯的低语终于随风而去,化入黑暗中。

  天亮了,又是新的开始。

  九尾穿着围裙,手持菜刀,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秦细在他背后如临大敌:“天啊!这鱼都给剁成碎末了,锅里要放油!啊!别点火!那是糖,不是盐!焦了焦了!”

  “细细!你这样会给我压力!”九尾义正词严地转过头,对她训斥道。

  秦细不确定地问:“你真的做得出饭?”

  九尾翻翻手上食谱,信心满满:“总归比面瘫做得好吃!你放心吧。”

  “那个家伙有什么可比性?”秦细怒道。

  没得比也要比,因为早上香草去卖报纸的时候,无意间和九尾提了句:“细细姐姐说过,会做饭的男人才是好老公。”

  九尾立刻将杀人料理进行到底,颇有几分不破厨房誓不还的气概。可惜此狐没有任何天赋,教了几次,还是做得一塌糊涂,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秦细看着那烧至发黑的鱼,对自己昨天糊里糊涂提出的要求悔青肠子,只希望时光倒流,重新再许愿。

  她肯定是上辈子造了孽,才被这笨狐狸收拾的啊。

  九尾给她念叨得郁闷,便一脚踹出家门,吩咐去再弄点喝的,晚饭时分再回来品尝他的优秀手艺。

  秦细委委屈屈地往广场走去,思考要不要先找点小吃垫肚子,再买点肠胃药,回家的时候不用死得那么惨。

  “那边的女孩。”头上有个迷人的声音在呼唤。秦细抬起头,竟是神官汐洛穿着灰袍,坐在广场角落的大树上,正微笑看着自己,有点孩子气地恳求道,“我迷路了,你可以帮帮我吗?”

  “迷路?”秦细惊呆了,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

  后巷,晚夏,汐洛整个人仿佛和自然融为一体,几点与落叶从风中飘零,撒在他的袍子上。

  秦细看着那对漆黑静谧的双眸,再次感到似曾相识。

  “我想偷偷去参观伦多哥,你可以陪我吗?”汐洛略微耸耸肩,原本肃穆的神情里闪现过一丝顽皮和可爱,举手投足间可令所有女人心跳,并凝视着眼前的女孩。

  秦细觉得这场面有点像电影《罗马假日》里的故事,只是剧本改为高高在上的神官突然出现在平凡街道,要与普通女孩度过普通的周末,来一场最罗曼蒂克的邂逅。

  不过她还是很快拒绝:“我可以帮你通知神殿来接人。”

  “别。”汐洛赶紧从树上跃下,那衣袂飘飘的瞬间,秦细看见他左腕上带着只宽大的古银色镯子,上面雕着缠枝莲花,很美丽,也是她在地球上最喜欢的花卉。

  她终于忍不住发问:“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或许吧,”汐洛轻拨腕上银镯,笑道,“大概是上辈子。”

  秦细也笑了,觉得这家伙的笑话挺幽默,她上辈子若在地球上见过这样的男人,绝对不可能忘记,那是让所有男明星集体失业,所有**狼尖叫鼻血的容颜啊。

  最终她同意陪汐洛走一段路,讲解沿途风光。

  汐洛狡猾地笑笑。将满头黑发全部束在脑后。然后利用膏药和咒语。在脸上不知做了什么手脚。带上黑框眼镜。将浑身风华尽数收敛。看起来就像个温柔地普通男人。谁也无法将他与冰山神官扯上任何关系。他见秦细看变脸看得目瞪口呆。便解释道:“有些事必须亲力亲为。我不可能永远呆在梵宫。偶尔也要私下入人群中。那个样子不太方便……”

  秦细理解地说:“我只是以为你不爱笑。”

  “人们地错觉而已。”汐洛将这个话题岔开。愉快地跟着去逛街。只是眼角不停偷看秦细地神情。仿佛那是全天下最有趣地东西。

  秦细沿路尽职讲解各处景点。只是她不善言辞。对很多地方也不熟悉。说得干巴巴。毫无趣味。可汐洛还是充满兴致地一直听。时不时插几句在其他地方听见地奇闻趣事。让行程并不无聊。

  然后他们在公园地长椅上坐下。秦细对自己差劲地导游服务感到抱歉。便将九尾地魔兽身份隐去。说了许多两人间搞笑有趣地事情给他听。汐洛听得一直笑。笑得很开心。平日里地冷漠荡然无存。就像从未有过似地。

  最后。他饶有趣味地问:“你现在很幸福?”

  秦细很快回答:“是的,我很幸福。”

  汐洛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躺在长椅的靠背上,望着云朵发呆。秦细不知他在想什么,便在旁边暗自猜测。却见他抬起左腕,转转上面的银镯,突然问:“我看了你表演的舞台剧,如果王子真地爱上狐狸,可是他的生命会因这份爱情失去笑容、自由、快乐……你还会不顾一切去追求他吗?”

  “我会去克服各种困难,让他快乐。”秦细认真回答。

  “是的,克服一切困难,”汐洛回头看着她的双眸说,“只想让她真正拥有笑容、自由、快乐和爱情……”

  秦细不明白他话中含义,只觉得心里有说不出的凄凉。似乎许许多多的回忆在沸腾跳跃,却跳不出来,只剩下难受的感觉在堵着咽喉。

  “我好想说了不该说的东西,”汐洛察觉她脸色不好,急忙道歉,并告辞离去。临走前建议道:“这段时间伦多哥不太平,你不如和九尾去远行,顺便散散心,过阵子再回来。”

  “旅行?”秦细想起自己的比赛奖品,因九尾的病一直拖着未去,现在他好得差不多,又逢放假,倒是个旅行地时机。

  汐洛笑着点点头,突然拔身而起,转眼消失不见,长椅隔壁空空如也,只有一丝荷香余韵。

  秦细呆呆在原处坐了很久,才站起身准备回去。却见不远处朵拉和一名开朗的少年拉着手走过来,好像在约会。

  公园空旷,无处可躲,她便大大方方看了几眼。朵拉腼腆上前介绍那个男孩,说是叫奇亚,昨天认识的朋友,准备去湖边钓鱼。

  奇亚是自来熟,大大方方地邀请秦细一同前往,她觉得破坏别人感情不好,就笑着拒绝了跟去做灯泡。

  没想到朵拉一把将她拖去旁边,小声道:“那个男孩我才刚认识,还没深入了解,在考虑阶段。遇到你正好,不如陪我一起去,如果有发展,你就找个借口回家,如果没发展,我就找个借口跟你回家。”

  秦细闲着无事,便应了。

  一路上奇亚有说有笑,谈吐风趣,算是挺有吸引力的男孩,只是秦细总觉得浑身怪怪的,好像周围有杀气,便提高警觉,四处留神。

  步入郊区后,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重,秦细借朵拉的镜子伪装梳头,往后看去,发现是个很高大的男人用斗篷遮住脸,不紧不慢地跟着她们。

  “是杀手吗?”朵拉紧张地问。

  令人寒颤的感觉传来,秦细额上沁出几滴汗珠,却故作轻松道:“没事,你们往前走,我留下来收拾他。”

  “不行,”朵拉不肯丢下朋友做逃兵,“要不我们三个一起跑,附近我记得有个农场,可以冲过去要求救援。”

  奇亚泼她冷水:“如果对方真是杀手,引去农场只会增加死亡人数。”

  “朵拉你武功不好,在这里碍手碍脚,不如趁我拦住他的时候,和奇亚先跑去报警。我速度快,就算拦不住那个家伙,也可以轻松脱身,没什么可担心地。”秦细再次劝说,她担心有人在这里会导致自己体质暴露,也不方便召唤九尾帮忙。

  朵拉咬着唇,犹豫了好久终于同意去找救兵。

  秦细停下脚步,待他们狂奔而去后,一个转身速攻到黑衣人面前,抽出匕首在手,喝问:“你是谁?”

  “你是谁?”黑衣人反问,声音如冰天雪地般寒冷。他拉下了斗篷,露出银色短发,五官如大理石雕刻出的刚强,上面镶着无机玻璃般的银色眸子,是个泰坦族男人。

  秦细握紧匕首,暗自警惕。

  男人将手轻轻一翻,两把重逾千斤巨斧如玩具般握在掌心,斧上寒光闪闪,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不知收割了多少生命。他举起斧,用看着猎物的眼神看着秦细,又看看朵拉逃走地方向。

  他身上传来的恐怖气息,让秦细浑身寒毛竖起,有拔腿逃跑地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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