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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是最幸福的悲伤》 作者:周寻

第20章 一把剃刀是难以越过的 (5)

  寺院在山上,通往它的台阶弯弯曲曲很长,由于下了雨,变得又湿又滑,两边都是高大的竹林,散发着一股清新的气息,风来的时候会一起摇动,有水珠散落下来,像一阵不期然而至的雨。我和琳妲搀扶着上去,这次她穿得保守多了,也没怎么化妆。她没提那天吵架的事,在观音殿里,她点燃一束香,虔诚地捧着,在地上长跪不起。我站在一边,觉得挺受感动,她也有深情的一面,谁都有深情的一面。我告诉她,灵岩山观音殿的来历很神奇,说明朝中期有个山民,在这山上砍柴,突然大雨滂沱,他便躲在山洞里,不经意看见石壁上长出一个观音像来,栩栩如生,于是就联合众乡民,在这儿建了座庙。

  琳妲说瞎编的吧?我在苏州这么多年,怎么从没听人讲过?她心情不太好,刚才似乎还哭了,眼角里残留着泪花。我问她怎么啦,她悲伤地说突然记不起她妈长什么样了,以前还能记一点轮廓,现在连轮廓都没了,要是她妈还活着,她一定乖乖听话,不会像现在这样糟蹋自己。我说你不是挺好的吗,什么时候糟蹋自己了?她嘴一瘪又哭了,周寻,你懂个屁啊你?你那天还耻笑我呢,我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别他妈猫哭耗子假慈悲了。

  我们坐在灵岩山最高处的西施弹琴台,望着下面雾气蒙蒙的苏州城,楼房、街道、车辆都像小孩儿的玩具一样,我明白为什么古人一不爽就爱登高了。西北方向隐约能看到上方山,我想着曾在那里度过的日子。岁月荏苒,这一晃就是半年了。再往远处看则雾茫茫,琳妲说那是八百里太湖。越过太湖会是什么?据说地球上所有的水都是连在一块儿的,一点点往前拓展,或许就到了刘芳的家,到了我的家,到了学校后面的那片池塘,我爸妈此时说不定正穿着纳米丝袜喂鸭子。琳妲问是不是又在想老情人了?我说是,她恨恨地说,以后跟女人在一起,她问你想什么,你就说想她,不能说别的,尤其是另外的女人。还好我今天刚拜了佛,要不非得把你推下去,摔死你这个小鸭子。

  回来的路上,琳妲的情绪好多了,她很会调整自己。她问今天晚上有空吗?咱们一起去喝酒好了。我也没什么事儿,说好啊,不过我酒量不行,酒品也不好。她白了我一眼,怎么个不好法?难道会强奸我?我没吭声。她来劲了,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大喊,哦哦哦,COME ON BABY,用力……哦……用力!等红灯的时候她仍在叫,有人摇开车窗好奇地往这边看。我上去捂住她的嘴,她挣扎了半天才挣开,伸手在我裆部抓了一把,哈哈大笑,我操,这样你都没反应啊,我知道你情儿为毛跟你分手了。

  十 上钩的鱼

  我们在石路的姑苏行酒店吃饭,要了个包间,琳妲点了一桌子菜,又要了一大堆酒,啤酒、红酒都有,我想她就是打算要喝醉吧。她酒量很大,为各种理由喝个不停,我开始还陪着她,后来就把酒吐在茶杯里。已是薄暮,窗外的霓虹灯亮起来,琳妲用筷子敲着盘子,说她男人上次来是准备和她划清界限的,留给她六十万还有苏州的这套房子。我问她同意了吗?琳妲说当然同意了,我有其他选择吗?我祝福她,这是好事儿。

  琳妲捂着肚子笑了阵子,我陪了他十年,从十七岁到现在,我这几天仔细算了,他花在我身上的钱有两百多万,还不算车和房子,是蛮值的,哪个白手起家的姑娘能十年赚这么多钱?周寻,你说值不值?我最宝贵的时光都给他了,而且还真有点爱他,我没背叛过他几次,我数了,跟了他后,我就正式和两个男人上过床,后来还内疚了,所以他也值了。我以后怎么办?你认识富老头吗?你问他们愿不愿意再养个快三十岁的小蜜。他妈的黄花,我可以把我新拍的艳照给你,三点全露。我说你喝醉了,琳妲摇头否认,我醉了吗?我没醉,我一醉就睡觉了,不会说话。我的包呢?我的包在哪儿?我把包递给她,她在里面翻了阵子,拿出一瓶药,倒出来两粒一仰脖吃了,我以为是醒酒的,可琳妲突然笑起来,这是他带来的,法国催情丹,半小时后就要见效了。小鸭子,咱们走吧,我们要快活快活,你把我送到房间里……

  我要了个标准间,把琳妲拖上去。她趴在床上,酒气扑鼻,醉得不成样子,呻吟着要去找她妈,她看到她妈泡在河水里,脸上都是泥,还有蚯蚓、蚂蟥,水很冷。我手机响起来,跑到卫生间去接,是李海洋,他又问我有没有空,我刚想挂断,又改变了主意,冒出一个特别恶毒的念头。他住的地方离这儿不远,步行也就十来分钟。我说有空啊,我现在在姑苏行大酒店601室,你过来好了。他很开心,也有点意外,行,马上就到,你等我啊。我洗了把脸,镜子里的人显得很狰狞。我心里想,瞧吧,再狡猾的老狐狸也有翻船的时候。

  琳妲的药劲儿似乎上来了,她把衣服脱光了,烦躁不安地在床上打滚,两腮像火烧一样红。我摸了下她的手,她扑棱一下子爬起来,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快,要我,要我。我挣开她,把枕头塞在她怀里,她搂着枕头重新躺下了。我又把手机的录像功能打开,放在正对着床的电视机上,然后按了下铃,告诉大厅里的服务员说待会儿有个老头要来601谈一笔生意,让他直接上楼找我就行了。

  我虚掩着门,走了出去,躲在大楼的安全通道里,心里是百感交集。过了会儿我听到哐一下,电梯门打开了,有人过来,我又听到琳妲夸张的叫声,然后是李海洋惊慌失措的推搡声,接着有人飞快冲出门去。

  两分钟后,等一切都平息下来,我回到房间,看到琳妲一丝不挂地躺在床边沉睡,手里还有一件上衣,一看就是李海洋的。我把衣服扔到外面的垃圾桶,又把她移到床上去。她搂着我的脖子,浑身仍然像火一样烫。手机在原地方放着,我回看了下,禁不住笑出声来,李海洋还自夸豪勇,豪勇个屁!他像个受惊的小鸡仔,被琳妲死死按在床上,我猜肯定他刚一进门神都没定下来,就被欲火焚身的琳妲给逮着了。录像上的他瘦脸扭曲,瞪圆了双眼,又叫又骂,手忙脚乱竭力挣扎着,不愧有武术底子,最后他一个鹞子翻身,把琳妲摔在地上,然后衣服也没要就抱头鼠窜了。

  我截了几张看起来蛮像样的,准备明天放电脑上处理下,再用相片纸打印出来,然后寄给刘芳和李海洋的学校。琳妲翻了个身,抱住我,睁开眼睛,又闭上了。我脱掉衣服,进入了她。

  天亮的时候,琳妲醒了。她说她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怪梦,她想强奸一个老头,可老头跑掉了。我说真的吗?这梦是怪。她仔细想了想,跟他妈真的似的。然后她又问,你有没有趁我睡着占我便宜?我老实说有,就一次。她骂了声卑鄙,然后压住我,那得让我占过来,我最恨人偷占我便宜了。

  十一 慰问

  照片寄出去后,我一直等着刘芳的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但没等到。一周后我自己忍不了,亲自给她发了条短信,问她最近在干吗。很快她回了,说家里出了点事,李海洋突然病重了。我一惊,看那口气,不会是李海洋还瞒着她吧?把寄的照片给截了。有这个可能,太丢人了。我打过去,假装关心地问,前段日子不还恢复得好好的吗?她声音干巴巴的,像落满了灰,是啊,去了趟学校,回来就严重了,谁知道怎么回事。我说这样吧,我去看看你们。她愣了下,仿佛没料到,你会来?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我说不论如何,咱们还是朋友,上次我的确过分了,你生气是应该的。我买了一大束白色的水仙花,穿上身黑西装,打扮一新,如参加葬礼一样去慰问李海洋。

  屋子里在熬中药,热气腾腾,那个铁炉子又回来了。刘芳愁眉苦脸,她越来越憔悴了,李海洋坐在床上想心事。见我来了,他说刘芳,你不是有个亲戚今天要来吗?你去车站接他吧,我和周寻有话讲。

  门关上了,屋里就剩下我们两个,李海洋盯着我看了会儿,又苦笑了下,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可真够毒的。我说哪里哪里,比你可差远了,我也没想到你这么禁不住刺激,竟然还病倒了。他说刚开始我还以为走错了房间,回来才觉得不对劲。还得感谢你,只是寄给校长,没贴到学校公告栏上去。我说我给你留点脸,你还要讲课的嘛。他说不讲了,没机会了,你知道吧?学校里把我劝退了,说我年龄太大,身体又不好,其实就是开除了。我说是吗?他说我也教不下去了,身体不行,提前退休的报告都写好了,还没交就出了这档子事。这行我干了三十年,比你年龄都大吧?从二十多岁参加工作到现在,你看我的手指。

  他举起来,拇指和食指有点变形,向里歪着,这是在黑板上写字写的。我虽然作风不好,可工作上一直兢兢业业,我爱那些学生。主动辞职和被开除虽说都是离开岗位,心情还是不一样的。唉,你太小,也许不能理解。然后他抖抖唆唆地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照片,校长都还给我了,你干的吧?我说角度没选好,他又侧着光看了看,蛮好的,你怎么找的那个女人?我说她是我新女友,李海洋摇着头,这你都舍得?你太不懂得疼女人了。我心抽了下,确实有点对不起琳妲。李海洋说我那几天找你,其实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没别的。我说你不用说了,你想告诉我刘芳是死心塌地跟着你,让我断了念想,这我已经知道了,你们也证明给我看了。李海洋咳嗽了一阵子,我不是讲过夏继文吗……

  但话刚说到这儿,门突然被推开了,还没等我们回过神,刘芳一把夺过李海洋手里的照片,飞快地看了遍,恶狠狠地全砸在我脸上。她应该没去车站,而是一直躲在门外偷听。我怕她再咬我,准备拿着包赶紧溜,却来不及了。她堵在门口,手里拿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像疯子一样瞪着我。我拎起椅子,想着她要敢过来我就砸晕她。

  李海洋大喝一声,都给我坐下!刘芳仍站着不动,李海洋发火了,你不是一直问你妈消息吗?今天我实话告诉你,她就在西藏,她死了十多年了!这像是晴天霹雳,刘芳的身子晃了晃,她手里的刀滑下来,一个劲儿地摇头,我不信,我不信,你骗我,你骗我!李海洋语气平静,我给她最后合的眼,我亲自把她背到天葬台,看着她一点点消失掉,信不信随你。刘芳哭着跑出去,门咣响了下,我想去追她,李海洋拦住了,没事儿,让她去吧。接着又低声说,我早应该告诉她的,就是不忍心,这孩子从小命苦,受了不少委屈。

  李海洋拿起床头上的厚相册,相册一直是放在床头上的,我怀疑睡觉时他都搂着。他翻到一页,指给我看,是那张和藏族姑娘的。周寻,这就是刘芳的妈,我们唯一的一张合影,我考上大学那年拍的。怪不得眉眼间有点面熟,我突然想起来,我曾在她书里发现过一张照片,是同一个女人,只是她没有穿藏服,头发上也没这么多装饰品。李海洋说这都是三十多年前的旧事了,你知道我老家吧?我说听你讲过,在西藏什么湖边。李海洋的眼光变得有点苍远,纳木错湖,我现在还常常梦到,那水碧蓝碧蓝的,像琥珀一样,天暖和的时候,经常会飞来好多天鹅,不远处就是皑皑雪山,还有天葬,那是风俗,我们老家的人死了好多都天葬。你听说过吗?我说在寺院的时候看过一点这方面的书,就是把尸体剁成碎块儿,放高台上让鸟吃光。李海洋点了点头说差不多,可不是鸟,是秃鹫,它们很丑陋,头上没毛,专吃腐肉,但在当地人心里,那是神的使者,会带我们去另一个世界。我十九岁那年考上的大学,去北京了,从那以后就很少再回去了。

  刘芳母亲也是那里的?我有点明白了。

  我们是高中同学,家离得挺近,不过她在城镇,我在乡村。

  你们好过?

  青梅竹马。

  那后来怎么分开了?

  我考上大学了。

  你抛弃了她?

  没,你知道那个年代,后来不是上山下乡吗?年轻人到处乱跑。

  你们失散了?

  是啊,天各一方。我们再次联系是八十年代,可她已经结婚十多年了,还有个孩子。

  沂蒙山?我知道刘芳老家在那里。

  她去了那儿插队落户,后来嫁了当地村支书的儿子,是个混蛋。我后来才知道的。

  那为什么还要跟他结婚?

  他强暴了她,有了身孕。

  你一直不知道?

  我上大学后她一直给我写信,我没收到,她寄错了地方。我差不多几年后才全部看到,有厚厚的几百封,但那时候她已经不在西藏了。当时全国一团糟,邮局多乱啊。我也给她写过,但没收到回信,我想她也许另有打算,不愿意跟我交往下去,就不再写了,全身心地投入到火热的革命中去。后来,文化大革命结束,到了八十年代初了,我已经研究生毕业,在大学里讲课,有一个过去的高中同学来苏州,他告诉我说她在山东什么地方,丈夫老是打她,过得很苦,一直在不停地打听我。正好不久后我去济南参加一个会议,就按照同学告诉我的地址顺路过去看了看她。那地方真穷啊,地里草都不长,白花花的都是碱,我们约在小镇上,待了几天吧,她每天都过来看我,我去过她家,她介绍说我是她弟弟。

  你们又发生关系了?刘芳还真是你的私生子?

  没有,你想哪儿去了。我们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她以为我死了。

  鬼才信。

  这儿,李海洋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裆部,有一次跟人打架,挨了一棍,坏掉了。

  我恍然大悟为什么李海洋老爱炫耀自己的风流史。

  你没在山东支教?

  没有,谁说的?

  夏继文说你在那里教过几年书的。

  夏继文啊?唉。他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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