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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永胜的一生》 作者:刘明恒

第37章 顶撞国防部长

  1950年3月16日,军委命令黄永胜正式任第十三兵团司令员,同时任命吴法宪任兵团政委。1950年5月,根据中央军委命令,十三兵团免兼广西军区。5月,他与兵团政治部主任杜平带领兵团机关3名干部,北上郑州驻扎。就这样,5个人顶着十三兵团机关的名义,负责领率陆续进驻河南的第38、39、40军,统领全国战略预备部队。

  7月,突然爆发的朝鲜战争迫使中国不得不做好一切准备。驻守中原大地的十三兵团三个军,是可以最快投入作战准备的战略机动集群。但此时,十三兵团部队满编,兵强马壮,却没有健全的指挥机关。原因是黄永胜、杜平受命北上郑州时,广西的剿匪任务十分繁重,因第一期剿匪不利,已经引致军委和******的高度重视。为很好地完成中央交给广西军区的剿匪任务,十三兵团机关基本全留在广西,成为广西军区的指挥机关。黄永胜和杜平他们身边只有一个3名干部的小班子。一到郑州,按中南军区的指示,黄永胜和杜平就四处招人调干部。虽然这时原十三兵团机关的部分人员陆续到达郑州,但离一个健全的兵团部编制还缺额很大,新招调的干部也没来几名,要磨合成一支精干高效的兵团级指挥机关,那更是还差得天远地远。这样缺编的兵团机关,当然无法承担面临的作战任务,更不用说还可能是出国对美作战的任务。军委于当年7月,遂决定以驻广东的第十五兵团机关改称第十三兵团,同时第十三兵团改称第十五兵团。由邓华率领改称后的原十五兵团机关,领导十三兵团下属的第38、39、40军3个军,开赴东北准备应对朝鲜战争;这个兵团机关在入朝后,随即成为志愿军司令部机关的构架。

  黄永胜没有捞到去朝鲜跟美国佬大打特打的机会,而且这个机会就在他眼前,他当然唏嘘叹气。不过他又分析了一番:广西军区和十三兵团基本是一套班子,两块牌子。若十三兵团机关全带走了,让李天佑他们用个空架子去领导匪情那么复杂严重的剿匪作战,军委不会同意,中南军区****也不会同意。连他自己也不会同意。这样,十三兵团机关缺编严重,只说兵团主要领导人,李天佑、莫文哗留在广西,彭明治调去北京,吴法宪、曾国华调到空军,就自己与杜平唱戏,显然承担不了这么大一个战略任务。同时四野的十二兵团机关又去北京变成了军委海军机关,十四兵团又早就在北京组成了军委空军机关,原来四野的四个兵团,除了十五兵团机关是唯一健全的外,还剩下一个由湖南起义部队组成的二十一兵团,那绝对不可能在考虑之列。

  从其他野战军调一个兵团机关来,率领四野这三军?显然这是荒谬的设想。那么唯一的选择,当然是让十五兵团机关,带着十三兵团这三个军去东北了。他又往下分析:这样一来,率领兵团的主官,就有最直接的两个选择。一个是由他率领一个我不熟的十五兵团机关,去指挥我熟悉的几个军;还一个,是由邓华率领兵团班子和他熟悉的那个指挥机关,去指挥他不那么熟悉的部队。哪个更合适呢?如果抛开主官个人特点不算,让他来挑,他也会挑让邓华去。因为邓华与十五兵团机关间,不需要适应,他们只需要与各军之间相互适应;主官加指挥机关就是一支部队的脑袋,脑袋合适了,全身才灵活有效,有力量;我来当这个主官,与十五兵团机关间就首先需要适应,兵团机关与各军间,还需要适应。这样,不适应的层次就是两个。时间紧,任务重,怕就不那么好。况且四野的各个军,在南下作战中,不少军就是一会儿由这个兵团指挥,一会儿又由那个兵团指挥,一会儿还由野司直接指挥,****早就把他们搞得适应了这种方式。对!邓华去确实比他去更合适!况且这个老伙计,打起仗来也真不错呢!他这么一想。就全想通了。虽然遗憾,却不再有什么不通及不满了。

  黄永胜领着他那个没有多少人员的原第十三兵团兵团部,从郑州南下广东省,改称第十五兵团兼广东军区,接手原十五兵团的部队与防区。7月21日,军委任命黄永胜为第十五兵团司令员兼广东军区副司令员,率领留在广东的各野战军和地方部队,并兼广州警备司令员。从此广东成为他一生连续工作时间最长的地方。到了广州,他还要继续为自己的兵团部招兵买马,四处拉人。还逮住一切机会截人,把他认为合适的一些干部,在调动途中拉到广州来。比如原十三兵团后勤部部长邱国光,原本留在了广西,就是在从广西北调的路上,被黄永胜拉到广州的,担任了华南军区的后勤部长,后来任广州军区后勤部部长。

  1951年4月,中南军区以广东军区为基础,成立华南军区,辖广东、广西所属各级军区,统一指挥驻两广地区的野战部队、中南海军和防空军。叶剑英任华南军区司令员,谭政兼政委,黄永胜任华南军区副司令员,兼华南军区防空部队司令员、政治委员,****中央华南分局常委。吴克华任华南军区参谋长,肖向荣任政治部主任。由于叶剑英一直以主要精力从事地方党政工作,谭政不在广东,军区领导人只黄永胜一名副职,黄永胜实际成为这一时期华南地区军事日常工作的负责人。

  黄永胜到广东工作时,海南岛已解放,解放万山群岛的战役已进入尾声。当时军事工作的中心任务,是同遍布各地的匪患作斗争,驻华南地区的野战军,大部兵力都投入到剿匪作战之中。广东土匪数量虽少于广西,但地处沿海,面临港澳,又距台湾较近,土匪便于得到外部反动势力的接济,回旋余地较大,其破坏活动的国内外政治影响也大,因而匪情与政治情况更为复杂。1949年11月广东大陆地区解放后,广东各地潜留的土匪武装,共226股5万余人。主要活动在北江、西江、珠江、东江、潮汕和南路6个地区。广东军区和其后的华南军区决心在最短的时间内荡平匪患。当时除地方部队全力以赴外,驻广东的五个军(41、43、44、45、48军)的野战部队,也投入了80%以上兵力进行剿匪作战。至195l年6月,广东省股匪基本消灭。此后结合土地改革肃清残匪。到1952年底,共歼灭土匪17。2万人,肃清了全省历史性的严重匪患,为顺利完成土地改革和进行大规模社会主义建设,打下了坚实基础。与此同时,在中南军区和华南军区的领导下,广西剿匪也取得伟大胜利,共消灭土匪48。8万人。广西剿匪受到******的通令嘉奖。

  1952年6月,中央军委命令中南军区移驻广州,与华南军区机构合并,华南军区番号撤销,黄永胜被任命为中南军区参谋长。由于军区司令****、副司令兼代司令叶剑英和政委罗荣桓、第二政委邓子恢陆续调往中央任职,中南军区日常工作主要由黄永胜和第三政委谭政负责。

  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后,台湾国民党乘机不断对华南沿海已解放的岛屿进行武装窜犯和破坏。从1951年7月至1952年5月,台湾先后派遣武装特务9股115人,分7批先后在海南琼东县长坡乡等地沿海和山区登陆、空降,结果被当地军民全部消灭,无一漏网。从1951年底至1952年底,国民党又先后派兵在广东省翁源县、梅县、花县、湖南省桃源县、湖北省来凤县等地空降,也被中南军区驻军及当地民兵全部消灭。

  1952年10月 19、20两日,中南军区41军一个加强营,由海军汕头巡防区配合,对粤东南澎岛国民党闽南反共救国军一个大队,发起渡海强攻作战,歼灭其少将司令以下118人,解放了该岛,受到中央军委的通令嘉奖。

  广州军区作为祖国南大门,有漫长的海岸线和边境线,面对的香港和澳门又长期被帝国主义占领,军区对防备帝国主义的入侵,和台湾地区国民党军的进犯,都负有繁重的战备任务。为抗击反动势力的武装入侵,黄永胜以很大的精力抓好战区设防的国防工程建设。黄永胜对设防的整体布局,有较深远周密的考虑,他的计划是建立在充分调查研究基础上的,他对各重要设防地段都到现地作了勘察。

  1955年9月,国防部长彭德怀和军委秘书长黄克诚,视察了华南地区设防情况。视察后第三天,黄永胜便同副司令员梁兴初率军区司令部、后勤部以及广东省军区、军区炮兵、军区工程兵等单位的主要领导,对惠阳地区的各个设防要点一一作了勘察研究。在此后不到一年时间里,黄永胜从广西边境到闽粤沿边沿海地区,以及万山群岛、海南岛等各个设防地域,进行通盘勘察,制定出军区设防工作和工程施工计划,并长期狠抓落实。1959年后,****主持军委工作,修订了国家军事战略方针。黄永胜又一次带领广州军区有关领导及部门负责人,再对战略纵深设防地域进行勘察,并对广州军区的设防计划进行了调整。在勘察中黄永胜十分注意听取他人的意见。1965年9月在粤北某地,研究一个设防地域的布局走向时,黄永胜与副司令员温玉成意见完全一致,正准备登车离去,在一旁沉思的军区副参谋长闫仲川忽然提出了不同看法。黄永胜觉得确有道理,又经过仔细研究,终于采纳了闫仲川的意见。经过十几年的努力,华南地区基本建成了可以应对敌人大规模入侵的完整防御体系。

  就是在战场建设问题上,他与国防部长彭德怀狠狠顶了一次。1955年,国防部长彭德怀到广州军区视察国防战备,黄永胜等军区领导和军区机关人员,陪同彭老总到某地一片海滩上。指着绵长的海岸上滚滚白浪镶嵌的金黄色沙滩,军区作战部人员介绍说,这片沙滩水相条件和地形条件,都非常适合登陆作战,因此是此地区反登陆作战的重点设防地带,军区对此处的反登陆作战,制定了周密的国防工事建设规划,和详细的作战预案。

  正在介绍作战预案过程中,彭德怀突然将手一挥,指着这一片海岸线,回头对黄永胜说:“你们广州军区要在这样的沙滩上,每隔50米建1座碉堡,并在碉堡后面建成完整的纵深防卸工事体系,敌人登陆,就把他们抗击在沙滩前。”

  “这样不行! ”黄永胜嘴里突然爆出来这么一句。

  “你说什么? ” 彭德怀的声音大了起来,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彭德怀的脾气不好,那是出了名的,一点就爆,在他手下打仗时间这么长,黄永胜太了解了。但是他认为彭德怀的这种构想不对。他一眼看去,彭德怀可能因为在众人面前受到反驳,脸色不好看。黄永胜心里一横,大声说:“这样的沙滩地形,建碉堡建工事,工事再坚固也是敌舰炮击的靶子。仗根本不能这样打!”

  “******!就你会打仗?你打的仗多,还是我打的仗多? ” 彭德怀开始骂娘了。

  “你打的仗多怎么了?你是国防部长,也不能瞎指挥! ”黄永胜拧劲一上来也没客气:“现在敌军武器发展那么快,海岸防卸要是按你说的打,美蒋的军舰飞机到了前面,重炮炸弹,沙滩无险可守,这碉堡就是个靶子,有鬼用!碉堡里的战士就是送死!怎么能让战士这样白白送死呢?”

  两个人就在众人面前,一个吼一个喊地吵了起来。彭德怀对被下级这样顶撞,显然非常恼火。

  彭德怀瞪着大眼盯着眼前这个大胆的军区司令,黄永胜也抬起他那不算小的眼睛,桀骜不驯地反盯着国防部长。

  黄永胜继续说:“这碉堡我的意见不能建! 这要浪费多少钱?建起来也不会有用。”

  最后彭德怀扔下一句话:“好你个黄永胜!”

  后来,按国防部长明令,广州军区最终还是组织修建了一批沙滩碉堡,当然数量减少很多。一些年后,海相条件发生变化,那批碉堡一逢涨潮,全泡到海水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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