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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臣秀吉》 作者:吉川英治

第50章 (4)

  “龟一!”在院中散步的小六,突然朝着上房的一间小屋喊了一声。“龟一,该准备练武了!”龟一是小六的长子,今年刚满十二岁。听到父亲的喊声,他立即答应一声,随即挽起裤脚,抱着两支练武用的木枪来到院里。“你在干什么?”

  “在看书。”“如果整天只是看书,就会荒废武功。”听到父亲的话,龟一垂下了眼睛。

  龟一个性温和、头脑聪慧,性格完全不同于父亲。面对自己的接班人,这个叱咤风云的将领显得忧心忡忡。

  自己手下的那些流浪武士中,以不学无术、难以管教之人居多,而且全是一些刚勇彪悍之徒。如果继任者无法驾驭这些人,蜂须贺一族将难以维系。在野兽的世界里,弱肉强食是不变的真理。

  所以,每当小六看到这个与自己不甚相像的儿子时,都会想:“如果他来继承家业,我们家族的末日就为时不远了。”

  对儿子柔弱、喜欢读书的天性,小六十分不放心。因此,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和儿子一起练武,以期望自己身上的刚勇之气能注入到儿子的血液里。

  “拿起枪!”

  “是!”“像之前一样,不要把我当作父亲,只把我当作对手。开始练习!”说着,小六也举起了枪。此时,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十分凌厉,仿佛对手不是自己的儿子。“我要动手了!”听到父亲的吼声,龟一的眼中掠过一丝惊恐,向后退去。就在此时,父亲手里的木枪朝龟一肩头狠狠刺过去。“啊——!”龟一大叫一声,木枪随即撒了手,他也仰面栽倒在地,昏了过去。“啊!你怎么可以这样!”见此情景,龟一的母亲松波夫人不顾一切地从房里跑到院子里。她抱着龟一,抽抽搭搭地哭起来。“到底是哪里受伤了呀?龟一!龟一!”她一面在心里埋怨丈夫出手太重,一面吩咐仆人赶快拿水、拿药。“浑蛋!”看到妻子的举动,小六正胜怒喝了一声。“你哭什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就是因为你过分娇惯,龟一才如此懦弱!他又没死。你别过来碍事,赶快走开!”那些正要拿药过来的仆人,一看到小六冷峻的表情,都吓得不敢过来,只能呆呆地躲在远处。此时,松波夫人擦干了眼泪,从怀中取出怀纸为儿子擦干嘴角的血迹。

  嘴角的伤不知是被父亲的枪打中后自己咬破的,还是摔倒后磕在石头上留下的。

  “很疼吧?其他地方还有没有伤?”无论她心中多么不情愿,此时也不能违背丈夫的意愿。可以说,这就是当时的家规。

  她能做的,只有无声地哭泣。幸好,龟一终于醒了过来。

  “母亲,我已经没事了。请您先离开一下!”说着,龟一重新捡起枪,忍着剧痛再次站了起来。看到儿子如此顽强不屈,小六第一次感到了满意。

  “很好!”他称赞了一句,面色也有所和缓。“就要有这种劲头!”他再次鼓励着儿子。此时,一个仆人突然急匆匆地跑进二道门,向小六报告:门外有一个自称是织田信长使者的人求见。仆人还说,这个使者未带随从,是单人独骑而来,想单独求见主人,有秘事相商。到底是什么事呢?

  “这次来的又是一个奇怪的人……”传话的仆人继续补充道。“他毫不客气地就进了院子,一边四处看,一边还说:‘啊!一切都好熟悉呀!’他还自以为是地评论院中的景致,一会儿说:‘斑鸠的叫声还是这样亲切啊!’;一会儿又说:‘这棵柿子树更加高大了!’我怎么看,他都不像织田家的使者。”

  小六一直歪着头听仆人说话。“真奇怪呀!”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他叫什么名字?”“他说叫木下藤吉郎。”

  “哼哼!”听闻此言,小六的疑问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原来如此。就是那个前几天给我送信来的织田家的家臣吧!我不会见他,把他赶走!”

  听见主人的吩咐,仆人立即跑回去要将来人赶走。“我想求你一件事。”此时,松波夫人趁机开口道。“请让龟一今天就练到这里吧!你看,他脸色苍白,嘴也肿了。”“嗯。那么,你把他带走吧!”

  于是,小六把木枪和儿子都交到妻子手中,又说道:“你不可太娇惯他!另外,要让他多做些有用的事,别只是一个劲地读书!”

  随后,小六向书斋走去,他刚把鞋脱在门口,刚才那个仆人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主人,那个可疑的人简直太过分了!他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而且还私自穿过角门,去了马厩。现在,他正和马童、工人们闲聊呢!”

  “把他抓住,然后赶出去!为什么要对织田家的人客气?”

  “这个当然不用您吩咐!很多武士已经赶过去警告他,如果不立刻离开,就把他从墙上扔出去!可是,他又央求我们再为他通禀一遍,还说:‘请对小六大人说我就是十年前失作川的那个日吉,他一定会想起来的。’这人简直是一副不见到您誓不罢休的样子。”

  “在失作川?”小六低头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发生过什么。无论是失作川还是日吉,都无法唤起小六的任何记忆,因为十年前在路边发生的那件小事早已被他忘得一干二净。

  “您对此人有印象吗?”“完全没有。”

  “既然如此,这个人就太可疑了!我看他一定是在狡辩。这次我们要让他吃点苦头,先把他暴揍一顿,然后让他滚回清洲城去!”

  由于几次三番被藤吉郎央求进来送信,此时这个仆人也是一肚子怨气。正当仆人气势汹汹地要赶去教训藤吉郎时,站在书斋门口的小六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叫道:“等一等!”“啊,您还有什么事?”

  “嗯。稍微等一下。据你所说,这个男人会不会是‘猴子’呢?”“猴子!对了,他刚才还说过,如果您想不起来日吉是谁,就说是猴子来了!”

  “原来真是猴子!”“您认识他?”

  “我曾收留过一个孩子,还让他在府里干过几年杂活,有时也让他给龟一当书童。那是个十分机灵的孩子。”

  “可是,他的身份是织田信长的使者呀!这不是很可疑吗?”“关于这一点,我也有些纳闷儿。他是什么打扮?”“是一身戎装。”

  “哦?”“他身穿铠甲,外罩长袍,好像长途跋涉而来。他骑的那匹马的鞍镫上全是泥水,上面还捆着行李。”“把他带过来吧!”“您真的要见他?”

  “慎重起见,我还是先见见他。”随后,小六正胜就坐在了书斋的回廊里,等着来人。织田信长所据清洲城距此地仅有数里之遥,这里当然也属织田家管辖,可是小六正胜却不听命于信长,也从未接受织田家的任何俸禄。

  从他的父辈开始,小六家与美浓的斋藤家就结成了同盟。他们互相扶持、息息相关。流浪武士十分重义气,甚至可以说他们比世间任何练武之人都更重视侠义和信义。即便这些流浪武士以杀人劫掠为生,可是彼此间的关系却亲如一家,他们最为痛恨的就是背信弃义之人。

  可以说,“信义”是这个群体不可撼动的生存法则,而小六正胜就是这个群体的当家人。

  之前,斋藤道三被养子义龙所杀,如今义龙又病死,美浓内部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事实上,斋藤道三生前每年都会资助小六一些粮食和钱财,可自从他死后,粮米的供应就中断了,此事对小六影响颇大。

  其实,这也不能全归咎于斋藤家思虑不周,他们并不知道织田军早就切断了海东郡与美浓的粮道。

  现在,小六与斋藤家的粮道虽然断了,可彼此间的信义还在。他从未停止反抗织田家,近几年他甚至还暗通犬山城的下野守信清,帮助他造反。可以说,小六正胜一直暗自谋划着如何搅乱织田家的政局。

  “他来了。”院门处传来仆人的声音。也许是出于谨慎,管家还特意吩咐了五六个流浪武士和来人一起来见小六。

  由于来人被众武士围在当中,小六只得扬起头望向人群。“你过来!”

  很快,一个貌不惊人的男子就站在了他面前。此人不仅相貌平平,就连开场白也说得毫无新意。“好久没见了!”他客套了一句。小六仔细端详着眼前这张面孔。

  “噢,真是猴子呀!你没怎么变嘛!”小六自言自语着。尽管他嘴上说没变,可心里却吃惊不小。他没想到藤吉郎与十年前的日吉早已是判若两人。此刻,他终于回想起十年前在失作川那晚发生的事。

  当时,小六和手下在河边的小舟里看到一个孩子在睡觉。那孩子衣衫褴褛,满是尘垢,估计是没钱住店才饿着肚皮来这儿躺着。当他的手下把那孩子叫醒后,那孩子竟然毫不胆怯,说话还非常理直气壮。

  “这小鬼是谁家的孩子?”想到这儿,他拿过手下提的灯笼,仔细观察着眼前这个长相奇特的少年。即便时隔多年,他依然清楚记得当时的情景。

  “在那之后,承蒙大人照顾多年。”说话时,藤吉郎一直躬着身子,他对小六的恭敬之情未有丝毫改变。

  “自从我离开府上之后,久未趋访,常在心中祈愿大人福寿安康。想必龟一少爷也长成大人了吧?夫人也一向安好吧?十年时光,转瞬即逝,今天我再次走进这里,亲切熟悉之情实在难以言表啊!”

  接着,藤吉郎又说起自己在院中看到那些古树、房脊时如何感动,以前自己每天早晨都会在水井旁喝水,在那儿的大石前还被主人训斥过,以及自己如何背着龟一少爷捉知了的往事。

  尽管自进门起,藤吉郎就一直在叙旧,可小六却不为所动。他一直在揣摩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此时他突然厉声叫道:“猴子!”他对藤吉郎的称呼还与以前一样。

  “你当上武士了?”这是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的问题,可小六却故意问出口。然而,藤吉郎并未表现出丝毫的不快。“是的。如您所见,我只是一名身份低微的武士,可不管怎样,我终于也当上了武士。您一定为我感到欣喜吧!其实,今天我特意从洲股阵地赶到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您这个消息,希望大家能为我高兴。”

  听到这儿,小六苦笑了一下,随即说道:“难得你想得如此周到。真没想到,还会有人雇用你这样的人做武士。你的主人是谁?”

  “织田上总介信长大人。”“哦,就是那匹‘烈马’呀!”

  “主公只是偶尔发脾气。”随后,藤吉郎稍微调整了一下语气,接着说道,“刚才一直在跟您叙旧,实际上今天我是作为信长的一个家臣,来向您秘传上意的。”

  “是吗?原来你是使者呀!”“是的。请恕我失礼!”

  说着,藤吉郎脱掉草鞋,从坐在回廊里的小六身边经过,径直向书斋走去,然后大模大样地坐在了上座的位置上。

  “哦?”见此一幕,小六依然坐在原处动也没动。主人还没发话,客人竟自顾自地闯了进去,还坐在了上座。他看着屋里的藤吉郎,喊了一声:“猴子!”

  刚才有人答应,可这次却没有。屋里的藤吉郎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六。

  “喂!猴子,你怎么突然改变态度了?哈哈,之前是故人叙旧,现在你又变成信长的使者了!”他的语气中不无讽刺。“正是如此。”

  “猴子,你给我立刻出去!”小六突然起身,站在书斋门口大吼一声。他的语气、眼神已不像之前那么客气。

  “我不管你的主人信长是否把蜂须贺村也划入他的领地内,总之,在这里甚至整个海东郡都要听我小六正胜的!我们小六家祖祖辈辈从未吃过信长一粒米,如今他以藩主自居还派来使者,简直滑稽至极!猴子,你最好赶快离开,如果再敢放肆,小心我一脚把你踢死!”

  小六怒视着藤吉郎,接着又说道:“你回去之后对信长说,我的身份跟他一样,如果有事求我相助就亲自登门吧!听懂了吗?猴子!”

  “没听懂!”“你说什么?”

  “我真的很可怜您,现在看来,您也只不过是一个有勇无谋的武士头领而已。”

  “你、你说什么!小辈!”小六一下跳起身,冲进书斋,拿起一把长刀对着藤吉郎。“猴子,你敢再说一遍!”

  “请您先坐下。”“住口!”

  “别这样,您还是先坐下吧!然后再听我藤吉郎从头说起。”“少啰唆!”“在下要告诉您,为什么说您是有勇无谋,还要为您指点迷津。所以,请您先坐下!”“你这浑蛋!”

  “等一下,小六大人!您要想将我劈为两半简直易如反掌,不用急在一时。不过,您一旦把我杀了,就没人为您出谋划策了哟!”

  “谁要听你胡说八道!”“总之,请您先坐下。您为何不坐下听我说呢?请别这么固执己见嘛!

  今天,我藤吉郎要对您说的事既关系到信长的霸业,也关系到蜂须贺的前途,绝不是芝麻绿豆的小事!首先,您与信长素昧平生,对您而言他并不是藩主。甚至可以说,他在您眼中什么也不是,对此我藤吉郎是深有感触的。可是,您把蜂须贺称为自己的领地,也只是您的一厢情愿,而且还是大错特错!”

  “哪里错了?”“无论是蜂须贺村,还是尾张国的各个角落,这个国家的每一寸土地都不是属于某个人的。小六大人,您能说蜂须贺是属于您一个人的吗?”“……嗯嗯。”“国家尚有君主治理,现在您并未获得任何官职,就想用武力将蜂须贺据为己有,这简直是为所欲为,甚至可以说您连浪人最起码的生存规则都不懂!难道您不是这两千流浪武士的头领吗?坐下!听我说!”

  藤吉郎的话句句发自肺腑,尤其是最后一声呵斥简直如同晴天霹雳。此时,从院里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喊声:“小六大人,您一定要坐下听他说,否则会有大麻烦的!”“是谁?”

  小六正胜和藤吉郎同时循声望去。借着里院透出的光亮,他们看到一个人正站在里屋回廊的尽头。由于他的半个身子都被墙影遮住了,因此并不能看清他是谁,能看清的只是类似僧衣的宽大衣袖。

  “咦,是惠琼和尚吗?”小六问道。“是我。”对方回了一句。

  “我在屋外插了一句嘴,实在很失礼。刚才,我听到两位大人说话声很大,好像在为什么事争吵吧?”

  这个叫惠琼的僧人面带微笑,站在原地问道。小六不慌不忙地答道:“没有啊,大概是你听错了吧!不用为我担心,我马上就把这个不知深浅的家伙赶出去。”“小六大人,请等一下!”之前,一直在院里不敢进屋的惠琼和尚突然走进房里。“您好失礼呀!”他责备了小六一句。

  藤吉郎不知道眼前这个和尚是不是住在府里的客人,看年纪四十左右。此人自有一种武士风骨,眉毛很浓,尤其引人注意的是那两片厚实而红润的嘴唇。

  看到住在自家的和尚竟然帮着藤吉郎说话,小六很是不满,他盯着和尚问道:

  “和尚,你说我哪里失礼了?”“这位使者所言甚是。无论这里的土地,还是尾张国的一草一木,它们既不属于信长也不属于蜂须贺,而是属于国君。难道您能否认木下大人所言吗?”

  “……”“虽然您不承认这是事实,如果您承认对国政不满,就相当于承认自己怀有反意。因此,您才会对他所言如此反感。您坐下并不表示您屈从于木下大人,而是表示您屈从于真理。所以,您可以先听一听木下先生所言,然后再决定是把他留下还是赶出去。贫僧觉得如果他有好的建议,不妨听听看。”

  其实,小六绝不是不学无术的草莽之徒。就连他的儿子,十二岁的龟一都对日本国风、小六家史和国学文化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也许是在权衡利弊,此时的小六安静了很多,他突然想到一些平时很少想到的事情。

  “恕我多有得罪。无论说客是谁,我小六正胜都无法战胜正义和真理。那么,让我来听一听你要说些什么吧!”

  看到小六沉稳地坐下来,惠琼和尚十分满意。“贫僧在此多有不便,我会立刻退出去。不过,我希望小六大人在回复使者之前,能来我的房间一下。当然,前提是你们谈到了那件事……”说完,惠琼和尚就离开了。小六答应了一声,随后面对藤吉郎重新坐好。“猴子!不,使者大人。您来此地到底有何贵干?不妨有话直说!”

  大器之相

  藤吉郎的嘴唇不觉有些湿润,他知道自己能否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眼前这个人,就要看下面的表现了。

  这件事既关系到洲股工事,也关系到自己的一生。甚至可以说,织田家的兴衰存亡也取决于眼前这个男人的态度。“其实……”

  一想到种种利害关系,藤吉郎不免有些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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