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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臣秀吉》 作者:吉川英治

第120章 (25)

  村重似乎不能立即被说服。官兵卫先将耐心与韧劲收入丹田。几杯酒下肚后,“对了。”他如梦初醒似的,取出小寺政职的信递给村重。

  由于不是密信,官兵卫已经读过了,内容简单,说的是从政职的角度劝告村重的举动。

  “……”村重取来灯火,开封,读完后说道:“我离开一会儿。”他起身告辞,退至里屋。

  村重刚走,从门口、书斋和走廊前哗地拥入十多名强壮的士兵,挤满了房间。他们身着铠甲,用刀枪将官兵卫围了个水泄不通。

  “站起来!”他们一齐喊道。官兵卫放下酒杯,环视了一番他们森严的面容后问:“叫我站起来有什么事吗?”

  一名部将用极其悲伤的口吻回答:“奉主人摄津守之命,带你去城内大牢。”

  “去大牢?”官兵卫无意识地说道,想高声笑出来。糟糕!他刚这么意识到,便立即觉得自己可怜,竟然如此稀里糊涂地钻进了村重设的圈套。

  “哟,是吗?”如此一边自问自答,他站了起来,脸上依然挂着笑。这次是他在催着周围那些脸色僵硬的武士,“走吧。哎呀,如果这是摄津守大人的好意,我只能乖乖地去了。”

  “……”武士们无言,簇拥着官兵卫走到走廊下。吱吱呀呀的铠甲声和十多人的脚步声混成一团。昏暗的走廊和台阶,上上下下走了好几处。走在眼前的昏暗里如同被蒙上了眼睛。

  “此间是否暗藏杀机?”官兵卫一阵紧张,不过好像没有这个迹象。没灯火的地方着实奇怪,是城郭建筑中的复杂通道。他感觉到一扇重重的车窗打开了。

  “走!”他遵从命令往前径直走了约十步,已经走到牢里。他身后的门“咚”的一声关上了。

  “哈哈哈!”官兵卫对着黑暗哄然大笑,且如吟诗般,以自嘲之感独自面对墙壁说:“我官兵卫竟被摄津守村重设计陷害……人心叵测啊。不能按常理出牌了。”

  他想,这里上面可能是弹药库。地板是连脚板也可以感受得到的、有节眼的厚板。官兵卫沿着四壁悠闲地漫步。他推测,室内的面积为二十平。

  “……唉,真是替村重觉得可怜。他把我囚禁在大牢,到底想怎样?他认为这样会有效吗?他的智谋不过如此。真是可笑!可笑!”他盘腿坐在大牢的中心位置。屁股冷,这里好像连一张席子也没有。

  “没卸了我的短刀。”真是万幸。只要有这玩意儿,他随时会爆发。他默默地对自己说:屁股再冷,心也不会冷。这个时候,青年时期经常奋力研习的禅或许能发挥作用。这种想法渐次涌上心头。紧接着他想到的是:“嗯,幸好是我来了。”秀吉会感谢自己。如果是他来了,还指不定会怎样呢,可是如今已经化大灾为小难了。“……”

  官兵卫也姑且安慰自己。他定下心来走到这里时,打心里决定不失沉着。心里一阵慌乱后,他隐约觉得有点疲劳。人的意志与生理似乎未取得一致,他陷入深深的沉思。

  脸的一侧映着一条条昏暗的灯光。官兵卫静静地注视着光源处。窗户是开着的。牢固的格子窗的对面,有人脸在灯光中摇曳,是荒木村重和其他武士。“官兵卫,冷吗?”有人在问,是村重的声音。

  官兵卫眼神澄澈,他的回答丝毫未缺少平静:“不冷,酒劲还没过。但是到半夜可能受不了。如果你把黑田官兵卫冻死了,要传出去,羽柴大人会连夜从播磨赶来,恐怕那时,你的首级就该蒙上大牢大门外的霜了。摄津守,你真是个没有脑子的人。你囚禁我有什么作用吗?”“……”

  村重无言以对。他也知道自己内心有愧。可是他马上又抑制住了自己的坦率而嘲讽道:“官兵卫,别发牢骚了。你说我无谋,可你还是落入了我这个无谋之人的圈套,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这样的你可以称为中国地区的张良吗?”

  “你出此恶言也没有作用。堂堂正正地说怎么样?摄津守。”“……”

  “你不过把我看成是个谋士、计谋家,对我心怀警戒。可是我黑田官兵卫只施大计,不耍小聪明,也从未考虑过要算计朋友来为自己请功。只是为你考虑,也理解筑前守大人的苦衷。而且我也相信,在信长公的领导下,我们万众一心,速速完成统一大业才是拯救天下苍生的大计。如此,我才只身来到此处。大家都是人,赤裸裸地来到世上,你难道不懂吗?不懂筑前守大人的友谊和我们的信义吗?”

  村重不知拿什么话来回答,稍作沉默后,强行辩驳道:“什么友情、信义,那些不过是和平之日才会发光的东西。现在时局不同了,是战国,是乱世。我不设计就会被算计,不害人就会被害。在这个危险的时代,甚至抓起筷子都隐藏着杀和被杀。昨天还是同伴,今天可能就是敌人了。不管是敌是友,把你关进大牢我也是实出无奈,这是战略。你还得感谢我发了慈悲没杀了你。”

  “原来这样。如此一来,你对世间的看法和平时对战争的看法,还有你身上有多少道义,我已了如指掌。你对时势的盲目让人觉得可悲。我不愿意再和你交谈了。随你沉沦下去吧,你会自取灭亡的。”

  “你说什么?盲目?”“没错!即使到这步田地,我内心对你仍然存有些许友情的温暖。最后再送给你一句话。”“是织田家的秘密策略吗?”

  “不是那些利害攸关的事。你真让人觉得可惜。虽然你光芒万丈的英勇为天下尽知,却没有掌握在战国生存的本领。作为一个人,你没有净化此乱世的热情,也可以说你不能真正称为一个人。虽身为一名武将,却不如一个市民、农民啊。”

  “什么?你说我不是人?”“是的,也可以说你是禽兽。”“你这个家伙!”

  “气恼吧,愤怒吧,要对你自己!听好了摄津守,如果人世丧失了道德之美和信义之美,天下便是禽兽的世界了。战而复战,地狱之火和人类的对立将永无止息。越混乱,越混沌,人类就更不能让世间化为禽兽的天下。我们一定要维护人类的本真,维护人类心中的真善美。看看那些战争的策略、外交之诈术和庶政阴谋,如果立即认为这些所谓的道义和人情就足够了,那你做的不仅是织田大人的敌人,而是全天下的敌人,是这个星球的害虫。如果你是那样的人,看着吧,我官兵卫孝高会马上捻下你的狗头。”

  官兵卫尽情评论了一番后,默默不语。他耳朵里传来了喧闹声,声音是从牢狱外围着荒木村重的旗本和侍臣那里传来的,他们可能正簇拥着主人村重,已经开始叽叽喳喳地胡乱说话。

  “杀了他!”

  “杀不得。”有人愤怒,说官兵卫是个可恶的家伙。也有声音在安抚他人的情绪。

  总之有两种意见:将官兵卫拖出去血祭和杀了他反而麻烦这两种。村重夹在中间,似乎很难抉择。

  最终决定杀了他,但是不可操之过急,总算是有了结果。村重等人在吵吵嚷嚷中走远了。

  “……有分歧啊。”从杀不杀他这件事,官兵卫已经觉察到了全城的气氛。

  虽然城头已明晃晃地举起了反信长的旗号,但是城墙下,主战与主和的人在各个环节上均互相牵扯、对立。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主张杀了自己的是主战派。力争不杀自己必是主和派。心里装着这两派,并一直坐卧不安的恐怕就是荒木村重了吧。他在这样的争斗中左右摇摆,可是另一方面还赶走了信长的正式使者,时刻整饬军备,现在还把自己关进了大牢。

  “所谓末路,就是他现在的样子吧。唉……若知道是那样……”官兵卫忘了悲叹自己的命运,却为村重的蒙昧深感惋惜。人声散去,监狱的探视窗口又关上了。猛一看,有张纸片模样的东西飘落下来。官兵卫捡了起来,那晚却无法阅读。监狱内伸手不见五指。到了第二天清晨,微光洒入。他忽然想起前夜捡起的纸片,立即打开了看。这是封小寺政职给荒木村重的信。信的大意是:

  那个聒噪的人不住地劝我回心转意。因此,假意让他先探探摄津守大人的心思,将他撵走。他或许会与这封信同时抵达贵城。他是位才气纵横的人,所以也颇棘手。如果他去了伊丹,应伺机处置了他,不可让他再度露面。

  官兵卫愕然。一看信上的日期才知,正是自己向政职提出谏言,离开御著城的日子。

  “……这么说来,他是在我离开御著城后立即写了这封信。”官兵卫一脸惊讶,嘴里絮叨着什么。他感慨这世间聪明人真多。这个世界本就是位纵横家,尽量避免小谋小策的自己也是其中之一。他仰望头顶,不由得发出声来:“真奇妙,这人世!”那声音化为一阵虚音,在牢内空洞地回响。奇妙的人世。

  每天都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中生活,他是无论如何也感觉不到兴致的。虚实相生,色空俱全,嬉笑怒骂,坚信迷妄共生的地方才是这人世吧。

  那之后,他与人世相隔了数十日之久。

  削去羽翼

  进攻的军队已经整备齐全。对伊丹、高规、茨木这三城,无论何时都要保持包围态势。尽管如此,天野山的大本营并未发出进攻的号令。诸阵营终日无所事事,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呢。”这句话今天信长又说了两遍。他所等待的与将士们等得发慌的不一样。就算不看中国地区、关东地区和北越,织田家的处境即使在京畿地区也极其危险而复杂。只要可能,此时尽量不在此地挑起事端,不煽助火势。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信长内心也在为寻找解决的办法而煎熬,“务必不在此地开战。”

  苦思冥想时,他心里一定会有秀吉的影子。并不只是想起他来,而是一直念叨着秀吉,“要是有他在身边就好了。”

  信长如此器重秀吉。可是前不久秀吉差人来报:

  “官兵卫孝高已说服旧主小寺政职。目前已复入伊丹城。誓言与摄津守村重会面后将劝服他。故决死赴伊丹。我众人决定等候官兵卫的消息。此致。”

  “他说得如此信心满满,理当不敢懈怠……”信长如此慰藉自己的耐心,可是军帐内的气氛已经变得甚为不悦。

  一旦秀吉犯了哪怕一点小错误,这样的空气也会像烟熏炭一样,随时会从灰土下面冒出来。“真不知道秀吉为什么要派官兵卫去。官兵卫是何许人也?要说起来,原来他是小寺政职的家臣。他父亲宗圆现在也还担任政职的老臣。明知政职与荒木村重串通一气,私通毛利家,背叛了信长公,与伊丹遥相呼应举起了反旗,可是秀吉仍然把与他们是一丘之貉的官兵卫孝高作为重要的使者派过去。”

  有人指责秀吉的不明智。更有甚者,还有人怀疑秀吉在播州驻地可能与毛利家进行幕后交易。

  那些部将各自获取了与秀吉信中所言的不同的信息。主要说的是:“小寺政职不仅没被官兵卫说服,甚至更加大张旗鼓地在中国地区谩骂信长公,鼓吹织田家的弱势,妄图削弱中国地区内的织田势力,而且与毛利家的往来也更频繁了。”

  这些几乎都不是讹传。众人意见一致,信长虽不愿相信,但也不得不承认那是事实。

  因此,也不知有多少人向信长提出谏言:“官兵卫的行动确实可疑。我们等待那些不可靠的佳音时,敌人已经在慢慢加强联络,充实防备,最终可能导致我军的猛攻无效啊。”

  就在这个当口,秀吉终于来信了,却不是喜讯。信中说:

  “官兵卫孝高至今未归,杳无音信。以后的事……”

  信中流露出秀吉绝望般的叹息。信长刚发出啧啧咂嘴声,立即转至身后的文牍面前,将秀吉的信狠狠地扔了出去。

  “到这个时候才知道通知我!”开始还是可恨般的嘟哝,突然转变成了怒吼:“文牍,给秀吉写信,马上写!让他亲自来,立即赶来天野山!”

  “遵命。”他又看了看佐久间信盛,问道:“之前听说竹中重治此刻正在京都南禅寺静心养病。他还在那里吗?”“应该还在。”

  信盛的回答好像给信长的快言快语上了发条。“那你去半兵卫重治那里,一定要把他叫来。早先秀吉把黑田官兵卫孝高长子松寿丸送到重治的居城。让半兵卫立即斩了松寿丸,将他的脑袋送到他父亲官兵卫所在的伊丹城。”

  信盛低头领命。信长身边所有人都惧伏于他的震撼力,一时间四周沉寂,悄无声息。他也不好发作。

  信长的脸色变化的确很快。他容易发怒。晴天霹雳即是对他的传神写照。这就是他的性格。发怒前的隐忍沉默不是他天生的长处,而是理性在发挥作用。

  所以,一旦他摒弃厌恶的隐忍,激动到一定程度时,他的表情会瞬间转变,这是他独一无二的东西。

  “……臣有一言,主公且慢。”“谁?是泷川一益啊?”“是一益。”

  “你要阻止什么?向前一步说话。要提什么谏言吗?”“若说谏言,要是一益说来未免有些不知分寸。属下只是不明白为何主公要下令立即杀了黑田官兵卫的儿子。还请主公三思。”“问起官兵卫的罪来,还需要什么三思?他假装前去劝服小寺政职,又欺瞒我与荒木村重谈判后将他说服,让我干等了十多天。这些全是官兵卫孝高的主意。而且秀吉到今天才通报于我。这也太过分了,他竟然被区区一个官兵卫给算计了。”

  “主公何不召来筑前守大人将事情经过问个明白?与筑前守大人商讨之后再处置官兵卫的儿子,这样做主公您意下如何?”

  “这个时候不会轻易饶了他。召秀吉来不是听他的意见,导致现在这个局面,我还要问秀吉的罪。信盛,你赶紧派使者去吧。”

  “遵命。只是,主公的意思要传达给半兵卫吗?”“没必要再向我确认了吧。”信长的心情越来越差。“文牍,写好了吗?”“已经写好了,请主公过目。”

  “嗯……”信长把信拿到长凳边,立刻交给使者总管安藤揔五郎,命他即刻用快马送到播磨。快马尚未出发,蜂屋赖隆就从山底攀上来了。他来到信长的面前说:“筑前守大人刚到阵内。可能马上就来这里。”

  “什么?秀吉来了?”

  刹时,信长脸上虽然仍是盛怒之色,听到这个消息后怒色已经散到眉角,看上去已稍稍缓解。

  不久便传来秀吉的声音。他还是那么快活。信长站在一边。

  终于来了,听说秀吉要来,信长逼迫自己要表现出不愉快和阴沉的脸色。不得不说他有这么奇怪的心理。明明如此盛怒,现在就像见到太阳的冰一古字,同“总”。

  样,而他自己却对此毫无办法,只是听说秀吉来了就发生这么大的变化。随着“呀”的一声,秀吉已经走入人群。这就是他对众将领打的招呼。

  随后他弓着背,穿过人群,来到信长面前,恭敬地施礼后才抬头仰视主公。“……”

  信长甚至没说一句“秀吉来了?”之类的话。你没看见我生气了吗?信长正要说,却欲言又止。撞上信长的这种脸色和沉默,没有几个将领不惧怕。即使是信长的家族成员也无不恐慌。不论是老将柴田胜家还是佐久间信盛,要是被信长的眼神盯上,定会惊恐失色。

  丹羽、泷川这些混迹江湖多年的长辈也无可奈何,无法申辩,同样不知所措。

  即便是明智光秀这样的聪明人也毫无周旋的办法。他虽得到森兰丸的“特殊照顾”,却也没辙。

  这个时候,只有秀吉的处理方式与众不同。信长发怒时,无论他怎么瞪眼瞧自己,也不管他脸色有多难看,秀吉从没表现出紧张感。

  他这样做绝非蔑视主公,而是比一般人更忌惮,更谨慎,“哈哈,主公又动怒了?”秀吉就像远观恶劣的天气一样,一副极大度的神色,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些。

  这是秀吉天生的优势,别人学不会。如果胜家和光秀鹦鹉学舌,只会火上浇油,信长肯定会突然发疯似的爆发。

  “……秀吉,你来有何事?”信长示弱了,说了这番话。信长话音一落,秀吉这才叩头在地,说道:“属下恳请主公叱责。”他惶恐地说。

  信长心里暗自欣喜:这家伙真会说话。因为秀吉这么说后,他自己也很难再生气了。

  信长仿佛故意咬牙切齿地挤出话来:“为何要前来受叱责?你以为说几句求饶的话我就可以放过你吗?你误了我信长,不,是全军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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