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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洋淀纪事》 作者:孙犁

第43章 访问抗属

  记者随孟部长到安平耿官电访问抗属李大娘。李大娘带领五个孩子刻苦成家,积极生产,生活日见富裕,博得全村抗属的羡慕。记者随孟部长到她家时,她正在和孩子们吃饭。孟部长热情的稆呼大娘,李大娘对孟部长的到来,更非常感动,同至北房闲谈。

  三问土坯北房,是村巾给她盖起来的,过去她厝生別人的小屋。李大娘今年四十四岁,劳动的代价,身体很健壮。但她的一生,充满贫苦人民及其儿女的无限辛酸。她母亲在耿官屯做活,她十三岁就嫁给比她大二十四岁的丈夫作童养媳,全家以揞柴卖柴为生,常年吃糠咽莱,丈夫临死病重,仍不得不去给人家做工!大儿子兴国很小就在后庄做活,一九四〇年在该村参加抗日部趴。

  李大娘一字一泪诉说旧日生活的苦楚,一说到今天,泪脸就变成笑脸。她对生活的向上,政府对抗属的照顾,村干部的邦忙,时时表示感激。她说广过惯了窄狭日子,现在地多了我就欢喜她说:吃的也比过去好,做着活心火高!她说,过去大年卩也吃糠,现在青谷白米的吃着,还不知足?她一个人的经历,就体观若新、旧两个世界的交替。

  过去穷人想盖一间房,比登天还难她丈夫活着时,常对她和孩子们说\/住的房,反正我给你盖上。但是这只能成为一种苦痛的幻想的安慰,他至死也没得住上自己的房。

  现在她家是三间北房,两间夏子。虽是土坯盖成,院里却很整齐干净,一围新篱巴,几棵嫩枣树,一个小渚圈,一头小牛。北房东间安一架织布机,她的十六罗的女儿正在机上拋梭踏板。

  她以勤劳节俭教育自己的孩子,孩子们都从小养成勒劳朴实的习惯,出门就背上柴禾筐。

  她回忆一九四一年大灾荒,她成天把裤带煞紧,就是妤菜,也不能吃饱,每逢煮剌剠菜的时候,孩子们就挤在她的身旁说广娘,你多做点吧广一天娘说:我领着你们到姥姥家去吧!母子们从河北面抱回一些北瓜来,吃了一顿饱饭。夜晚睡下了,小女儿伸手到娘的怀里说,娘,我模摸你有了肚子没有?因为多少曰子娘的肚子是扁的呀!

  这是一种血泪的声音,记着这种声音,她说:我要挣昂赌气的过!她说广我拉扯大了这几个孩子,我要对得住他爹:她说,要妤好着混,我才对得住我那儿子。

  记着这种声音,她鼓励儿子参军。当儿子报上名回来说娘,我走了广娘说:你走吧!干什么就负什么责任,你可别开小差。

  李大嫫对打败蒋介石,信心很高。她常给抗属们作比,蒋介石会变也只是七十二变,八路军是扬二郎,准能打畋他。她通晓不打败蒋介石不回家的大义,她请孟部长给儿子写封信,叫他知道家里富裕生活的情形,不要结记家里,她说不容易熟到了今天。

  李大娘在生产!和认识上,都具备坚定不移的特点。一个千部的秫秸祓特务分子给点火烧了,那个干部偁绪很低落;李大娘对他说:坏分子给你放火,就晃要打击你的情绪,你不要中了他们的计,你要更加积极起来!那个干部工作就又紧张起来。

  李大娘和代耕固定户团结的很好,因此,谁也屘意固定在李大娘的家里。她把八月节村中优待的肉,做给代耕的人们吃。她卖了布,炅了一只母猪;后来又卖了小猪,买了一个小牛犊,今年已经能够自己耕种了。她和村干部团结的好,村中人人称赞她。

  夺大娘把碾细的米去缴纳公粮,粗的留下自己吃。

  孟部长和李大娘叙谈近三小时,对李太娘过去受的苦楚深表同情,对李大娘生产热情极加鼓励。告辞走出,李大娘一直送我们到宁上。

  记者印象丨李大娘因为过去生活苦,对今天生店很知足,对打败蒋顽信心高,对儿子鲁军认识好,家庭间充满向上发展的新气象,是组织抗属生产的一架挢梁,是子弟兵母亲的好榜样。

  194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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