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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洋淀纪事》 作者:孙犁

第42章 帅府巡礼

  赵老帅是有名的人物。因为人民遣视今年的生产,他在村里就更被注意。但他的有名是很久的了,他住的宅院,人们称为帅府。一提各节院里,人们就知道是指的吔家。

  这个帅。字,不是指的什么元帅的帅。茌隽中,帅的意思包括:干净、俐落、漂兑等等意思,这些意思,如采用土话来说就是各节。我去访问他。一接近他的住宅,胡同里特别扫的干净;一逬他的庭院,一种明媚的有秩序的气象,使人的精神也清新起来。—到他的农具室,我真吃惊了。他的一间西房满满陈列着农具,是那么多种多样,井井有条。这简宜是一个农具博览会,都是多次浸润过劳动和土地的津液的。

  他的农具齐全,这些工具部涂过桐油,擦洗的干净。他的铁铲并排放着,象官场的执事;他的木铲的头起都镶着铁皮。一切都擦的闪闪放光,而悬挂在北墙山上的耕地的盆子,则象一面庄严明亮的宝镜,照见你,使你想到这里陈列的一切,对于他是多么有意义和重要。

  墙上桂的、房顶上插的、中间排列的都是农具。但就是一把小剪,.把小锤,都有自己的位置,訧是在夜间,也可以随意取出使用。

  他是一个农民,他宏借这些工具。

  他勤俭持家昼夜不总的劳动。他六十岁了,看来有些黄瘦丨但在中年,他一夜砍完七亩黑豆,一夜合好一间苈子那样大的一堆打坯泥,不知劳累。

  他沉默寡言,说话的时候,几乎是闭若眼晴;当谈到种地的事情,他才活泼起来。

  他常在吃饭的时候,和孩子们讲说种地的要点。但是孩子们好象并不愿意听,他对这点,很表示气忿,他说广我敉肓他们,他们不听,学里先生说的话,他们才认真记着丨孩子们参加村里的工作,他的十八岁的女儿和二十岁的儿媳,都是村里的〒部,儿媳曾经当选过劳动英雄。

  他的影响,已经能在他的儿女身上看出。他全家人口都是那样涟康、清洁和精于田间的劳动。

  紧张的愉快的劳动,能够换来人生最珍贵的东西。当我们谈话的时候,我瞥见了迪的儿媳,正在外间要着周罗的孩子。她是那么美丽和健壮,敏捷和聪明;孩子在她手里旋转,象一滴莹的露珠,旋转在半鲜的花朵里。

  他非常爱好淸洁的秩序。他的牛圈犯从來弯不见粪泌,一层沙上铺在牛芬下,他刷洗的小牛妤象刚出阁的少。

  他爱好干净,简直成了一种僻性。有人传说他起了猪谜,还要用净水刷洗。说他在五一的残酷环境,还要半夜里起来,叫媳妇提着釕笼,打扫完院子,才匆忙逃到野外去。

  他的象庭充满团结的乐趣和劳作的愉快,劳动的竞争心和自尊心。每个人因为劳动觉到了自己的地位和尊重别人的地位。勤俭劳作使家庭之间充满析生的向上的气象。

  他说:他锄地没有遍数,什么时候地里没有一棵草了为止。他锄地的时候,如果一眼看见很远的前面有一棵皁,他就先跑过去把它锄下,才能安心。

  他黎明就带领儿媳、女儿上地,几个人默默的竞赛,老人监视着她们的锄,指出她们遗漏的每一棵草。

  他已经参加了村里的拨工组。起先,他闪为害怕別人给他把地种坏了,没有信心,村里就给他找了几个能和他相比的农事老手,组成一组。

  194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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