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个母亲的故事

　　在一个下着大雪的冬夜，一个母亲十分忧愁地坐在儿子的病床边。她的儿子病得很重，眼看就要不行了，母亲心急如焚，却又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一个披着一件黑大衣的老人敲门，请求允许让他进来避寒。善良的母亲大方地让老人进来，还去倒了一小壶酒放在炉火上，准备让老人喝点酒御寒。当她正忙着张罗的时候，老人就坐在小男孩的床边，看护着他。小男孩看起来正在熟睡。

　　母亲忙完之后，又重新坐回小男孩床边。“我的孩子不会有事的。”她喃喃自语着，似乎是在安慰自己。老人听了，点点头又摇摇头，使母亲弄不懂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她也没有多问。

　　由于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母亲太疲惫了，不久，竟不知不觉地打起瞌睡。当她惊醒之后，赫然发现老人不见了，儿子也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可怜的母亲立刻跳起来冲出去。

　　在雪地上，她碰到一位也是穿着黑披风的妇人，这是夜神。夜神好心告诉母亲：“我刚才看到死神坐在你的屋里，并且趁你打瞌睡的时候，把你的孩子带走了。”

　　“请你告诉我，他把我的孩子带到哪里去了？我要求他把孩子还给我！”母亲哀求着。“可以，我会告诉你，”夜神说，“但是你得把曾经唱给你儿子听的那些歌统统唱给我听，我好爱那些歌。”

　　“好的，我现在就唱。”母亲一边绞着双手，一边流着泪唱完了那些歌。夜神满意了，就告诉她：“死神带着你的孩子往右边黑森林里去了。”母亲立刻往右边的黑森林拔足狂奔，奔到尽头，是一条岔路，路旁有一丛荆棘。“荆棘啊！”母亲含着泪问，“你有没有看见死神带着我的孩子经过这里？”

　　“我看见了。”荆棘回答。“真的？那请你赶快告诉我，我该走哪一条路才能追上他们？”

　　“除非你把胸膛贴着我，让我温暖，我才愿意告诉你。”

　　母亲立刻毫不考虑就把胸膛贴在荆棘丛上，让它温暖。荆棘刺破了她的皮肤，鲜血一滴一滴地流了出来，过了一会儿，荆棘竟然发出绿叶，在寒冬的夜晚开了花。

　　“原来母亲的心是这样的温暖啊！”荆棘指引了正确的路，母亲赶紧继续赶路。她来到一个大湖边，湖水已开始结冰，但还结得不是很厚，无法走过去，湖边又没有什么小船，怎么办呢？“我们来谈一个条件吧，”湖水说，“只要你愿意把你那两颗像珍珠一样的双眸给我，我就渡你到对面的大温室去。温室里有许多的花和树，每一株都是一个生命，都是由死神看守。”

　　“我愿意，”母亲哭着说，“只要能找回我的孩子，什么痛苦我都可以忍受！”

　　于是，失明的母亲来到了温室，这里有一个帮忙照顾温室的老妇人。老妇人说：“如果你愿意把你那一头乌溜溜的秀发和我交换，我就告诉你如何找出你儿子的生命树。”

　　“我愿意！请快拿去吧！”“每一株生命树或生命花都有心跳，你可以仔细听一听，看看能不能找出属于你儿子的心跳。”

　　母亲弯着腰，努力地倾听，终于，她在一朵蓝色的小花旁边停了下来。“啊！这就是我孩子的心跳！可怜他已经病得歪在一边了。”

　　忽然，一股寒气冲进温室。死神回来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死神诧异地问，“你怎么会走得比我还要快？”

　　悲痛的母亲平静地说：“因为我是一个母亲。”

　　“我也是奉上帝的旨意做事，你不要抗拒。”说着，死神就想拔掉那朵蓝色的小花。但是，死神的动作被母亲察觉了。她拼命护住那朵小花，还哭嚷着说：“如果你不放回我的孩子，我就把你的温室捣乱，让你没有办法向上帝交代！”

　　“别这样，”死神说，“我把你的眼睛还给你，这是我向湖水讨回来的，你从这口古井里往下看。”

　　母亲看到了两个不同的人生历程，一个幸福，一个则充满困厄。

　　“如果你一定要讨回你的儿子，他的命运就会是这两者之一，但是我不能告诉你会是哪一种。怎么样？你怎么说？还决心要讨回他吗？”

　　结局1：

　　母亲决心要冒一次险。她想：“我都吃了这么多的苦头，好不容易才追到这里，如果就这样放弃的话，实在是不甘心……何况，这是二选一的机会……”

　　于是，母亲要回了儿子。结果，非常幸运的是，儿子的一生非常地幸福圆满。终其一生，母子俩一直津津乐道于这段“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特殊经历。

　　结局2：

　　母亲要回了儿子。不幸的是，儿子的一生极其潦倒。当他知道儿时那段经历之后，还曾埋怨母亲：“早知道活下来有可能会活得这么悲惨，倒不如那个时候让我死了还干脆些！”

　　每次儿子这么一埋怨，母亲就难过得流下泪来。

　　结局3：

　　母亲听了死神的话，十分犹豫。挣扎许久之后，终于哭着对死神说：“算了，我不想让孩子受那种苦，你还是带他走吧，带他上天堂吧，别管我的眼泪，也别管我曾经这么辛苦地寻找他。”

　　“也好，”死神说，“你要知道，生命难测，但是好是坏、是福是祸都是上帝的旨意。上帝的旨意有时候是很神秘的。”

　　母亲垂下了头，一直垂到了胸前。她依然坐在孩子的病床边，但是孩子已经安息了。

　　本章后记：

　　这篇故事是改写自“现代童话之父”安徒生同名的作品。“结局3”是安徒生原本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