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给外星人打工

　　美桦

　　3005年夏天，我取得博士学位后，闲逛了半年才找到一份工作，在外星人J。C开办的公司当程序管理员。

　　J。C脾气温和，没有一点老板的架子。尽管他对我很好，我却没有心思在这家公司好好干下去。我每天和呆板的程序打交道，维持着几十个智能机器人的正常运转，工作枯燥无味不说，关键是公司前景暗淡。我得找机会利用自己的一技之长赚到钱，然后跳槽另谋发展。

　　公司生产一种微离子合成的食品，无论从人类营养的需要还是从新陈代谢的角度来看，这项技术完美得近乎没有什么值得挑剔的地方，可是人类就是不接受。生活条件好了，人们把生命看得特别珍贵，对食品一类直接入口的东西讲究得已经到了苛刻的地步。智能机器人生产出来的产品严重滞销，租来的厂房里堆满了积压下来的产品。

　　面对这一大堆销不出去的东西，J。C像一头困在陷阱里的狮子，成天焦躁不安。J。C越着急，我越高兴，因为我知道：发财的机会到了！

　　我悄悄在程序上做了手脚，机器人暗中把公司的材料拿去卖了，钱都存入了我的银行账号上。

　　在金钱的滋润下，我的工作积极性空前高涨，成天屁颠屁颠地跟在大蜘蛛一样的J·C后面，汉奸一样和他套着近乎，尽捡他喜欢听的话拍他马屁。我知道这样做不道德，但是满大街都是博士，加上各种智能机器人和人类抢着饭碗，就业竞争异常残酷，金钱显得特别诱人。为了钱，我只能违心做出这种选择。

　　J。C心情不好，每天要我陪着他一起吃公司生产出来的微离子食品。我知道此时J。C在经济上已经捉襟见肘，他是想方设法降低成本，多少为他节约几个钱。吃着这种东西，我内心感慨不已：咱们人类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么好的东西居然不知道享受！

　　J。C每天愁眉苦脸，我心里却十二万分的舒畅。吃着他造出来的东西，悄悄把他腰包里的钱转移到自己兜里，我能不高兴吗？照这样下去，不是我替他打工，而是他在帮我完成原始积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才好。我每天换着品种，享用他的微离子香肠、微离子罐头，乐滋滋地喝着微离子美酒，小日子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我每天晕乎乎地过着寄生生活，不知不觉把肚子吃坏了。这一天，竟然眼前一黑，晕倒在办公室里。

　　为了公司的发展没日没夜工作，最终累倒在工作岗位上的壮举深深地感动了J。C。他很快把我送进了医院，天天守在我的病床前。J。C的经济已经陷入了困境，连我的医药费都无法支付。为了治好我的病，J。C求爷爷告奶奶好话说了一大箩，医院才同意赊欠医药费，出院以后再来结算。我觉得这个大蜘蛛一样的外星人是这样的可爱，我暗暗发誓：

　　出院后，一定不再背着他干过去那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尽力扶持他让公司渡过难关！

　　可是，出院没几天，我又改变了主意。这时候我才发现在金钱的诱惑下，人的意志是这样的脆弱。

　　我在背后戳这一刀子，加速了公司破产的步伐，也迅速让我的腰包鼓了起来，我卡上的钱用万作单位很快接近了4位数。和大富翁比这的确算不了什么，但和打工仔相比，我也算得上是一个让他们眼红的殷实户了。

　　公司已经没有多少油水可捞，我准备请J。C来痛痛快快喝场酒，然后当面向他提交辞呈。当然，面对J。C目前根本无力支付我报酬的绝境，我还想大大方方地提出不要工资，在外星人面前表现一下咱们人类助人为乐的传统美德。

　　这一天，我特意把J。C带到了当地档次最高的酒店。满桌子的酒菜，惊得J。C眼睛瞪得多大，摇着脑袋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这么多菜……就我们俩？啊……浪费……这太浪费了！”

　　J。C感慨不已，我心里却暗暗发笑。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从心理上战胜他。我频频主动敬酒，乘着酒兴把心里的话全部向这个外星人倒了出来。

　　J。C听了我的话居然没什么反应，呆呆地看了我两分钟，说：“我知道你早晚会离开公司，我尊重你的选择。至于工资，我们事先订有合同，不管是外星人还是地球人，咱们都得按合同办事。尽管目前公司很困难，但我会想办法一分不少地兑付给你……”

　　钱多了并不是一件坏事，我真想在外星人面前跳起来，叫一声理解万岁！

　　J。C说了一些代表公司感谢我之类的废话后，话题一转，说：“不过，你在咱们公司期间，修改了智能机器人的程序，让机器人把材料卖到另一家公司，抛开公司的损失不说，至少通过不正当手段赚来的钱不应该由你支配……”

　　“什么？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矢口否认这件事。

　　“虽然从智能机器人的程序上看不出任何破绽，但是另一家公司也是我开的，这还用解释吗？我已经向警方提供了足够证据，让他们冻结了你在银行的存款。”J。C冷冷地笑着说道。

　　什么？我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还得提醒你一件事，别忘了去偿还你住院期间的医药费，那是以你私人的名义住进去的。当然，别担心费用的问题，我还要支付你一笔奖金，我们办事讲的就是诚信……”J。C看着我，慢腾腾地说道：“你帮我完成了对人类原始本能的研究课题，我还指望这一成果能在宇宙学术研讨会上获奖哩！”

　　老天，我只觉得全身发冷，只差找个地缝钻下去：我所做的这一切，把地球人的脸都丢尽了！

　　我的烦恼还不仅仅是这些。没过多久，我就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经常吃J。C公司生产的那些微离子食品，我的消化系统已经发生了变异，只吸收这些东西，如今公司已经破了产，没有了这些食品，以后叫我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