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半颗牙

　　高玉芳

　　高部长大清早买了早点回到家，留一半给妻子，自己趁热慢悠悠吃起来。

　　高部长离休一年多，街坊们还习惯这样叫他。他习惯改变不少。比如，过去在岗时有“熊人”的职业病，同部下关系疙疙瘩瘩。现在见谁都微笑点点头。过去，妻子张罗早饭，现在妻子晨练，他自己去打早点；过去，早餐爱啃驴肉火烧就咖啡。如今，牙口不好，只能吃松软的果子加豆浆。

　　他有滋有味的吃着果子。忽然嘴里嚼着一硬物，感觉有玉米粒大小，硌的牙床生痛。吐出一看，呵！竟是半颗人牙。他胃里一恶心，嘴里的饭呕吐了个干净。吃果子竟吃出牙来，这成何体统！太不像话了！他卷起剩下的果子，用纸包好那半颗牙，怒气冲冲找小吃店老板。

　　老板一听，惊奇的蹬大眼睛：“不可能！昨天我亲自活的面，怎么会有牙？再说，你看炸果子的伙计，都红口白牙的，也不会老掉牙吧？”

　　高部长急了，把纸包打开：“打什么哈哈！我60多岁老头子，能无中生有找麻烦？”

　　老板看着那颗牙，嘴里倒吸一口凉气。炸果子炸出牙来？八辈子没摊上过这种事呀。高部长开始训起他来：“同志，你卫生服务意识差呀！卫生制度不上墙，行动不落实。什么乱子不能出哇……”

　　排队买早点的顾客围过来看热闹。高部长一下更来了精神，继续引申发挥：”老板你想想，这是小事吗？万一这颗牙的主人是肝病患者，怎么办？要有多少吃果子的人被传染？再往深说，假如这牙的主人是艾滋病携带者，我们吃果子的人岂不全被感染了艾滋病！你担待得起吗？

　　有的顾客一听这，嚯，好严重啊。扭头走了。老板让高部长“训”的出了白毛汗。一见顾客都要走，急忙央求高部长：”老爷子，求求您别说了，我错了还不行。行行好吧！果子钱我退您，再给您炸份新的。您担待点吧，放心，我一定追查到底，让那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高部长托着新炸的果子走到家，身心很痛快。自离休以来，还没这么痛快的训过人。仿佛挥发了身上许多储存的能量。轻松！

　　房门钥匙响，妻子晨练归来，高部长笑嘻嘻打招呼：回来啦，果子豆浆还热者，趁热吃吧。

　　妻子却原地不动，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看着他，笑者说：“老高，一早没见，怎么你那颗犬牙咋下了岗了？”

　　高部长跑到穿衣镜前细看。懊悔的用拳头擂了几下脑袋。妻子赶紧劝慰：“这有啥？自然规律吗嘛，掉就掉呗，俗话数：没牙磕，吃饭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