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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不知”游太阳城》 作者: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诺索夫

第16章 全不知、小图钉和小花脸遇到小花马以后发生的事

(小/说/T/xt|天|堂)

旅行家们在动物园里逛了一天,那里有许许多多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动物。直到傍晚,他们才回到旅馆,吃完晚饭就睡觉了。这次良心没有折磨全不知,他很快就睡着了。

不过,要是有人告诉他说,被他变成小人儿的这三头驴里面,根本就没有小书页的话,他就不会这么快就睡着了。原来,报纸上登错了,其实,人们把小书页变的那头驴送到马戏团去了,可是却错误地说成是送到了动物园去。因此,小书页仍旧呆在马戏团里,而动物园里的三头驴反倒变成了三个小人儿。第一个叫做小花马,第二个叫做小乱踢,第三个叫小鞋子。尽管在动物园里,人们也拿小鞋子当做驴,可是实际上它是骡子。大家都知道,骡子是一半儿象马,一半儿象驴的动物,他比马要小一些,比驴又稍为大点儿。小乱踢和小花马的个儿和普通的小人儿一样高,而小鞋子却要高得多。他的个儿有九个半指甲那么高。指甲——这是小人国的长短标准。折换成咱们的尺寸,一个指甲就等于一又四分之一厘米。一又四分之一厘米乘上9.5就等于这个小鞋子的身高。

所有这三个家伙——小花马、小乱踢,还有小鞋子,都对他们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感到奇怪。最使他们奇怪的是他们用两条腿,而不再象过去那样用四条腿走路了,他们也不知道怎么马上就会讲话。他们特别感到惊奇的,是蹄子变成手指了。这使他们感到非常好笑。他们中间随便谁一瞧自己的手或者哪怕是一根指尖,立刻就会笑得发起抖来。

但是,无论是小鞋子也好,小乱踢也好,小花马也好,都说不清这有什么好笑。总之,他们都是不爱动脑筋的小人儿,一想起什么,就立刻干出来。关于这些,读者以后自己会明白的,因为以后还会遇到他们。

全不知和小花脸第二天醒来以后,就开始考虑,他们再到哪儿玩去?要不要再上动物园?小图钉说,最好干脆逛大街,瞧瞧他们到现在为止,实际上还有仔细看过的城市。

吃过早饭,三位旅行家就下了楼梯,走出旅馆,来到街上。这时宽广的人行道上已经有了成群的行人。早晨清新的空气,使人神清气爽。微风吹来了一阵花香,这是顺着人行道栽的许多花儿发出来的。太阳刚刚升到屋顶上空,晒到行人的肩上、背上、脸上、额上、鼻子上和耳朵上。因此,大伙儿的脸上都是乐乎乎、喜洋洋的。

全不知和他的伙伴们在人行道旁边瞧见一个穿白围裙和亮晶晶的黑胶靴的小人儿。他名字叫小留海。他手里拿着橡皮管,正在浇花儿。水流从管子里猛射出来,小人儿灵巧地把水浇到花儿上,尽量不使一滴水溅到行人。

旅行家们在不远的地方停下脚步,不由自主地观看他的工作。这时候,远处又出现一个小人儿,他穿着紧身窄袖的绿色短上衣,黄绿色的裤子,带着带橙黄色的穗儿的小帽。全不知立刻认出他是昨大由驴变成的小人儿。这正是小花马。他从早晨就在城里逛荡,东瞧西瞧,不知道干啥好。他一瞧见有人浇花,也停下来瞧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用皮管喷水。他说:“喂。给我拿一会儿管子,我也想浇浇花儿。”

小留海和蔼可亲地笑了一笑,把管子递给小花马说:“请拿去吧!”

小花马高兴极了,用双手接过,把一股水直往花儿上浇去。

“您把水管子抬高一砦,让水从上面淋到花儿上。”小留海说。“您把水流笔直喷过去,会损害植物的。”

小花马规规矩矩地把水管子高一些。

“瞧,这就对了!”小留海高兴地说。“我看,您浇花倒挺在行。您就干一会儿吧,我回家去一趟。当然,要是您不感到麻烦的话。”

“不,不!哪儿的话!不麻烦!”小花马回答说。

小留海走了,小花马独自继续浇花儿。由于水的压力,管子在他手里不断地哆嗦。小花马觉得好象管子变活了,他骄傲起来,认为自己在干一件了不起的事情。突然他发现前面站着的全不知、小图钉和小花脸,立刻想出了一个坏主意:“嗳,要是我浇他们一身水,看怎么样?”

他刚起这个念头,双手就把水管子转向全不知,从头到脚浇了他一身。

“哎呀!”全不知大叫一声。“你干吗要浇我?”

小花马装作没听见,把水流转向另一边,然后好象偶然地,又往全不知身上浇去。全不知气得双脚直跳,正想跑过去惩罚惩罚这个挑衅者,但是小图钉抓住他的手说:

“咱们离开这儿!你要打架,简直不象话!”

三个人转过身,正想离开,可是这时小花马又把水龙头对准小图钉的后颈浇去。

“哎呀!”小图钉尖叫一声,感到冰凉的水钻进了领子,流了一背。

“你这家伙,还浇小图钉!”全不知气得发火,喊了起来。“瞧我给你点儿颜色看看!”

他奔向小花马,打算从他手里抢过管子,可是小花马把管子转到另一边,水流射向人行道,浇在行人身上。全不知尽力想抓住水管,就从侧面走过去,可是小花马转过身子,拼命用脚踢他。

“好哇,你还踢人!”全不知喃喃地说。

他终于抓住了水管,想从小花马手里夺下来,但是小花马不给。水流哗哗不停地从水管子里喷射出来,一会儿浇向这边,一会儿浇向那边。行人怕挨浇,连忙逃到远处的人行道两边,挤成一团。他们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浇他们一身水。有一些人向全不知和小花马高声喊叫,让他们别淘气,可是全不知和小花马丝毫不理睬,还是一个劲儿地争夺水管龙头。

“得把他们的水管抢下来!”有人说。

“对!”人群里有人大叫。“大伙儿都上去抢管子,他们就浇不成了。”立刻就有一个带头的。这是一个名叫小梭鱼的小人儿。他穿着鲜艳的棕色运动衣,戴着阔边帽。

“来呀,弟兄们,跟我来!”小梭鱼叫喊着,奔向前去。

小花马瞧见这种情况,就把水流向他劈面喷去。小梭鱼的帽子从头上掉了下来,滚在街上。

“站住!站住!”小梭鱼不顾帽子边跑边喊。

全不知趁这机会,一把夺下了小花马手上的水龙带。可是小花马并没有发慌,他双手抓住水龙头,使劲一拉,把它从皮管上拔了下来。全不知想用还在不断地喷水的皮管打他的脑袋,可是,这时从四面八方跑过来的小人儿抓住了他的双手。

小花马瞧见事情糟了,把水龙头一扔,溜之大吉。

全不知的四周,转眼间围起了一大堆人。整个人行道,甚至马路上都挤满了小人儿。汽车开不过去,街上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不知从哪儿跑来一位民警,大声地嚷着:

“请大家散开!别妨碍交通!”

“这个人往别人身上浇水!”小梭鱼用手指指着全不知喊着说。

“我没有浇水!”全不知叫了起来。“我自己还挨了浇呢。”

“大家瞧他!”小梭鱼喊着。“他还挨浇哩!哈哈!”

又有许多小人儿从四面八方往出事的地点跑来。人越聚越多。汽车堵满了整条大街,一直到十字路口。可怜的民警急得团团转。

“大家散开,请大家散开!”他喊着。

叮是谁也不想散开,目睹这一切的人不走,是想把这一切都讲给没有瞧见的人听,而那些没有瞧见的人呢,他们不走,是一定要见见全不知。民警想,要是小无知还在街上,那谁也不会走的,所以决定把他带到派出所去。

民警拉住全不知的手,向转角一个巷子里停着的汽车走去。小图钉和小花脸看见民警把全不知关进了汽车,连忙向他跑过去大喊:

“把我们也带去!把我们也带去!”

可是汽车已经开走了,小图钉和小花脸拼命地跟在后面跑。但这顶什么事儿呢?他们哪儿能赶得上汽车?他们很快就远远地落在后面了。还好。派出所并不远。汽车拐丁一个弯儿,过了两分钟,就停在一座单层平房旁边。阳光照得圆形屋顶上涂的银色颜料闪闪发光。小图钉看得很清楚,民警和全不知从汽车里出来,向这座房子走去。

全不知由民警带着走进大门,到了一间明亮宽敞的房间里。在这儿他瞧见另一位民警坐在一把圆形的转椅上,他面前的指挥台上安装着各式各样的开关、电闸、送话器、电话和扩音器,上面挂着排成四排的球形电视银幕,总共五十二块,象看镜子一样,可以在上面看到五十二个十字路口和那儿的房屋、来来往往的汽车、行人和街上发生的一切事情。房间的中央也挂着一个同样的球形银幕,不过尺寸要大得多。

两位民警——带全不知的那位和坐在指挥台前的另一位——穿着都和别的小人儿一样,不过,为了让别人看出这是人人都该听从的民警,头上戴了一顶发亮的消防队员戴的铜盔。坐在指挥台旁边的那位民警是个矮胖子,名叫小哨兵。那个带全不知的呢?是个瘦高个儿,大家管他叫小警笛。

民警小哨兵看见民警小警笛带来了全不知,就说:“啊,浇水的人来啦!您这是怎么啦?老弟,怎么想起在大街上浇水?”

“我没浇水。”全不知慌慌张张地否认说。

“怎么——没浇水?”民警小哨兵奇怪地反问。“要知道我们全都瞧见了。我们民警局一切都看得见。请您过来一些。”

民警小警笛轻轻地在全不知背上推了一下,让他靠近放着球形银幕的办公桌。

“我们这个派出所管辖着整整五十二个十字路口。”小哨兵说。“我们只消瞧瞧这五十二个圆球,就立刻可以看见每条街上发生的一切。要是在小球上看不清楚,我们可以把大一些的球开亮。”

说着,民警小警笛就扳动开关,立刻有一股神秘的蓝色光线从里面射出来,照亮了挂在屋子中间的球面镜,那上面就现出了十字路口和停在马路上的各种汽车。

“您瞧,在蜜糖饼干街和硬饼街交界的地方多么拥挤,一切交通全都停止了!”小哨兵用责备的口吻说,一面用手指着圆球。

他扳动另外一些开关,银幕上出现了另外一些十字路口。

“在砂糖街和肉饼街交界的地方——也挤满了人。”小哨兵说。“要恢复交通,得等上好半天。要知道每辆车子都是忙着上某个地方去的。交通一停止,就破坏了城市的正常生活。”

这时候民警小警笛瞧着一个小圆球银幕说:“东街上的人群还没有散呢。”

“现在就打开东街。”小哨兵说。

他又扳动了另一个开关,在大球镜上立刻出现了东街的景象,正好是全不知跟小花马为了抢水龙带打架的地方。小无知走近银幕,看见一大群人堵塞着整条大街,小梭鱼站在人群前面,在给大家讲这里发生的事情。

“咱们城里的人总爱看热闹!”小哨兵皱起眉头说。 “他们挤在那儿不会走的。小警笛,你得再走一趟,请他们散开。让他们到别的地方聊天吧!不该挤在一块儿,这一来交通给堵住了。”

“我这就去执行。”小警笛表示同意。

他把全不知带进隔壁的一间屋子里,屋子中间放着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他对全不知说:“请您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民警小警笛关上房门走了。民警小哨兵继续观察五十二个反映着十字路口情况的球面镜。他往大银幕上一瞧,看见小警笛赶到出事地点,在他的劝说下,小人儿们慢慢散开,人群开始变得稀稀落落。

小警笛劝说成功以后,就坐上汽车回来。

“咱们怎么处理这个被拘留的人呢?”他回到派出所,问小哨兵。

“我简直就不知道……”小哨兵耸耸肩膀。

“我也不知道。”小警笛说。“我当了这么多年民警,从来没见过用水浇行人的事情。我想,向他作短短的训斥,然后放他回去。”

“你就放了他吧,小警笛。跟他说得和气一些。就说,用水浇人是不好的行为。有礼貌地请他原谅咱们扣押了他。再告诉他说,当时这样做是对的,为了让人群早一些散开和恢复交通秩序,完全有必要这样做。”

“好吧。”小警笛同意。

“还有,你把他带到这儿来,我也要请他原谅,刚才我跟他说话太严厉了。”

两位民警这样的谈话,也许有人会觉得奇怪,甚至会以为这是撒谎。大家都知道,每个民警都必须对被拘押的破坏秩序的人想出一种哪怕是最最轻微的处罚,并且无论如何也不会向他道歉。但是,必须考虑到,太阳城的一切都有自己的习惯。很久以前,象别的城市一样,太阳城里也一度有过品行不好的小人儿。他们爱打架,甩石头、扔垃圾、浇凉水,有的甚至偷东西,一句话,老欺负别人。为了向这些破坏秩序的人作斗争,成立了民警局,它有权处罚犯罪的人。要是有人逗弄别人,向别人伸舌头,违反交通规则,越界开车,乱浇凉水,乱吐唾沫或者逗弄狗类,民警有责任对他进行教育,或者训斥他五分钟至五十分钟。犯的错误越大,训斥的时间也就越长。对比较严重的犯罪行为,就给以比较严厉的惩罚。例如:用拳头打别人的胸部、背部、腰部或者后脑勺,关一昼夜的禁闭,扔石头或者用棍子打人,关三昼夜;把人打得发青、抓破、打伤,关五昼夜;流了血,关十昼夜;偷东西,那就该得到最大的惩罚——关十五昼夜。

有的人可能想,十五昼夜的禁闭,对偷窃这样的罪行来说,时间太短了,可是对时间过得很慢的小人儿来说,这个期限比起我们来要长得多。无论如何,要使人感到后悔,这个期限是足够的了。

应该说,在小人儿还没变得聪明以前,用这种方法向破坏秩序的人进行斗争并没有收到很好的效果。不过,后来他们渐渐变得聪明了,任何时候也没有人打架,谁也不再打人、欺负人,谁也不再偷东西了。每个人都开始明白,你希望别人怎样对待自己,自己就应该怎样对待别人。破坏公共秩序的人越来越少,民警甚至忘记,他们曾经一度实行过各式各样的象关禁闭这类可怕的惩罚。“禁闭”这个词儿完全被忘记了,现在甚至谁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

过去所有的处罚里面,现在只剩下口头训斥、也就是警告了,由民警向破坏者,主要是汽车司机宣读交通规则。一句话,民警局的责任是维持交通秩序,带那些怕穿过大街的男女小孩儿穿过街道,告诉别人到哪儿去该怎么走。民警们对这种工作现状非常满意,他们在教育小人儿方面,的确可以少操许多心了。因为由于汽车增加了许多,维持街道交通秩序的任务正一天比一天复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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