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佳人，过来，这里有肉。”

　　Part1

　　花了整整两节毛概课外加晚上选修的西方美术学的时间，李佳人总算挤牙膏地把吾卿要求的情书给挤完了，在宿舍用圆珠笔一个个字地点过去，五千字，不多不少，这才松了口气，刷牙洗脸完，爬床上玩电脑。

　　一天没玩仙剑，李佳人就觉得已经好久没玩了，晚上不摸几把，心里不舒坦。

　　“佳人，明天是周六，社长大人说要开例会，所有人都要去，咱们一起啊！”小毛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朝李佳人嚷嚷道。

　　“哪个社长？”李佳人惶惑。

　　孙小毛：“……”

　　王青青抓了把花生米往嘴里一塞，咬牙切齿：“韩闷骚。”

　　“哦哦，是红帆船啊！”李佳人恍然大悟，“唔唔”地点了下头，继续玩游戏。

　　吾卿打电话来的时候，李佳人还在女萝岩最后一层转悠着。

　　手机塞在耳边，“嗯嗯”了两声，算是接了。

　　“佳人，你在做什么？”一头的吾卿愣愣地问。

　　听到吾卿的声音，李佳人赶紧关掉游戏，认真接电话。

　　“我刚才在做晚间运动。”李佳人撒谎道。

　　才不告诉卿贵人她在痴迷地玩游戏呢，吾卿一定会觉得她玩物丧志的。

　　吾卿在钟和楼的办公室里皱了皱眉头，没有点破她，继续道：“佳人，那五千字的情书……”

　　“我已经写好了。”

　　卿贵人竟然是来催她写情书的，还好她写得快，麻溜儿赶出来了。

　　不等吾卿说完，李佳人就急巴巴地说道，以表示她没有偷懒，很积极地完成了卿贵人交代的任务。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会儿，当李佳人以为吾卿是被自己的积极震慑到了的时候，那边吾卿又开口了，语气带着笑道：“佳人，我本来想说，你不想写的话就不用写了，但没想到你已经写完了。听到你能这么欢快地给我写情书，我感到很开心。佳人，你的心意我一向是知道的。”

　　说完，还没等李佳人反应过来，吾卿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李佳人呆呆地看着床头的墙壁，许久才缓过神来，愤懑地将手机扔在了床上。

　　太可恶了！卿贵人居然又调戏她。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情书可以不用写啦！为什么！

　　李佳人眼泪汪汪地拿出压在电脑下写得满满的两张A4纸，上面还有小毛给她画的大红色爱心，她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

　　晚上，宿舍熄灯后，李佳人躲在被窝里玩手机。

　　在QQ上跟从小玩到大的死党大黄聊天。

　　大黄的QQ名，李佳人一向觉得很有喜感，大黄是男的，他有个女朋友叫田旺旺，所以他的QQ名叫“大黄爱旺旺”，等于“大黄爱汪汪”。

　　囧。

　　大黄爱旺旺：你元旦回家吗？

　　小李子：应该回吧，元旦不是还早吗……

　　大黄爱旺旺：就因为还早，所以得先存车票钱啊。

　　小李子：回家车票才二十九，你有必要提前一个多月存吗。

　　大黄爱旺旺：白富美说话果然财大气粗，二十九还不多啊，都可以买十四包泡面了。

　　小李子：==，大黄你别这样，真缺钱跟我说嘛，别说“白富美”什么的寒碜我了。

　　大黄爱旺旺：我缺钱，真心缺，佳人，看在我们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分上，你……

　　小李子：大黄我没跟你穿过一条裤子。

　　大黄爱旺旺：这不是重点，我知道你跟吴亲亲穿过一条裙子，跑题了，你那儿还有钱不，借我两百块，谈恋爱什么的真伤钱。

　　小李子：有的，我这个月生活费没怎么花，明天转给你。

　　大黄爱旺旺：三克油。

　　小李子：……

　　大黄借到钱欢脱地去找旺旺玩了，于是李佳人被冷落了。

　　无聊地看了会儿好友空间，李佳人就下了QQ，躺在床上算着自己还有多少钱。

　　不算还好，算了李佳人才发现，自从跟吾卿谈恋爱后，她的生活费明显省了很多。因为跟某人出去吃饭，从来不要她付钱。而且他们顿顿都是吃好的，有肉。

　　想到这里，李佳人弱弱地对吾卿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说，他们也只是演戏的关系，他为她破费了那么多，所以刚才他调戏她的事，她就不放在心上了。

　　宿舍里其他几个人也还没睡，童大宝开着电脑在弄她爱心社的活儿，老大在看恐怖电影，孙小毛在跟人聊微信。

　　各有各的玩，难得失眠的李佳人顿时觉得有些无聊，拿着手机也上了微信。

　　她没有人人，连微信也是孙小毛拿她的手机玩给下的，她看着有趣才跟着玩的，以前她就是QQ党。

　　十二点一刻，李佳人上了微信，一上去就看到系统提醒说“卿本佳人”已同意添加您为好友。

　　李佳人想了会儿才想起这是她坐在钟和楼的自动马桶上加的同学。

　　看到那人在线，李佳人无聊地给那人发了个笑脸，傻呵呵地来了句：“美女，你好啊，你也是S大的吗？”

　　那边久久没有动静，李佳人心想估计是睡着了吧。

　　撇了撇嘴，李佳人下了微信，也睡了。

　　Part2

　　第二天。

　　一觉睡到大中午，李佳人起床打仙剑，孙小毛拿着牙刷杯喊她。

　　“佳人，快起来准备一下，我们一会儿要去红帆船话剧社。”

　　李佳人迟钝记起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于是关了电脑下床。

　　换好衣服吃完早饭已经九点多了，李佳人跟着孙小毛去学校教育超市各自买了杯酸奶，就朝山上跑。

　　红帆船话剧社在山上的大学生活动中心，李佳人爬山累得气喘吁吁，实在想不通不就是开个会，韩言鑫为什么不随便找个空教室，非要让她们跑这么远。

　　去了才知道，这地方果真是空教室没法比的，装修什么的也太好了吧。

　　不知道这里的马桶是不是全自动的，李佳人囧囧地想。

　　找人问了，才知道话剧社在哪里，李佳人一路跟着孙小毛上楼。

　　找到地方敲了敲门，许久，里面才有人开门。

　　来人是个披头散发穿着旗袍的女人。

　　李佳人跟孙小毛倒吸口冷气，瞬间有种见了女鬼的“赶脚”。

　　“你们有什么事？”那女的堵在门口，幽幽地问佳人她们。

　　“我们是新来的社员，社长说今天开例会，所有成员要全部到，所以我们来了。老师，您好，我叫孙茅茅，她是李佳人。”

　　先反应过来的孙小毛拉着李佳人的手，毕恭毕敬地朝门口那女的说道。

　　李佳人发现那女的脸色更阴沉了，目光冷冷地盯着孙小毛。

　　“老师，我们能进去吗？”孙小毛吞了口口水，艰难地说。

　　旗袍女咬牙切齿：“我是大三的，没本事做你们的老师。”

　　孙小毛张大嘴巴，恍然大悟：“原来是学姐啊！学姐你成熟的气质让我深深膜拜。”

　　李佳人捏孙小毛的手：小毛快闭嘴，越说越错啊亲。

　　“哼。”旗袍女气愤地冷哼了声，扭头走了。

　　门没关上，孙小毛拉着李佳人侧身钻了进去。

　　“那女的长得可真心急。”路上，孙小毛同学不怕死地凑在李佳人耳朵边嘀咕道。

　　也不知道那女的耳朵怎么长的，隔了老远还是听到了，回头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孙小毛立刻闭嘴，朝上翻白眼，一副我没说话的样子。

　　一旁的李佳人小脸红红的。

　　话剧社其实就是个椭圆形的小剧院，李佳人她们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好几个人了，男生女生都有，看到她们俩，都惊愕地投来目光。

　　孙小毛自来熟，扯着笑脸拉着李佳人自我介绍：“你们好，我们是新来的，我是孙茅茅，她是……”

　　孙小毛还没有说完，就被那旗袍女打断了话。

　　“就是那俩走后门的。”

　　话落，所有人都朝她们俩投来了鄙视的目光。

　　李佳人拉住了怒发冲冠的孙小毛，对她摇了摇头。

　　人家是前辈，她们是新来的，吵架对她们没好处。

　　韩言鑫还没有出现，李佳人跟孙小毛新来，打扫的活儿自然被扔给了她们，其他人在附近坐着嗑瓜子聊天，时不时地有人瞥她们几眼。

　　“佳人，回头你拨个电话给吾卿，问问他们证券投资会收不收扫地的，去他那儿扫也总比在这儿强啊。”孙小毛愤愤地说。

　　李佳人缓缓地抬头：“小毛，你觉得卿贵人会让他女朋友扫地吗？”

　　孙小毛：“就是不会才让你问的啊！”

　　李佳人：“可是我俩去他那儿，好像只配扫地了。”

　　孙小毛囧了会儿，无奈地点点头：“那倒是。”

　　两人握着扫把嘀咕了会儿，发现话剧社的其他人突然停止了闲扯，毕恭毕敬地坐着，看着前方在发表演说的旗袍女。

　　孙小毛赶紧放下扫把，拉着李佳人凑了过去。

　　旗袍女阴沉地白了她俩一眼，任由她们坐在最后。

　　“韩社长有事来不成了，我就把会议的内容转达一下，主要是关于下个月迎圣诞的事。我们院各大社团一起组织了‘双蛋晚会’，每个社都要出个节目。我们到时候排个话剧《白毛女》。这是剧本，大家回去先看一遍，分析下个中角色，到时候我们Q群里商讨下角色分配。”

　　旗袍女说完，就有个梳着马尾辫的女生抱着一堆文档，一个个往后发。发到李佳人她们那边时，她手头明明还有，硬是当没看见她们俩，扭头坐回了座位。

　　孙小毛黑着脸，抽了抽嘴角。

　　李佳人用力地抓着她的手，小毛要淡定啊！

　　发完东西，旗袍女说了几句官方话，会就开完了，其他人都收拾东西离开。

　　一直被忽视的李佳人跟孙小毛无精打采地出了话剧社。

　　一路走出活动中心，孙小毛一直在叹气，李佳人捏着小手，弱弱道：“小毛，要不我问问卿贵人那儿收不收扫地的好了。”

　　孙小毛立刻两眼放光。

　　Part3

　　吾卿站在图书馆前面那座通往穆和楼的“S”形大木桥上，手随意地搁在栏杆上，任由校新闻社的几个小干事给他拍照。

　　校学生院报上有个明星学长板块，新闻部部长黄露惠是他高中同学，又是老乡兼邻居，让他帮忙照个相上刊。

　　碍于情面，他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吾卿站在桥上眺望远处，就看到穆和楼门口蹲着个眼熟的人，眼睛不觉眯了起来，嘴角勾起了笑。

　　“小毛，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楼上的证券投资部找吾卿而非要蹲在这儿呢？”李佳人站起身来朝蹲在她身后的孙小毛说。

　　孙小毛乜了她一眼：“还是单独说比较好，这样被拒绝了也只在吾卿面前丢脸。”

　　李佳人想想也对。

　　明明看到她们俩蹲在那儿，吾卿拍完照还是绕道从另一个门上了穆和楼。

　　这种装模作样的事，一般也只有闷骚的人才会做。

　　显然，卿贵人是个极度闷骚的人。

　　李佳人蹲得小腿发麻时，接到了吾卿的电话。

　　“佳人，你在做什么？”

　　明明知道李佳人在等人，吾卿还故意问道。

　　李佳人哪知道大神般的卿贵人原来这么闷骚。

　　早就习惯了他直呼她佳人，李佳人也没惊奇，朝凑上来的孙小毛看了眼，说：“在……在跟小毛散步。”

　　总不能一开口就问吾卿收不收扫地的吧。

　　“哦——”吾卿意味深长地来了句。

　　孙小毛使了个眼神给她，李佳人怕吾卿就这么挂电话，赶紧说道：“吾卿，你的证券投资部还开着吧？”

　　吾卿眯着眼，摸了摸下巴：“开的。”

　　该怎么把话题引出来呢，李佳人弱弱地想。

　　“那地方肯定很干净吧？”半晌，李佳人低低地问。

　　吾卿扬眉：“嗯，有专门的清洁人员会来打扫。”

　　专门的清洁人员啊……已经有了啊……

　　李佳人尴尬地朝孙小毛看了一眼，几乎贴在她脸上的孙小毛自然也听到了手机里吾卿在说什么，表情有些悻悻。

　　李佳人囧囧地又问了句：“那要钱的吧？”

　　要钱的话就辞了吧，她跟小毛来做，只要给她们加学分就好了，李佳人默念道。

　　“佳人，其实我还算有点儿钱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付不起工资。”

　　似乎猜到了她的意思，卿贵人叹了口气说。

　　李佳人囧，贵人，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不是！”没等她开口，旁边的孙小毛不淡定地喊道。

　　吾卿又意味深长地“哦”了声，继续：“那佳人是缺钱了吗？所以……想问我要点儿？”

　　李佳人摇摇头，心里嘀咕，自己怎么会缺钱，跟吾卿“交往”后，她最不缺的就是钱了，连家里给的生活费都花不完。

　　“也不是。”佳人弱弱地说道。

　　那头吾卿低低地笑了起来，说：“好了，佳人你有什么需要就直说吧，不用跟我客气的。”

　　李佳人内心叫嚣，怎么能不跟你客气，你可以卿贵人啊！

　　被吾卿这么一说，李佳人反而更不好意思开口了。本来她就是来配合吾卿演戏的，怎么可以老麻烦人家呢。想到这，李佳人不管身旁孙小毛怎么掐她，直接跟吾卿胡乱扯了一会，就说要挂了。

　　吾卿突然喊住了她，说：“佳人，上次听说你室友抢你零食，我让人买了些送你宿舍了，给你朋友也买了些，如果不够的话，再来跟我说。”

　　卿贵人此话一出，李佳人怔住了，一起怔住的还有孙小毛同学。

　　零食？吾卿怎么知道她被小毛他们抢了零食？难道是她发了QQ状态？或者微信？人人？

　　不不，吾卿又没加她微信。

　　也可能是老大跟韩社长说起，韩社长又转给吾卿，他才知道的吧。不过她只是随意说说的，也不是真的在意被抢了零食，但是没想到吾卿竟然上了心。

　　想到这，李佳人的心里泛起一股感动来，觉得卿贵人真的是太贴心了，连零食这种小事都想得到给她买。为此，李佳人忍不住掬了把热泪，如果卿贵人不是演戏，是真的男朋友就好了。

　　呸呸，打住，李佳人你怎么可以肖想卿贵人，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吧。佳人默默地将自己唾弃了一番，正要感谢吾卿，发现身旁安静了许多，孙小毛不见了。

　　远远的，李佳人就能看到孙小毛那瘦弱的小身板沿着“S”桥，歪歪斜斜但速度迅捷地直往她们宿舍的方向跑去。

　　佳人大呼不妙，将手机往兜里一揣，急冲冲地追了上去。

　　Part4

　　刚回去就闻到一股扑鼻的肉香，李佳人忐忑不安地推开门，就看到整个宿舍堆满了吃的，王青青跟童大宝两个人各抱着一桶全家桶在啃，孙小毛直接躺在了零食堆里，口水流了一脸。

　　见她进来，王青青吐了块鸡骨头，朝阳台那边指了指：“佳人，你的那桶在外面，上午你们不在的时候，我跟大宝在阳台上喝小米粥，就看到一群人抱着一堆箱子往我们这栋楼跑，楼下一堆人嚷嚷，说全是吃的。当时我们还在想，谁这么土豪，买这么多吃的往女生宿舍楼送，看看人家的，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小米粥，那叫一个心酸，哪知道心酸了一分钟不到，几个女生就抱着土豪送的东西进我们这了，还说是吾卿送的，可把我们乐得。佳人，你真是找了个好男人啊！”

　　老大喋喋不休地说着，李佳人直勾勾地盯着堆得满地都是的零食，各种高档品都有，大部分都是进口的，佳人越看越心慌。她以为吾卿只是买了一点，没想到买了这么多，这花了很多钱吧？

　　以前两个人在一起，吃个饭什么的，吾卿付个钱，李佳人倒也没那么不自在，但是现在，佳人不安了。

　　你说不就是个演戏，卿贵人他至于搞这么大阵仗吗？

　　“佳人，你现在还觉得吾卿跟你演戏？谁演戏还在你身上花这么多钱！吾卿跟你是来真的好吧。我们全信了，怎么就你一个还不明白。”王青青又继续道，一下子就点明了佳人内心的顾虑。

　　李佳人囧：“你们不要乱说，卿贵人才不会真喜欢我呢。”

　　童大宝翻白眼：“那你说，吾卿到底是什么理由要给你买这么多吃的？”

　　“对的对的，吾卿电话里还说了，这里也有我们的份，谁演戏还给女方朋友买吃的。”孙小毛插嘴道。

　　“就是。”王青青哼哼。

　　李佳人被说得彻底抑郁了。

　　她虽然迟钝，可是心里也曾这么想过，吾卿可能真喜欢她，可是理由呢？为什么呢？堂堂大神，卿贵人，为什么会喜欢她呢？

　　就是因为找不到理由，所以李佳人一直不敢往那处想。可是今天，卿贵人这个举动真的有吓到她，难道真如大家所说的那样？

　　李佳人脑子里像倒了糨糊，浑浑噩噩地坐在床上一直想着这个问题。

　　晚上，李佳人还坐着发呆，童大宝她们叫了必胜客外卖又吃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