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黑人渴望参政 (4)

　　威尔·W.亚历山大原为卫斯理教会牧师，一战期间辞去牧师职务，开始从事促进种族和解的活动。1919年，他发起并建立了种族关系协调委员会，并负责该组织的日常事务。种族关系协调委员会的总部设在亚特兰大，在每个南部州都设有分支机构，是南部种族自由主义的象征。防止种族暴力是它的主要任务。它筹建了“南部私刑研究委员会”(theSouthernCommissionontheStudyofLynching)和“南部妇女防止私刑协会”(theAssociationofSouthernWomenforthePreventionofLynching)。前者于1933年出版了著名社会学家阿瑟·F.雷珀的著作《私刑的悲剧》。

　　这本书全面阐述了产生私刑的原因，黑人遭受私刑迫害的情况和南部社区白人实行私刑的方式方法。《私刑的悲剧》在当时的美国社会产生了巨大反响，使广大黑人和白人对私刑问题的严重性和解决这一问题的迫切性都有了更加清醒和深刻的认识与理解。<4>埃得温·R.恩布里曾在洛克菲勒基金会工作近10年的时间。1928年，“希尔斯-罗巴克公司”(Sears,RoebuckandCompany)的董事长朱利叶斯·罗森沃德聘用恩布里经营朱利叶斯·罗森沃德基金会。在恩布里的领导下，该基金会在卫生健康和教育领域作出了重要贡献。它特别关注美国黑人和南部的社会状况。这个基金会为农业地区的黑人建立了许多学校和图书馆，给黑人学院提供办学资金，对黑人艺术家和学者进行资助，并为黑人医生寻求培训机会。在30年代，在恩布里的主持下，该机构对佃农制进行了系统研究。这一研究直接推动农场保障局的产生。

　　罗斯福总统宣布实行新政后，亚历山大和恩布里都敏锐地意识到，一个推动社会变革的新时代已经来临。在罗斯福实行“百日新政”期间，恩布里正旅居国外。亚历山大向恩布里通报了国内的新形势，认为美国白宫正发生着“非同寻常的事情”，如果罗斯福总统施行的“新政”取得成功的话，华盛顿将成为推动种族关系发展的“新舞台”。随后，二人游历了华盛顿，进一步证实了他们的感觉是正确的。

　　为了及时把握住这一难得的历史机遇，为黑人谋得更大的利益，亚历山大和恩布里就他们下一步的工作战略问题同时任菲斯克大学社会科学系主任的黑人社会学家查里斯·S.约翰逊进行了讨论。他们一致认为，最好的战略是派人进入美国联邦政府，以便对发生在那里的“影响美国种族关系的所有活动进行监督、解释，并作出一定的反应”。按照他们的设想，这些进驻美国联邦政府的黑人将成为“黑人事务的总指挥”，负责“料理经济复兴各阶段的黑人的利益”。他们觉得，一旦联邦政府中有了黑人的代表，联邦官员就得在救济和政府就业方面顾及对黑人的平等待遇问题。这位代表如果能进入联邦政府的主要部门之一，并拥有广泛的权力，以便为了黑人的利益而协调各部门的工作，其效果则会最理想。这项建议得到罗斯福总统的同意。

　　经过认真地权衡利弊，他们决定与美国联邦政府内政部部长哈诺德·伊克斯进行磋商。伊克斯一向有公正和关注黑人问题的良好声誉。他认为这一提议很不错，并同意任命此人为他的特别助理，在内政部里“支持”他，同时促进他与整个政府各部门的联系。但他从一开始即认为，适合这个位置的人选应该是白人而非黑人，因为白人在这方面会比黑人做得更好。结果，伊克斯从亚历山大、恩布里和约翰逊三人提出的候选人名单中选中了克拉克·福尔曼。福尔曼是亚特兰大市的土生白人，曾就读于伦敦经济学院，后取得哥伦比亚大学政治学博士学位。他对于种族进步问题有着浓厚的兴趣，他的硕士论文是关于南部的种族间的斗争问题，而其博士论文则研究了黑人小学教育的外部环境因素，后以《黑人小学教育的环境因素》为名成书出版。他在种族关系协调委员会工作过三年，1928年后成为罗森沃德基金会的成员之一。1933年9月1日，福尔曼正式上任。

　　在内政部，福尔曼的工作得到其顶头上司的支持，但是，他很难在其他部门之间开展工作。因为福尔曼尽管可以将关于种族歧视问题的情况报告给伊克斯部长，但他除了要求涉及这些问题的部门提供详细的情况，建议它们采取措施进行修正外，别无他法。这里面的问题有两个，其一是一些部门或机构不欢迎白人干预它们的“内部事务”，如福尔曼就曾在去陆军部进行调查时被轰了出来，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哈里·霍普金斯负责的，旨在帮助黑人渡过经济危机带来的经济难关的联邦紧急救济署(theFederalEmergencyReliefAdministration)。

　　其二是，当发现的问题干涉多个部门或结构，在具体的管辖范围和权限上出现交叉、重叠或冲突时，在这些部门之间就会出现扯皮现象，难以采取一致行动。这势必延误乃至妨碍问题的解决。在黑人的民间资源保护队(CivilianConservationCorps,简称CCC)训练营中安排黑人观察员的问题即是其中一个例子。当时，内政部在由国家公园管理处(theNationalParkService)负责的训练营中安置黑人观察员的问题上采取了积极的态度，但陆军部则明确表示反对在军队控制的训练营中安排黑人观察员。在这种情况下，民间资源保护队咨询委员会在是否在本部门安排黑人观察员的问题上意见不一致，并陷入僵局。

　　福尔曼经过和伊克斯商量后，认为可以通过两种方式解决上述问题，一个是要求在联邦政府的每个部门或机构中都安排一名种族问题顾问，使每个部门或机构中都有负责处理黑人事务的专职人员，以此迫使它们在黑人问题上采取更加配合的积极态度而非抵制的消极态度；另一个是以一定的方式定期将这些黑人事务顾问或联邦政府其他部门的代表召集在一起，共同商讨解决黑人问题的办法。

　　广大黑人普遍支持在联邦政府的各个部门中设立种族问题顾问。芝加哥《卫报》和全国城市联盟的机关报《机遇》等颇有影响的黑人报纸和杂志纷纷发表社论或文章，论述种族问题顾问的重要性，认为在联邦政府的各部门中设立一种新型的种族问题顾问是时代的需要。这些顾问应当受过良好的教育，有独到的见解，并从内心乐于从事为黑人和其他少数种族谋利益的斗争。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和全国城市联盟等最重要的黑人组织也积极支持并推动设立种族问题顾问的建议。他们认为这样做可以激发广大黑人群众“在政府对于其地位的态度问题上的诚意”的“信心”。

　　但是，他们的建议在联邦政府各部门的官员中间却有不同或迥异的反应。内政部部长伊克斯和全国青年处(theNationalYouthAdministration)处长奥布里·威廉姆斯表示坚决支持这一作法，而哈里·霍普金斯等人则认为，如果他们执掌的联邦部门所负责的计划能够采取公正的作法，照顾到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那么，再设立一个种族问题特别顾问就是多余的了。另有一些联邦政府部门的首脑对此建议则明确加以拒绝。农业部坚决反对建立专门机构帮助黑人农民或任命部长助理，负责同黑人联系的作法，认为这是“有害的”，“歧视性的”。他们的逻辑是，任命黑人为特别代表，给予他们一种特殊的地位，就会是黑人与其他美国人分离开来，从而构成对白人的“歧视”。但是，以美国农业部部长亨利·华莱士为首的一部分联邦政府官员的说法仅仅具有理论上的说服力。美国当时的实际情况是，如果政府中没有黑人利益的代表，那就意味着它可以合理合法地继续其传统的对黑人的歧视性作法。

　　尽管美国联邦政府的内阁成员和其他机构的官员对是否设立黑人种族问题顾问的意见很不一致，但总体而言，伊克斯和福尔曼的这一战略还是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在他们的直接努力和间接影响下，到1939年，除了美国国务院、财政部、邮政部和海军部等在历史上从未设立过种族问题顾问的部门外，其他部门差不多都有了自己的种族问题顾问，如全国城市联盟的执行秘书长尤金·K.琼斯被任命为商业部黑人事务顾问，亚特兰大大学社会工作学院院长弗雷斯特·B.华盛顿联邦紧急救济署(theFederalEmergencyReliefAdministration)的种族问题顾问(他就任后不久即辞职，返回到亚特兰大大学，由其得力助手阿尔弗莱德·E.史密斯接任)，贝休恩-库克曼学院(Bethune-CookmanCollege)和全国黑人妇女委员会(theNationalCouncilofNegroWomen)的创始人兼主席，杰出的女黑人政治家、黑人民权和政治权利活动家玛丽·麦克劳德·贝休恩被任命为全国青年处黑人事务部主任。虽然这些顾问的职责和权限以及他们在各自部门或机构所起的实际作用有所不同，甚至差异很大，如当年在公共工程局任职的小W.J.特伦特所言，在农业部、商业部和国务院等“传统的”部门，黑人问题顾问们所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而在一些处理紧急事务的部门，如联邦紧急救济署，就顺利得多；但是，这些人在许多方面还是为黑人群众争取到了一些利益。同时，他们之作为黑人事务的代言人进入美国联邦政府，本身就是一个标志：黑人问题已日益受到美国联邦政府的关注，提上了政府的议事日程；黑人问题已经由一个地区性问题演变成为一个全国性问题；黑人的政治力量增强了。

　　可是，在如何协调各部门或机构中的种族问题顾问们的工作这一问题上，亚历山大和恩布里等人却遇到了很大的麻烦。在征得罗斯福总统的同意后，内政部部长伊克斯于1934年建立了“黑人特别问题部际联盟”(InterdepartmentalGroupConcernedwithSpecialProblemsofNegroes)，以此作为各联邦政府部门中的黑人事务顾问们讨论和磋商解决黑人问题的办法与对策，调和联邦政府各职能部门在处理黑人问题过程中出现的职责不清和矛盾冲突的现实问题，对黑人的特殊问题作出及时而有效的反应的官方机构。该联盟在1934年2月到1934年6月间共在四个不同的联邦政府部门召开了四次会议，参加的人数由12人到20人不等。这种集会有助于分布于不同部门的黑人事务代表们互相认识，了解和交流不同部门或机构涉及黑人问题的政策方针的制定与运作规则，开阔了黑人的视野。但问题在于，这个联盟不能确切地知晓它到底该为黑人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