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丽贝卡的见解

　　亲爱的妈妈：

　　我在这里很好。我的衣服没怎么弄皱，并且，简姨妈帮我把它烫得很平。我很喜欢科布先生，他嚼着口烟，但他扔报纸到各家门口，投得很准。我在车厢外坐了一会儿，快到米兰达姨妈家时，就又坐进了车厢。我本不想坐进去，但想到你更喜欢我这样做，便坐进去了。米兰达这个名字太长，所以我想在这封星期天的信中，称她米姨，把简姨妈称为简姨。简姨给了我一本字典，用来查生字。查字典太花时间。看到人们说话不用停下来拼写，真是很高兴。说话比写字容易，而且更有趣。这一栋砖屋，就像你告诉我们的那样：客厅很华丽，但是朝门里望去，凉飕飕的，让人望而生畏。家具也很精致，全部都是房间，除了厨房，没有一个可坐一坐的地方。这里也同样有一只猫。当它生小猫的时候，她们没把小猫留下来。这只猫太老了点，不好同它玩。汉纳告诉过我：你曾经同父亲一起逃走。我明白，并认为这很好。要是米姨也能逃走，我想，我是很愿意同简姨住在一起的。她不会像米姨那样恨我。

　　告诉马克，他可以用我的蜡笔，但是，请他保存好那块红色的，要是我回来，我要用的。我希望汉纳和约翰干我留下的那份活，不要干得太累了。

　　深爱你的女儿

　　丽贝卡

　　附言：

　　请把这首诗给约翰，因为他喜欢读我的诗；即使写得不好，他也喜欢的。这首诗写得不是很好，但它是真实的。既然你已经逃离此处，我希望你对诗中所写的，不要介意。

　　这屋里黑暗、阴郁、沉闷，

　　远近的阳光照不进，

　　就像坟墓一样冷清。

　　我们住在屋子里的人，

　　虽然不是六翼天神，

　　却几乎像他那般死气沉沉。

　　我的守护神睡着了，

　　他至少不用守夜了。

　　啊，我多么不幸！

　　那就还回我偏僻的农场，

　　那里活着的人不希望我受伤，

　　我亲爱的、充满青春活力的家乡！

　　附言二：

　　这首诗写得像某一本书上的一首诗，但开始，我并未理解它。你看，“坟墓”和“天神”听起来不协调，但我想把坟墓说得可怕些，就像六翼天神那样沉寂，我不能把它去掉。我现在把这首诗作了修改。它也没能很好地表达我的思想，但我认为还比较合适。要把最好的诗给约翰，因为他会把它们和他的鸟蛋一起放在盒子里。这是最好的一首诗。周日默想

　　丽贝卡·罗温·兰德尔

　　这屋子黑暗、阴郁、沉闷，

　　远近没有光线照进；

　　从来没有过光明。

　　我们住在屋子里的人，

　　几乎像六翼天使般死气沉沉，

　　虽然我们不就是那天神。

　　我的守护神睡着了，

　　他至少不用守夜了。

　　但，他可遨游远方。

　　那就还回给我偏僻的农场，

　　那里没有人希望我受伤，

　　我亲爱的童年故乡！

　　亲爱的妈妈：

　　今天上午，我感到心里一阵不愉快。这不快来自《医生的妻子科拉》这本书，科拉医生丈夫的母亲，脾气暴躁，对科拉冷酷、无情，就像米姨对我一样。我真希望汉纳，而不是我来这里，因为汉纳是她们所想要的人。她比我强，她不会立刻顶嘴。家里还有浅黄色印花布吗？简姨想多要一点，给我做上衣，把扣子安在背后。这样，我就不会显得奇怪、不同于一般人的穿着。在里佛巴罗，服装的样式是很美的；集会上，人们的穿着，比起坦珀伦斯的更加漂亮、雅致。

　　这小镇时髦、欢快、美丽，

　　它的资源富得出奇，

　　但我愿把头枕在手臂之上，

　　思念我甜美的溪边农场。

　　这里的学校很好，这里的老师能回答更多的问题，比坦珀伦斯的老师好。但是回答不了我问的那许多问题。除一人外，我比所有的女孩都机灵，但不及两个男孩。埃玛·简心算、做加减法快如闪电。她对拼写课本了如指掌，但是她不思考问题。她分在第三册读本那个班，但她不喜欢书中的故事。我被分在第六册课本班，因为我背不出九九表中的七的乘法，迪尔伯恩小姐威胁说，要把我编入小孩初级班，同一对小双胞胎，伊莱贾和伊莱莎·辛普森同班。

　　我的心疼痛，固有的自尊受损，

　　把我同伊莱贾、伊莱莎相提并论，

　　我的灵魂有如医生之妻科拉，在反击，

　　像科拉一样，我忍受不了这般的待遇。

　　我要争取得到拼写奖，但恐怕是得不到了。能不能得奖，我不在乎，但诗中出现错别字，实在可怕。上星期天，我在字典里，查到了六翼天使（seraphim）这个字。很惭愧，我把它写成serrafim。六翼天使，不像诗中的长字；偏僻（outlandish），可以猜着拼写。迪尔伯恩小姐说：要使用自己会拼写的字，如果不会写六翼天使，可以用天使（angel）代替。不过，天使和六翼天使，不是一回事；六翼天使，更透明、更洁白、翅膀更大。而且，我想，更年长，死的年代更久远；而天使是刚死不久，要在大的、白色的御座旁侍奉多年后，才能成为六翼天使的。

　　每天下午，我要缝棕色花格布的衣服，而埃玛·简、辛普森兄弟趁他们妈妈不知道，就去玩游戏；假装成人做家务，或者在长木头上跑来跑去。他们的母亲害怕他们会淹死，米姨也怕我把衣服打湿，所以也不让我去玩。从四点半到吃晚饭，晚饭后少许时间和星期六下午，是我玩的时间，我很高兴；我们家的牛下了崽，并且身上有斑点。今年的苹果和干草将会丰收，你和约翰定会很高兴的。这样，我们可以还一小部分抵押款了。迪尔伯恩小姐问我们受教育的目的何在，我回答说我的目的就是帮助家庭还清债款。她把这事告诉了米姨，为了惩罚我，米姨要我额外做些缝纫活。因为她说：有抵押款是像小偷和天花一样不光彩的事，我们的农场给抵押了，会传遍全镇。埃玛·简家里没有抵押债款，理查德·卡特和温希普家都没有。

　　振作精神，竭尽全力，

　　把家里的债务还清。

　　赢得妈妈真诚的欢心

　　和全家的爱戴与感激之情。

　　全家这两个字要读快一点，否则读音节拍不对。

　　你的亲爱的小朋友

　　丽贝卡

　　亲爱的约翰：

　　你还记得，当我们把那只新的狗，拴在谷仓时，它是怎样咬绳子和怎样嚎叫的吗？我现在就正像它一样。只是这里是砖屋，而不是谷仓；而且我不能乱咬米姨，因为我必须感谢她。我在此受教育，能造就我的将来，并可使我长大后，帮助你还清抵押债款。

　　你亲爱的贝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