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感情的救世主？我不是，因为我没钱(1)

　　刚进家门，看见邢璐坐在桌子前面微笑着，而客厅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美味佳肴。

　　\"欢迎回家。\"

　　\"嗯？你做的？\"

　　\"那是，你不是说给我准备饭吗？怎么连一粒米都没有见到？\"

　　\"我……早晨起晚了，所以……\"

　　\"哈哈，你紧张什么，我和你开玩笑呢。下班那么晚，累了吧？开饭！\"她俨然一个家中女主人。

　　\"好。\"

　　虽然肚子已经七八成饱了，但是于情于理都要吃下这顿饭。我脱了外套坐在了邢璐的对面，微笑着。从来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这三年的奔波，哪里有闲心做饭。家里的冰箱虽然满满的，但都是些速食。而灶台什么的也都几乎没有动过，干干净净。

　　晚饭温馨而喜悦。在前一天的纠结过后，终于见到了半点儿内心的阳光。不知道邢璐一天都在家里做什么，能让心情恢复得如此迅速。看见她的笑脸，我自己别提有多高兴了。

　　\"吃完了？\"

　　\"嗯，我来收拾。\"

　　\"不用。\"她站起身，把盘子和碗筷拿到了厨房。

　　看着她的背影，我有点憧憬以前一起做的梦，和蓝琳。那时我们还在约定谁做饭谁洗碗。而现在，相见或许是今生最大的奢望。我的意志在今天开始动摇了，蓝琳的影子在这三年来第一次模糊起来，我没想补救，只是看着那如泼墨般的影子淡化，再淡化。

　　吃过饭后，我们坐在客厅一起看电视。节目的内容仿佛过眼云烟，一去不复返。我用余光瞄一眼一旁的邢璐，她像一枝等待绽放的玫瑰，上面还有几滴没有挥发的露水。

　　\"上班太累了，早点休息吧。\"

　　本来想问问她有什么打算，但是这样像是在撵她走一样，就没有说出口。其实我在吃饭的时候思想已经矛盾了，比起让她离开，我或许更希望她一直住在这里。

　　\"嗯？没事儿。\"想说的话没说出来，只能把目光再次锁定在电视的屏幕上。

　　不一会儿她去睡了，我并没有问她的打算。但是内心其实异常混乱，拿不定主意到底去不去找沈晴驰。而李杰父亲的请求，期限已经过了一天。倒不是我犹豫给不给写稿子，而是内心早就有答案，这种东西我肯定不答应。只是我怕拒绝之后，好多事情扑面而来。

　　躺在沙发上，不知道夏天我为什么有些手脚冰凉。

　　刚才从进屋以来，一种错觉一直萦绕着我。我多么想面前的就是蓝琳，即使这并不是我的房子。但那个错觉已经没有以前强烈，好像身上的刺青已经渐渐被稀释了一样。可归根结底，还是存在，没有消失。

　　那个夏天的确难忘。一种巨大的贫富差距让我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优柔寡断的我，没能挺起胸膛。低头认命的同时，眼泪就那样无声滑落。

　　我试图忘记这个痛到骨子里面的一天，可是每每看到一个人，蓝琳的影子不知道从哪个空间突然出现。本该喜悦的相见让我撕心裂肺，那曾经何止一把利剑。

　　看着天花板，它却好像一个放映机。满大街都是××置地，小桌子背后是小人吗？不知道这种泡沫还能存在多久。我是不是该打入房地产商内部去拯救苍生呢？得了吧，救世主不是每天都有的。

　　我开了一瓶科罗娜，品尝着那种苦涩。放映机还在继续，售楼处人满为患，有的人甚至根本没有看房就草草买下，只是怕一涨再涨。睡觉前还可以买得起，一醒来便没有容身之所了。

　　而电视上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人？报纸期刊上为什么也总有那么多人？网络博客上还是有那么多人？

　　他们在干嘛？他们在维护，他们在辟谣，他们在主持公道。西装革履，他们在微笑，他们在得意。因为他们自称专家，因为他们就是权威。

　　房价不会再涨了，我们已经全力控制房价。今天哪里哪里的房价下降了，幅度达20％以上。

　　是，是降了，全国有一处降了，不是建筑缺陷，就是投诉成山。不说夸大其词，简直不能相信。

　　最后落了个人财两空。有个房地产商说住房子需要资本，大学生毕业就没资格买房。这是什么？赤裸裸的逆天而行，赤裸裸的狂妄自大。

　　我随手拿了张今天的报纸，房产商赫然在明目张胆地欺压。

　　长舒一口气，明白了许多。掌掴民警，只能算民警幸运；暴打女孩儿，只能算女孩儿还比较耐打；草菅人命，弹指一挥。何尝有半点廉耻之心，何尝生一丝凛然之风。

　　邢璐并没有关上房门，不知道她出于何意，可能是怕做噩梦吧。痛苦的回忆比美好的回忆更难忘却，这也就解释了现在社会的本来面目。

　　我的潜意识告诉我，或许该做出一个抉择了：放弃过去，还是沉溺其中。或许邢璐，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蓝琳，只在前世和我五百次回眸。

　　夜深人静，繁星并没有出现。坐在微凉的阳台，放眼望去，北京城已经沉寂，一片表面安静的状态。但其实究竟怎样，谁知道呢。想闷头就睡，可动机不足；想通宵达旦，精力好像又不允许。

　　这个瞬间好像出现在生命不同的时间点里面。不同的阳台，不同的心境，又怎能保持一个平稳的心态。

　　剥开表象，赤裸裸就不会让人愉悦。想着过去的种种，不知道自己的做法究竟是对是错。

　　看着卧室邢璐睡觉时脆弱的身躯，让我联想到了那些暴力慑人的场面。拳头已经不知不觉地攥紧了，却无力回天。

　　几瓶科罗娜下肚之后，脸颊热了。不是温度的骤然改变，而是情绪的突然失常。眼泪，咸咸的。好久都没有尝过这个纠结的味道，不同于其他的氯化钠。

　　脑袋里面出现了几个影子，不知道是谁，只有背影，没有面容。或许娇小，或许庞大，或许嚣张，或许让人唾弃。总之在这个梦境般的夜晚，我什么都看不清。

　　回想着蓝琳离开的背影，轿车上的她没有回头的意愿，只有我在追着那尘土里开动的轿车。一步两步，追不上了，也不想追了。

　　那种狭路相逢听天由命的感触，像利刃，像坚冰，冻伤了地老天荒，冻绝了一生一世。在轿车之后，我呼吸着废弃的灰尘和绝望的心境。

　　而她的路，好像从此就不再和我有任何的瓜葛。没错，她选择了一个荣华富贵的未来，在那里，金碧辉煌，好像每个转身都金光闪闪，走过的路，都是人民币横倒在她的脚下。

　　在大学，没有一个人想到她会如此选择。而我的承诺，那个属于我们的大房子，好像是一个让人鄙夷的玩笑一样。没错，大房子，凭借我的力量，连个厕所都买不起。

　　还别说无情，这样已经很客气了。有一次打车，谈起富二代，司机大哥说，你就没有和他们比的资格。当时我还有点嗔怒，而现在看来，的确忠言逆耳。比？凭什么比？财富的差距在现在这个社会已经被放大了数倍。这个倍数不是努努力就可以磨平的。就像抗洪救灾，几袋沙子就可以阻拦如猛兽般的洪水？现在的处境，我还真不如那些沙子。沙子最起码有人搬，甭管是解放军叔叔还是人民的力量，甭管是媒体的夸大还是风向标的偏移，总之结果只有一个，我们胜利了。

　　抗洪救灾的英雄披着国旗凯旋，在雄壮的国歌声中走到了我们的身边。而我呢？甚至连一阵风吹我一下都没有。风都觉得没有价值没有必要，徒劳的事情如今还有谁会去干？

　　想到这里，全身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我有点想提笔写小说的冲动，哪怕只是简单记录自己的心情。可是有谁会看？有谁会追随？写出来全是垃圾，连被人打印出来扔在纸篓的价值都没有。

　　所谓上层社会富可敌国，而我们高攀不上。绝大多数人都在苦苦支撑，自身难保，没有任何余力帮人一把，而自己又没有所谓的后台。住在借来的房子里面喝几口科罗娜可能已经是很好的享受，还敢奢求什么呢？

　　我过去帮邢璐盖了被子，或许还期待能擦出怎样的火花。可谁知她并没有如我所愿那样醒来。我只能离开，有那心还是没有那个胆子呢。

　　我倒在了沙发上，看着墙上的时钟没有休息一直工作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了知觉，进入了梦境。

　　第二天的早晨，蓝琳竟然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但是响了一声就挂了，我看着屏幕有种拨回去的冲动。为了避免些许的尴尬，我毅然地放弃了这个机会。因为我觉得，她一定是拨错了。

　　一天工作得心不在焉，草草了事，轻松地就违背了我刚来工作时候的初衷和决心。现在看来，不过是帮人干事，拿钱走人，多余的工作谁做谁就他妈的傻。

　　记得在以前的公司，有个合肥的广告公司挖我。结果被我回绝了，因为挖我的原因让我不能接受，仅仅是因为我没有股份却那么用心用力地工作。

　　其实自认为都是本职，可是他们却认为我是尽职尽责，尽心尽力。这样的机会，两倍的工资，我没有去，更没有后悔。我现在才感觉到工作的真谛，而当时我可能就被那样看做了一个乖巧的傻×。

　　我承认蓝琳对我的影响还是比较大的，或许也有今天梦菲没来上班的缘故。思绪被早晨的电话号码占满了，下午请假回去。随心而想，没有顾及编导老师和台里领导的心情。

　　但我并没有回家，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大学，那个培育我成才，但是给我印象并不好的学校。

　　校门口的奔驰宝马比我在的时候更多了，可能是富商大官都喜欢生很多孩子。他们的孩子来到学校就充斥了学校的操场、学校的甬道、学校的花园、学校的食堂，最后，还不忘记学校的门口。他们的孩子碰面可能都不知道他们的爸爸竟然是同一个人，只是觉得有些命中注定的相像。而从小就是妈妈一个人带大，或许他们都没有想过为什么别人都是爸爸妈妈，而自己只有妈妈。别人都要努力学习，考好大学，他们却手到擒来，什么都不用付出就可以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想，这只是因为他们没有脑子，因为上天给了他们金钱就必定不会给他们地位和智商。这样想想，我们或许可以聊以自慰。

　　校花随处可见，脸上的粉一个耳光可以扇掉一斤。吊带衬托着胸前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脂肪，大腿上习惯性地穿上了黑色网格的丝袜。可能她们现在脱下来，也没有人会看出这是一双美丽的裸腿。

　　以前的生活生生地注入了我的思想，不知道怎样才能做个了结。从相识到相知，从相敬如宾到距离渐渐拉开。虽然不说反目成仇弄个你死我活，但对于我来说，不如这样来得干脆。

　　原来辗转于教室、食堂和宿舍的路线，看起来也都还算安好，没有以前思想中的那般邪恶，可能是遮人慧眼的东西越来越多了。这种说不上来的纯洁，让我更加想吐出以前在这里吃的饭菜。

　　现在校园不知道已经变成了什么，我们无暇顾及不代表一切都相安无事。情杀、自杀，太多太多的事情已经流入了校园。不敢说都是因为财富差距、地位差距，但这些都恰在其中。

　　我漫步在原来走过的路上，心中还在嘲笑当时自己的无知。

　　突然，一个身影映入眼帘，在我原来住的宿舍楼前面……

　　我睁大了眼睛，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毕竟在她离开的日子里面，我已经很多次出现了幻觉。就当我自己的意识让她的影子渐渐模糊，马上要脱离我的生活的时候，她竟然出现了。

　　没有看错，身材可以走形，气质却不会改变，和我心里那个完美的模板正好吻合。我站在了她的后面许久都没有出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可能在我的潜意识里面，已经喊着她的名字跑过去了：握住她的手，用一双情痴般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热泪在眼睛里面打转，甚至全身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这个场景在我的梦境里面可能也模拟了很多次，就算闭着眼睛，也不会有任何的差错。

　　可是现在，当她真的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没有动。任凭微风拂面，心跳加速个几倍。我始终没有迈开脚步，只是在甬道旁的树下静静地看着她。

　　她的头发和原来一样，上面比较直，下面却烫着卷，活生生的一个漂亮洋娃娃。我仔细地打量她，或许太过熟悉，一丝变化都让我看得彻彻底底。

　　高跟鞋，以前不到迫不得已，她绝对不会穿上高跟鞋。可现在，却用一双红得像鲜血一样的色调踏在平原之上。这一丝的变化让我全身都仿佛禁锢在了一个习惯性的死结里面。

　　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占有欲，有点病态的占有欲。曾经的习惯好像水到渠成的秋天大丰收。一旦旱灾水灾降临，颗粒无收的时候，不是咒骂上天的不公，就是咒骂自然的残暴，就没有人想想为什么自己不做到未雨绸缪，防微杜渐。

　　已经失去了，还想着她能像以前一样时刻感受着我的感受，时刻品尝着我的思维。那就是不可能的，那就是扭曲的占有欲。

　　落叶从树上飘了下来，甬道上的人走了一拨又一拨，这才让我感觉到了时间的流逝。落叶飘落总是美丽，也是死亡前的回光返照。我的思维好像被什么东西打断了。

　　眼前的女孩儿还在仰望着什么，时不时地看看手机。

　　想起以前我们一起玩耍的时候，一起吃饭的时候，一起逛街的时候，一起睡觉的时候。光景近在眼前，现实却今非昔比，物是人非。在找到第一份工作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世态炎凉，却从来没有如此深刻，连爱情都经不住种种诱惑而曲终人散了。

　　当我刚刚迈开第一步的时候，一辆黄色的兰博基尼飞驰而来。带来的不仅是风驰电掣的速度和道路两旁众人的目瞪口呆，可能更多的是高人一等的虚荣心。

　　蓝琳转身的一刹那，我看见了那张熟悉而久违的精致的脸，表情竟如此冷漠、死灰。她上车的时间持续了不到五秒，之后就消失在了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