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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的指纹》 作者:葛瑞姆·汉卡克

第31章-第35章

 第31章 欧西里斯数字

 
 
 
 
  考古天文学家珍·谢勒斯(Jane B.Sellers)在芝加哥大学东方研究所研究埃及古物学。每年冬天,她都在缅因州波特兰市(Portland)度过,夏天则“朝东走”,前往坐落在缅因州岩石海岸的19世纪小镇黎普里颈(Ripey Neck)。她说:“那儿的夜空清澄得有如沙漠的天空;兴致来时,你向海鸥大声朗诵古埃及金字塔经文,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① 
  只有少数学者验证过桑提拉纳和戴程德在《哈姆雷特的石磨》一书中提出的理论,而谢勒斯正是其中的一位。她的努力获得部分学者肯定②。她认为,研究古埃及文明和宗教必须使用天文学,尤其是岁差的观念。她指出:“一般考古学者并不了解岁差现象。这方面的缺失难免影响到他们对古代神话、古代神祗、古代神殿结构的研究和结论……对天文学家来说,岁差是一个已经被确认的天文事实;研究古代人类文明的学者,必须赶紧掌握这方面的知识。”③ 
  谢勒斯的论点,呈现在她最近出版的著作《古埃及神祗之死》(The Death of Gods in Ancient Egypt)。她认为,埃及的欧西里斯神话可能刻意隐藏着一组关键数字,而这些数字在故事情节上也许是“多余的”,但却能提供我们一套永恒的计算方法;根据这套方法,我们可以精确地计算出以下的值: 
  ①、地球缓慢的进动(precessional wobble)促使春分日出的位置沿着黄道移动1度所需的时间(和黄道带星座相关); 
  ②、太阳穿越过一整个黄道带宫(30度)所需的时间; 
  ③、太阳穿越过两个黄道带宫(总共60度)所需的时间; 
  ④、太阳沿着黄道移动36O度,完成一个岁差周期或“大年”——即所谓的“大回转”(Great Retur)④——所需的时间。 
    
计算“大回转”
 
  谢勒斯在欧西里斯神话中发掘出的关键性岁差数字是360‘72、3O、12。这些数字,大部分出现在神话中讲述各个角色出身来历的那一部分。大英博物馆埃及文物部门前任主管布奇(E.A.Wallis Budge)简述这段神话: 
   
  大地之神葛布(Geb)爱上太阳神雷(Ra)的妻子——女神奴特(NUt)。雷发现这桩奸情,大为震怒;他诅咒妻子,不管哪一年、哪一月,都不得生养儿女。知识与魔法之神索斯(Thoth)也爱上奴特。他跟月神赌一把,从她手上赢来五个整天。索斯在当时每年的三百天之上增加这五天。在这五天的头一天,奴特生下欧西里斯;他出世的那一刻,人们听到有个声音宣布:造物主已经降生⑤。 
 
  欧西里斯神话也曾提到,当时一年360天,分成“12个月,每个月30天”⑥。谢勒斯指出,大体上,欧西里斯神话在关键处会使用“一些特定词语,促使读者注意其中包含的数字,并做简单的心算”⑦。 
  到目前为止,谢勒斯已经提供我们三个岁差数字:360、12、30。第四个数字稍后才出现,但却是最重要的。在本书第9章我们提到,邪恶的神赛特唆使一群好人,谋害欧西里斯。参与这桩阴谋的总共有72人。 
  掌握最后的关键数字后,我们就可以依照谢勒斯的指示做一番运算,如同操作一台古代电脑: 
   
  12=黄道带星座的数目; 
  30=沿着黄道,每一个黄道带星座所占的度数; 
  72=春分太阳沿着黄道,完成1度的岁差移动所需的时间,即72年; 
  360=黄道的总度数; 
  72×30=2160(太阳沿着黄道移动30度,穿越过一整个黄道带星座所需的时间,即2160年); 
  2160×12(或360×72)=25920(完成一个岁差周期或“大年”所需的时间,即2592O年,也就是“大回转”总共所需的年数)。 
  其他数字和数字组合也会出现,例如: 
  36=春分太阳沿着黄道,完成半度的岁差移动所需的时间,即36年; 
  4320=春分太阳完成60度的岁差移动,穿越两个黄道带星座所需的时间,即432O年。 
 
  谢勒斯认为,这就是一再出现于古代神话和神殿的天文岁差密码的基本成分。一如玄秘的命理学(numerology,译注:依据出生年月日及其他数字测定命运之学),这套密码允许人们随意向左或向右移动小数点;人们也可以运用密码中的基本数字(全部跟分点岁差率有关)从事几乎任何组合、排列、乘除。 
  密码中最重要的数字是72。古代神话常在这个数字上加36,使成108,然后乘以100,得10800,或除以2,得54,再乘以10,得540(5400O,540000,5400O00等等)。另一个关键数字是Z16o(春分太阳穿越一个黄道带星座所需的年数)。古代神话有时将这个数字乘以10或10的因数,得216000,2160000等等;有时乘以2,变成4320,43200,43200O,4320O00,无穷无尽。 
    
比希巴克斯更精确
 
  谢勒斯认为,这些数字的演算是被刻意转变成密码,隐藏在欧西里斯神话中,以便将天文岁差资讯传达给初入门的人。如果谢勒斯的假设是正确的,我们就得面对一个耐人寻味的。反常的现象。这些数字如果真的牵涉到天文岁差,它们在古代出现,委实是不可思议的现象,因为这些数字所包含的科学知识太过先进,并不是古代任何已知的文明能够演算出来的。 
  我们不要忘记,包藏这些数字的神话,在古埃及人发明文字之初就已经存在(事实上,公元前245O年左右写成的金字塔经文,包含有欧西里斯神话的一些成分,而根据上、下文我们可以判断,即使在那个时候,这些成分已经非常古老)⑧。被正统学界公认为“岁差发现者”的希腊天文学家希巴克斯,活在公元前2世纪。根据他的推算,一年的岁差移动是45或46弧秒,也就是说,春分太阳沿着黄道移动1度,需要80年时间(以每年移动45弧秒计算)或78.26年(以每年移动46弧秒计算)。20世纪天文学运用现代科学方法,计算出来的正确数字是对71.6年。如果谢勒斯的推论正确,那么,“欧西里斯数字”所提供的值——72年,就显然比希巴克斯的数字精确得多。由于叙事结构的限制,出现在神话中的数字通常是整数,因此,即使古代神话作者掌握更精确的数字,也只好舍弃它而改用72这个整数——你总不能在故事中说,谋害欧西里斯的好人一共是71.6人呀。 
  根据这个整数,欧西里斯神话能够推算出,春分太阳穿越一个黄道带星座需要2160年。现代天文学家计算出的正确数字是2148年。希巴克斯的数字分别是2400年和2347.8年。此外,依据欧西里斯数字,我们可以推算出,春分太阳穿越黄道带所有12个星座,完成一个岁差周期,需要25920年。希巴克斯的数字则是2880O年或28173.6年。根据今天的估算,正确的数字是25776年。因此,希巴克斯计算的“大回转”时间,误差达3000年左右。欧西里斯神话的计算只误差144年。若不是由于叙事结构的限制,神话作者被迫舍弃71.6,改用72作为基数,恐怕连这点误差也不会出现。 
  我们做出以上的推论,是假定谢勒斯的看法正确:360、72、30、12这四个关键数字出现在欧西里斯神话中,并不是偶然的巧合,而是一群了解——并且精确测量过——天文岁差的人刻意安排的。 
  谢勒斯有没有弄错? 
    
衰微的时代
 
  将岁差演算程序隐藏在故事里头的神话,不仅仅是埃及的欧西里斯神话而已。相关数字以各种形式、倍数和组合,不断出现在古代世界各个地区的传说。 
  在本书第23章,我们已经看到一个例证:北欧神话记载,43.2万名战士从英灵殿出发,开拔到前线和“大狼”决战。现在回头再看一看这则神话,我们就会发现,这个数字隐藏着“岁差数码”的好几种排列组合。 
  同样地,在第24章我们发现,保藏中国古代大洪水传说的那部典籍,据说拥有4320卷。 
  数千英里外的巴比伦,根据公元前3世纪历史家贝洛苏斯(Berossus)的记载,大洪水发生之前,一群神话君王先后统治苏美尔古国,时间长达432000年。这难道是一个巧合?贝洛苏斯还指出,“从天地初创到世界消失”,人类总共经历216万年⑨这难道也是一个偶然的巧合? 
  古代美洲印第安民族,诸如玛雅人,他们的神话也包含72、2160、4320之类的数字吗?我们无从得知,因为中美洲的传统文物,绝大部分已经被西班牙征服者和天主教传教士销毁。不过,我们可以确定,相关数字大量出现在玛雅人的“长算”历法中。这套历法的细节,我们已经在第21章探讨过。推算岁差所需的数字,保藏在以下的公式中: 
  1卡盾(Katun)=7200天 
  1盾(Tun)=360天 
  2盾=720天 
  5巴克盾(Baktun)=72万天 
  5卡盾=36000天 
  6卡盾=43200天 
  6盾=2160天 
  15卡盾=216万天⑩ 
  谢勒斯发现的“密码”,并不仅仅存在于神话。矗立在柬埔寨丛林中的吴哥窟神殿遗迹,当初兴建时显然经过一番精心设计,以反映天文中的岁差现象。例如,整个遗址总共有座大门,每一座门前面有一条道路,跨越鳄鱼出没的护城河。道路两旁树立着一排巨大的石雕像(每条道路108尊雕像,每一边54尊,五条马路总共540尊雕像),而每一排雕像手中都托着一条大蛇。桑提拉纳和戴程德在《哈姆雷特的石磨》一书中指出,雕像手中并不是“托着”大蛇,而是“拉扯”它,显示这540尊雕像“正在搅动银河”。整个吴哥窟神殿群,“是以典型的印度教怪诞玄想建立起的一个巨大模型”,用来表现天文中的岁差观念⑾。 
 
 
 
 
 
  那座由72座钟形浮图组成的爪哇波罗布度神庙(Borobudur),在整体配置上也似乎反映出岁差现象。同样的情况,显现在黎巴嫩巴尔贝克(Baalbeck)古城的巨石碑——据说是全世界最大的人工切割石块。这些石碑的历史,比古城中的希腊和罗马建筑古老得多。其中三块石碑组成所谓的“三石塔”(Trilithion),约莫和五层楼房等高,每一块重达600多吨。第四块石碑长8O英尺,重1100吨。不可思议的是,这些人工切割、形状完美的巨石,是从好几英里外的采石场运送到巴尔贝克城。当时的工匠以娴熟的技巧,将这些巨石嵌进一座大神殿的墙壁,距离地面相当高。整座神殿被54根高大的圆柱环绕。 
  在印度次大陆,猎户星座被称为卡尔一普鲁什(Kal-Purush),意思是“时间一人”⑿。我们在那儿发现,谢勒斯的欧西里斯数字通过各种媒介传递的方式,越来越不像偶然的巧合。例如,印度人的火葬台是由1080O块砖头筑成。吠陀经典中年代最古老,搜罗印度神话最丰富的《诗篇吠陀》(Rigveda),总共10800节。每一节诗由40个音节组成,因此,整部作品总计432000音节,不多不少⒀。值得一提的是,在《诗篇吠陀》第1篇第164节有一句诗:“火神的720个儿子,被安顿在12幅的轮子中。”⒁ 
  犹太教的卡巴拉秘法(Cabala)有72位天使;据说,知道他们的名字和号码的人,可以通过他们接触或召唤神灵。美国的秘密宗教团体“玫瑰十字教团”(R0sicrucian Order)相信所谓的“108年周期”(72+36),并借此发挥他们的影响力。72这个数字和它的各种排列组合,对古代华人的秘密会社“三合会”(Triads)他具有重大的意义。据说,根据古礼,入会的人必须缴交一笔费用,包括“衣装费360钱,荷包费108钱,敬师费72钱以及处决‘叛徒’的费用36钱”⒂。这里的“钱”(cash)指的是古时通行中国的方孔铜钱,现在当然已经不再流通,但是,经由秘密帮派仪式流传下来的“数字”,至今依旧保留。在现代的新加坡,加入三合会的人依经济能力付出一笔人会费,但这笔钱必须是$1.80、$3.60、$7.20、$10.80的倍数,也就是$18、$36、$72、$108、$360、$720、$1080等等⒃。 
  全世界的秘密帮派中,最神秘、最古老的要数中国的“洪门”(Hung League)——西方学者称其为“中国古老宗教的宝库”⒄。洪门入帮仪式包含一段问答: 
  问:你在路上看见什么? 
  答:两个盆子和一根红色竹竿。 
  问:盆子里有几种花草? 
  答:一个盆子有36种,另一个盆子有72种,总数是108。 
  问:你有没有带一些回去啊? 
  答:有啊,我带108种花草回家去。 
  问:你怎么证明呢? 
  答:我可以吟一首诗。 
  问:这首诗怎么讲? 
  答:羊城红竹奇又奇, 
  其数三六与七二。 
  谁人能解个中谜? 
  入得门来自知晓。 
  这段对话所呈现的诡秘气氛,正是中国古代洪门帮行事隐密的一贯作风。在许多方面,这个组织很像中古世纪欧洲的“圣堂武士团”(Order of the Knights Templar)和现代美国的“共济会”(Freemasonry,译注:一种国际性秘密互助团体,正式译名为“美生会”),但这不是本书探讨的范围⒅。我们只想提醒读者,中国字“洪”是由“水”和“共”组成,意思就是泛滥成灾的大水——洪水。 
  最后,让我们回到印度,看看那部名为“普拉纳斯”(Pu ranas)的神圣典籍。它提到四个“地纪”(Yugas,意即“地球上的时期”);据说,这四个时期总共涵盖12O00“天年”。以“天年”计算,四个时期的长度分别是:克里达纪(Krita Yuga)4800天年;特雷达纪(Treta Yuga)3600天年;达夫帕拉纪(DavPara Yuga)2400天年;卡里纪(Kali Yuga)1200天年。 
  这部经书告诉我们:“凡人的一年等于神祗的一天。”⒆我们发现,一如埃及的欧西里斯神话,这部印度典籍刻意把人间和天上每一年的天数设定为360天,因此,天上的一年等于人间的360年。 
  以此推算,涵盖1200“天年”的卡里纪,长度相当于43.2万“人年”。一个大纪(Mahayuga)包含四个小纪,涵盖12000“天年”,相当于432万“人年”。1000个大纪构成一个梵天日(KalPa),长达43.2亿“人年”——这个数字提供我们的,正是计算天文岁差必须具备的数码。这部印度经书还告诉我们,“一个曼梵达拉期(Manvantara)包含四个地纪的大约71个体系”⒇。读者想必还记得,春分太阳沿着黄道完成1度的岁差移动,需要对71.6年时间。这个数字在印度可以简化为整数“大约71”,一如在古代埃及可以简化为72。 
  顺便一提,涵盖43.2万“人年”的卡里纪,正是现今人类所属的一个时期。印度经书提醒我们:“在卡里纪时期,文明将开始衰微,人类一步一步走向毁灭。”(21) 
    
狗、叔父、报仇
 
  是一只狗儿把我们带到衰微的时代。 
  我们经由天狼星——西方人心目中的“狗星”——来到历史的这个阶段。它紧紧挨在壮阔的猎户星座脚旁,闪烁在埃及的天空,俯瞰着埃及的土地。我们知道,在古埃及,猎户星座是死亡与复活之神欧西里斯的化身,而他的数字——也许出于巧合——是12、30、72、360。但是,这些和其他牵涉到天文岁差的关键性整数,却一再出现于世界各地的神话(表面看来,彼此之间毫无关联),也不断显现在那些坚实的、持久的。传达古人讯息的媒介,诸如历法体系和建筑作品。这个事实难道也是出于偶然的巧合? 
  桑提拉纳、戴程德、谢勒斯和越来越多的学者,拒绝承认这种现象是巧合造成的;他们声称,关键细节的一再浮现,显示幕后有一只手在操控这一切。 
  如果他们的看法是错的,我们就得另外找些理由,解释下面这个问题:这些明确的、相互关联的数字(惟一明显的功能是计算天文岁差),如何能够仅仅凭着巧合,在世界各地的人类文化烙下不可磨灭的铭记? 
  但是,万一这群学者的看法是正确的呢?如果真的有一只手在幕后操控这一切,我们又该如何看待整个事情? 
  当你独坐灯下,展读桑提拉纳和戴程德搜集的神话,进入那个幽秘的世界时,你几乎感觉得到那只手的存在……就拿那只狗儿(或胡狼,或豺狼,或狐狸)来说吧。这只行踪诡秘的犬科动物,静悄悄从一则神话潜行到另一则神话,一路上不住挑逗你,蛊惑你,引诱你跟随它往前探索。 
  确实,我们就是跟随这只狗儿,从北欧传说中的安姆洛迪磨坊,来到埃及的欧西里斯神话世界。一路上,我们遵循古代圣哲的指引(如果谢勒斯、桑提拉纳和戴程德的看法正确的话),首先在心中构筑天球的明晰影像,然后,通过神话提供的机械模型,想象天文中“分点岁差”对天球所有座标定期产生的重大影响。最后,在“狗星”(天狼星)引领下,我们终于取得计算岁差必须具备的数码。 
  永远依偎在猪户星座脚旁的天狼星,并不是欧西里斯神话中惟一的犬类角色。本书第11章提到,女神爱瑟丝(她就是欧西里斯的妻子,也是他的妹妹)在丈夫被赛特(他是欧西里斯和爱瑟丝的兄弟)谋害后,到处寻找丈夫的尸首。根据古老的传说,在搜寻的过程中一直有好几只狗儿(另有一说是胡狼)陪伴在她身旁,帮助她。此外,埃及历史上各个时期的神话和宗教典籍都指出,欧西里斯死后,看护他的灵魂,引导他进入阴间的就是“胡狼神”阿奴比斯(Anubis)。(在现存的一些小故事中,阿奴比斯的外貌和“开路神”天狗乌普奥特几乎一模一样。) 
  最后,我们也莫忘记,根据神话记载,欧西里斯化身为狼,从阴间返回人世,帮助儿子荷罗斯(Horns)对赛特展开最后决战。 
  探索这一类神话资料,有时难免会让人感到毛骨悚然,总觉得有一位古代神灵伸出一只手,穿越过遥远的时空触摸我们,摆布我们;为了某种原因,它在神话中留下一个大谜团,让我们去破解。 
  如果神话中不断蹦跳出来的只是一群狗儿,我们虽然觉得诡异,但也不会感到太过惊讶。毕竟,这个现象可能真的只是一种巧合。可是,神话中一再出现的并不只是狗儿。 
  两则迥然不同的神话——埃及的欧西里斯和北欧的安姆洛迪石磨——除了包含有关天文岁差的精确数据外,彼此之间还具有一个奇异的共同因子。两个故事都牵涉到家庭关系。安姆洛迪/安姆雷斯。哈姆雷特这个人物,在欧洲各地的传说中,都是一心为父报仇的孝子;他设下圈套引诱仇人入彀,终于得报杀父之仇,而仇人正是他父亲的同胞兄弟,他自己的亲叔叔。 
  这也正是欧西里斯神话呈现的家庭人伦惨剧。欧西里斯和赛特是一母所生。赛特谋害欧西里斯。欧西里斯的儿子荷罗斯对亲叔叔展开报复。 
  另一个耐人寻味的现象是,在北欧神话中,哈姆雷特这个角色总是跟他的同胞妹妹维持某种乱伦关系(22)。例如,芬兰神话中的哈姆雷特式人物库勒沃,离家多年后返回故乡,在树林里邂逅一位采摘草莓的姑娘。两情相悦,这对年轻人就在林子里缱绻起来。事后,他们才发现他们是亲兄妹。姑娘立刻投水自尽。在“黑狗穆斯迪”跟随下,库勒沃走进树林,拔剑自杀。 
  埃及的欧西里斯神话虽然没有自杀场面,却有乱伦的情节。欧西里斯和爱瑟丝是亲兄妹。他们生下的儿子霍鲁斯,长大后杀死叔父为父亲报仇。 
  面对这些神话,我们不得不问: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明显的关联?古时候的世界,为什么会出现“一连串”神话,表面上讲的是不同的故事,却都能够以各自的方式呈现天文中的分点岁差现象?为什么,在这些神话中,总会有狗儿四处出没,总会有一些角色在搞乱伦关系,或犯下弑兄的罪行,或一尽人子之责为父报仇?如果我们只是把这些相似点看成单纯的巧合,认为那只不过是相同的文学技巧而已,那就未免过于武断了。 
  如果不是出于巧合,那么,创造这个繁复的、巧妙的神话网络的人究竟是谁呢?到底是谁设计这个大谜团,而他们的动机又是什么? 
    
远古科学家的讯息
 
  不管这帮人究竟是谁,有一点我们可以确定:他们非常聪明——聪明到能够察觉出春分太阳沿着黄道极缓慢、极微小的移动,并且能够计算出岁差率,精确到连现代天文学家也不得不佩服。 
  因此,我们可以推断,这帮人一定是高度文明的人类,甚至有资格被称为科学家,而且,他们一定是活在极为古远的时代,因为我们现在已经确知,大西洋两岸的岁差神话,不可能是在有历史记载的时期创作和传播的。证据显示,当我们所称的历史在大约50O0年前开始时,这些神话已经“垂老矣”(23)。 
  古代神话具有独特的勉力:它没有版权,世世代代的人可以随意使用和改编;它像一只变色龙,灵巧机警,随着周围的环境改变身上的颜色。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地区,这些古老的神话不断被讲述、不断被窜改,但一直都保留最根本的象征体系,继续传送一开始就被纳入故事中的密码化天文岁差数据。 
  但是,究竟为了什么目的呢? 
  我们会发现,漫长的、缓慢的岁差周期所造成的效应,绝不仅仅是天空景观的改变而已。地球的轴向摆动所产生的这个天文现象,对地球本身也造成直接的影响。事实上,它显然是促使冰河时代突然来临、突然衰退的主要相关因素之一。 
   
  注释: 
  ①珍·谢勒斯《古埃及神祗之死》,作者小传。Jane B.Sellers,The Death of Gods In Ancient Egypt,author Biography,Penguin,London,1992. 
  ②例如,罗伯·鲍华尔在《猎户星座之谜》,144~145页,对谢勒斯的评论。Robert Bauval,The Orion Mystery,Wm.Heinemann,London,1994,pp.144—5. 
  ③《古埃及神祗之死》,174页。 
  ④这个名词是珍·谢勒斯创造的。她在埃及的欧西里斯神话中发现隐藏的岁差数据。 
  ⑤《埃及亡灵书》,导言,49页。 
  ⑥《古埃及神祗之死》,204页。 
  ⑦同上。 
  ⑧同上,125~126页及其后各页。 
  ⑨同上,196页。 
  ⑩安东尼·艾维尼《古代墨西哥的天象观测者》,143页。Anthony F.Aveni,Skywatchers of Ancient Mexico,University of Texas Press,1900,P.143. 
  ⑾《哈姆雷特的石磨》,162~163页;亦见《秘境的地图》,168~170页。 
  ⑿库玛拉斯旺米与尼维迪达《印度教和佛教神祗》,384页。Ananda K.CoomarasWamy and Syster NivWedita,Myths of the Hindus and Bud dhists,George G.HarraP,LOndon,1913,P.384. 
  ⒀《哈姆雷特的石磨》,162页。 
  ⒁《诗篇吠陀》,第1篇第164节,引述自《吠陀经中的北极家园》,168页。 
  ⒂里昂·康伯尔《马来西亚华人秘密会社的神秘传统》,52页。Leon Comber,The Traditional Mysteries of the Chinese Secret Societies in Malaya,Eastrn Universities Press,Singapofe,1961,p.52. 
  ⒃同上,53页。 
  ⒄葛斯塔夫·施勒格尔《洪门》,导言,37页。Gustav Schleqel,The Hung League,Tynron Press,1991,Introduction,p.XXXⅦ. 
  ⒅有兴趣的读者可参阅《洪门》及华德《洪门帮》第3卷。J.S.M.Ward,The Hung Society,Baskerville Press,London,1925(in three volumes). 
  ⒆魏金斯《印度教神话:吠阳经与普拉纳斯经的传统》,353页。W.J.Wilkins Hindu Mythology:Vedic and Purranic,Heritage Publishers,New Delhi,1991,p.353. 
  ⒇同上,354页。同上,247页。 
  (21)《哈姆雷特的石磨》,32~34页。 
  (22)同上,1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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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向后世子孙发出警讯
 
 
 
 
  古代世界各个地区遗留下来的大量神话,以无比鲜明的细节,描述地质剧变所造成的浩劫。这个现象不难理解。毕竟,人类经历过最后一次冰河时代的苦难;公元前15000年到公元前8000年之间,各地冰原的全面溶解所带来的气候变化和地质动乱,很自然地形成各种有关洪水、寒流、火山爆发和地震的传说。冰原的消溶,促使全球海平面上升300到400英尺,而这一切都发生在有文字记载时期开始之前数千年。难怪,人类的早期文明对这场惊天动地、吓坏他们祖先的全球地质剧变,都保存鲜明的记忆。 
  比较难解释的现象是,记载这场大浩劫的神话,似乎都烙印着一个奇异但却十分清晰的铭记,仿佛幕后有一只手在操控这些传说。事实上,这些古老传说之间具有太多共同点,以致我们不得不怀疑,它们全都是出自同一个“作者”的手笔。 
  这位作者,跟许多神话提到的那位悲天悯人的神祗(或“超人”)有关系吗?传说中,地球上发生地质大灾难后,这位神祗来到疮痍满目、哀鸿遍野的人间,抚慰幸存的生灵,帮助他们建立新的文明。 
  皮肤白皙、满脸胡须的欧西斯里,是这位神祗在埃及的化身;值得注意的是,根据神话记载,他在埃及推行的第一项德政,就是革除尼罗河谷原始民族食人肉的陋习。在南美洲,据说在大洪水消退之后,维拉科查立刻展开普施教化、重建文明的工作;在中美洲,发现玉蜀黍的奎札科特尔在“第四太阳纪”被洪水摧毁后,将农耕、数学和夭文知识带到墨西哥,建立一个精致文化。 
  这些奇异的神话所记录的,是不是那些逃过冰河时代的浩劫,散居世界各地的旧石器时代人类,跟一个神秘的高级文明之间的接触? 
  而这些神话,是不是一种沟通工具? 
  bb贮存在时间瓶子里的一项讯息 
  意大利天文学家伽利略曾说: 
   
  在所有重大的发明中,最了不起的莫过于创造出一套方法,将个人最隐秘的思维,传送给另外一个人,尽管这个人远在另一个时空——远在东印度群岛,或远在一个还没有来临,数千甚至数万年后的世界。还有比这更了不起的发明吗?何况,这套沟通方法跟在一张纸上排列组合24个记号同样容易。毫无疑问,这是人类所有发明的巅峰① 
 
  桑提拉纳、戴程德和谢勒斯等学者在神话中发现的“岁差讯息”密码,如果确实是某个失落的文明煞费苦心设计出来的沟通工具,那么,为什么他们不干脆使用文字把讯息书写下来,留待后人去发现?这样做,不是比将讯息译成密码,隐藏在神话中省事得多吗?也许吧。 
  可是,万一经过数千年后,用文字书写下来的讯息流失了,或被岁月摧毁了,那岂不是前功尽弃?即使不曾散佚,万一讯息所使用的文字被后世遗忘殆尽,那也等于白费苦心(就像印度河流域的古文字,虽经学者专家半个世纪的研究,但至今无人能解)。显然,在这种情况下,遗留给后世子孙一部无解的天书也没多大意思。 
  因此,我们需要的是一种“永恒语言”——任何一个时代(即使1000或1万年以后)任何一个科技先进的社会都能理解的语言。这种语言很少,但数学是其中之———墨西哥古城泰奥提华坎,正是一个古文明用数学的永恒语言书写的一张名片。 
  测定地球形状和面积,精确标出地理方位的测地学数据,效力可以维持好几万年,因此也是一种上乘的永恒语言。最适合表现这种语言的,莫过于地图的绘制(或巨大建筑物的兴建,诸如埃及大金字塔)。 
  我们太阳系的另一个“常数”是时间语言:极为缓慢的岁差移动所校准的漫长的、有规律的时间周期。今天,或者1万年以后,当一个讯息传来72、4320、25920这类数字时,任何一个文明都能理解——只要它具有起码的数学知识,能够察觉和测量太阳沿着黄道缓慢穿越过黄道带星座的岁差移动(71.6年移动1度,2148年移动30度,等等)。 
  还有一个因素,加强古代神话之间的相互关联。这个因素虽然不像《诗篇吠陀经》的音节数目那样扎实,那样明确,但是,我们还是可以察觉到它的作用。通过相似的叙事风格和共同的象征体系,描述世界灾难的神话和呈现天文岁差的神话经常交织在一起。这两种传说之间,存在着绵密的内在关联,处处显露出精心设计的痕迹。因此,很自然地,我们会追问:天文岁差和世界灾难之间究竟有没有重大的关联? 
    
带来苦难的石磨
 
  虽然这个问题牵涉到种种不同的天文和地质运作,而这些机制我们至今犹未充分理解,但是,有一点我们可以确定:岁差周期确实关系到冰河时代的肇始和终结,而这种关系非常密切。 
  这有个前提:几个相关因素必须凑合在一起,以激发一连串连锁反应。因此,并不是每一次从一个天文周期转换到另一个周期都会给地球带来灾难。尽管如此,大多数学者还是认为,每隔一段漫长的时期,天文岁差就会对地球的冰川化和非冰川化产生一定的影响。岁差在这方面的作用,直到1970年代末期才被现代学术界确认②。然而,神话中蕴含的证据显示,同一层次的天文知识,在最后一次冰河时代就已经被一个秘密的文明所掌握。这些神话告诉我们:故事中描述的洪水、大火和冰雪等天灾,跟天球座标沿着黄道带大圆圈的缓慢移动,彼此之间存在着某种因果关系。桑提拉纳和戴程德指出:“古代人相信,诸神的石磨不停地、慢慢地转动,而碾磨出来的往往是灾祸。”③ 
  学者现在大多认为,冰河时代的肇始和终结(连同伴随急速结冻和溶解而来的各种灾变)牵涉到三个主要因素。这些因素,全都跟地球轨道的几何变化有关: 
  ①、黄赤交角(即地球自转轴的倾斜角度,亦即天球赤道和黄道之间的角度)。前文提到,在极为漫长的周期中,这个交角在22.1度(地球自转轴最接近垂直线之点)和24.5度(地球自转轴偏离垂直线最远之点)之间变化。 
  ②、轨道离心率(即在一个特定时期内,地球绕太阳运行的椭圆形轨道是否拉长,距离太阳是否更远)。 
  ③、轴向岁差,促使地球轨道上的四个基点——春分、秋分、冬至、夏至——缓缓地、反向地环绕着轨道移动。 
  这里,我们触及的是专门的、深奥的科学知识,而这并不是本书探讨的范围。有兴趣的读者可参阅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CLIMAP计划的研究报告,尤其是海斯(J.D.Hays)和英柏瑞(John Imbrie)两位教授提出的论文《地球轨道的变化:冰河时代的进程》(VariatiOnS in the Earth’s Orbit:Pacemaker of the Ice Ages)④。 
  简单地说,海斯、英柏瑞和其他学者的研究证实,当下面三种天球周期产生不祥的接合时,地球上的冰河时代就会开始:(1)离心率扩大到极限,把地球带到“远日点”(aphelion,即地球在轨道上距离太阳最远之点),使地球和太阳之间的距离比平常多出好几百万英里;(2)黄赤交角缩小到最低限度(地球的自转轴,以及它的北极和南极,比平常更接近垂直线);(3)分点岁差在循环过程中,终于使北半球或南半球的冬季,在地球抵达“近日点”(perihe lion,即地球在轨道上距离太阳最近之点)时开始;这意味,夏季出现在“远日点”,因此特别寒冷,以至于冬天累积的冰雪在来年夏天无法消溶,结果就造成地球的冰河化⑤。 
  在地球轨道变化的影响下,“地球的游离”——在任何一个特定时期,地球各个纬度所接受的日光在数量和强度上的不同——可能是促使地球冰河化的一个重要因素。 
  古代神话的作者,将大地遭受的灾变和天堂石磨的缓慢转动,紧密地连接在一起。他们是不是想借此向我们发出警讯,促请我们注意即将来临的灾祸? 
  这个问题,在适当的时机我们会加以探讨。这里我们只想指出:古代一个神秘文明的科学家,探索出地球轨道变化对地面气候和人类福祉的重大影响;他们将这方面的资讯,结合精确计算出的天文岁差率,通过神话吸引我们注意——他们似乎找到一个途径,跨越岁月的鸿沟,直接跟我们沟通。 
  他们带来的讯息,我们究竟听不听得进耳朵呢?那当然得瞧我们自己了。 
   
  注释: 
  ①伽利略语,引述自《哈姆雷特的石磨》,10页。 
  ②约翰·英柏瑞等《地球轨道的变化与冰河时代的进程》,《科学》,第194卷第4270期,1976年12月10日。John Imbrie et al,“Vanatlons In the Earth’s Orbit:Pacemaker of the Ice Ages,”Science,Volume 194,No.4270,10December 1976. 
  ③《哈姆雷特的石磨》,138~139页。 
  ④同注②。 
  ⑤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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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神奇的方位
 
 
 
 
  ●1993年3月16日,凌晨3时30分,埃及,基沙。 
  穿过空无一人的旅馆大厅,我们——我和桑莎——迈出旅馆厅门,钻进已在路旁等候多时的白色菲亚特。负责驾驶的是一名瘦削的埃及青年,名叫阿里。他今天的任务是须在天亮前躲过大金字塔(Great Pyramid)守卫的耳目,把我们送达塔前,天亮后还得把我们接应出来。出任何差错,我们都会被递解出境,而他则送进大牢6个月。 
  当然,事情应该不会出任何差错。阿里出现就是最好的证明。前一天,我们已给了他150美元,让他兑换成埃及镑(pounds),发散给所有相关的守卫,以换取他们今天暂时的“视而不见”。 
  车在离金字塔不到半英里的地方停下。我们沿着纳兹勒散曼村(Nazlet-el-Samaan)边缘的山坡,往金字塔的北面行进。在守卫的灯光打不到的暗路上,我们踏过柔软沙地,一步一步沉默地向前走,既兴奋又不安。贿赂是否成功,阿里一点把握也没有。 
  我们隐身在阴影中,注视着金字塔巨型身影高耸入天,遮蔽住南方天空的星辰。就在此时,从西北角窜出了三名武装警卫,他们的身上为了御寒而披挂着毯子,手上则拿着霰弹枪。到离我们只有15码的距离停下来,点燃香烟。阿里以手势要我们立定不动后,兀自从阴影中现身。他走到守卫身旁,开始与他们攀谈。双方显然陷入激烈辩论。只见他们争执了一会儿后,阿里终于向我们招手,要我们加入他们。 
  “出了点问题,”他解释道,“他们之中有一个人,就是这位队长(他用手指着一位个子矮矮、胡子没刮、神情不爽的家伙),坚持我们要多付30美元,否则就一切免谈。你看怎么办?”我从口袋掏出皮夹,数了30美元,交给阿里。他把钱折起来,转手交给了队长。队长很有威严地把钱放在胸前的口袋,终于与我们握手成交。 
  “好了,”阿里说:“我们上路吧!” 
    
近乎神话的高精密度
 
  警卫继续从北面往西巡逻,我们则绕过东北角,来到大金字塔的东面。 
  我很早以来便养成在探着古迹时,必定会根据遗迹方位,先确定自己置身处地的定位习惯。这时,我发现大金塔的方位,北方正好面向正北,东方面对正东,南方面对正南,西方面对正西,误差不会超过圆弧的3分(南面的差距不到2分)。不论是哪个时代、哪个建筑,这种精确度都难以令人置信,何况以金字塔建造完成的4500年前的埃及而言,此高精密度更是不可言喻,近乎神话了。 
 
 
 
 
 
  圆弧的3分,以百分比而言,仅仅为0.015%的误差。我曾经和一些结构建筑师谈过大金字塔,他们都表示无法理解为什么金字塔需要如此高的精密度。从实际建筑的角度来看,耗费了极大的精力、时间、经费,达成此等高精密度外,对建筑物整体结构并没有太多影响,因此意义似乎不大。就算金字塔底座的方位,偏差个圆弧的二、三度(也就是说有个1%左右的误差),一般人还是无法以肉眼辨识出来。但是,在建造时,为将误差从二、三度缩小至二、三分之微时,所需要投注的工作量之大却非建筑物的差异所能够表达的了。 
  显然,在人类文明初露曙光之际,古埃及的建筑大师有非常强烈的动机,要把金字塔放在非常严谨的方位上。而且,这些建筑大师必定技术高超、知识渊博,并已有精良的工具与测量器具,才能够建造出如此精密的金字塔。从塔的一些其他特质中,我们也不难证实这一点。例如,金字塔尽管庞大,但它的四边几乎完全等长,显示当时的建筑技术精确度极高,其误差率比今天一般办公大楼建筑还要小。当然金字塔不是办公大楼,它是人类史最伟大、最古老的建筑物之一,北面底座边长755英尺4.9739英寸,西面755英尺9.1551英寸,东面755英尺10.4937英寸,南面则为756寸0.9379英寸。最长的与最短的一边之间,差异不到8英寸,也就是说在平均边长达9063英寸的底座上,金字塔四边互相的误差率还不到1%①。 
  从工程的角度上展示出再多的数字,也无法说出要达到此等精密性所需要付出的精神与技术。而建造金字塔的大师们,如何达成如此高标准精密度②,至今学者们还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过,真正让我感到兴趣的是,并非精密度的数字本身,而是它背后隐藏的问题:为什么埃及人要替自己订下这个高标准?如果他们能宽容的误差度为1%~2%,而非0.1%以下,不仅不会对品质造成明显的影响,反可大大降低工程的难度。他们为什么不这么做呢?为什么他们要坚持用困难的方法做事呢?也就是说,为什么在一个4500年前建造、理论上非常“原始”的大石碑物上,古埃及人必须要这般坚持连机械时代都难以达成的高精密度呢? 
    
历史的黑洞
 
  我们一行要登上大金字塔的计划,其实早在1983年几个愚蠢的观光客摔死以后,便被埃及政府宣布为违法。其实我们也够愚蠢的(尤其尝试夜半登高),而且我实在不愿意打破一个基本上相当良性的法律。但是,到了这个地步,对金字塔浓厚的兴趣,加上想要得知有关金字塔一切的强烈欲望,驱策我舍弃良知,不顾一切地来到金字塔的前面。 
  在东北角与巡逻警卫分手后,我们蹑手蹑脚地走过东面,来到东南角。 
  大金字塔和正东方三个“附属”的小金字塔之间,一条残破而蜿蜒的石道笼罩在巨大的黑影下,石道旁还有三个好似巨型墓园般又深又窄的石坑。根据早年考古学者的考证,这三个洞穴的形状应该是为了收藏一种流线型、高性能船只而建造的;但考古队伍挖掘时,洞穴内却空无一物。 
  步行至离大金塔东面入口中途,迎面又来了,对巡逻警卫,其中一人少说也有80岁了,另外一个则是脸色苍白,面上长着青春痘的年轻人。两人说阿里付的钱不够,如果我们要继续向前走的话,得再付他们50埃及磅。我毫不犹疑地掏出钱,塞给了年轻人。我已经不在乎花钱,只要能够让我在天亮以前爬上金字塔,再爬下来,而不被逮捕就行了。 
  我们往前走,绕过金字塔的东面角。时间刚过凌晨4点15分。 
  现代建筑中,即使我们日常居住的房屋,也从未见过正90度角的结构,转角的地方差上一两度是极为稀松平常的事,因为建盖正直角的技术非常困难,一点微差不但不影响到任何结构,也不会有人注意到。然而当初在建造大金字塔的时候,我们知道那些古代建筑大师们却能将误差缩减至最小,如东南角为89度56分27秒,东北角为90度3分2秒,西南角为90度0分33秒,而西北角则为89度49分58秒,与正直角差距只有2秒之微。 
  虽然不至为完美正直角,但是此等精密度却已让人惊异,更为不解。大金字塔有太多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方。埃及人建筑技术之高超,不在现代人之下。他们应该至少要经历好几千年的进化,才能够获得这样的高技术水准。但是翻遍埃及历史,我们却无法看到任何埃及人技术发展的记录。大金字塔和它周围的遗迹,已经成为建筑史上的一个大黑洞,又深又大,没有人知道从何处窥见其底。 
    
沙漠之船
 
  满头大汗的阿里,并没有对我们解释,为什么在登高前,必须先带我们环绕金字塔底座一周。我们从金字塔的东侧绕至南面,向西行进。这里也有两个船只形状的纵穴,其中一个还没有被打开过,曾经有人用光纤摄影机插入调查,发现里面埋藏着一艘一百余英尺长的大型船只③。这艘古船现在被收藏在金字塔南端,一个名为船只博物馆(Boat Museum)的丑陋建筑中。 
  这艘由杉木建造,排水量约40吨的美丽船只,仍保留着4500年前的面貌。从专家的眼光看来,它充满了异想天开的设计。“显然做好所有外海航行的准备。船首与船尾向上高耸的程度,甚至超过维京人的船只,显示此船面对的风浪绝不是尼罗河的小波,而是海洋的大浪。”一位专家说。 
  还有专家认为,这艘设计奇妙、考虑周到的金字塔船,应该“比哥伦布海上探险时用的船,更适合在外海航行”。而所有权威人士都同意,这艘船是由一些“有长久外海航行经验与传统的人”设计而成的。 
  是谁在埃及3000年历史的初始,建造出这艘航洋海船常年在内陆的尼罗河低地中以耕作为生的埃及人,应该没有机会积蓄出“长年的外海航行经验与传统”,而完成如此成熟的设计才是。那么这艘船的建造者,是从哪里得来的经验呢? 
  除此之外,另一个更令人感到不解的问题是:古代埃及人非常擅长发展符号与象征意义,并喜欢将各种各样的物品,做成缩小的模型。埃及学家认为金字塔船便属于这类的模型,它唯一的功能便是搭载法老王的灵魂至天界。但我难以相信当时只为了单一祭祀的理由,便如此大费周章,一连做成好几艘如此大而复杂的船④,然后将它们埋在地下。而且如果目的仅为了送法老王灵魂上天的话,他们只需要一艘,而非好几艘船,而且也不需要这么大。按照逻辑推理,这些巨型船只应该有一些实际用途,而且还有一些是现代人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同时具有象征性意义的用途…… 
  我们到达大金字塔南面的中点时,终于了解被带着绕行了一大圈,目的原来是在四个重要的点上散财。除了原来在北面的30美元,在东面的50埃及磅,南面突然冒出一个阿里应该前一天就打点好的警卫,也开口讨了50埃及磅。 
  “阿里,”我的声音开始不友善,“我们什么时候才爬金字塔?” 
  “马上,葛瑞姆先生。”我们的导游说。他非常有信心地继续向前,并以手势指示着上方,说:“我们就从西南角向上爬……” 
   
  注释 
  ①科尔著《探测埃及》第39篇:基沙大金字塔方位及精确尺寸之测定。J.H.Cole,Survey of Egypt,paper no.39:The determination of the Ex act Size and Orientation of the Great Pyramid of Giza,Cairo,1925。 
  ②如《埃及金字塔》(The Pyramids Egypt)一书内的传统解释往往无法令人满意,连此书作者艾德华均不得不如此承认。见该书85~87页、206~241页。 
  ③卡森著《古代船只及航海》17页。Lionel Casson,Ships and Seafaring in Ancient Times,Texas University Press,1994,p.17. 
  ④史宾赛著《金字塔事实》。A.J.Spencer,The Great Pyramid Fact Sheet,P.J.Publications,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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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永世之居
 
 
 
 
  你曾经想过在夜晚攀登金字塔吗?在被逮捕的恐惧下,在神经紧绷的状态中? 
  我可以告诉你,如果爬的是大金字塔的话,简直难如登天。尽管塔顶约有31英尺已经不见,大金字塔仍然从地上耸立入云,高达450英尺,并由203段的石块堆积而成,每段平均高度为二右四分之一英尺。 
  而且当我开始往上爬后,发现有关金字塔的平均数字,并不能告诉我金字塔的全貌。石块高高矮矮,并不相同,有的仅及我的膝盖,但有的高达我的胸部,让我几乎无法攀爬。每段石块和石块之间,留下可供留步的水平空间非常窄狭,只有一只脚的横宽;再加上看似坚固的巨大石块,开始攀爬后才发现已相当破碎,随时可能分崩离析,使得攀爬的行动更加艰险。 
  爬了30阶左右,桑沙和我逐渐领悟,我们的处境如何困难:肌内酸痛,膝盖和手指间开始僵硬,而且伤痕累累——然而,我们才只爬了金字塔的1/7,上面还有将近200阶等着我们。还有一件令我们感到不安的是:登高时,眼睛不自禁地要往下看,而不能不注意到脚下陡峭的斜面。我眼光循着西南角的崎岖石块向下,一瞬间不由自主地感到头昏目眩,好像自己很可能就如童话故事中出门去取水的杰克与吉尔一般,就这么掉了下去,身体撞击数层巨石后,头先着地,然后粉身碎骨。 
  阿里稍事歇息,但在我们有机会喘口气前,他迫不及待地又做了个手势,示意要我们赶快提起脚步往上爬。再度沿着塔的西南角指标,阿里一股脑儿地向上,很快地消失于夜空中。 
  不安的阴影不断在心中扩大,桑莎和我只能紧紧地跟在后面。 
    
几何学之谜
 
  第35阶的石块比下面都要大(基石除外),每个至少有10到15吨重,非常难攀上。这与我们一般的常识及逻辑正好背道而驰。按理来说,石块既然是从下面搬运上来的,越高的地方,所使用的石块就应该越小、越轻才是。从第1到18阶,石块的高度的确从最下面的平均55.5英寸,逐渐缩小至第17阶的23英寸多一点。但是第19阶的石块高度陡升至36英寸,不但高度改变,长、宽也都增加。这些石块的重量,在1至18阶,只有2到6吨重,但搬运到19阶以上,则增加至10到15吨,显然就变得非常笨重而难以处理了。然而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方法,这些石头却能从坚硬的石灰岩中切割出来后,被搬运到离地100英尺的高度,分毫不差地置放于预定的位置上。 
  要达成如此艰巨的工作,金字塔的石工不但要有钢铁般的意志,山羊般的身手,猛狮般的强韧,更要有专门爬高的修烟囱师傅的自信。冰冷的晨风呼呼地在耳边吹过,威胁地要把我带入空中与它们一起飞舞。在此颤颤巍巍之处,一面需保持身体平衡,一面又得将一块又一块至少有现代自用小汽车两倍重的石块,从下面搬上来,运到正确的地方,对准位置,当时这些石工的心中不知所思何如。 
  金字塔从建造到完成,一共花费了多少时间?有多少人曾参与建造的工作?一般埃及学家的共识是:共花费了20年,并有10万人参与建造。不过他们也同意,所谓的建造,并非从年头做到年尾,而只在一年中的3个月期间,尼罗河泛滥无法农耕的期间进行的。 
  一面往上爬,我一面思考这说法代表的意义。建造者需要设想的,不仅为如何搬运那些成千上万,重量在15吨以上的巨石,更在于如何长期将这些平均2.5吨的石块,搬运到工地来。根据可靠的估计,金字塔共用了230万块石块堆积而成。假设工人全年无休,且每天工作10小时的话,他们每小时需要摆好31块石块(或每2分钟搬运1块石块),才能够在20年之内,如期完成金字塔的工程。而如果工程只在农闲时进行的话,那么工人的速度就必须加快到每分钟搬运4块石块,或每小时240块,才赶得及。 
  这个计算,无疑是工地现场管理者的噩梦。例如,采石场与金字塔的石工之间,协调工作必须做得多么好,才能够让那么大块的石头以如此惊人的速度送达工地。还有,万一一块2.5吨的石头从175阶上掉下来,其结果将如何不堪设想。 
  不论从物理面或管理面来看,金字塔的建造都是非常艰难的工作。除此之外,金字塔本身在构造上也是对几何学的挑战。金字塔的顶点必须在底座四角正中央的上方,四面倾斜的角度只要稍有偏差,到顶点处便构成极大的误差。因此,建造的过程中,从地面到几百英尺的空中,每个其重无比的石块都必须摆设在绝对精密的位置上。 
    
斜坡之说
 
  这么精密、艰难的工作,当时的埃及人是如何做到的? 
  埃及学者们前前后后大概推出有30种以上的说法,尝试解开金字塔建造之谜,其中大部分认为,金字塔在建造前,一定先在工地铺设好了某种形式的倾斜路面。前大英博物馆古埃及研究室主任爱德华兹(I.E.S.Edwards)教授,便铁口直断道:“古埃及人只有一种将非常重的东西举起的方法,那便是从平地或想要举起重量的起点,用泥土和砖块建造一条斜坡。” 
  牛津大学古埃及学教授约翰·白恩斯(John Bains)同意爱德华兹的说法,并进一步演绎道:“金字塔越建越高后,斜坡不论长度或宽度都必须逐渐扩大,以维持一定的斜率(大约为1:10),否则便会崩垮。当时建造者从几个不同的角度,必定盖了好几个斜坡才是。” 
  然而,铺设一条斜率为1:10的道路,直通大金字塔的顶点的话,道路长度至少要4800英尺,而且所需要的砖块和泥土更为大金字塔本身的3倍。(斜坡的容积为800万立方米,而金字塔锥体的容积则只有260万立方米①。)倾斜度高于1:10的话,路面会陡到无法搬运重物上坡,但如果倾斜度低于1:10的话,建造坡道的建材量与金字塔之比将更荒谬无稽。 
  而且,一条长达1英里,从地面直通480英尺高度的斜坡路,根本不可能如爱德华兹等古埃及学家所建议的,用砖块和泥土随便搭建起来。相反地,现代建筑家和营建者已经证实,斜坡道必须用比石灰岩等更坚固、高贵的质材建造,否则必垮无疑。 
  斜坡学说显然不成立。(还有一个问题:建造斜坡用的800万立方米石灰岩,在金字塔建造完成以后,都到哪里去了?)后又有学者推出了螺旋斜坡道之说,主张当时的人在金字塔的四侧,用泥砖做成螺旋状斜坡,附着于金字塔。螺旋斜坡所需要的材料虽然比较少,但是却无法伸展至金字塔的顶端。而且螺旋斜坡道越到顶端,旋转的角度便越急,使得石工在搬运如此大体积的石块上坡时,将遭遇到越来越狭窄至最后连转弯都难以回旋的地步。 
  不过,这并非螺旋斜坡道说最不通之处。它最难自圆其说的地方还是:由于螺旋道必须加覆于金字塔之上,使得建筑家无法检查金字塔建筑本身的精密与准确性。然而,金字塔的建造者必须随时检查建筑的准确性,让塔的顶点坐落在离开四个基座角落等距的位置,所有的角度和角落都分毫不差,每层石块都放置于事前设计的位置,才能形成这个方位正确、形体也近乎完美的对称建筑物。 
  对古代建筑家而言,建造一个如此精密的金字塔,似乎只不过在展示数学上的一些雕虫小技,例如在本书第23章中,我们提到的以圆周率π为高度,和底座周边的长度之间的对应关系②。另外,金字塔虽然不是建造在正北纬30度,却也在非常接近的29度58分51秒。关于这一点,以前曾经有一位苏格兰的天文学家表示,正30度并不存在,因此金字塔的位置并非为误差的结果: 
   
  假设原始设计者希望以肉眼,而非心眼,从大金字塔的底边看到太空的极点的话,将大气中光线的曲折方式也计算在内后,大金字塔所在的位置一定要在29度58分22秒,而非30度的位置不可。 
 
  58分22秒与实际位置所在的58分51秒之间的差距还不到1分的一半,如此高的精密度,再度显示出古埃及人无论在一般测量或地理测量上,技术如何地精湛。 
  心存敬畏地,我们继续向上攀爬,通过第44、45层巨石,刚踏上46层时,只听到从下面广场上,传来一阵阿拉伯语的怒骂声。往下一看,只见一个穿着长袖宽松阿拉伯服、头上缠着头巾的小个子,正将他的散弹枪从肩膀上取下,也不管是否在射程范围内地对着我们瞄准。 
    
穿越时间与空间
 
  不用说,此人为金字塔西面的守卫,也就是第四个底座面的警卫。他没能像东、南、北其他三面的警卫一般,拿到额外的贿赂,所以特地来讨钱的。 
  从阿里满头大汗的表情中可看出,我们正处于极为不利的情势中。那警卫要我们立刻下去,他要逮捕我们。“不过,我想如果我们另外付一点钱给他的话,就可以避免被逮捕。”阿里说。 
  “给他100埃及磅,”我怒吼道。 
  “太多,”阿里说:“反而会激怒其他几个人。我跟他说50磅好了。” 
  双方交换一阵阿拉伯语后,过了几分钟,阿里似乎快要和那警卫达成协议,让我们在4点40分左右回到金字塔西南方的底座,但这时又一阵口笛声,先是南面,接着东、北两个警卫也纷纷出现,加入西面警卫的阵营。 
  我几乎以为阿里要宣布交涉失败之际,他突然放心地叹口气,面露微笑地说:“他说我们回到地面后,再付他50磅就可以了。我们可以继续爬,不过如果上司出现的话,他们就救不了我们了。” 
  接下来的10分钟,我们在沉默中向上挣扎,一口气爬到第100层,来到金字塔一半,也就是离地面250英尺的位置上。从肩膀上往西南望去,我看到了一幅一生中仅见,充满了力与美的景像。一弯月牙从东南方的低空快速移动的云层中露出,幽灵一般的光芒直逼第二金字塔的北面与东面。据说这座金字塔是第四王朝的法老卡夫拉王(Pharaoh Khafre)建造的。这座只比大金字塔矮几英尺,底座窄48英尺的第二金字塔,在月光下,发出非常不自然的青色光芒,好像光源来自塔的内部一般。而在第二金字塔的后面稍远的阴影处,更可以看到最小的第三座金字塔。这座据说由曼卡拉王(Men daure)所建造而成的小金字塔,底座每边为356英尺,高度则为215英尺③。 
  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好像腾空于墨色的天空,站立在硕大的天船船首,其后另两座金字塔好似两艘船,排成一列,呈战斗队形,跟着我的大船向前行。 
  果真如此的话,我们这一队的金字塔应前往何方?这几座令人惊异的巨型建筑,是否真如埃及学的学者所认为的,仅仅为法老王夸大妄想下的产物?或者它们是由某种神秘力量所设计,将越过永恒的时间与空间,达到一些我们尚未知晓的目的? 
  从这个高度,虽然南方天空有一部分被卡夫拉王的金字塔所遮蔽,但整个西方在苍穹之下,从北极顶点到地球弯拱的轮廓全在我的视野之内。右手侧可以看到小熊星座中的北极星;而从正西方向北大约10度左右的低空中,则可以看见狮子座中的轩辕十四星,正要沉入地平线下。 
    
在埃及的星空下
 
  当我们抵达第150层时,阿里突然以手势要我们把头放低。一辆警车从大金字塔的西北角往西方驶来,车上的蓝色灯光缓慢地闪烁着。我们隐身金字塔的阴影中,等待车子完全通过。之后,在一股新燃的急迫感的鼓励下,我们加快脚步往上爬,想象一仰头便可看到笼罩在夜明前雾气的塔顶。 
  约莫五分钟的时间,我们停也没停地朝上爬。向上看,金字塔的顶端仍然和以前一样的遥远,就好像传说中的威尔斯山顶一样,遥不可及。挥汗、气喘中,我们继续向上爬。就在快要被内心不断泉涌而出的失望感觉淹没时,突然之间豁然开朗,金字塔顶出现在我们的眼前。满天星斗,离开地面450英尺的高空中,环绕着我们的,可谓是世界上最特殊美丽的景像了。开罗市景不规则地展现在北方与西方的尼罗河谷中,林立的高楼与传统的小平房的屋顶,被狭窄昏暗的街道区隔开来,清真寺的尖塔散落在高高矮矮的房屋之间。开罗国整体被覆盖在街市的光膜中,所以住在市内的人反而无法享受美丽星空的夜景。反倒从金字塔顶端往下俯看开罗,宛如来到了一个散发着绿色、红色、蓝色、黄色光芒的童话世界一般,晶莹美丽,美不胜收。 
  我感觉自己非常荣幸,能够在这么一个古代世界之谜的金字塔顶端,看到这幅电子海市蜃楼的景像,简直就像乘坐阿拉丁的魔毯,来到开罗的上空一般。 
  其实金字塔的第203层完全不能与魔毯相提并论。它处于塔的顶端,总共只有30英尺宽(与底座的一边755英尺相比,甚为窄小),且是由好几百个高及腰身、重达5吨的大石灰岩块所构成的,表面不完全平坦,有部分石块已不见或破损。南角上明显地还遗留着更高层石块的遗迹。在平台的正中央,有人用木头架起一个木制鹰架,而从中间升起一根大约31英尺的厚重木棒,以显示出金字塔原始的高度——481.3949英尺。在架子下面的石灰岩上,布满了几世纪以来的观光客在上面的涂鸦④。 
  攀爬金字塔之行,全程花费了我们约莫半个小时,当我们到达顶端时,已经是清晨5点,伊斯兰教徒晨礼的时间。几乎就在五点整,整个开罗的1001个尖塔的阳台,同时响起声响,催促着信徒祈祷,以再确认真主的伟大与慈悲。在我背后的西南方,卡夫拉王金字塔的顶端22层,好似冰山一角漂浮在海洋中一般,沉浮于月光之海中。 
  我明白不能一直在这个令人目眩神移的地方待太久,索性坐下来仰望上苍。轩辕十四星已经沉没在西方无尽的沙漠之后,而狮子座不久后也将随之掉落于水平线之下。处女座及天秤座的星群也已经来到天空的下方。往北方看去,大熊与小熊座正徐徐地遵循着它们在天球极顶永恒的轨道移动中⑤。 
  我躺下,以手当枕,仰望穹苍之极。从身下光滑而硬冷的石块传来一股生命的力量,我可以感觉得出来,就是从那巨大的金字塔传出的无穷活力。 
    
巨人的使命
 
  金字塔,底座面积达13.1英亩,总重量为600万吨,比伦敦市区内的全体建筑物加起来还重。如稍前所述,金字塔由大约230万块石灰岩、花岗岩石块所堆积而成。根据推测,过去金字塔的四面,除了本身的石块以外,外表还覆盖着一层打磨过的覆面石⑥,如反射镜一般地保护着它。由于金字塔的表面积达22英亩之广,根据估计,当时铺设了11.5万片、每片重达10吨的覆面石。 
  公元1301年的大地震后,大部分的石块都被卸下,用来建设灾后的开罗。据我所知,只有在塔的基层上还有少数的石片,让19世纪考古学家弗林德·培崔(W.M.Flinders Petrie)做一番仔细的调查研究。培崔非常惊异地发现,石材经过粘剂精确接合,误差不及1%英寸。两块石材之间接续得非常紧密,连最薄的小刀片都无法插入。“光仅将这些石头放进该放的地方,就是一大工程,”培崔写道,“在接合处再加以粘合,能做到如此精密的程度,几乎不可能;这就好比以英亩为单位,大规模地制造最精确的光学仪器。” 
  大金字塔中有太多的“几乎不可能”,绝不仅限于覆面石一项。塔的方位面对正东、正西、正南、正北,也是一项“几乎不可能”,另外建筑物的正90度角,四边几乎完美的对称形状,以及将以百万计的巨石搬运至高空的技术和工地管理…… 
  当年成功地从平地建起此令人惊异的金字塔的建筑师、工程师、石工师傅们,不论他们是从何方冒出来的,有“现代古埃及学之父”之称的法兰西斯·商博良(Jean-Francois Cham pollion)曾经说过:“他们的想法有如身长100英尺的巨人一样高人一等。”商博良在当时就很确定,继他之后研究古埃及学的人必定会忽视一点:建造金字塔的人在智慧上至少是属于巨人型的。他还说过:与古埃及人相较,“我们欧洲犹如小人国”。 
   
  注释 
  ①郝杰斯及基伯著《金字塔是如何建造而成的》,123页。Peter Hodges & Julian Keaber,How the Pyramids were Built,Element Books,Shafts bury,1989,p.123. 
  ②《埃及金字塔》第23章,219页;《古代埃及地图》139页。 
  ③《埃及金字塔》,215页。 
  ④佛洛勃特(Gustave Flaubert)在《从埃及来的信》(Letters from Egypt)中写道:“令人感到懊恼的是,金字塔顶上到处都是白痴笨蛋的名字,甚至还有一个巴黎地毯商的姓名、地址。” 
  ⑤《金字塔是如何建造而成的》,4~5页。 
  ⑤《大金字塔的秘密》,232、24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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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金字塔坟墓说
 
 
 
 
  从大金字塔的高点往下俯望,比往上爬,更令人精神紧张。不再需要与地心引力格斗,所以体力的付出比较小;但另一方面,因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地面,而非天空,所以失足的危机随时在眼前。我们几个小心谨慎地选择路线,在巨大的石块中辗转、溜滑,往那庞大的基座方向移动,更觉自己如蚂蚁一般的渺小。 
  终于到达平地。暗夜已经结束,曙光初露,天色逐渐由暗转明。我们依照先前约定,付给西方的守卫50埃及磅,并在极度解放与胜利的欢愉中,意气风发地离开了大金字塔,往西南方几百公尺外的卡夫拉王金字塔移动。 
  胡夫(Khufu)、卡夫拉、曼卡拉,在希腊文中分别称作基奥普斯(Cheops)、基夫拉恩(Chephren)、麦西里努斯(Myceri nus),不论我们用埃及还是希腊名称呼这些第四王朝(公元前2575~公元前2467年)的法老王,均以在基沙建造了三座金字塔而为后世所知。至少,2000多年前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Herodotus),在他的名著《历史》(History)中,认定大金字塔的建造者为胡夫王,从此以后,历史就这么决定了。希罗多德至埃及一游后,将他在旅途中获得的资讯,写进这本现存最古老的金字塔相关文献,并陈述道: 
   
  基奥普斯,据说在位50年后驾崩。其弟基夫拉恩成为新法老,并同样地建造了一个金字塔……除比其兄的金字塔矮40英尺外,一切规模照旧。……基夫拉恩在位56年后,王位由基奥普斯之子麦西里努斯继承……麦西里努斯留下的金字塔比其父王在规模上要小甚多①。 
 
  希罗多德看到金字塔的时候为公元前5世纪,也就是金字塔建造完成后的2000年。但是往后有关金字塔的历史,都是以希罗多德的证言为基准,全盘接受他的说法。直至今日,所有的评论家仍谨遵这位伟大希腊历史学家的教诲,不敢逾越。尽管希罗多德的叙述得自道听途说,但是时至今日,“大金字塔由胡夫王、第二金字塔由卡夫拉王、第三金字塔由曼卡拉王建造完成”的说法,却已成为不可动摇的史实了。 
    
被矮化的谜团
 
  与阿里分手后,桑莎与我继续在沙漠中漫步。绕过第二金字塔的西南角后,我们的眼光被它的顶部所吸引,并且发现,从顶上往下数的第22层石块,石面上仍然保留有原来的覆面石。同时,我们也注意到,从基座往上的数层,每层面积都至少延绵数英亩,所使用的石灰岩块,每块大概有20英尺宽、6英尺高,巨大到几乎无法攀爬的地步。我后来才发现,这种巨石每块达200吨重,需经过一种非常独特的石工技术切割而成,而基沙一带的古迹,到处都可散见这种切工。 
 
 
 
 
 
  第二金字塔建立在切取岩床而造的平台上,西面与北面形成一壕沟状凹槽,有的地方深度超过15英尺。沿着塔西面,往壕沟的南方走去,不需多远,便可看见400米外,耸立于沙漠中的第三金字塔。 
  胡夫……卡夫拉……曼卡拉……根据所有正统古埃及学者的说法,建造金字塔惟一的目的,便是分别作为这三代法老的坟墓。但显然这种主张有许多不尽之处。例如,1818年,当欧洲探险家吉奥维尼·贝索尼(Giovanni Belzoni)打开卡夫拉金字塔中旷阔的停棺室时,发现室内空无一物,不仅没有棺材,房间装饰极为朴素,不见任何饰品,仅有一具嵌在地板内的大理石棺,外表打磨得十分光亮,但内部也是空的。棺盖已被敲成两半,丢弃在棺材附近。这一切应做何解释? 
  对古埃及学者而言,这似乎很容易解释。他们认为在非常早年,或许卡夫拉驾崩后的几百年之内,盗墓者已经进入过停棺间,把包括做成木乃伊的法老王在内的所有物品横扫一空。 
  显然同样的事,也发生在比较小的第三金字塔上。我和桑莎一面思考着这个问题,一面前往这个为祭祀曼卡拉王而建的小金字塔。最先踏入这个金字塔内的欧洲人,是一位名叫豪尔·卫斯(Howard Vyse)的英国上校。他在1837年进入停棺室时,看到的只有空无一物的玄武岩石棺,木棺盖上有人形的浮雕,棺旁残留着少数的骨骸。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将那些骨骸视为曼卡拉的遗物。但是我们利用现代科学的验证,发现骨骸和木棺盖,都是公元早期金字塔年代后2500年的产物。也就是说,在金字塔时代的许多年后,有人“闯入”金字塔,并将死者埋葬在那洞穴中(在古埃及历史中相当常见的一种行为)。至于那玄武岩的石棺,则可能属于曼卡拉王。这种假设是否属实,现在已无法证实,因为卫斯将石棺从西班牙运送回英国时,船只中途翻覆,石棺也因此沉入海底。既然根据卫斯的记录,石棺被发现时为空的,因此大家再度假设法老的尸体已被盗墓者移走。 
  同样的假设也被用在胡夫的身上。由于胡夫的尸体在打开金字塔时早已不在,一般古埃及学者的看法,可以大英博物馆的乔治·哈特(George Hart)的见解为代表。哈特认为,在胡夫“被埋葬后的500年内”,盗墓者就已打开了大金字塔,并且窃取了所有“陪葬的宝物”。根据这种说法,盗墓的年代应该在公元前2000年左右,因为胡夫王驾崩于公元前2528年。而且这一方面权威的爱德华兹教授更进一步假设:所有陪葬的宝物可能都是从现在我们称之为“王殿”(King’S Chamber)中盗走的,而且被安置在“王殿”西侧的玄武岩石棺,“就是以前放置法者遗体的棺材,很可能里面另外还有一个木制的内棺”。 
  上面说的,都是正统的而且是主流的学者的意见。这些学者显然毫不怀疑地认定他们的意见就是史实,并在世界各地的大学中广布他们的学说②。 
  但是,万一这些意见并非史实的话,怎么办? 
    
里面空无一物
 
  有关胡夫王的木乃伊遗失的谜团,早在公元9世纪,开罗伊斯兰教总督卡利夫·阿尔玛门(Caliph Al-Ma’mun)的记录中便已有记载。当时他率领一队石工师傅,从金字塔的北面掘了一条隧道进去挖宝,经过一连串幸运的巧合,找到了这条现代考古学家所称的“玛门穴”(Ma’mun’s Hole)的通路。玛门穴可直接衔接金字塔内部几条通路,其中一条为从北面入口进入金字塔以后,便往下行的“下坡道”(入口的位置在古代虽广为人知,但是到玛门时期早已被人遗忘)。更幸运的是,作业时,因石锤、钻岩机等的振动,致使下坡道屋顶上的部分岩石掉落,而暴露出金字塔内部入口处原来便有的“上坡道”。 
 
 
 
 
 
  不过,虽然找到通路,但是问题仍然存在。坡道入口处,也就是坡道中最狭窄的一部分,被几块硕大而坚硬的玄武岩塞住,路被完全堵死。堵塞工程很明显地是在金字塔建造时做的。阿拉伯工人在尝试击碎那块硬石却失败以后,便着手从周围硬度比较低的石灰岩上凿起隧道。经过好几个星期,总算清除掉进入金字塔最大的障碍,而为前进金字塔铺好了路。 
  清除障碍的工作本身的意义非常明显,它代表过去从来没有盗墓者能够成功地打开过入口,金字塔内部应该仍为一片处女地。石工师傅们充满期待地进入金字塔,准备大大地丰收一场金银财宝。而或许动机不同,玛门总督想必也在金字塔大门开放的刹那,迫不及待地进入,以便成为第一个在金字塔内登堂入室的人吧。根据记录,玛门阻止金字塔探险队的目的,并非为增加他原本已经可观的财富,而是为了发掘远古文明中不为人知的智慧与技术。根据古老的传说,金字塔的建造者,在塔内放了很多“坚硬而不会生锈的铁制工具与武器,可以弯曲但不会打破的玻璃器皿,不可思议的符咒……”。 
  然而,当玛门和他的手下进入房间时,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既没有世俗所谓的宝物,更没有高科技的机器、超越时代的塑料材料、不会生锈的铁器,更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符咒。 
  其中一间被错误命名为“王后殿”(Queen’s Chamber)(在从上坡道分叉出来的一条水平走廊的尾端),里面更是空无一物,只是一间非常朴素,但充满几何趣味设计的房间而已。 
 
 
 
 
 
  更令人失望的是王殿(玛门等阿拉伯人显然通过壮丽堂皇的大甬道[Grand Gallery]后才到达此房间)内,也没能找到任何能引起一般人兴趣的东西。房间内唯一的家具,便是一具大理石棺材,大小正好一个人身,也只因尺寸凑巧的理由,这个箱状石盒后来便被命名为“石棺”。我们可以想象,当初玛门和他的手下走近这个未经任何修饰的石盒时,内心是何等的失望,因为石盒里,就如同整个金字塔一般,空空如也。 
  为什么大金字塔里会如此空洞?如果曾经有宝藏的话,是什么时候,以什么方法消失的?古埃及学家宣称的法老驾崩后500年内宝藏便已被窃的说法可信吗?或者,如现在比较多的证据所显示的,其实金字塔从一被封死的那一天开始,从来就没藏有任何宝物?我们已经知道,在玛门和他手下进入金字塔以前,从来没有人知道如何经上坡道到达塔的上部,而且,可以确定的是,从来没有人能够通过大理石封口的障碍,堂堂进入金字塔。 
  因此,从常理推断,至少在玛门以前,应该不会有任何人曾经侵入金字塔内部——当然如果曾经有人发现过其他入口,并且进入金字塔的话,又另当别论。 
    
秘密坑洞
 
  的确还有其他入口。 
  在离堵住的通道口下方200多英尺处,还有一个秘密通道。这个通道深深地被埋藏在基沙高地基盘的地下。如果玛门当时发现这条可以绕过坡道障碍的现成通道的话,可以省不少时间和麻烦,可惜他当时一心只想到如何破除障碍,将堵塞在坡道上的石块移走,而没有先下功夫调查另外一条下坡道附近的地形(不但没有调查,而且还将那块地方作为堆积从金字塔中挖出的石头的垃圾场)。 
  其实在更早的时代,早已有人知道,并针对这一条下坡道做过详细的调查。希腊罗马地理学者史特拉保(Strabo),在进入金字塔内地下大殿堂(从金字塔顶点计算大约有600英尺深)后,曾经留下详细的记录。房间的墙壁上还可以看到罗马人占领埃及时的涂鸦,显然当时人进出这房间相当频繁。但是从西面往下的通路,大约2/3的地方,有一个秘密入口机关,因为设计过分地精巧,所以一直到19世纪都没有被人发现,也因此从来没有人通过这个机关,进入过金字塔的另外这边③。 
  打开机关的入口,立刻进入一条如水井一般窄而深的通道,全长160英尺左右,几乎纵向地穿入地基和大金字塔内部20层的石灰岩石块,一直到大甬道的起点,与主要内部走廊系统会合为止。虽然也有学者曾经做过各种大胆的推测,不过我们至今仍看不出来,为什么古埃及人要在大金字塔内建造一条如此奇特的纵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坑洞的确为古埃及人在建金字塔的同时建造,而非盗墓者在后来挖掘出来的④。果真如此的话,是否有可能盗墓者发现这条隐秘的通路,而将王殿及王后殿内的宝物一扫而空? 
  这当然是一个可能。但回顾历史,我们不难发现:此种可能性非常小。 
  例如,井穴上方出口,牛津的天文学者约翰·格理维斯(John Greaves)1638年曾进入过,但仅下了60英尺就无法继续了。1765年,另外一个英国人,纳坦尼尔·达魏生(Nathaniel Davidson),往下走了150英尺后,因遭遇到大量的沙石无法前进,只好退出。1830年,意大利冒险家卡维利亚(G.B.Cavghia)也因同样的问题,到达相同的深度。但是意志坚定的卡维利亚并不就此知难而退,他雇用了阿拉伯工人,开始清理坑洞中的碎石,希望能够看到下面的东西。在几乎要得恐狭室症的环境内猛挖了几天后,他果然发现了一条往下的纵向通道。 
  从这样一条被废物塞满的狭小通道,有可能将传说中第四王朝最伟大的法老的全部宝藏都搬运出去吗? 
  这条如水井一般的纵穴,就算没有被碎石瓦砾掩埋,从下到上都非常通畅,但是以它只有3英尺的宽度,以及在好几个地方几乎完全垂直的条件下,能够通过它运出去的,顶多只是古代帝王典型坟墓中宝藏的零头罢了。 
  至少,公元820年,玛门总督和他的手下打开大金字塔时,显然期待里面会有许多厚重、大件的宝物。因为在外观上不如胡夫王金字塔甚多的后期图坦卡门(Tuankhamen)王坟,打开时都找到许多神像、神器等宝物,怎么会想到胡夫王坟墓内却什么也没有?卡夫拉的金字塔内也是一样。如果有盗墓者的话,这两个坟的盗墓者必定是历史上惟一的一个,能把坟墓清得一干二净,连一片碎布、一块陶片、一个不要的人像雕塑、一件遗漏的珠宝首饰,都没有留下。留下的只是光秃秃的墙壁与地板,和一口连盖子都没有阖上的石棺。 
    
不一样的陵墓
 
  时间已过早晨6时。阳光从胡夫王和卡夫拉王的金字塔顶上注下,将金字塔染成了淡淡的粉红色。曼卡拉的金字塔比另外两个金字塔要矮上200英尺,在我和桑莎通过西北角,往周围沙漠的沙丘方向走去时,它仍然躲藏在阴影中。 
  盗墓者之说萦绕在我脑中不去。我惟一能够想出支持确有盗墓者说法的“证据”,便是坟墓内空无一物,连木乃伊都一并不见了。但是这说法的前提是,坟墓内必须先有东西,才能够被盗。其他,尤其是金字塔内现场的所有证据,明白地显示出来的是,其实从来就没有盗墓者进入过金字塔,不仅因为纵向坑道太狭窄,真正的宝物无法通过,更因为胡夫王的金字塔有一项非常大的特色:在回廊或通道或房间的墙壁上,我们看不见任何的碑文或装饰。卡夫拉王和曼卡拉王金字塔的情形也相去不远。换句话说,三座外形伟大、令人惊异的金字塔内,竟然没有一个文字称颂那理论上永眠其中的法老。 
  这种作法太令人感到不可思议了。埃及其他的王墓,没有一个不装饰得富丽堂皇。走过埃及历史,没有一个法老的王墓不是大量地、彻底地被华丽装饰(例如,路瑟王谷[Valley of the Kings at Luxor]便是如此),而且墙壁上更画满了各种仪式性语言和祈祷文,以送死者一路上天,得到永生(例如在基沙南方20英里沙卡拉[Saqqara]地方的第五王朝的金字塔就是如此)。 
  为什么胡夫、卡夫拉、曼卡拉要与众不同呢?难道那几个金字塔并非要建来当坟墓,而另有更深沉、令人难解的用意?难道基沙金字塔为传承某种阿拉伯深远传统,其实在第四王朝开始前便早已建筑完成?难道负责建筑基沙金字塔的,是一些很早期便从更高度文明地方来的建筑师? 
  上述所有的假设,古埃及学者一概无法接受。他们根据的理由也很简单。尽管第二和第三金字塔的内部,包括卡夫拉及曼卡拉等法老的名字在内,什么文字记号都没有,但是学者却有办法在大金字塔内部找到一些象形文字的“石工记号”(也就是石块从切割场出来以前,工人画的涂鸦),学者们的解释,那些记号的意思,就是“胡夫”。 
    
启人疑窦的证据
 
  找到石工记号的是英国探险家豪尔·卫斯上校。1837年,他强行在基沙的金字塔内开挖,为扩大原来既已存在的空间,将4个连续的狭窄空洞挖掘成隧道。这几个取名为“减压室”(relieving Chambers)的房间,位置就在王殿的上方,石工记号就是在这四个房间连接而成的减压室天花板上发现的。据说,记号的内容如下: 
   
  石工群,库姆胡夫的白王冠具有强大力量 
  胡夫 
  库姆胡夫 
  第17年 
 
  以上便是石工记号发现的过程。不过,这一切的发生也未免太过巧合了。就在一次大型考古活动快要结束之际,大家正需要一些证据,来证明挖掘行动投注下的大笔钞票是值得的时候,卫斯便端出了他的当代最大发现,无可反驳地证明了:盖大金字塔的是胡夫法老。 
  理论上来说,经过这么伟大的发现,大金字塔到底是谁盖的、为什么而盖的等疑问,应该终于有了答案才是。但是,谜底揭晓,谜题依然存在。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卫斯的证据,有许多令人起疑之处: 
  ①胡夫的名字,除了减压室以外,大金字塔的任何地方都不曾看到。 
  ②胡夫的名字,竟然出现在如此庞大建筑物中如此偏僻、不为人注意的角落。 
  ③如此一个什么碑文都没有的建筑物中,居然会发现这样的涂鸦记号。 
  ④只有在五个减压室的上面四个中,找到文字记号。因此,问题意识旺盛者不禁要怀疑,如果最下面的减压室也是卫斯发现的话,他是否也会顺便发现上面有文字记号(事实上,最下面一间是在卫斯70年前,由纳坦尼尔·达魏生发现)? 
  ⑤石工记号的象形文字中,有好几个写反的,还有几个无法辨识意义,另外,还出现文法和拼字的错误。 
    
石工记号有可能是卫斯捏造的证据吗?
 
  虽然要找出决定性证据来证明卫斯是伪造者相当困难,但是古埃及学者毫不起疑地全盘接受卫斯的说法,也颇令人感到泄气。根据在开罗博物馆中的一块显然不像膺品的长方形石碑上的象形文字记载,显示胡夫不可能建造大金字塔。但是学者们不但迫不及待地接受了卫斯的说法,而且对凡与卫斯的说法互相抵触的证据,完全不屑一顾。 
  这块用石灰岩做成的石碑,一般称为“库存表石碑”(In ventory Stela),是19世纪一位法国考古学者奥古斯特·玛利艾特(Auguste Mariette)在基沙发现的。石碑的文字给当时学者相当大的震撼,因为根据它上面的记载,狮身人面像(Grand Sphinx)和大金字塔早在胡夫继位以前便已经存在,不可能为胡夫所建造。碑文还提到魔法女神爱瑟丝(Isis),并称呼她为“金字塔女王”,暗示金字塔其实是为了献给她,而非为胡夫而建。另外,碑文还强烈暗示,胡夫王的金字塔其实为大金字塔东侧三座附属建筑之一⑥。 
  “库存表石碑”中的说法不但和正统派学者所编纂起来的古埃及年代史相去甚远,而且还正面挑战了过去正统派“金字塔就是王墓,而且它们惟一功能便为王墓”的理论,难怪学者们不愿意采信,也不经深入调查,便直接贬低“库存表石碑”的历史价值。美国一位非常有影响力的学者詹姆士·亨利·伯烈斯特(James Henry Breasted)表示:“如果这石碑是胡夫时代的作品的话,无可讳言的,其意义必定非常重大。但是从内文中不难看出,其文字为后代撰成……” 
  伯烈斯特所谓的“后代撰成”,是因为从象形文字的书写系统,他判定石碑上的文字并不在第四王朝,而在更后的时代中写成的。所有古埃及学者都同意伯烈斯特的分析与结论。今天学者之间的共识是库存表石碑,应该是在第二十一王朝,也就是胡夫王朝的1500年以后刻成,因此应该把它当作一件历史幻想来处理。 
  就这样,正统学派只因象形文字的书写方式有问题,就对“库存表石碑”内记载的冲击性文字视而不见地一脚踢开,完全不考虑这个石碑为第四王朝时代真品的可能性(就如同新英文《圣经》为从旧有《圣经》版本翻译而成的一样)。但就这同一批学者,却对疑云重重的“石工记号”中所传达出的讯息全盘接受,对那些记号中许多启人疑窦之处视而不见,真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学者们为什么如此公然地采取双重标准?是因为“石工记号”传达出来的讯息与正统学派对大金字塔的见解完全相同,两者皆认定大金字塔就是胡夫的陵墓;而“库存表石碑”传达出来的讯息驳逆了正统学派的理论吗? 
    
金字塔的迷惑
 
  早晨7时,我和桑莎从基沙西南侧走进沙漠深处。在巨大的沙丘下,我们席地而坐,浏览壮观的古迹,并享受片刻的宁静。 
  这一天是3月16日,离春分只有几天。一年中只有春分和秋分两天,不论在地球的那个位置,太阳都会从正东方升起。我面前的太阳,就如同一具巨大节拍器上的指针一般,正确地指出时间在宇宙的位置,从离正东稍微偏南的位置出现,把地平线一分为二后,迅速地向上爬升,将覆盖在开罗市上空的尼罗河雾气化于无形。 
  用埃及名字的胡夫、卡夫拉、曼卡拉也好,用希腊名字的基奥普斯、基夫拉恩、麦西里努斯也好,第四王朝的三位法老不但死后永垂青史,而且他们的名字永远和这三座世界上最尊贵、华丽、叹为观止的建筑物连结在一起。他们本身也的确与金字塔有密切的关系,不仅因为希罗多德记录下的传说中有他们的身形(传说本身当然有几分真实),更因为在基沙高地一带,除了三座金字塔,到处可见到三位法老王的名字,以及和他们的名字关联的记述与物品,例如包括三座坐落于大金字塔东侧在内的六个附属的金字塔中,里里外外都是有关三位法老的记事。 
  由于从几个附属金字塔的外表看到的证据,的确有许多暧昧不明之处,使得古埃及学者仍然能坚持己见,主张金字塔为“陵墓,而且只有陵墓一个用途”。这一点令我感到非常不解。 
  我认为古埃及学家用来证明金字塔为陵墓的证据,同时也可以用来证明它并非如此,而且正反两论都说得过去。例如,三座大金字塔之间“关系紧密”,以及第四王朝三个法老的名字频频在基沙各地出现,过去一直被学者解释为此三位法老,先后为自己的坟墓而动土兴建的,但也不妨解释成金字塔在埃及王朝建立前便早已存在于基沙高地,而在胡夫、卡夫拉、曼卡拉等法老王即位后,立刻摹仿原先便存在的三座大金字塔,建造了一些比较附属性的小金字塔,以宣誓自己与大金字塔建造者之间的传承关系,以便继承那些无名大金字塔建造者的盛名。 
  当然还有其他可能性。不过问题的症结在于,到底是谁、在什么时候、为了什么目的,建造了哪个金字塔。我们所知不多,能够掌握的史实也太薄弱,所以无法支持正统派学者的“金字塔陵墓论”。如果肯诚实面对能掌握的史实的话,我们必须承认,我们并不清楚金字塔到底是谁建的,也不清楚是在哪个年代建的,更不清楚它们的功能在哪里。 
  包围在无法穿透的谜团中,金字塔世世代代迷惑着我们。我从沙漠中定神凝视,恍惚间感觉金字塔正越过沙丘,大步向我的方向跨越而来…… 
   
  注释 
  ①希罗多德《历史》翻译本(译者为大卫·格林),187~189页。Herodotus,History,Translated by Dvid Greene,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7,p.187~89. 
  ②艾德华兹教授所著《埃及金字塔》为金字塔有关的标准教科书。I.E.S.Edwards,The Pyramids of Egypt. 
  ③一般假设该甬道是给被陷在金字塔内的工人逃生用的。 
  ④因为两条狭窄的甬道,通过好几百英尺的大石块堆后,互相接合,所以不可能为偶然。 
  ⑤《埃及金字塔》,96页。 
  ⑥詹姆士·伯烈斯特著《古埃及记载:从古早时代至波斯占领期间之历史文件》,83~85页。James Henry Breasted,Ancient Record of Egypt:Historical Documents from the Earliest Times to the Persian Conquest,Histories and Mysteries of Man Ltd,London,1988,p.83~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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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约柜上帝的指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