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真的爱你(2)

　　陈心宇牵着夏薇的手，穿过院子的石板道。

　　一直站在窗口观望的陈金宇，面对这一情景，似乎并无意外。站在另一个窗口的江姝，在这一刻，如同被突然飞来的子弹击中，当场就要炸了肺。

　　“真是要气疯了，这个死小子，我真要气疯了！”江姝控制不住地叫了两声。

　　“妈，别，还不定怎么回事呢，或许是个误会。”花如锦回应婆婆。

　　开饭了，团圆饭，一家人齐了。当然，这顿饭是花如锦张罗的。再怎么不痛快，人都已经来了，吃饭这样的过场还要是走一下的。

　　餐桌边，陈心宇拉着夏薇的手，让她坐到他身旁。开席前，陈心宇郑重道：“妈，大哥，大嫂，我想正式地介绍一下今天的客人。”

　　“都是熟人，干吗多此一举？”江姝直直地盯住夏薇，仿佛盯着一个叛徒。

　　她不止一次对夏薇暗示与明示，不要对她的儿子有非分之想，而夏薇也曾明确回复自己，请她放心……而今天以这样的身份出现，面对江姝怨愤的目光，夏薇难免略有忐忑。不过她仍然一遍遍告诉自己：一不偷，二不抢，没什么对不住她。从一开始，就是你儿子频频暗示，主动出击。她不拒绝，是因她也喜欢。爱情像幽幽深潭，她和他失足落入，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相爱的人不愿再违背自己的心灵，何错之有？

　　“怎么没必要？”陈心宇道，“我想让你们知道，从现在开始，夏薇不再是以前那个借住的小夏，她是我的女朋友，是这家庭未来的一员，希望你们能够接受她，喜欢她，善待她。”

　　江姝紧绷着脸，还没说什么，花如锦笑着为这种尴尬气氛打圆场，“哟，你们俩啥时候好上的呀？这好消息也不早点告诉嫂子，也让嫂子高兴高兴。般配，天造的一对！”

　　夏薇冲花如锦笑了笑，充满感激的笑。

　　而花如锦的话，无疑往婆婆的火里又浇了一勺油。

　　江姝瞪了儿媳一眼，花如锦浑然无觉，依然脸上挂着笑，“小夏啊，那以后咱就是一家人啦，有时间更要多回家看看啊。”

　　夏薇羞涩地点头，“嗯。”

　　江姝脸一沉，蹦出一句道：“谁承认是一家人啦？”

　　陈心宇不满地说：“妈，这是我自己的事，我承认就行了。”

　　江姝盯着他，气愤地问：“你自己的事儿？”

　　陈心宇理直气壮地回道：“我的婚姻，有什么不对吗？”

　　江姝原以来，心宇当初对夏薇那些好感，也就是通常面对漂亮女孩时的新鲜劲儿。三天新鲜一过，一把火烧完了，就成灰烬了。但为了尽快灭掉那把火，她建议陈金宇以工作需要为名，将陈心宇遣至英国。本以为天各一方，时间和空间足以拉开一对男女的距离，万万没想到网络会成为他们培育感情的温床。如今他不仅把她带到家里来，而且以这样的口吻不留余地将她推到自己面前。而夏薇这个小妖精，表面上装得挺老实，她当初对她的提醒、警告、忠告，她都点头答应，暗地里却当成耳旁风，置若罔闻。江姝原打算委婉地好言相劝，但此时此刻，心宇的态度，夏薇的神情，都强烈地刺激了她。她不由得火冒三丈、怒不可遏。

　　这种状态下，江姝不再有心情迂回曲折，而是直截了当，言语生硬，“我觉得你俩不合适，趁早分手，长痛不如短痛，这是为了你们好！”

　　江姝如此生硬粗暴、不加掩饰地表态，令夏薇手足无措。

　　“妈，能告诉我什么地方不合适吗？”陈心宇直言不讳，“我觉得挺合适的，我未婚，她未嫁，年貌相当，意趣相投，她情我愿，你告诉我哪里不合适？我觉得你有些莫名其妙！”

　　“你……你死小子啊！气死我了！”江姝一摔筷子，气得浑身发抖，“气疯了，我的话你是一点都听不进去了，我生你养你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把我气死的吗？”

　　“妈，你能不能讲讲道理？我做错什么了？”陈心宇说，“你一天到晚生气，真不明白你这些气都哪儿来的！是不是看看心理医生啊？”

　　陈金宇听后当即喝斥道：“心宇，怎么跟妈说话呢？”

　　陈心宇反问：“我怎么啦？”

　　陈金宇怒道：“你说你怎么了？你像话吗？你是不是需要冷静一下？既然妈说不合适，就一定有她的道理，你为什么不能兼顾一下她的情绪？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陈心宇针锋相对，“她不单是一个女孩子，她是我爱的人，我打算和她结婚，一起过日子，过一辈子，仅仅是希望得到你们的祝福，我做错什么了？得不到祝福也没关系，我的礼节尽到了。”

　　陈金宇啪地一掌拍在饭桌上，沉声说道：“陈心宇，我劝你小子别犯浑，赶快给妈赔礼道歉！马上！”

　　花如锦在陈金宇胳膊上拽一下，打着圆场，“这是干吗呀？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

　　陈心宇依旧没有软下口气，“我没错，道什么歉啊？爸爸委托你们照顾她，我看你们力不从心，我愿意照顾她，照顾一辈子，你们凭什么设置障碍？夏薇，我们走！”

　　夏薇还在目瞪口呆之际，陈心宇猛地拉起她的手，不顾一切离开了家门。

　　离开陈家的路上，陈心宇车里放了一首歌《真的爱你》：

　　愿意陪你到任何时候，

　　愿意为你付出所有，

　　漫漫长夜握着你的手，

　　寒风和冷雨都远走……

　　温婉的旋律和缠绵的歌词，有着巨大的力量和强烈的感染力。陈心宇扭头看夏薇，她眼睛里有泪光闪烁。

　　“怎么了？这点挫折都受不起？”

　　“伯母说我不合适，为什么？”

　　“既然她不说出来，咱就别追究为什么了。咱俩的事，只要咱俩觉着合适就成了，任何人说什么也没用，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他将车滑到路边停下。

　　“停半道干吗呀？”

　　“别说话！”他转过身，捧起她的脸，狂热的亲吻地印在她的唇上。

　　时间凝滞了好一会儿，他放开她，重新启动了车子。

　　“我们结婚吧。”他说。

　　夏薇有些懵，喃喃道：“什么？”

　　“我说结婚。”

　　“结婚？我还没有任何准备，这是不是太快了些？”

　　“你现在那个居住环境太糟糕了，我不能让我的女朋友生活在那种乱糟糟的地方。你什么也不用准备，只要告诉我，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过日子？现在我和你坦白，妈妈和大哥以工作的名义希望我在英国再留一阵，我一口回绝急匆匆赶回来，就是为了和你在一起。你呢？你有什么想法？如果你愿意，咱马上领结婚证去。”

　　夏薇歪着脑袋目不转睛瞅着他，眼里含着泪花，咯咯笑道：“早上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是你，下班回家推开门一眼看到的是你，一块吃饭，一块睡觉，一块散步，一块出行，在一起过一辈子的日子……不瞒你说，这种日子在我的梦里出现过。”

　　“那就让梦成为现实吧，过完春节就开始行动，先租个房子，领个结婚证，婚礼越简单越好，省下来的钱过幸福日子，等手头攒够了首付，再买个小房子，慢慢地还贷款，这个计划怎么样？”

　　当晚，夏薇被巨大的兴奋和幸福感冲击着，辗转半夜难以成眠。凌晨两点，她拨他的号码，彩铃音乐半句没响完，他那边就接了。

　　“还没睡啊？”他问她。

　　“你不也没睡吗？”她压低声音，“我想问你一句话。”

　　“洗耳恭听。”

　　“我们真的可以永远在一起？”

　　“只有一件事可以把我们分开，那就是你不爱我了，你会吗？”

　　“除非我死了。”

　　“我也一样。”

　　“知道了，睡吧。”她轻轻挂了电话。

　　次日傍晚，从医院回到住处的夏薇正在做晚饭，陈心宇开车来到楼下，打电话要她立即下去。夏薇走向阳台，看到他的车子，解了围裙就飞奔回屋，关了煤气，换了衣服，飞奔下楼，上了他的车子。

　　车子在雕塑园附近的沿海一线兜了两圈，找到一块视野开阔、风景如画的平坦地带，陈心宇停了车，打开音乐。夏薇正要拉开车门，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别急着下车，有事儿。”

　　“一定要在车上说？”她问。

　　“闭上眼睛！”他拉过她的手，将一枚戒指小心翼翼戴在她的右手无名指上。

　　一枚别出心裁的戒指。铂金铸成的两颗心连在一起，托着一颗光芒四射的钻石。夏薇缓缓睁开眼睛，凝神注目。它的璀璨、华贵和绚丽，让她霎时有些眼晕。

　　“定情信物吗？”她问。

　　“算是订婚信物吧，我有个要求，你要像呵护眼睛一样呵护它，不许损毁残破，不许弄丢了。”

　　“这是必须的，无价之宝啊。”

　　这枚戒指的确不是商店柜台内的普通商品，是陈心宇亲自设计的，之后他一头扎进工厂，和天诺珠宝的金匠并肩作战，埋头在车间里一干就是近十个小时，每一道工序都染着他指端的温度。也就是说，这枚戒指从一出世，就注定了它的唯一性：独一无二。听完它的来历，夏薇不假思索从衣领里拉出伴随了自己近二十三年的玉牌，摘下来，作为交换，送给了他。

　　“这是爸爸的遗物，也是我们家的传家宝，你要像呵护眼睛一样呵护它，不许损毁残破，更不许弄丢了，否则我不会原谅你。”

　　陈心宇把玉牌握在手里，“我问过了，办事处初八上班，咱们赶在元宵节前把证办了，一起过节。”

　　“你决定了？”

　　“我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了。”他把她抱在怀里，心里道，爸托付家人照顾你，依我看他们是尽不到这个责任的，那么就由我来吧，这可能也是上帝安排的，他把脸贴到她脸上，““夏薇，你还有什么想法吗？你有吗？”

　　“传家宝都给你了，”夏薇紧紧抱着他，“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感受幸福的时候，心就会变得柔软。赢得胜利的时候，胸怀也像被清扫了障碍物般，容纳万物，无比宽敞。这时候丝丝缕缕对江姝的歉意，如同水底里冒出的水草，在心头缠绕。陈先生离世不足一年，江姝尚未从丧夫的阴影中走出，儿子又违逆她的意思私定终身，她的心里会是怎样的孤单凄凉啊。

　　“你妈怎么办？她一定会很生气，我们不能一点也不考虑她的感受啊。”夏薇不无担心地说。

　　“她是我妈，她所做的一切都从我的幸福出发，到时候让她看到我们在一起很幸福，我想她肯定会扭转偏见的。”

　　听他这么说，夏薇那颗不安的心，也就放下了。

　　接下来的两天，夏薇上班之余，忙里偷闲逛了一趟商场，进行各种采买。拖鞋，一人一双；毛巾，一人一条；牙刷牙膏，一人一套；家居服，一人一身；各种家用日常品，成双成对买回，不论买到哪样，只要感觉陈心宇会喜欢，她都毫不犹豫，不仅花光了工作以来的全部积蓄，还刷爆了两张信用卡。买它们的时候心情美好得如同喝了蜜，想到他的承诺……浑身就像被春光抚摸，溢满幸福。说好了先租一套房子，租房子的事由他来负责，她没有能力做别的，至少也要力所能及地为小家庭建设做点贡献。